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母亲的严谨

  其实我在这一段时间里并不算是一无所获,起码我知道我的父亲是去做一件非常大的事儿,这件事儿甚至牵扯到了几十年前的政坛动荡,囊括了从刘伯温开始的一场局。好吧,虽然我并不知道这个局是什么。
  特别是在从平顶山回来以后,接到了父亲的那个快递,上面父亲的字证明了他现在还活着,至于之后大哥跟二哥的忽然消失,我虽然郁闷,但是并不怪他们,因为他们不可能害我。
  我无法推敲出他们现在去了哪里,我也不想他们真的把我置身事外,我虽然是半个战斗力,但是起码我姓赵,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还被家人当做是孩子,这不是照顾,而是悲哀。
  所以我决定去找到当初的那个守墓人说的李忠志的另外一个墓,因为我感觉,冥冥之中这一切都应该是有一定联系的。
  可是我却悲哀的发现,虽然出生在一个盗墓家族里,我甚至没有几个朋友,这可能是跟我的性格有关,也跟我父亲当年失踪之后有关,前面已经说过,当初我父亲在离开的时候,是带着家族中的两个盗墓好手走的,问题就出现在这里,不是每一个女人都像我老娘这样可以几十年如一日的信任等待着自己的丈夫,我家有我老娘坐镇,加上我父亲赵建国之前的威望,大哥又非常的骁勇,日子过的还算不错。可是被我老爹带走的两个族叔家里就过的艰难了。
  其中一家,他家里只有一个老婆,还没有孩子,那个女人在等了两年后,认定自己的男人死了,卷着家里的钱跑了。
  第二家,这个人是跟我父亲关系最好的人,他的名字叫赵青山,小时候我们都围着他叫青山叔,他有三个孩子,都是男孩儿,他的老婆跟他的关系本身就不好,所以在他走之后,跟别的村儿一个男人私奔了,只留下三兄弟,大家都应该能想象,在开始的几年里,这三个基本上算是无父无母的孩子过的有多么艰难,我老娘开始还想要接济他们,甚至都可以让他们兄弟三个跟着我们一起生活,可是这三个兄弟,特别是老大赵大奎,是一个非常偏激的人,他就认为是我老爹赵建国害死了他们老爹,所以对我们家特别仇视。
  也正是因为这样,造成了我小时候根本就不敢一个人出门玩儿,只要我落单,就肯定会被他们三兄弟暴打,我大哥是能一个打他们三个,可是他不能天天都跟着我不是?于是就陷入了死循环,我被暴打,然后大哥给我出头,我继续被暴打成猪头,到后来我干脆就没事儿不出门,所以我在赵家屯儿,基本上没几个朋友。
  我这次想要开了赵家屯儿的这个墓,就遇到了问题,我根本就无从下手,为什么呢?因为赵大奎到现在都在跟我家作对,我平时就住在十八里铺儿的铺子里,在家里也没什么存在感,现在想招兵买马都不知道找谁,我大哥在还好说,问题是他现在人都不在,他的那些伙计,也不肯卖我这个所谓的“三少爷”面子。
  也就是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我又收到一封信。收到信得开始我甚至已经惊喜起来。我认为还是会跟开始的那封信一样,是父亲,或者是局中其他人给我的提示,我宁愿去做个傻逼,任他牵着我的鼻子走,只要别像现在把我撇在事外。
  可是这封信是我二哥寄过来的。信得内容非常简洁
  “我们很好,勿念。”
  我抓起信就撕个粉碎,你很好!我不好!我心想我不能在洛阳待下去了,这样看到所有的东西我都能想起他们,我会被自己整疯掉,
  我关上店门,开车狂飙,毫无目的的旅行,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可以去哪里,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开回了赵家屯儿,我的老家。
  母亲一个人在老家的宅子里住习惯了,我们三个多次想让她搬到城里去住,可是老人老来留家的思想根深蒂固,加上我们也知道老宅子里有太多母亲和父亲的回忆,也便没有强求。见母亲之前,我甚至有种掉头走的冲动。因为我不知道要怎么去跟她解释发生的事情,不知道在她问起大哥二哥去了哪里我要怎么回答。
  可是在推开佛堂的门看到在那边打坐的已经掺杂白发的她,我发现我所有的茫然都是不需要的。
  这个人是我妈,无论我发生什么事情,都会义无反顾的站在我身边的老娘。我为什么要隐瞒她?我们在寻找失踪二十年而又可能活着的父亲,她又何尝不是一个苦苦期盼爱人归来吃斋念佛二十年的女人?
  母亲给我做了碗稀粥,我几大口九给喝了下去,然后一五一十的告诉她这一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从我收到可能是父亲寄来的信,到我们去雨林山李忠志墓,再到回来之后的大哥二哥失踪,最后到我收到二哥的平安信。
  母亲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这不是因为虔诚信佛的原因,而是在记忆里,这就是一个如江南水乡般委婉的女人。
  一直到我说完,我看着她,我甚至已经料到她会露出担忧的表情。可是她没有。
  波澜不惊到像是所有事情都是在她掌握之中一般。
  她一只手转动着佛珠,然后缓缓的张口道:你太着急了,着急道考虑到很多疑点也自动忽略而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地步。看来无极这孩子是真的稳重,心机也绝对够缜密,小三两,你说说你第一次接到的,为什么的顺丰快递,而不是一个信?要知道,快递包裹里装一封信,这本身就是非常矛盾的东西,可是你为什么没发现这个疑点?
  我理解这个细节以你的性格来说忽略掉正常,但是现在我问你一句,在你的记忆里,你的父亲是一个什么样儿的人?
  我一头雾水,可是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无法无天,天下第一,什么都不怕。
  我母亲笑道:你说的对,可是还有一点,就是他做事非常爽快,雷厉风行,你现在想一下,一个这样的男人,他可能给你邮寄一封信,还画蛇添足般的在快递里夹杂一个信封?他完全可以只邮寄一封信,或者直接快递那张照片。
  我好像抓住了点什么,但是还是不理解的道:您的意思是那个照片其实不是出自我父亲之手?可是,上面的的笔迹,明明是我父亲的,这点,我们三个不可能看错啊。
  母亲摸摸我的头,道:这就是我说你们考虑到疑点而自动忽略的地方,你们难道没有怀疑过,既然是建国给自己儿子写的信,却只邮寄一个照片,而为什么不写上遇到什么危险,他人在哪里?把所有的事情都介绍清楚好让你们去找他们?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点还是那个邮戳,为什么一封信在路上,会如同你所说,跑了二十年?
  我默然。我何尝没有想到这点,只是我无法理解而自动忽略了,那么,真正地原因是什么?我眼巴巴的看着我妈,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姜还是老的辣。
  不管这个姜平时多么的不起眼,多么的让人忽略她的存在。
  母亲转动着佛珠道:你不用怀疑这封信是不是你父亲亲手所寄,你辨认一个字迹,我相信你不会看走眼。
  所以说,你父亲不是没话对你说,而是把他想要说的话,用暗语表达了出来,也就是你疑虑的,正是他想要说的,这一点你二哥赵无极想明白了,而你还是太过稚嫩,这不怪你,小三两是个极聪明的孩子,只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活在我们的照顾中,阅历不够。
  我抓住母亲的手道:有啥话您老赶紧说,不用忙着安慰我,我自个儿的智商,我自己知道。
  母亲笑道:别急,我肯定会告诉你的,当然,这也是我的猜测而已。
  首先,这封信为什么会在装入信封之后,还用了快递,这其中隐藏的意义,是为了告诉你,他给你的这封信,其实并不是绝对的安全,可能在半路中就被人截留了。
  邮局并不可信,也就是说,有人在监视着你,还有他的一举一动。
  邮戳是二十年前,这个意思更加的明显了,他是在告诉你,这封信,他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写好了准备邮寄给你,但是因为特别的原因,没有成功,他是在给你解释为什么二十年不进家门的原因,同时也在申明一点,邮局不可信,这二十年来他跟家人的任何联系,都要被严密的监视。
  所以你二哥在看到信之后会立马说一句“他们从来就没有放弃过这件事儿”这句话中的“他们”不是指的你老爹,而是监视赵家和你父亲的人。
  至于照片中的佛画,这可能是一个信号,一个他们现在位置的信号,真正的重点不是佛画本身,不管这幅画中的佛给你什么样儿的诡异感觉。
  打个比方来说,你现在在洛阳中心商城那里,我打电话问你现在在哪里,你不知道这是什么路,就会很自然的对我说,我在中心商城。
  你父亲的这张佛的照片,其实为了告诉你,他现在的位置,在这个佛所在的位置,这一点你二哥也看懂了,所以在收到信之后,就抛下你带着你大哥消失了,他们现在肯定是在这个佛所在的位置。
  至于你二哥给你邮寄的这封使你怒而撕掉的平安信,这其中更有玄机,现在还是同样一个问题,在你的理解里,你二哥赵无极是一个什么样儿的人?他想不想你继续搀和到这件事儿中来?
  我迷瞪道:跟老爹差不多,甚至比老爹还更要稳重睿智。至于想不想让我搀和,那还用说,想让我搀和,还犯得着跟大哥俩人对我不告而别?
  母亲笑道:这就对了,他那么机智恨不得把一切都谋划在手里的人,既然知道邮局不可信,他邮寄回来的信肯定会被截留,就不会寄这么一封无聊的平安信,而且,换一个角度去想,他们想把你置身事外,而且已经撇下你去追寻了,那么他们现在的想法,肯定是把你撇的越干净越好,甚至让你完全的找不到痕迹才对,是吧。”
  我点头。
  母亲又问道:“依照你二哥的性子,如果他想把你推出来,并且是在自己平安的情况下,会和你联系么?”
  我霍的一下站了起来,因为母亲的这个问题让我想到了!
  这封平安信,它的出现,本就是一个毫无价值的东西,二哥想要把我丢的远远的,那么不跟我联系最好不过,为什么还要跟我来一封信报平安?我了解他的为人,他不会做这种画蛇添足的事。
  我们可以假设一种可能。如果忽然有一个人,对你说:我很好,勿念。
  是在一个很平淡的情况下忽然对你说了这么一句很莫名其妙不知所云的一句话。
  我很好,我很好。
  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是不是应该说:我没说你不好啊,你神经病吧。
  就好像一个醉酒醉的一塌糊涂的人,却对你一直说:我没醉,我没醉。
  那么你怎么去理解呢?
  他越是说他没醉,你就越感觉他醉了吧?
  两个结合到一起,又怎么去解释。
  突然的对你说:我很好,我很好。
  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就是他想让我想起他,想起他做的事。
  内容的“我很好,勿念”其实是他们遇到了危险,或者说,他这一封平安信的真正意思,就是“我很不好,一定要挂念。”
  我问我母亲“是不是就说明他们是遇到了危险,在向我求救?”
  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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