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借路
不过七点，县城里到处都还热闹着。夜市刚开，就连赵无涯也还在门外。可唯独这宅子里的人早早歇下。
风铃还在响着，长袍中年人弯着腰不断咳嗽，活像要咳断了气。
他从怀里掏出来一块帕子捂住嘴，我分明看见白色帕子上面猩红的血，刺眼得很。
“谢过。”蛊千寻说话不看她，伸手来捂住我眼睛。我眼前一黑，被她推拉着踉踉跄跄到前面。这宅子已经都亮了灯，一个女人从房里推门出来身上披了件男人的褂子御寒。
“四儿，谁来了？”女人半靠在门边打了个哈欠，一副困顿的样子。
咳嗽的人声音冰凉凉的：“客人，姐你接着睡。”
他的声音并不像齐冥和童颜老人和一样阴冷恐怖，他像夏天冰凉的井水伸手进去透骨的凉。这种凉仿佛天生如此，是他命里带来，更有一些……悲凉。
我忍不住开口问：“你是不是夏天出生的？”
命也分属性，有些的夏天出生喜水是水命，这可是个好东西。可这个年轻人福薄压不住这么一幅好命格。
“不了，我来陪客人。”女人重新回屋子里，再出来时身上穿了披风。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
正厅落座，女人坐得堂堂正正，膝盖合拢：“二位是懂行的人，是想杀人还是夺财？”
蛊千寻的手指点在桌上一下一下敲在我心上一样。我心底打鼓，这女人是什么意思？什么杀人夺财懂行？
“这位小兄弟不知道，看来客人是姑娘了？”女人和善地笑着，看起来宜室宜家。
“是，不过我来只是想问个人。他应该也是你们的客人。”蛊千寻眼睛直勾勾看着女人，，两个人之间无形的厮杀起来。一片寂静中两个人收回眼神，女人抿唇一笑：“姑娘回吧，你不会不知道我这儿的规矩。马帮不泄露任何客人的消息。”
女人已经站起准备走出去，打算关门谢客。
这宅子是个四合院的形式，少说也有十五间房。里面住着的至少有些二三人十个人，蛊千寻闹起来我们也没有胜算。我拉住蛊千寻对她使了眼色：“坐下别闹。”
她一下就甩开。人还在原地，可心思全在走到门口的女人身上。
“我问的那个人拖你们带的东西是蛊虫，路上没有主人饲养蛊虫。你觉得蛊虫会安安分分？”蛊千寻笑开了，一拍自己头，“对呀，不该是我求你。该是你们求我。”
蛊千寻从来不简单，她能够到马帮说明她也有自己的成算。
半只腿跨出门外面的女人瞬间转过头看她，脸上带了怒气。她身上的气息告诉着我和蛊千寻事儿成了。
“你说什么？”她扭头看蛊千寻，手附在门上。
常年行走江湖的人情报灵通，连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也知道不少。就连蛊虫她也知道一二。女人愤怒不已，不日马帮就要离开。路上出了事儿，跟着她的这帮兄弟全都是一个死。
女人深呼吸一口气，，从门外转身进来。
“四儿，添茶。”
咳嗽的男人提着茶壶从外面进来，手上两个茶杯累在一起。只有上面一点点接触，可两个茶杯也安安稳稳没有掉落。茶叶和着水翻滚落在杯中，被叫进来的人又立刻退下。女人慎重地开口：“你认识？”
“认识，仇家。所以才问。”蛊千寻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纸打开，被包在里面的东西瞬间发出恶臭。这一小包东西被她贴身带着自然不一般，她将东西放在女人面前：“你应该就是这马帮的大掌柜，东西给你。这玩意可以把蛊虫安抚，保证你们路上不会出一点问题。”
打开了纸包的粉末恶臭太浓，我捂住鼻子但隐约从里面闻到了血腥味。这里面加了人血，我瞬间眯起眼睛。不止我，旁边的女人也是眼睛一暗。
这粉末果然加了人血！
安抚住蛊虫的粉末一股血腥味，那你说什么能让蛊虫满意？人血，人肉……人命。
被合上的门敲了下，却没有人准备开门。蛊千寻拦住我起身直接将我摁下，嫌弃地看一下：“你老老实实给我坐着，别乱动。”
接着女人用手扣在桌上连扣八下，扣扣扣……
六六大顺，八八为福，代表着这笔生意是好的并非杀人放火。他们用着自己的办法沟通着，这一会儿外面就安静下来再没有任何声响。
“最近来找我们运东西的是个男人，要求送到四川。”女人将东西包好，纸包关上瞬间恶臭就没了问题。这纸有蹊跷，她忽然笑着看了蛊千寻：“姑娘厉害，好手段。”
蛊千寻含笑算作了回答她的夸赞，皮笑肉不笑，笑意仅仅在面上。
“既然如此，我和他就跟着马帮一起上路了。路上劳烦多多照顾。”蛊千寻轻飘飘说着拉着我匆匆向外去。门依旧是大开，她把门合上恢复成原来只有一条缝的样子。她脚下生风跑得快。
“这是干嘛？”我揉揉眉心，“事情谈妥了还这样匆忙？”
蛊千寻摇摇头将我拉到阴暗处，马帮和赵家宅子相邻，可之前我都从来没有注意到。那包括蛊千寻和蛊毅到赵家，是否他们也都清楚？
“你看见那个年轻人了吗？那叫守门人，守的是死人门。进马帮不能自己开门，要等他们。如果你刚刚直接推门进去，里面的人都会一股脑来杀了你。”看见赵家宅子的灯了，她才放慢了脚步。
“敲门不入是正常运送，推半边门是杀人放火。”赵无涯从对面走过来，还是一身道袍可手里拿了杨柳条。他声音低低的：“过来，我给你们除除晦气。”
接着一鞭打来，站在前面的蛊千寻都老老实实安分地受了这一鞭子。杨柳条细长，打在身上反而还疼得厉害，赵无涯下手越来越重直到杨柳条上面的叶子掉光了才停手。
月亮爬得老高，旁边的宅子里传来的动静越来越大。
“先生。”
一句清亮的童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