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入界宜缓

  香炉腾起的袅袅薰烟中模糊了抚琴人的面容,只闻琴声高亢不绝,券券而来,好似高山流水,汩汩韵味尽出弦间。
  一曲抚罢,那人似还意犹未尽,抬头便见跪在竹帘外瑟瑟发抖的韦玄贞,瞟了一眼后,单指勾起一根琴弦,单调的音符回荡在屋内,韦玄贞的身子随着那声琴音抖的更厉害,仿佛自己的心弦欲断。
  屋外有风铃荡漾,伴随几声鹤鸣传来,一道人影将跪地的韦玄贞笼罩,听脚步声柔和细软,韦玄贞偏头看见一双绣花鞋,目光上移。见到伞下女子那张不可方物的脸。
  女子的眼里根本没有韦玄贞,走到竹帘外便停下脚步,声音谦卑恭敬:“他已离开妖都。”
  屋内的人按在琴弦上,琴音戛然而止:“麟嘉刀可重见天日?”
  “他诛杀了相柳。”
  那人声音透笑,尚有少许惋惜:“可惜了长清,不过他总算没有辜负本尊重托。”
  “他虽破了麟嘉刀上的封铁,可并未拔刀。”
  “他会的。”那人声音笃定,“再过几日便可再睹神兵风采。”
  女子撑伞的手微微一颤,伞沿下低掩的唇角间泛起一丝忧色,立即将伞沿压的更低,生怕被屋内那人看见。
  “你似有不忍?”任凭女人如何掩饰,可一举一动好像都难逃屋内人的眼目。
  女子一惊,连忙跪地请罪:“他并非心甘情愿重拾神兵,如此逼他,弟子担,担心会适得其反。”
  “本就不该逼他,是他忘了自己的担当和责任,本尊让你所做只不过是想提醒他而已,他文治武功本该用来一匡天下,却偏偏想要做池中物,岂知天命难欺。”那人声音稍有严厉,“何去何从容不得他自己来选。”
  “弟子知错。”女子埋头领罪。“只是,只是事有转机,弟子不敢贸然行事,还望仙师定夺。”
  “何事?”
  “他,他走了。”女子怯生生答道。
  “走?”屋内的人不惊反笑,“虽说天大地大,可世间早已无他容身之处,他还能走到何处?”
  “离开妖都后他聚集所有锦布,也破译了上面的玄机,从而找到李治留下的山河社稷图,和仙师预料的一样,他看到上面内容后准备一肩承担。”女子对秦无衣的举动了如指掌,“可,可事情有了变故。”
  跪地不起的韦玄贞听到女子提及山河社稷图时,低埋的头微微一抬,面色中露出惊诧。
  屋内人胸有成竹:“万变不离其宗,他既然已有决定,能有什么变故?”
  “他原本是想先送走身边的人,然后独自去揭开妖案真相,可顾洛雪调换了酒壶,他始料未及被迷晕。”女子虽不敢有丝毫隐瞒,但言语中竟透着一丝释怀,好似这个结果正合她心意,“如今顾洛雪替他去了大理寺狱,而他已在前往东瀛的渡船上。”
  屋内人一听,非但为怒反而畅声一笑:“好!”
  “好?”女子不解,神色疑惑问道,“他若不在,仙师所做一切岂不是功亏一篑。”
  “他沾染世俗之气太久,七情六欲让他变得愈发软弱,本尊还为如何让他断情忘爱而烦忧,俗人的情爱最是恼人,斩不断理还乱,任凭旁人如何逼迫也无济于事,除非他自己能参悟。”屋内人声音欢喜道,“顾洛雪去了大理寺狱,等她再出来时便能为我所用!”
  “她,她还能再出来?!”女子更加惊诧。
  “武氏要的是他,来的却是顾洛雪,你以为武氏会就此善罢甘休?”那人气定神闲,意味深长道,“顾洛雪倒是会安然无恙,不过武氏会诛了她的心。”
  女子不明其意,不过感觉好似所有的事都在屋内那人的掌控之中。
  女子说道:“顾洛雪恐怕见不到武氏。”
  “为何?”
  “武氏昨夜病重,太医署群医都候在武氏寝宫外,武氏突发恶疾,加之裴炎病死的事让武氏急火攻心病危难治。”女子承禀道,“太医会诊依旧束手无策,武氏已下了懿旨,决定将李旦登基大典提前,不过已武氏病情估计撑不了太久。”
  “她的确该病了,病的越重越好。”屋内人听闻后反应平淡,言词之中竟有赞许之意,“一介女流却有这般心机,本尊倒是小瞧了她。”
  “弟子不明仙师所言之意。”
  “你很快就会明白了。”那人淡笑却点到即止,“去吧,再过两日便是魔王诞辰,该做的都做了,尽人事听天命,本尊筹谋已久的事将会在两日后开始。”
  女子也不再多问转身离去,剩下跪地的韦玄贞一脸茫然:“开,开始?”
  “本尊知道你有太多不解之处,今夜见你就是为你释惑。”
  “仙师救命之恩,弟子没齿难忘,若不是有仙师施以援手,弟子恐早就亡于武氏之手。”韦玄贞一脸谦卑。
  那人都未正眼去看韦玄贞,站在棋桌前擎起一字落入纵横交错的棋盘中,他向来都是独自对弈,凡夫俗子自然难入其法眼,唯有与天争方有兴致。
  “想要你命的可不只有武氏。”那人目不转睛注视棋局,再落一枚白子与前去的黑子针锋相对。
  “仙师曾叮嘱弟子韬光养晦,是弟子不知收敛,恣意妄为才惹下今日之祸。”
  “口是心非。”那人淡然一笑,笑意中满是对韦玄贞的不屑,“你此刻心中不过是愤愤不平又不敢显露而已,你在责怪本尊,为何你做了所有事却落得这般境地。”
  “弟子不敢。”韦玄贞额头重重叩在地上。
  “可擅弈术?”那人和颜悦色问道。
  “略懂一二,自然不及仙师棋力。”
  “世事如棋,你有今日也非偶然,你若真听从本尊之言,也不至于招来杀身之祸,博弈之术首要便是彼强自保。”那人一边落子一边云淡风轻道,“你欲借李显搬倒武氏,其心虽忠可却不知审时度势,武氏独握乾坤,你又凭什么与其叫嚣。”
  “有仙师相助,武氏不足为惧。”
  “自不量力,以卵击石是你错其一,自以为是错其二。”那人嗤之以鼻反问道,“本尊让你做何事?”
  “让弟子勘查龙眼所在,并设法探寻上古神物山河社稷图的下落,并将畔茶佉花粉倒入龙眼。”
  “你都做了吗?”
  “仙师嘱托弟子不敢有丝毫怠慢,只是没料到宋开祺谨慎,竟从龙眼边未来得及清理干净的花粉追查到赫勒墩身上。”韦玄贞战战兢兢答道,“好在仙师遣派妖物及时将二人灭口。”
  “本尊此举实属无奈,若是你办事滴水不漏,也不用本尊为你善后。”那人声音骤沉,落子之音让韦玄贞身子一抖,“虽说此事你办的并不妥当,不过也算圆满,除此之外,本尊可有让你再做其他事?”
  “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擅作主张,意欲逼宫武氏?”
  “弟……”
  “还是让本尊帮你说,龙眼一事后你久不见成效,李显虽登基为帝可权力尽在武氏之手,你按耐不住便蠢蠢欲动,你可知,你每多做一件事,武氏便多恨你一分,李显被废与人无尤都是因你而起!”那人声音更加冰冷,举起一枚棋子偏头瞟了韦玄贞一眼,“听闻你弈术不浅,可在本尊看来只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入界宜缓的道理都不懂。”
  “弟子确是操之过急,还望仙师责罚。”
  “有些错不是责罚就能弥补的。”
  “尚有转交,弟子刚才听闻武氏病危,若仙师此时大显神威,定能拨乱反正重助李显复辟,倘若李显重新登基为帝,定不会忘仙师恩德……”
  “李显何德何能配的上九五之尊?助一个被废黜之人称帝,本尊岂不是要被天下人笑话。”那人缓缓将棋子落入做劫。
  韦玄贞大惊:“仙师此言何意?”
  “本尊救你性命,并非是为圆你权倾朝野的野心,而是念你也为本尊做了不少事,想让你知晓清楚。”
  韦玄贞一脸茫然:“仙师想让弟子知道什么?”
  “李显平庸无为,坐不上帝位更守不住社稷。”
  “陛下是璞玉尚需雕琢,有仙师匡佐定能成为一代英主明君。”
  “璞玉……”那人冷笑一声道,“你也太高看他了,在本尊看来他不过只是一块凡石而已,本尊为何要辅佐一名碌碌无为之辈。”
  “可,可仙师曾允诺过弟子,能让武氏众叛亲离,归政于君!”
  “确有此事,本尊也不会食言,李治留下子嗣有八字,何人得善终?”那人不等韦玄贞开口,轻描淡写继续说道。
  长子李忠被废为庶民而忧郁成疾,次子李孝命运多舛,早逝而亡,三子李上金,因武氏憎恨其生母,迁怒其子,将其削去官位与封邑,流放澧州,四子李素节乃是萧淑妃所生,与武氏更是宿仇,最终因萧淑妃而获罪贬至申州。
  以上四人都非武氏所生,加以谋害还尚能理解,可武氏怀胎十月所生的骨肉结果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五子李弘被武氏鸠杀,六子李贤被废圈禁。
  “现在武氏有废黜李显帝位,剩下的李旦在本尊看来早晚也会步之前兄长后尘。”那人淡淡一笑说道,“武氏阴毒狠辣,连至亲都不肯放过,更别说是他人,如今满朝文武敢怒不敢言,本尊允诺你让武氏众叛亲离,可有做到?”
  “那,那归政于君呢?”韦玄贞继续追问。
  “本尊敢在你面前许诺就定不会食言。”
  韦玄贞眼中重燃希望:“这么说仙师还另有安排,可是待到山河社稷图到手之后,再重立陛下为帝?”
  “你一句话错了三处。”那人笑意晦涩难明。
  “弟子错在何处,还请仙师明示。”
  “本尊的确另有安排,但不是为了废帝李显,事到如今本尊也不瞒你,本尊一共助了三人。”那人对韦玄贞直言不讳道,“李显只是其中之一,他和你若能听从本尊交托,虽说帝位早晚不保,但至少也不会落得今日这般处境。”
  “助了三人?!”韦玄贞抬头,满脸惊诧之色,“还,还有谁?”
  “豫王李旦。”
  “还有他!”韦玄贞瞠目结舌,嘴唇抽搐问道,“为什么还要助李旦?”
  “本尊筹谋之事非李显一人能完成,那李旦狼子野心早就觊觎帝位,本尊不过是顺水推舟遂他所愿而已。”那人落子如飞,神色平静言道,“本尊让他从翼州返京,没有他在武氏耳边中伤李显与你,武氏也不会这么快痛下杀手,李旦推波助澜才促成今日本尊所要的局面。”
  “你,你一直在利用陛下!”韦玄贞大惊。
  “利用?你也太看得起自己和李显,明明是你们权欲熏心导致一叶遮目,李显为夺皇权不惜与母反目,此举不孝在先,龙眼投毒,加害子民是为不仁,如此之人岂能坐稳江山。”
  “龙眼透毒?!”韦玄贞浑然不知,听闻后脸色更加惊讶,“你,你不是说畔茶佉花粉没有毒吗?”
  “八水相通,不管畔茶佉花粉有没有毒,投入后会污染京城水源,所有百姓都难幸免,作为一国之君,不为臣民安危着想,只顾一己私欲,为求皇权不择手段。”那人冷笑一声道,“本尊之所以助你,不是因李显是可塑之才,而是要他与武氏反目成仇,骨肉相残。”
  韦玄贞颤巍巍站起身:“陛,陛下被废之事,其实早在你计划之中!”
  “与本尊预想有些出入。”那人面露憾色,“李显所做之事罄竹难书,废帝只是其一,本尊要的是武氏取了李显性命,可惜,可惜武氏终是心软留了李显性命。”
  韦玄贞踉踉跄跄向后退了几步,重新回想那人之前所说:“你助李旦也是为此,你,你想要的是李唐皇室血脉相残!”
  “弑杀至亲本就是深入李唐皇室髓血的诅咒,李旦铲除异己手足,以为自己能高枕无忧,殊不知他的存在才是武氏最后的阻碍。”那人胸有成竹道,“李唐三代,女主武姓,这句话怕是很快便一语成箴。”
  韦玄贞瞪大眼睛,嘴角蠕动良久才说出声:“武,武氏想要谋朝篡位?!”
  “武氏之前还有所顾忌,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与其说是她想要谋朝篡位,还不如说是被你们逼出来的。”那人笑声欢愉道,“你试想一下,自己骨肉为夺皇权不惜做出投毒弑母之事,还与你狼狈为奸处处想置她于死地,她要自保也就只能先下手为强,你可要知道,武氏最擅长的便是自保。”
  “李旦呢?”
  “李治的子嗣还剩下几人?”那人对韦玄贞的疑惑嗤之以鼻,“李旦是在世皇子中最聪慧的,才情心智远在李显之上,他目睹过自己兄长的下场,不想重蹈覆辙的话,你猜李旦会怎么做?”
  韦玄贞混迹官场多年,其中利害关系自然烂熟于心,嘴角不停在抽搐:“李旦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定会想方设法反击,一旦他于武氏正面冲突,结果……”
  “结果显而易见,又是一个以卵击石者,他是武氏最后的骨血,一旦连他都与之反目成仇,也形同断了武氏最后的忌惮,连自己骨血都无法相信,还能相信谁呢?”那人运筹帷幄道,“她把持朝政这么多年,她自己很清楚树敌无数,等着她倒下或者是想将她击倒的人实在太多,万一武氏失势,等待她的结果将惨不忍睹,她想要活下去,唯一的办法……”
  韦玄贞喉结蠕动:“改朝换代,登基为帝!”
  “这是她想要的结果,但过程未必会一帆风顺,李唐皇室的诸王不会坐视不理,朝中大臣也不会任其僭越礼制,届时定会再掀血雨腥风,可武氏在朝中经营多年早已只手遮天,朝中群臣敢怒不敢言,若此时出现一位能带头举事之人,定会一呼百应。”那人不慌不忙继续说道,“所以本尊选了一人。”
  “你助的第三个人!”
  “此人即便能号令群臣,但与武氏抗衡还欠缺实力,因此本尊许诺助其一臂,让此人胜券在握,没有后顾之忧。”
  韦玄贞惊诧道:“你如何助此人?”
  “事到如今,本尊可以悉数相告,此事要先从李治说起,他在驾崩前曾秘留一物,此物一出足以令山河变色,社稷易主,李治担心此物旁落他人之手,便将此物的下落分别交给八个人。”那人对韦玄贞和盘托出,“分别是遣唐大使章英纵、禅师慧云、医痴薛修缘、御史大夫柴獬、内侍省宦官罗福康、帝师戚愈以及有将帅之才的陈世末。”
  “这才七人,还有一人是……”韦玄贞忽然反应过来,“第八个人就是你要助的那人。”
  “你现在是不是很想知晓此人是谁?”那人云淡风轻道,“你旁边有木匣,打开后便知。”
  韦玄贞惴惴不安打开木匣,里面有一张纸,上面写了两个名字。
  韦玄贞看后,先是一脸疑惑,骤然间惊恐袭满整张脸:“是他?!”
  “此人心思缜密,单凭一块残缺锦布,便能推断出其余七人是谁,本尊允诺会派遣妖物,助其得到其他锦布,这便有了京城发生的妖案。”那人说到此处冷笑一声,“可惜,此人与你一样,以为胜券在握便自以为是,殊不知画蛇添足露了破绽,终是差了点耐心,若是此人得到李治所留之物,兴许尚可与武氏一决高下,但此人等不及决定先发制人,败局已定,不出三日这京城内必定血流成河。”
  “山河社稷图!”韦玄贞猛然抬头道,“先帝所留之物就是山河社稷图!”
  “那是你以为,此人也与你一样,误以为所寻之物是山河社稷图。”那人语出惊人。
  “难道不是?”韦玄贞大吃一惊。
  “我只告之此人,李治留下一件足以平定江山之物,但从未告诉过此人,李治留下的是山河社稷图,尔等凡夫俗子竟敢生窥探神图并欲据为己有之心。”那人声音充满不屑的嘲讽,“上古神物,岂是一群争名逐利者配提及,只不过是本尊让李旦偷偷将神图显世的消息故意泄露出去,就是为了引尔等趋之若鹜争夺。”
  “难怪关于神图的消息会人尽皆知,原来也是你计谋中的一部分。”韦玄贞悔不当初,心有不甘道,“如此说来,根本没有什么山河社稷图,一切都不过是你凭空捏造出来。”
  “本尊的确告之过你和李旦还有相助的第三人,只要找到神图便可一匡天下,可本尊从未说过神图在何处,只不过是你们先入为主,牵强附会误以为李治所留之物便是山河社稷图而已。”那人声音透着一丝深沉,“你们错会了其中意思,怎能反过头来怪本尊,至于那神图一直都在静候有缘之人。”
  韦玄贞一愣:“难,难道山河社稷图真的存在?”
  “得此图者安天下,尔等扪心自问,你们之中谁又配得起这件上古神物,神图早就显世而且一直就在天下之主的身边。”那人声音肯定。
  “天下之主?”韦玄贞透过竹帘看了一眼那人面前的棋盘,这才意识到这是一局自己根本无法窥其全局的迷局,自己和李显以及李旦,甚至是另外的那个人,自始至终都不过是帘后人手中一枚棋子而已,“你曾经承诺过要归政于君,看来我一直错会了你的意思,你想把天下交归的人根本不是陛下,而是那个早就得到山河社稷图的人!”
  “本尊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那人直言不讳。
  韦玄贞惨然一笑,好似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之前说过,想要取我性命者大有人在,想来你也是其中之一,你救我不过是想奚落而已,而你将一切和盘托出,想必我已没机会离开此地。”韦玄贞神色颓然,“临死之前,可能告之天下之主到底是谁,也让我能死的瞑目。”
  竹帘被卷起,一袭青袍的抚琴人徐徐走出,一双清澈的眸子寒意末到眼底,夜风中衣袂飘飘,清冷的身影仿佛与天地相融,举手投足间仙风道格,飘然出尘。
  韦玄贞与之对视,瞳孔突然收缩,第一次见到那人的面目,瞬间露出惊诧之色。
  “是,是你……”
  韦玄贞如同见到鬼魅一般惊恐,那人已至他身边,低头在韦玄贞身边附耳低语一番,韦玄贞听的越多脸上惊色更浓。
  “原来是……”
  韦玄贞话音未落,那人抬手指尖点在韦玄贞眉心,他如同香炉腾起的薰烟般淡化,待到那人青袖一挥,韦玄贞宛若烟云飘散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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