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否

  却说李隐那边厢送得陶华回房歇息,也便就寝了。只他睡得浅,外间甫有动静便已醒了过来。李隐方披上外衣,执了马鞭,便有人来报后院竟是起了火。李隐听罢便命人去通知玉楼夫人,又叫人去护好赤水夫妇,自己则朝着陶华院子奔去。
  李隐心念甫转,脚下一点便跃上了屋檐,拔足狂奔。他在路上心忖道,正好灵州的人马明日便至,今夜便有人来纵火生事。来人兴许便是与灵州长史勾连一气的叶持……正自思量间,李隐却听得一阵风声从背后而至。他并未回首,只身子一侧,便见一道白光从眼前劈来。李隐用余光一看,竟是四﹑五个穿夜行衣的人在他背后追赶着。电光火石间他手腕一转,挥出长鞭,便将方才向他出刀的人的脚腕卷住,臂间再是使劲一提,便又将那人生生扯了起来掷向了他同伙身上。
  李隐因惦念陶华,不欲与他们纠缠,一拖住了他们脚步便又提起了轻功去寻陶华,与此同时又吹了个响哨,把他自己的人引过来。霎时间,一阵阵熟悉的响哨便此起彼落。未几,李隐便到了陶华院落,只他人甫到便听得女子尖叫。李隐自是认得这是陶华声音,顿时胸间如火烧焦灼,抬腿便向人声寻去。不一会李隐便见一个男子身影在檐上掠过,那男子胁下还带着一个女子。李隐心中一急,便挥了鞭子去卷那人脚腕。然而男人似有所觉,足尖一点人便转了方向。李隐见一击未得手,下一鞭又是破风而至。
  那人被他绊住,也便止了脚步,转身朝李隐一笑道:“李都督好狠的心啊,竟不怕伤着你的小情人吗?”男子说话间又拉了陶华在自己身前挡着。
  李隐见此,便垂了手上长鞭。今夜月色皎皎,把檐上那男子模样身材照得分明。李隐见他头戴金冠,身穿赭红衣袍,心中已是恼怒。
  男子见李隐脸色骤变,又笑道:“今日好巧,穿得与李都督差不离,路上好些人把我认成了都督。你的小情人也认错了,”他说着捏了捏陶华下颌道:“是不是?”
  李隐见他竟敢对陶华动手动脚,心中大怒,然而又碍于陶华在此,不敢贸然动手。李隐压了压怒意,又仔细瞧了瞧那男子,只见他眉目俊朗,似是二十八﹑九的年纪,与玉楼夫人相若。
  李隐想着,沉吟半晌方道:“叶持?”
  男子回道:“正是。”
  李隐听罢举了鞭子指向他,“把她放了,我便不再追究,且保你在灵州无碍。”
  叶持听了哈哈大笑,“追究?我尚且未追究你偷了我的女人,如今我偷回你的女人也是公道。”
  李隐听他一味胡搅蛮缠,便知叶持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等他的人到来绊住自己,他便好带走陶华。李隐心忖,不知是他的人先到,还是自己的人先到,总之决不可让他把陶华带走。
  二人僵持间,李隐却听得背后有人声渐至。他抬眼一看却见叶持脸上带笑,便知来的是叶持人马。李隐武功再好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倘真被叶持的人拖住,一时三刻怕是难以追上叶持。李隐心念飞转,一鞭便刮向了叶持。叶持见得鞭影骤至,欲拿了陶华去挡。岂知李隐那鞭竟如蛇灵巧,他手腕一转,原来已挥出的鞭子却是生生换了方向,抽了在叶持手臂上,一时间他臂上便是鲜血淋漓。李隐这鞭抽得极重,他原来以为叶持吃痛便要松手,他好趁机救回陶华。谁成想叶持痛得人影一晃,却兀自忍着并未松手。
  叶持人方站稳,便怒道:“好鞭法。”他说罢便伸手捏了陶华脖颈,另一手抽了腰间长刀,便要朝陶华脸上划去。
  李隐见得,心中大骇,失声道:“莫伤她!”
  然而叶持哪会听李隐的,他手上未停,却又有一个声音唤道:“别动她!”此番叶持听得这声音,手上却是顿了顿,那刀锋堪堪划破了陶华脸颊肌肤,留了一道浅浅血痕。
  陶华见刀影在眼前晃过,顿感脸上微微刺痛,随后又有一阵微温湿意渗出。她方才看得那大刀划向自己,只怕立时便要破相,心肝已是吓得砰砰乱跳。只后来感到脸上只是微痛,方定了定神。然李隐见她被伤了脸面,又被吓得脸色苍白,心中已是大痛。
  李隐敛了敛心神,方见刚刚喊住叶持的便是玉楼夫人。而叶持与他的人竟是先后来到此处,霎时间两边人马,各立在一边檐上,又回到方才僵持不下的局面。
  这时先打破僵局的却是玉楼夫人,“叶郎,你快快放了她,我保证李都督定会保你性命。”
  叶持听得哼了一声,“你跟着他多久了?竟是一心偏着他?”
  玉楼夫人听了便道:“我的心偏着谁,你还不知道么?我不过是不欲你与薛——”然而她话未说完,叶持便喝了一声闭嘴。
  李隐见玉楼夫人劝不住他,心知叶持一心要攀薛家这高枝,便沉声问道:“你所求何事?”
  叶持瞧了瞧李隐,说道:“灵州虎符。”
  李隐听得,强自笑了笑,“你以为她值一道虎符?”
  叶持道:“我自是不知她在都督心中值不值一道虎符。她倘若不值,我便把这美人儿带回去给兄弟玩玩,也是不亏。”
  李隐陡然听得这话,心中已是狠不得把叶持千刀万剐。
  然叶持见他不语,又道:“都督莫想着拖延时间,我知灵州虎符你就带在身边。眼下我只问你,这虎符你是给还是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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