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神经病

  归乡
  我很快就把刚回村子时候村民对我的态度问题忘掉,我甚至把一切的问题都归根于我在离家之前太过混蛋,并且一走就是这么多年没有回来,可能村民们都把我当成了不肖子孙,是因为同情我老爹老娘才可怜我。
  这一次回来,父母对我的感觉很好,事情隔了那么多年了,父亲对我也没有多少恨意,更神来之笔的是我带回了九两,这让我老娘非常高兴,跑到厨房烧了几个拿手好菜,甚至老爹拿个铁锹跑到后院挖出了他珍藏十几年的白酒,酒是不怎么好,但是当时的酒都是纯粮酿造,年份又够足,味道相当不错。老爹甚至问我在外面现在干什么。我说我现在可是写书的人,大大小小也能勉强算上一个作家,他哼道:几年前让你小兔崽子耍笔杆子,你死活不愿意,咋?撞的头破血流了又走了回头路,看你那点出息。
  我嘿嘿的傻笑,也不应承,只要他高兴,骂两句又何妨?
  而我老娘,则是拉着九两家长里短的,她是以为九两是我女朋友了,一个小伙儿领着一个姑娘,别人不误会才怪,我为了让她高兴,对着九两是使劲儿的求爷爷告奶奶她才愿意陪我演这么一出儿。不过这货还真是个百变角色,我本来还担心平时酷酷的她演不好,谁知道演戏真的是女人的天分,她扮起娇滴滴的小媳妇儿那叫一个像,不一会儿,我老娘干脆就拉着九两回房间聊去了,我跟我老爹,就这么一边喝酒一边聊着。
  这一聊,就聊到了深夜。到最后我才想到这次真正促使我回来的原因,带着几分醉意问我父亲道:爸,问一句话您老别生气。
  他抽着眼眯眼道:你问吧,自己孩子我生什么气?
  我还真是有点难以启齿,犹豫道:你说以前在赵家庄边上也是有很多古墓的,听说以前很多人都挖到了古董,您给我交个底儿,咱家里有没有藏什么宝贝?传家之宝类的?
  父亲手里的烟抖了一下,掉到了地上,睁眼问我道:小三,你跟爸说老实话,你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什么困难了?缺钱你说,多的没有,这些年你邮回来的钱,我也没动,我自己也多少存了点。
  我就怕他这么想,那我也太不孝了,慌忙摆手解释道:爸,我没困难,写个书要什么钱?您儿子脑袋一转就是钞票,我就是这么一问。有就有,您跟我说说我也不会拿去变卖,真没有也没事儿。
  他还是不放心,道:真不是出事儿了,想打家里的主意?
  我再三解释,他才相信我不是在外面遇到了事儿,平静下来的时候他摇了摇头,道:以前咱们这一块,遍地是宝贝,家里也的确有,你爷爷那时候还搞一个瓷罐当夜壶呢,后来来个收古董的,在当时还流行万元户的时候,就一下拿出了八千块钱,当时你爷爷哪里见过那么多钱,就给卖了,后来听说那个人转手卖了四万块,你爷爷气的死都不闭眼。
  不过后来买走那个夜壶的人也是死不瞑目,听说那个夜壶是什么青花瓷,老贵了。
  也就这么一件事儿,家里真没什么东西。
  我听完,蛋都碎了,青花瓷罐子,那现在可是天价了,不过惋惜归惋惜,这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现在我已经确定家里没什么值钱的宝贝了,也就排除了师父是图谋我家宝贝的猜想,事情再次陷入了一团浆糊。
  晚上,我老娘喜欢九两喜欢的紧,竟然留她一起睡,反而把我老爹赶了出来跟我一起睡。
  大概凌晨两点的时候,我老爹忽然直起身,拍醒我道:三两,真没出事儿?家里还有十几万,拿去用?
  我迷迷糊糊的道:真没事儿,我过的好着呢,爸,您快睡吧。
  三四点的时候,他又叫醒我,疲惫的道:真的没事儿啊?
  我道:没事没事儿,我说你怎么还不睡呢?
  他躺下身子,背对着我,叹气嘟囔道: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爸没本事,真有事儿也帮不上你。
  我的眼泪瞬间就崩塌,转身一把抱住他道:爸。
  他道:嗯?
  我又哭又笑的道:没事儿,我就叫叫。
  天亮之后,等我醒来,父母都已经出门儿,我叫醒了也被老娘拖着聊了一晚上的九两,发现客厅桌子上摆着早餐,还留了一张字条,道:我跟你妈下地了。
  我跟九两唠了几句,吃了早餐,我就道:媳妇儿,你说我以前混蛋不干田里活,现在我也长大了,不能我爹娘干活我不干,这不是让别人戳我脊梁骨么不是?咱们也去地里看看?
  她瞪了我一眼,哼道:谁是你媳妇儿?信不信我大耳刮子抽你?
  我嘿嘿傻笑,也不接她的话,我毫不怀疑这娘们儿会真的对我施加暴力,就在院子里找一个锄头,也不换衣服,就这样扛着锄头去下地,九两也真的想去见识一下农活,跟在我屁股后面。
  这一刻,真的挺有归园田居的感觉。
  下一刻,蛋碎一地,大门竟然锁上了,并且是在外面,用一个铁链子加一个大锁给锁上的。
  我踹了两脚,对九两讪笑道:可能是他们俩出门锁门习惯了,一猛的忘记了家里有人。
  到现在我都还没往心里去,我就心道田里是去不了了,我可以在家给他们做饭啊,这些年跟师傅的同居生活也锻炼出来了厨艺,反倒是九两手忙脚乱的,我炒了几个菜,等一切搞定,也中午了,不一会儿,老爹老娘就背着锄头回来了。
  我就道:你们俩干啥呢?把我们俩关院子里,这是怕我在跑几年?准备圈养了?
  老爹没说什么习惯忘记了的话,反而是屏着脸道:既然回来了,待家里就别乱跑,你也知道你几年前的形象,村里人也不咋待见你。
  我一股驴脾气就上来了,骂道:谁不待见我?谁没年轻过?再说我当年是混蛋,但是我对不起谁了?他们凭啥不待见我?
  我老爹也硬着脖子道:反正我说了,你就不准离开这个家半步。
  他的表现跟昨天相差甚大,搞的我都有点糊涂了,但是我这人就这样,脾气上来了啥也不管,就道:我现在就走出去,看哪个狗曰的敢说三道四。
  可是我跑到大门口一看,老爹竟然从里面锁上了门!
  这下真的把我整晕了,气的我中午饭也没吃,一向疼我的老娘这次也破天荒的没有帮我,最后我看硬的不行,就去讨好老爹道:孩子现在是斯文人了,不是流氓,您就放心吧,我也不会逃跑,以后会经常回来看您的。
  这次老爹却滴水不进,道:不行,你回福建可以,但是在这个村子乱转,想都不要想,你要还认我这个爹,就听我话这一次。
  他话说的狠,做的更狠,午休过后再次下地,依旧锁上了大门,把我气的抓狂,我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搞的跟管一个孩子似的?
  这一次,九两察觉到了什么,道:我怎么感觉事情有点奇怪?
  我哼道:有什么奇怪的?他就这样个人,小时候出门也把我关家里,父母啊,什么时候都把我当小孩子。
  九两哦了一声,紧皱着眉,没有再说什么。
  我们在家里看了一会那个老掉牙的21寸康佳彩电,当年买的时候也是引起不小轰动的,现在倒成了老古董了,看了一会儿我就憋屈的不得了,而且更重要的问题是没烟了。
  抽烟的人都知道,心烦意乱的时候,没有烟,那就少了半条命,我就搬了个桌子,翻墙。不过我还是不想我老爹生气,想着出去买包烟就回来。
  翻墙出来之后,不禁感叹,自由的感觉真他娘的好,村里人基本上都下地干活儿去了,我就循着记忆里小卖铺的位置走了过去,在路上,看到一个孩子,大概四五岁,光着屁股特别可爱,白白胖胖的。就那么站在路上,看着我。
  我就想着逗逗他,上去捏着他肥嘟嘟的小脸蛋儿道:娃娃,你爹叫啥。
  谁知道他一把拍开我的手,骂道:神经病。
  我咦了一声,假装生气道:你谁家的娃娃,还敢骂我?
  他瞪着我,继续骂道:你就是神经病,我奶奶说了,你是疯子,你前年疯起来还一把火烧了咱们村儿的祠堂!
  我这下火大了,这谁他娘造我的谣呢?就使劲儿捏他的脸蛋,喝道:哎呀你个小兔崽子,这谁跟你说的?你奶奶是谁?
  我一捏的重,他疼的哭了起来,院子里一个老太婆听到哭声跑了出来,一看到我捏这他的脸,她的脸在看到我的一瞬间就白了,几乎是疯了一样过来一把抢过孩子,抱着就跑。
  这个老太婆我认识,按照辈分我还得管她叫一声婶儿,而且以前我们两家关系很好,见面都要打招呼的,我看她这样,就纳闷道:婶儿!我是三两啊!你不认识了?
  她一边跑一边回头像看妖怪一样的看了看我,跑进院子,咣当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从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我被整的又气又郁闷,小孩子是不会说谎话的,他说的应该是我这个婶儿教他的。
  但是为什么婶儿要这么诋毁我?我他娘也没偷他家的花生啊!还说我烧了祠堂?
  我也学着小孩儿的口气骂了一句,真是神经病。
  等我到了小卖铺,店主还是那个肥胖的老奶奶,可是她看到我的时候,脸色也是不自然,我买了包十块钱的烟,她把我送出门之后也哐当的关上了店门,甚至我还听到她在里面反锁的声音。
  这下我真忍不住了,指着大门骂道:我草!你们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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