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开诚布公

  登基的礼乐响彻整座大明宫,李旦信步走向龙椅,拉了拉龙袍上的褶皱,栩栩如生的金龙映入眼帘,再迈一步便是九五之尊,这一天李旦等了太长时间,甚至都没想过帝位距离自己如此之近。
  李显被废原本让李旦看到成为天下之主的希望,但武则天的一旨圈禁又让李旦的美梦碎成一地,比起皇位李旦现在更在乎自己性命安危,突然有些羡慕七哥李显,虽然流放均州至少远离了是非之地。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听闻后宫传来武则天病危,李旦心中本已被浇灭的希望此刻死灰复燃,点点星火蠢蠢欲动,倘若武则天一病不起撒手人寰,那就再没有能掣肘自己的人,这个皇位也能做的安稳。
  想到这里李旦瞟了一眼旁边空着的凤椅,已派人去请过武则天,登基大典乃是国之重事,已武则天的谨慎断不会耽误了时辰,李旦极力控制情绪,不让丁点表情露在脸上,不到最后一刻他都不敢掉以轻心。
  宦官高呼吉时已到,请新帝继位。
  龙椅近在咫尺,李旦踌躇不前,回身再看一眼殿下前来参拜朝贺的文武百官,从他们口中听一句陛下,是李旦多年来梦寐以求的夙愿,如今距离心愿达成只有一步之遥。
  “再去请太后。”李旦终是没迈出最后一步,端站在龙椅旁,一脸恭孝,对旁边宦官道,“太后身子不适,作为皇儿甚是担忧,派人再去探望太后。”
  “怕是会误了吉时……”
  “太后抱恙事关国政,太后不到今日登基大典就再择良日。”李旦见识过武则天的雷霆手段,有了前车之鉴后,如今情势不明更不敢轻举妄动,“为人子女当以孝为先,太后安康远比这皇位重要。”
  宦官不敢再多言,连忙转身前去通传,殿下文武百官面面相觑,私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武则天病危的消息已不是秘密,自从李显被废之后,就再没见过武则天上朝理政,加之裴炎辞世,军国议政已荒废了多日。
  李旦在等一个确切的消息,殿下的百官也在等,是武则天继续临朝称制还是李旦登基为帝,其实结果对这些官员来说并不重要,维持现状固然是好,如若有改变也能应对自如。
  当然,满朝文武有一大半还是希望武则天别来,最好永远都别再出现,比起武则天来说,这些人更希望李旦能坐稳皇位,毕竟应付李旦远比武则天要简单的多。
  一炷香后,吉日已过,传话的宦官才急匆匆赶回。
  “太后可至?”李旦追问。
  “太后凤体违和,暂时不能参加登基大典。”
  “太后病情可重?”李旦心急如焚,迫切想知道详情。
  “老奴只在寝宫外求见,太后并未召见,具体情形老奴不知。”
  李旦在心里暗自揣度,有那么一刻心生侥幸,但回想到武则天仅因李显一句话便可废帝,倘若自己有丁点差错同样也会步李显后尘,回望了龙椅一眼,权衡再三后退了一步。
  “登基之事暂缓,朕立刻前往佛寺为太后祈福,愿折寿十年换太后安康,并昭告天下,遍求名医为太后诊治,若能妙手回春令太后康复,朕赐金银并封爵加官。”
  殿中官员相互对视,都是深谙为官之道的人,情势不明唯一能做的便是以静制动,静观其变,有不少官员也请旨愿随李旦一同前往。
  “太后懿旨!”
  宦官高呼一声,顿时含元殿内鸦雀无声。
  李旦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连忙跪地听旨,殿下百官也相继跪拜。
  宦官取出懿旨高声宣读。
  自先帝驾崩,临终托孤以来,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本宫未至倦勤,不敢自逸。
  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付托至重,承祧行庆,端在元良。
  先帝八字李旦,为宗室皇嗣,天意所属,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新君,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
  本宫疾患固久,思一日万机不可久旷,兹任新君即刻持玺登基亲政,抚军治国。
  李旦听闻后心中暗喜,有了这道懿旨,自己便再无顾忌,听到殿下百官齐呼遵旨,李旦知道自己多年夙愿终要心想事成。
  李旦起身接过懿旨,按耐不住内心狂喜,重新迈步走向龙椅。
  还是距离只有一步之遥。
  “请豫王驻步!”
  这声豫王犹如一根针刺的李旦隐隐作痛,抬起的脚硬生生收了回来,转身看见走出臣工队列的是吏部尚书吴松鹤。
  “你该称陛下!”李旦面泛不悦。
  “登基之后才是陛下,在老臣看来还是豫王更符合礼法。”吴松鹤不卑不亢。
  “太后早就册立朕为新君,你此举莫不是想抗旨?”李旦声音低沉。
  “豫王这个皇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
  “放肆!”
  吴松鹤语出惊人,殿下官员交头接耳一片哗然,李旦环顾一圈,百官除了私下议论之外,竟无一人站出来反驳,登基还未完成,若贸然将吴松鹤拿下法办,怕会给百官留下口实。
  李旦强压怒火:“朕有太后册立懿旨,也有百官认可,朕倒要听听,怎么才算是你口中的名正言顺。”
  “敢问豫王,龙椅上原先坐的是谁?”吴松鹤抬手指向龙椅。
  李旦瞟了一眼,不以为然:“废帝李显。”
  “何人废帝?”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当然是太后。”
  “君权神授,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一说,能登九五之尊的乃真龙天子,太后身份虽尊贵,可按礼制后宫不得干政,太后废帝已是僭越之举,这个废帝都名不正言不顺,豫王继位岂不是同样难名正言顺。”
  “朕听你所言,你是在指摘太后篡权?”李旦非但不怒反而笑了,故意将事态往武则天身上引,然后环视百官,“吴松鹤口出狂言,说太后干政,众位爱卿还有谁赞同此说?”
  “还有老臣!”
  李旦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原本想着只有吴松鹤吃了豹子胆才敢大放厥词,而殿下那些见风使舵的群臣绝对不敢站出来,没想到竟还有人,而且还是刑部尚书曹密。
  “你知不知自己在干什么?”李旦一脸阴沉。
  “知道,老臣不过是在恪尽职守。”曹密从容不迫。
  “好,好啊,太后一时抱恙,一众跳梁小丑竟敢兴风作浪。”李旦声音冰冷,“你就不怕朕治你大不敬之罪?”
  “老臣是六部尚书,能治老臣罪的只有天子,豫王不过是李唐宗室的封王,凭什么治老臣的罪?”曹密处变不惊道,“倒是刚才豫王这句话有图谋不轨之嫌,老臣倒是可以依律治豫王的罪。”
  “大胆!”李旦不再隐忍,勃然大怒道,“你口口声声豫王,可知太后已立朕为新君,你以下犯上乃十恶之罪,朕可诛你九族!”
  “敢问豫王,老臣不过是依法直言,豫王可能在唐律之中找出老臣的罪条?”
  “君要臣死,还需什么律法!”
  “豫王又说错了,太宗在位时曾言,唐律非帝王一家之法,乃是天下万民共同遵守的法纪,豫王的意思老臣不明,是说太宗制定的唐律不对,还是说豫王根本不愿尊崇太宗?”
  “你……”李旦哑口无言。
  “老臣执掌刑部多年,唐律烂熟于心,依律后宫不得干政,更不能废黜帝王,太后此举有牝鸡司晨之效,是为一错,违抗先帝遗诏是为二错,无端废帝是为三错。”曹密根本不给李旦辩解的机会,“既然废帝不合礼法,那豫王今日若登大宝岂不是谋权篡位!”
  “这天下还是李唐的,容不得尔等在此无中生有,来人……”
  “你叫人来做什么?”
  那声音从殿外传来,很轻却有分山裂石之效,传入殿中的瞬间百官皆跪齐呼。
  “恭迎太后!”
  武则天盈盈而至,身边没带随着也未跟有侍卫,陪同她进殿的只有顾洛雪,事实上到现在顾洛雪都疑惑不解,自己知道太多的皇室秘密,而且都是有损皇室威严之事,武则天却并没有杀了自己,反而将自己留在身边。
  李旦从未像现在这样期盼武则天的出现,原本以为能轻而易举驾驭百官,还未登基竟然就有两名朝中重臣出来与自己针锋相对。
  “儿臣李旦恭迎太后。”
  李旦快步走下高殿跪迎武则天,双膝刚曲到一半就被武则天扶起。
  “陛下已贵为帝王当该有君威,可跪天地岂能当着群臣的面下拜。”武则天不怒自威。
  有了武则天这句陛下,李旦算是定了神:“儿臣派人去请过太后,听闻太后抱恙儿臣心痛难忍,早就归心似箭想去探望,可又不敢忤逆太后懿旨,太后病情可严重?”
  “无碍,多是旧疾复发,还在太医尽心诊治,本不打算来,不过想到陛下登基大典,怎么也得前来朝贺。”
  武则天淡淡答道,一旁顾洛雪心中暗自疑惑,武则天根本就没有病,前来请旨的宦官就跪在寝宫外,武则天却称病不见,还专门让上官娃儿熏了一盘香,直到香尽才让自己陪同起架前往含元殿。
  顾洛雪一直想不明白武则天此举何意。
  “在殿外就听到陛下传人入殿,所为何事?”
  “吏部尚书吴松鹤、刑部尚书曹密,两逆臣出言不逊,咆哮朝堂,还出言中伤太后,儿臣正打算传金吾卫将其拿下法办。”
  “为君者当广开言路,需知忠言逆耳,就因为一言不发便治罪法办,此举难让陛下服众。”武则天轻描淡写道,“登基大典上便治罪重臣,传扬出去普天之下万民又该如何评价于你。”
  “儿臣知错,谨遵太后教诲。”
  武则天转身示意跪拜的群臣起身,目光落在吴松鹤与曹密身上,面露悦色道:“这朝堂好久没有这般热闹过了,前有铮臣魏征能犯颜直谏,后有铁面御史柴獬,为匡扶君王不惜与满朝文武为敌,此二人以后铮臣一说便成了唐廷的绝唱,李唐社稷想要长治久安,像他们这样的不二之臣多多益善,是本宫看走了眼,没想到吴、曹二公还有这般风骨。”
  二人并未因武则天的出现面露惧色,依旧不卑不亢:“老臣依唐律而言,有触怒太后之处,还请太后赐罪。”
  “曹公忠耿尽职,秉公守则,先帝曾赞誉曹公是正大厦者柱石之力,昌帝业者辅良之臣,本宫还记得曹公是永徽二年进士及第,那时本宫刚被先帝召回宫中,一晃也有三十载,你我也算是故交了。”
  “太后说的是,那时太后还是才人如今已贵为太后,老臣曾意气风发而现在已是两鬓斑白。”曹密不卑不亢。
  武则天转身看向吴松鹤:“本宫与吴公的交情就更深了,吴家之女有幸被太宗所选贵为妃嫔,太宗驾崩后,我与她一同被贬至感业寺,那段青灯礼佛的日子本宫至今记忆犹新,记得当时吴公多次去探望家女,无论是起居饮食都会多备一份赠给本宫,此情本宫一直铭记于心,可惜吴氏早亡,每每追忆本宫都黯然伤神。”
  “承蒙太后还能记挂亡女。”
  “都是追随过先帝的老臣,今日本宫与两位不行君臣繁礼,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开诚布公畅谈一次如何?”武则天心平气和对二人说道,“诸卿无论有什么想说的,都可在今日的朝堂上畅言,本宫许诺言者无罪。”
  群臣面面相觑,全都埋头闭口生怕惹火烧身。
  “老臣就尊太后的开诚布公,斗胆直谏,太后废帝之举甚为不妥,唐律之中没有后宫干政一说,况且帝位乃是先帝钦定,太后无权擅自废黜真龙天子。”吴松鹤仗义执言。
  武则天点头,看向曹密:“曹公可有话要说?”
  “先帝遗命太后辅佐新君,新君有错亦是太后之错,当该约束教诲,而不是执意废帝,事关社稷安危,太后此举有失妥当。”
  “本宫废帝的时候诸位都在,当时并未听到两位有异议,今日突然因为此事发难,想必两位也是深思熟虑多日就在等今天。”武则天淡淡一笑,意味深长道,“也好,既然有异议就该重新商议,本宫今日便与二位以及满朝文武再议废帝之事。”
  殿中除了吴松鹤和曹密之外,无人敢出声,全都埋头不语置身事外。
  “曹公可还记得先帝驾崩前留给本宫的遗诏?”武则天漫不经心问道。
  “军国大事有不决者,兼取天后进止。”曹密脱口而出。
  “先帝遗诏本宫监国辅政,本宫身担社稷之重,请问吴公,废黜和册立君王可是军国大事?”
  曹密一愣,无可奈何点头。
  “既然是本宫监国的职责所在,又何来后宫干政一说?”武则天继续反问。
  “太后此言诧异。”
  “吴公有何见解?”武则天视线落在吴松鹤身上,淡淡一笑问道。
  “太后进取军国大事的确理所应当,但先帝钦定的继位之君,却不在这个范畴之内,太后牵强附会将两者混为一谈,有混淆视听之嫌,倘若依太后所言,太后是谨遵先帝遗诏行事,那废黜先帝钦定的君王岂不是自相矛盾?”
  “本宫算是听明白了,吴公是在说本宫抗旨不遵?”
  “老臣不敢,先帝尸骨初寒,太后就忤逆先帝遗诏,此举实乃不敬。”
  殿中文武见到吴松鹤与曹密竟敢当面和武则天争辩,全都面露惊恐之色,生怕武则天事后清算会牵连到自己,为自保有不少官员出声呵斥两人,有人带了头,其他官员立刻与这二人划清界限,顿时朝堂之上吴松鹤和曹密被千夫所指,苛责呵斥之声不绝于耳。
  武则天默不作声,只是环视一圈,群臣立即收声。
  “本宫说过,今日朝堂之上言者无罪,本宫是让你们开诚布公,不是让你们如同市井泼妇骂街。”武则天不怒自威,“难得吴、曹二公赤胆忠心指出本宫过失之处,诸卿呢?诸卿除了阿谀奉承之外还会什么?”
  文武百官人人自危,不敢再出声。
  “本宫还真没发现原来吴公有这般口才。”武则天目光回到吴松鹤身上,意味深长道,“既然吴公能肺腑相见,那本宫也就直言不讳。”
  “愿闻其详。”
  “吴公执掌吏部,入仕之前就听闻吴公少有才名,谏官本色,又遍览群书,博古通今,本宫闻悉西汉上官皇后,因刘贺丧失帝王礼义,被其下诏废黜。”武则天不紧不慢问道,“可有此事?”
  “有。
  “本宫还知道,东晋崇德太后因司马奕荒淫无度,下诏废其为东海王。”武则天从容不迫,“可有此事?”
  “有。”
  “前有上官皇后,后有崇德太后,这二人皆因社稷废帝,未见后史抨击指摘,为何到了本宫这里,废黜帝王就变成大逆不道之事呢?”
  “刘贺因乱国被废,司马奕则是荒淫失德,敢问太后,先帝继位的新君因何事被废?”吴松鹤面无惧意道,“新君自继位以来一直如履薄冰,循规蹈矩,有太后监国,新帝别说是做错事,就连做事的机会也没有,既然无为自然也无过,老臣斗胆问太后,新君赤触犯了唐律哪一条,才能让太后废黜,或者是说,太后全凭个人好恶而独断专行。”
  “朝堂之上难道还有为显儿说话的人,看来吴公对本宫废帝之举心有不服,也罢,本宫就与你谈唐律。”武则天气定神闲,对着满朝文武高声道。“废帝任人唯亲,启用外戚,韦玄贞无功无德,一心钻研权术,蛊惑废帝封其为侍中,想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权交予韦玄贞,裴相深知不妥觐见劝说,可废帝却说出天下都可给韦氏,何况一个区区的侍中,废帝说此话时也是在这里,文武百官皆有听闻,本宫可有构陷于他?”
  “没有。”吴松鹤解释,“新帝却有妄言之处,但不过是一句戏言……”
  “君无戏言!”武则天强势打断吴松鹤,“废帝能说出这等荒诞无稽之言,他日谁知会不会将李唐社稷拱手相送他人,此为废帝一罪,不谨!”
  含元殿内一片死寂。
  武则天沉声问道:“曹公执掌刑部,对唐律烂熟于心,先帝托负社稷,而废帝不谨言慎行,有违先帝所托,是为何罪?”
  “大不敬之罪。”
  “如何处置?”
  “十恶之罪,按律当诛。”曹密答道。
  “妖案为祸京城已有数月,本宫近日才查明,废帝伙同韦玄贞等人,从胡商赫勒墩手中秘密购入西域毒粉,并借做法镇妖为由,擅自捣毁龙冢导致八水相通,然后将毒粉倒入龙眼,以至京城内所有水源被投毒,本宫实不相瞒,京城所有百姓包括诸卿都饮用毒水数月。”
  武则天话音刚落,引来殿中一片哗然,群臣闻之惊慌失措。
  “堂堂一国之君,为一己私欲不惜毒害臣民,他弃万民在先,社稷托负于他,早晚会导致生灵涂炭,此为废帝二罪,无德、无道!”
  含元殿内的喧杂立刻停歇。
  “曹公,谋害他人性命是何罪?”
  “不道之罪。”
  “该如何处置?”
  “此罪同是十恶之一,按律当诛。”
  “八水相通,大明宫中的太液池也难幸免,废帝此举连同皇家宗室也想加害,乃是废帝三罪,谋叛!而本宫是其生母,废帝不念伦常,丧心病狂,此为废帝四罪,不孝!”武则天目光落在曹密身上,“请问曹公,这谋逆与不孝两罪又该如何惩处?”
  曹密嘴角蠕动,无可奈何道:“当,当诛。”
  “四罪,四条皆是死罪!”武则天竖起四根指头,威严毕现环视群臣,最后视线定格在曹密身上,“刚才本宫入殿时,听闻曹公说李唐的律法不是帝王一家的,而是天下万民都该遵守的,那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废帝所犯之罪本宫足可诛其四次,先帝钦点废帝为继位之君,可其辜负先帝厚望,本宫念其情分没杀他,网开一面废黜帝位。”
  武则天突然停下,沉默了良久,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柔和平静,面带笑意看向吴松鹤与曹密。
  “本宫再问两位,本宫废帝可有错?”
  两人相互对视,长叹一声:“太后无错。”
  武则天见二人松了心气,再无之前那般强势,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有些失望,武则天等今日已经很久,知道将会面临一场吉凶难定的风暴,可没想到风暴这么快就结束。
  刚转过声,就听见殿中有浑雄之音传来。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太后自然也有错!”
  武则天没有转身,只是嘴角挂出一丝深邃的笑意,该来的早晚要来,吴松鹤和曹密不过是两个过河卒,两人掀起波澜,真正的惊涛骇浪正在汹涌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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