第13章
他嘴巴一下子笑到耳朵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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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玉兰把买的馄饨皮和馅先放进冰箱,时间还早,她准备睡了午觉以后再起来干活。躺在床上的时候她摸摸自己,好像长肉了。在李英俊这住下后每天吃好喝好,体重一下就回来了。
其实不单是陈玉兰,李英俊也长胖了一点。每顿晚餐都吃□□分饱,然后睡不着,在床边走来走去。
他掀开衣服看前面,打篮球练出来的腹肌已经软了,完全放松的时候连型都看不大出来。
他给郑卫明打电话,问他有没有好的健身房推荐。郑卫明说:“怎么忽然想健身?你和葛晓云闹掰后,就再也没身体管理过。你二十四五时那一身漂亮的肌肉现在都成赘肉了吧?”
李英俊对着全身镜用力,隐隐幢幢,若隐若现。
“没了,”他把衣服盖回去说,“快点推荐一个,我去办张年卡。”
郑卫明说:“晚上有空不?我带你过去。顺便告诉你,这家漂亮妹妹超多!”
李英俊自动过滤后一句:“行,晚饭后约。”
健身房在市中心,离李英俊公寓就两站路而已。他走路过去,在健身房门口和郑卫明碰头。
郑卫明把车锁上,一眼扫过李英俊的牛仔裤说:“你这样不行,穿牛仔裤勒得慌!健身房里我存了一条运动裤,你一会换了吧。”
两个人用了一个多小时的器械,休息的时候喝矿泉水,郑卫明坐在器械上看李英俊,他直接坐地上,背靠着承重柱,身上的白t全湿了。
李英俊的身型很漂亮,是郑卫明最羡慕的上宽下窄倒三角,肌肉结实不夸张,身体底子好,强度一上去型就出来了。
郑卫明说:“你先侧重上半身,等腿好了下半身跟上。”
李英俊点头,问:“什么时候能练好?”
郑卫明说:“像你现在这样,想腹肌成型的话,起码三四个月。怎么,急了?你也不想自己都松懈多久了啊?哎,我问你,你怎么忽然想起练这个的?”
李英俊开玩笑:“想重新做人了。”
郑卫明哈哈笑说:“别人重新做人都是剪头发,你练腹肌啊?”他下了器械,和李英俊并排坐,“葛晓云男朋友那身肌肉真不错,一般人练好几年都出不来那效果。不过他身体条件没你好,他练一个月,你半个月就能出来。”
李英俊说:“和葛晓云无关。”
郑卫明八卦地问:“那和谁有关?”
李英俊没说话,郑卫明一个个猜:“炸鸡妹妹?我告诉你没戏了啊,她就是个颜控,我和她说你对她没感觉,她一顿梨花带雨地哭啊,好像要把长城哭倒了。然后我给她介绍别的帅哥,哎哟,这妹妹,一下子移情别恋了!”
李英俊乐呵呵地取笑郑卫明:“和别人好上了?郑卫明,你怎么没把她收了?”
郑卫明说:“朋友妻不可欺!介绍给你的我能自己吃吗?”
李英俊笑笑:“你够意思。”
“那肯定的,人在江湖走,讲究的就是义气二字。”郑卫明嘿嘿一笑,搂了搂李英俊肩膀,“好兄弟,不是葛晓云不是炸鸡妹妹,你告诉我到底是谁?”
“没谁。”李英俊把矿泉水放一边,起身去器械那,“继续,再来一小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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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葛晓云重新定时间见面,她把律师带过来,到地方看见李英俊不在,于是问他律师他人在哪,律师说他临时要出差,把这边的事全权交付给他了。
葛晓云说:“他人不在我们怎么谈?”
律师答:“他的意思我会转达。”
葛晓云不情不愿,“不行,他必须在。”然后掏手机打电话,李英俊正在开会,出了会议室直截了当地问有什么事。
葛晓云说:“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以前李英俊喜欢她说话循序渐进,现在最烦这样的拐弯抹角,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葛晓云是见到律师没见到他在没事找事。有时候李英俊挺不理解葛晓云的,说一句话拖泥带水,爱一个人也拖泥带水。
李英俊说:“我的律师清楚我的底线,有什么要求和他提是一样的。我忙,先挂了。”
葛晓云拦住他:“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故意什么了?”
“故意躲着我呀。”葛晓云委屈地说,“我今天没带我男朋友过来,我带律师了。你过来见我吧,咱们坐下好好谈。”
“我在外地。”
“别骗人了!”
“昨晚的航班,我现在在会议室开会。”
葛晓云不相信,“你拍个照过来看看,比个什么手势。”
李英俊没说话了。
葛晓云最爱玩这套,以前如胶似漆的时候也这样,他说他在陪领导吃饭,她任性地要他把他和他们领导的合照拍一张过来。他依着做了,还比了剪刀手。
今时不同往日了。
李英俊直接挂了电话。
回到座位上,旁边一位同僚找他搭话:“老婆来查岗了?”
李英俊笑笑没答,同僚当他默认,很能理解地说:“我老婆刚也给我发微信,问我在哪在干嘛身边都有谁。哎,真受不了这些女人,疑心病怎么这么重。”
坐前面的一位忽然笑着转过半身来:“疑心病重好啊,说明老婆在乎你,爱你啊。”
“也是啊,哈哈。我出来快一周了,说实在的,还挺想家的。”
“想老婆啊?”
“想儿子!”
李英俊在一旁听了一会就走神了,出差伙食一般,昨晚急匆匆飞过来,今早就赶会议,一连两顿吃得很潦草。一会会议结束安排自助餐,总算能好一点。然而李英俊对自助餐没太大兴趣,他怀念狮子头和红烧肉,还有干菜肉馅的馄饨。
☆、第十五章
最初发现葛晓云和别的男人有猫腻的时候,李英俊是想过补救的。但那时葛晓云一门心思都扑在那个男人身上,根本不愿体会李英俊的良苦用心。
葛晓云恃宠而骄,李英俊包容了,葛晓云贪得无厌,李英俊包容了,葛晓云怎么样,李英俊都包容。但婚姻是条摇摇荡荡的小船,你在这头,我在那头。坐在这头的你下船了,坐在那头的我怎么也平衡不了这艘船了。
李英俊像往常一样拥抱葛晓云,抚摸她,亲吻她,每次都像初次那样虔诚,一件一件地褪下她的衣物,进入的时候格外温柔,葛晓云用腿缠绕着他的腰,他趴下的时候有凹下去的腰窝,很漂亮很性感,葛晓云把脚跟陷进去,最□□无缝的紧合。
然后葛晓云像唱歌一样地叫,叫男人的名字,不是李英俊的。
李英俊一下子冷了,葛晓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仿佛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一室旖旎眨眼间消散,空气里全是奸险的味道。他还是硬的,但没有丝毫犹豫地抽了出去。
男人的心可以宽广到容纳天地,同时也可以狭窄到容不下一个和他同床共枕的女人。葛晓云给李英俊戴绿帽,李英俊再也没法包容她。
结束了手头的工作,李英俊一下飞机就询问律师离婚的事解决了没有,律师告诉他葛晓云太贪,双方怎么也谈不拢,当然是不欢而散无疾而终。
李英俊请律师多辛劳,律师满口答应。
然后他给陈玉兰打电话,告诉她他今晚回去。陈玉兰一早就去市场买鸡,上午放进炖锅里慢炖,晚上出锅,鸡汤鲜亮,鸡肉酥软。
李英俊很累,回来后倒床就睡,陈玉兰没叫他,在客厅一边看书一边等。睡了两个小时,李英俊醒过来,出来的时候整个人乱糟糟的,陈玉兰看着他,他也看着陈玉兰,说:“你看什么?”
陈玉兰笑了一下:“你睡了一觉好像老了几岁。”
李英俊照镜子,头顶乱发胡子拉碴,没睡饱眼皮子耷拉着。他鞠了几捧冷水扑到脸上,渐渐清醒起来。
吃饭的时候陈玉兰告诉李英俊葛晓云来过,李英俊问:“她来干什么?”
陈玉兰摇摇头:“不知道,好像是看你在不在家。我说你出差了,她就走了。”
李英俊点点头说知道了。
陈玉兰看了他一会,李英俊停下筷子笑了笑说:“我洗了脸剃了胡子,怎么,看起来还是老?”
陈玉兰摇头说不是,“感觉你比以前平静许多。”
李英俊想起之前自己三番五次为了葛晓云喝得烂醉如泥,那时候葛晓云是埋在他心里的地雷,谈虎色变,一触即炸,丢了婚戒换了门,不知做出多少荒诞事。而今时今日,他已经能自然而然地面对过去这段失败的婚姻和被人背叛的事实,其中一大半,是时间的功劳,另一小半——
他笑着问陈玉兰:“要不要喝点红酒?”
陈玉兰眼睛亮了下:“是壁橱里那几瓶?”
李英俊点头,陈玉兰说:“真的?那几瓶酒好像很名贵,我还以为是你的收藏品。”
李英俊走过去开壁橱拿酒,“以前是,现在不了。”他拿了开瓶器,稍一用力,啵地一声,木塞跳出来,“人可能年纪大了经历多了就会发现一个道理,收藏品不是保存越久越珍贵,当初捧在手心的东西,谁也不知道哪一天会和你背道而驰。”
他拿了两只高脚杯,把酒倒进去,一杯给她,一杯给自己。陈玉兰闻了闻,“好香!”
李英俊提醒:“醒酒了再喝。”
月光,美酒,佳肴。
陈玉兰觉得李英俊兴致不错,于是趁着这股劲对他说:“英俊哥哥,我想求你件事。”
“什么事?”
陈玉兰告诉李英俊,本科自考一年两次,一次安排在四月份,一次安排在十月份,之前的考试她已经通过,就差今年十月份的考试。考试通过,她就毕业了。从现在算起到考试日,只剩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这几门考试陈玉兰不太有把握,所以她想报个培训班。
李英俊问:“缺钱了?”
陈玉兰说不是,而是这个培训班培训时间是周一到周日没有休息日,白天全天在班上学习,晚上才放课。方便起见,很多学生约好了在培训地点附近租房子合住。
陈玉兰考虑过了,从培训地点到李英俊这有三趟公交可以到,最短半小时,最长一小时,她只要掐准时间,等到半小时的那趟,基本不会影响学习和工作。然而她认为不影响,并不代表李英俊觉得不影响。于是她在李英俊面前保证,一定按照原来的时间和规格给他准备晚餐。
“行吗?”陈玉兰企盼地看着李英俊。
李英俊看着她,却在想别的。好像陈玉兰天生有奇能,每每在她对他人有所求的时候,总是能表现出让人难以拒绝的无辜。之前她请求借他卫浴洗澡的时候是这样,之前她耍小心机留在他这里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也同样。
李英俊漫无边际地想,面前这女人眼睛怎么可以晶亮成繁天星斗,说话的声音又怎么可以挠心得像蚁群过境。
“学习强度这么大,我怎么能相信你能像往常一样?”李英俊好整以暇地看她,一边抿红酒一边说,“我觉得你会顾此失彼。”
陈玉兰反驳:“我以前一天打六七份工都兼顾得很好,现在也可以。”
李英俊没说话。
陈玉兰说:“我精确地计算过了,培训班下课后十分钟刚好是公交车到站时间,我坐上车半小时就到了,然后给你准备晚饭,饭后再去附近超市准备第二天的食材,不会出错的。”
李英俊没说话。
陈玉兰又说:“周六末上课时间短,我回来后会好好打扫卫生。这段时间我是一周打扫两次,其实改成一周一次是没什么区别的。”
李英俊还是没说话。
陈玉兰一颗心扑通乱跳,仿佛回到大雨滂沱的那天,那天她在等,这天换做他等。他在等什么?陈玉兰思索着,忽地想到什么,过去抓着他手臂,小猫一样摇晃:“英俊哥哥,好吗?我会很认真,很努力的!”
李英俊笑了笑,反抓她手臂像遛小猫一样把她带回原座,说:“你回去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