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连城
今夜,有很多百姓无法安睡,在入夜时屋顶的那一通脚步声,把他们从睡梦中惊醒。
而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禁军破门而入,在宅主疑惑的眼光下带走了一人。
此人,便就是金统领。
满街匆匆而过的禁军,屋顶瓦片碎裂的声音,皇上出宫,驾临公主府而后到了赵府之后出了城。
人们不知其中真相,就只能依靠着这些证据去猜测。
有人想,有飞天大盗在皇宫里盗窃了东西,先是藏身到了公主府,后藏身到了赵府,后来出了城。
有人想,定是丽妃与公主之间有了争斗导致一方受到了伤害,所以皇上才会深夜驾临公主府后又去了赵府。
众人想象纷纭,有很多种猜测,却无人能猜出这背后的真相是什么。
那些跟随皇上出城的禁军,全被皇上要求禁口,而公主府与赵府的下人,皇上也早让人交代过。
公主府与赵府许多的下人倒是不知情况,他们在看着唐善清与赵兴归来的时候,具是吃惊的睁大了眼,怎么没看到公主与赵兴出去,怎么现在却是被人抬了进来。
回城后,皇上命人将赵兴送回了赵府,而唐善清则是被人送到了公主府。
在京城的一处并不怎么热闹的地方,有一座看上去并不怎么华贵却比之周围民宅都要大而精美许多的宅子。
在紧闭的府们上,书写着大大的两个字:连城。
连城府,是京城里一个三流的望族。
连城青,是连城府里的二少爷,这座比之公主府小了十倍不止的宅子里,住着的人可不少,就说连城老爷的这五个儿子,就足够把连城府闹得鸡飞狗跳。
连城青在青峰山长大,与这几位兄弟接触甚少,所以之间才没多少交流,心不在这家族上的人,也刻意没有卷进家族的事业中。
他现在虽然没有一番作为,但在连城府的这五位公子里,他可是最潇洒的一个。
从青峰山归来有些腼腆话不多说的他在这几个兄弟看来也有些傻帽,毕竟从小就没在一起相处过,深居京城与深居高山的人,从皮肉到骨血都是不同的。
就像一个是牡丹一个是兰花,一个雍容华贵生在洛阳,一个清香雅淡生在山谷。
连城青,就是唐善清看中的那朵兰花。她深信,越是看上去无欲无求的人,在某些方面,越是执着。
连城青,这个容貌让许多人惊艳而身份却让许多人却步的男子,今夜也没有入睡,今夜皓月当空清风徐徐,本该是好安息的夜,本他也是睡得安稳,但在听到了那一个消息后,他就再也无法安睡。
公主出了事,他虽没有像聂齐连一样受过公主恩情,但他却是受人所托一定要好好照顾他,虽说就他现在的情况看来,也根本无法照顾她。
李非白连夜出城,皇上出宫,先到公主府,后禁军满大街在寻人,到了赵府,又出了城,现在才回,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中邪?他不知是真是假,开始他到也有去公主府的念头,但听到皇上二皇子都在的时候,他还是回了屋。
今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出来?
皇上已经许久没有连夜出宫了,这次连番出动,到底是为什么?
没人知道,他想了一夜,也没有将这事想明白。
正是深夜,京城里许多人在安睡,只有小一部分的人无法入眠。
无法入眠,就只能坐等到天亮,本想天亮该有消息传出,但没想,公主府里安静得很。
无奈,连城青起了身,让婢女打了一盆水洗漱,换了一身衣服之后他去向父亲请了安,正要出门的时候,连城家主连城捷叫住了他。
端着一杯温茶,连城捷扫看了连城青两眼,这个儿子,是他最放心的一个,但却也是最叛逆的一个。
“你可是要去公主府?”喝了一口茶,连城捷幽幽的说道。
看连城青没有说话,他继续说道:“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日子与谁在一起,昨夜发生的事情,你没发生,今日府上格外安静?”
连城捷年纪不大,与日日沉浸享乐的皇上相比要显得有精气神许多,加之他一向注重这包养,所以这脸看着也没有四十多年纪的人该有的枯黄。
连城家一家子都白,都说连城家的人是小白脸。
连城青一直都是半低着头,看似恭敬,却是一句话都不说,就算是连城捷与他问了一句,他还是半低着头。
“他们,都去看热闹去了。”连城捷早就骆惯了他这儿子以这种态度对待他,所以也没有觉得不适,轻咳了一声,吐掉了塞在咽喉里的痰他站起了身:“走,我们也去看看。”
连城青一直半低着的头,缓缓的抬了起来。
还是第一次,他这个父亲邀他一同外出。
他是连城家的二子,母亲生他之时难产而死,而他也因此体质一直很弱,连城捷结实一个高人,便将高人找到了连城府。
连城青还记得他师傅在第一眼看到他的嗜好的神情,冷冷的眼神,微微上翘而没有笑容的嘴唇,嘴上有着稀疏的黑色胡子,不长,看得出会经常刮。都以为他这位师傅会是一个老头,他未见到他时也是这般想的,但不是,他的师傅,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也不是他第一眼就以为他三十多岁,初见师傅时,连城青只当他是四十多,那张比连城捷还略显老态的脸皮肤黝黑,浊黄双眼下是疏松的眼袋,当时师傅半弯着身子看他,所以他很清楚的看到了他鼻子上的那些黑头。
唯一与世外高人有些相符的,是那一头的白发,四十多的皇上没有白发,连城捷黑发中也只杂着几根白发,他说他三十三的时候,连城青不信的摇了摇头。
除了说了年龄,这位让连城青期待许久的师傅什么都没说,而连城捷,也只是在与他叙旧说了几句后就将他交给了他。
于是,他有家有爹,却住在深山,从此,他就去了青峰山,一去,就是十多年。
他师傅,比他大十三岁,但这十三岁,却足以让他崇拜他。连城青的眼里,他的这位不常出现在他眼前的师傅,高深不可测。
说起时下大局,师傅可以侃侃而谈,说起美人,师傅可以谈古论今,说起剑术,师傅只会说,你来。
这样深不可测的一个人,没人知道他的名字,没人知道他从何而来这一身修养学识武艺师从何人,没人知道他除了青峰山外住在哪里,更没人知道他只有三十三岁只是一个看上去有些猥琐不拘一格的中年男子。
连城青,与他这个父亲连城捷,是没有感情的,从他生下来的时候,连城捷对他就从未假以辞色,而将他孤身送外青峰山,更是在一个小孩的心里留下了难以抹灭的阴影。
连城青与连城捷之间,从来只有冷漠的交谈,每日,连城青来与连城捷请安然后就会离去,好的时候会一天见到一两面,有时更是一天到晚都只能见到一面。
这样从未有过相处交谈的父亲,除了血脉也再没有多少别的牵连在里面,所以在听到连城捷邀他一同外出的时候,连城青那颗向来波澜不惊的心,还是乱了节拍。
他很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乱了的节拍一瞬就被他抚平,双眼依旧是冰冷没有温度,也只有在看到连城捷与他那四个兄弟的时候,他才会如此。
“我并不打算外出。”尽管心里是想着外出,但要与连城捷一起外出,他宁愿不去。
连城捷讪讪一笑说道:“你不好奇公主府里发生了什么?”
连城青没有说话,在连城捷面前,他骆惯了沉默。
连城捷见他依旧没有动静,便点了点头,自己出了屋。
擦身而过,带起衣角,连城青低着头,不予理会。
他,有家如无家。
亲情这东西,从来不是他拥有的。
醒来,两人都不记得两人说了什么,之后,两人便就去了青峰山。
去青峰山,是骆吉文的请求,连城青细细思虑了好久,最终还是答应了。
在去之前,他与师傅写了一封信,信来去只用了四天的时间,很快,他很高兴。
带着骆吉文上山的时候,师傅看上去有些不高兴,他见多了师傅的不高兴,却是第一次觉得自己没做错,那夜,他只是与骆吉文说他不记得骆吉文说了什么,其实,他都记得。
骆吉文想要强大帮助金硕公主的心情,与他有差了哪里?都是一样的目标,这让与骆吉文有着一样性子的连城青对这个朋友更是怜悯,所以,他决定带骆吉文去青峰山,他很是自私的想,这样以后,就有借口常常跟师傅写信了。
师傅的不高兴,让他有些失措,还是骆吉文与他师傅谈了许久,他师傅才答应了骆吉文的请求。
在那件不大的茅草屋里,他不知道师傅于骆吉文说了什么,但两人出来的时候,他是看到了骆吉文兴奋的神情,师傅总是面无表情,他已经骆惯了。
然后,师傅说他要去外,让骆吉文半月后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