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8章 吐露心声(四)
以往她总是任性妄为,从小就缠着太子教她武功,行为举止也像个男孩子一样,从来不懂生活的忧愁。
可昨晚,看着太子与骆柔在营帐议事时那严肃的神情,她才知道,原来皇兄心里一直背负的东西,是那么沉重。
虽然太子只交给她这两封书信,但却一直强调她一定要亲手交给京城来的守卫,并要她谁都不能说。
她不傻,当然听得出来太子言语中的严肃,也知道手中的两封书信有多重要。
想到昨夜骆柔被烛光映照的侧脸,她便觉得心里一阵小鹿乱撞。
她昨天之所以会提出让骆吉文任她随传随到,不过是想从骆吉文口中打探骆柔的消息,因为不管怎么看,骆吉文都比骆柔好亲近多了。他们二人是兄弟,向骆吉文打听骆柔的消息是最好的选择。
这时,坐在一旁的丫鬟见温萤萱脸色一会严肃一会又微微泛红,不禁担心得问道:“郡主,奴婢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闻言,温萤萱将手中的书信收了起来,不自然得干咳一声,说道:“没有,我没事。”
静茹大家此时脸上的神色已恢复平静,看着太子离去的背影,她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太子对她,始终还是那么温文有礼,丝毫没有多余的情绪。
送走了温萤萱,太子来到楚国王的营帐请安。
如今为着楚国王的身体原因,需要有人一直守在身旁照顾,皇后和熙贵妃便轮流守着。
太子来的时候,皇后刚好打着哈欠从里面出来,看样子,是刚刚昨夜一夜未睡,脸色憔悴,一双眼睛下有明显的眼袋。
与皇后打完照面,太子掀起帷幕进去,此时帐内只有熙贵妃和几名奴婢太监。
也许是因为来了心中一直想来的地方,即使没能上围场,楚国王的神色竟也比在皇宫的时候要精神。
太子请完安后,便对熙贵妃说道:“母妃,你先回去休息吧,儿臣想在这里陪父皇说说话。”
闻言,熙贵妃听出了太子的言外之意,于是便令那几名奴婢太监与她一起出去,帐内只留下了太子和楚国王两人。
四下无人,楚国王半眯着眼睛,悠悠得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太子在龙榻前找了张椅子坐下,半晌,才踌躇着开口:“父皇,你说,一个人既能胸怀天下,为何却容不下一个手足呢?”
每一个君王,说到底,都是踩着无数人的尸体才登上的皇位,楚国王当然也不例外。
听太子这样问,心里大概就清楚太子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他沉吟了片刻,说:“心怀大志者,必然要学会如何取舍,如若是优柔寡断,心慈手软,必定会为日后留下后患。”
楚国王当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皇子手足相残,可是作为一位君王,很多时候就是要做出违背内心之事,如若不然,就只能等着被对手残害。
弱肉强食,胜者为王,这是自然界的规律,也是恒古不变的定律。
太子闻言,心下澄明,他深吁了一口气,内心便作出了决定。
“父皇,如若发生变故,儿臣希望父皇可以信任儿臣。”
“朕现在老了,如今这楚国的天下便是你的天下。”
说着,楚国王指了指龙榻的暗格:“你去将暗格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太子顺着楚国王手指的方向,看见龙榻的边沿有一处明眼不易察觉的暗格,他伸手按压了一下,便从里弹出来一个匣子,匣子边上还放着一卷圣旨,太子将匣子和那圣旨一道呈给了楚国王。
楚国王颤巍着手接过去,说了句:“跪下!”
声音虽弱,君王的威严却丝毫不减,温子凡闻言,忙起身跪在楚国王的榻前。
楚国王自榻上坐了起来,拿着手中的匣子和圣旨,沉声对太子说道:“朕宣布,自现在起,你就是楚国的君王,这玉玺和虎符从今日起,就由你来保管,从今往后,这楚国的百姓就是你的百姓。这道圣旨,是朕亲手所拟,如若今日真有变故,只要你尚有一息尚存,这便是你收复江山的唯一凭证。”
说完,将手中的匣子和圣旨一起交给了温子凡,同时伸手拍了拍温子凡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凡儿,你可千万别让父皇失望,别让楚国的千万百姓失望。”
楚国王的一席话,直让温子凡内心哽咽不已,他艰难得回答道:“是!儿臣一定不辱使命。只要儿臣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轻言放弃。”
楚国王原想,待太子为他打来了猎物,在授礼宴上正式将位传给他。可如今看来,原太子已经等不及了,传位已经刻不容缓。
太子将匣子和圣旨从楚国王的手中接过,深深得跪拜在地。
楚国王挥了挥手,道:“如若朕今日有难,你便手持这虎符,召兵回都。你下去吧,朕这里有熙贵妃一人守着便行了。”
楚国王言下之意,便是要温子凡早作安排。
可远水解不了近渴,那远在北境的大军,如何能在短短的一日之间赶到这围场来。
太子回到营帐时,已到了围猎的时辰,骆柔和骆吉文二人均已穿戴好猎服,正坐在营内焦急得等着太子。
这时沐风带着几名守卫匆匆回来,到了营帐外面,守卫留守在门口,沐风独自一人进了营帐。
见了沐风,骆柔问道:“查探得怎么样了?”
沐风亦来不及行礼,对骆柔说:“属下早上带着几名守卫进去围场查探过了,除了昨天唐姑娘跌落的陷阱以外,没有再发现别的陷阱。但是属下在几个不同的地方发现了同样的标记,应该是他们计划动手的地点。”
“除了你们以外,有见到其他人吗?”
“早上进去的时候,除了我们以外没有看见其他人。”
闻言,太子背着手在帐内踱着步子分析道:“既然如此,那就说明他们已经混入了营地,这么说来,我才想起来,昨天.皇兄身边的那名随从有些面生,不像是他平日带在身边的亲信。”
闻言,骆吉文说:“既然他们在围场里做了记号,如果我们避开这些地方,是不是就能防止他们动手的机会?”
骆柔心下一动,问沐风:“你可都记得标记的是什么地方?”
“属下记得,属下已经在每一处记号的旁边都另做了新的记号。而且属下发现,他们每个记号的地点,都是密林与大道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