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她发现这寨子里不仅鸡好吃,酒也跟一般的酒不一样,完全无辛辣刺激之感。
  一口气将一壶酒喝完,嗝儿也不打了。
  当男人将思绪从心事中收回,转过身的时候,就看到坐在门后面的人儿,手里提着酒壶,满面潮红、双眼迷离、慵懒靠在门板上醉意阑珊的样子。
  在她脚边的托盘里,凌乱的是残剩的鸡骨头,地上还歪倒着另一只空酒壶。
  男人眸光一敛,快步上前,眉心微拢道:“怎么喝那么多?”
  伸手欲将她手里的酒壶接过,却是被她一把抱在怀中。
  “别!自己不能喝,还不能让我喝啊?”
  不悦地嘀咕明显已经舌头僵住,口齿不清。
  男人俊眉蹙得更紧了些,冷声道:“你已经醉了。”
  他也真是服了这个女人。
  一整只鸡下肚,竟然还能喝那么多酒,哪里装?
  “我没醉,这酒好喝,比宫里的那些琼浆玉汁都好喝……”
  郁墨夜歪在门后面,媚眼如丝地看着他,小嘴嘟囔、含糊不清地说着。
  说完,又举起酒壶要饮,男人伸手去夺,被她生气地一把挥开:“讨厌!”
  男人也微微有些恼了。
  “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
  虽酒已醺,但是郁墨夜还是听到了他的话,大着舌头反问道:“我的样子怎么了?不愿看别看,不好沟通就别跟我说话!”
  说完,还伸手朝他的胸口大力一推,毫无防备的男人差点被她推倒。
  “滚!”
  当这个字眼从郁墨夜的嘴里恶狠狠地丢出来的时候,男人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伸手掐了郁墨夜的下巴,他凑近,逼迫着她与他对视,他薄唇轻启,一字一顿,声音从喉咙深处出来:“你可知自己在跟谁说话?”
  下一瞬却是又被郁墨夜手臂大力一扬挥开:“随便谁,就只能你跟我说滚,我就不能让你滚?我也是人,你这个蠢货,滚,滚,滚,滚!”
  边义愤填膺地说着滚,边伸手推搡他。
  一直推搡他,大力推搡他。
  男人便顺势接下了她手里的酒壶,发现里面已是所剩无多。
  这个女人!
  扬手丢了酒壶。
  酒壶砸在地上,瞬间碎开了花。
  可这样的动静,也未能让郁墨夜清醒。
  她还在嫌恶地推开他。
  可,有了防备,她又岂能推得动他?
  而且,她又醉得身体绵软得根本用不上多大力,任凭她推啊搡啊,男人的身子岿然不动。
  郁墨夜就恼了,开始打他。
  拍打他的肩,拍打他的胸膛。
  一边打,还一边僵硬着舌头骂。
  “你把我的鼻子撞破了,你不跟我道歉,不问我疼不疼,还说我蠢,还说跟我沟通吃力……池轻不蠢,池轻会木雕,好沟通,你去跟她沟通,快去,去,去跟她沟通,别来烦我……”
  男人薄唇紧紧抿起,眉头皱成了一座小山。
  看来真是醉得不轻。
  他伸手,试图捉住她挥舞的手,却是更加激怒了她,就像是一个刺猬一般,竖起了身上所有的刺,与他的手打了起来。
  “你就会欺负我,是不是看我好欺负?我好欺负,也是因为心里装着你,甘愿被你欺负,你以为自己是皇帝就了不起啊,动不动拿罪名来压我,欺君、犯上、抗旨……你干脆将大齐所有的罪名都给我安一遍。”
  “明明江南驿站的那天晚上,那人是我,你是个什么破记性?还说自己有意识,你有个狗屁意识,你有意识会觉得我是青莲?你哪只眼睛看到是青莲,啊?啊?我像青莲吗?我哪有一点像青莲?你夺去了我的清白,还问我是不是有过男人?还嫌弃我不是完璧之身,还轻视我,世上有你这样不负责任的男人吗?你是混蛋,你就是一混蛋!”
  男人眼波微敛,眸色转深,手停了下来,就任由着她去打他。
  早已失了意识,她挥舞着手,一通乱打,包括他的脸。
  “就算我不是男儿身,就算我是个女人,可你是我的哥哥,是我的亲哥哥,你怎么可以对我做出那种事?江南那次还可以说是因为蛊毒,可是那夜呢?”
  “龙吟宫那夜算是什么意思?你没喝酒没发病没蛊毒,你那么清醒,却还是像个疯子一般,那样对我,你让我怎么办?你是帝王,可以随心所欲,你想过我没有,你想过我要怎么办没有?你没有,你从来没有……”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知不知道我承受着多大的心里压力?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要疯了?”
  “我怕被人发现我是女人,我怕被你发现我对你的情愫,我怕被人发现我们乱.伦,我怕怀上不伦的孩子……”
  “我无端被人毁了清白,我还得藏着掖着,生怕被人发现,我身上痛得要命,我还得骗人说,我是摔了,就连吃个避子药,我还得做戏,还得跟青莲斗智斗勇,我的喉咙那天差点烫哑了,手也烫了几个大泡,你知道吗?”
  “你不知道。还有这次……”
  “我去医馆买个药还得做贼一般,买了药还没有地方煎,我还得去投店,你想过我没有?你想过我的处境没有?你想过我的难处没有?”
  “没有,从来没有……”
  “你就只会吓唬我、欺负我、骂我、伤害我……”
  “你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似乎我从来没有感受,我有,我一直有,我也是人,我怎么会没有?可是你从来都不顾及!”
  “什么叫既已同意陈落儿兄妹二人合葬,你就不在乎世人说你乱.伦?你凭什么将我们两个跟他们兄妹俩相提并论?他们是两情相悦,你是什么?陈落儿的大哥为了她甘愿赴死,你呢?你是连我伤了都还要骂我的人,你是将所有的一切都甩给我一个人背负的人……”
  “既然你心里装着别人,你做什么要来惹我?你去找你的池轻啊!你做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恨你……我讨厌你,我再也不要对你好……随便你,随便你是死是活,是好是伤,反正你是皇上,你众星捧月,你也不在乎,你有自己爱的人,也有那么多爱你的人,你有隐卫,你有禁卫,你有后宫佳丽三千,你有文武百官,你还有老九十一他们一堆兄弟姐妹,你还有母后,你有池轻,你有那么多的人,我不会再对你好了,不会,再也不会……”
  刚开始,还各种义愤填膺、疯狂嘶吼的,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疲惫。
  到最后就哭了。
  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也不打他了,就毫无形象地歪靠在那里,哭成了一个泪人。
  “我恨你,恨你……你也不要再招惹我……”
  看着她满脸通红、满眼通红、眼神迷离一副还不识人的醉态,男人低低叹。
  “酒品那么差,以后跟朕一样,禁酒!”
  伸手想
  要将她醉成一滩烂泥的身子扶起来坐好,她却头一歪靠在了他的肩上,他身子微微一僵没有动。
  许久,他没动,她也没动。
  大概是鼻子刚刚伤了,此刻又正好抵在他的肩窝,妨碍了呼吸,他听到“嗞啦嗞啦”的鼾声从耳畔传来。
  他侧首望去,发现她竟是睡了过去。---题外话---更新毕~~~道具感谢依旧贴在评论区哈,谢谢孩纸们~~明天不出意外,应该会加更哈~~
  ☆、第一百三十二章 显然他们中计了【万字】
  霍谦一行人到达天明寨的时候,已是晌午的光景。
  萧震带着寨中几位主事的,候在寨门口迎接。
  说是迎接也不算,奢华大气的马车一直行至寨前停下,几人也未跪地行大礼。
  但,虽未行面圣大礼,人与人之间基本的礼数还是有的屋。
  当一身明黄龙袍的霍谦从马车里出来,萧震还是带着几人微微颔了身子,算是待客之道。
  “本只想让朝廷派一人前来,没想到竟是圣驾亲临,荣幸之至!”
  萧震淡然地寒暄着,不卑不亢。
  “朕也想亲眼看看,闻名遐迩的天明寨到底是如何样子。”
  霍谦微微笑。
  身为禁卫统领多年,早已练就一副处变不惊的性子。
  更何况,事先帝王已经将他要说的话,和可能要说的话,大概都已教过于他,所以,他也相当的气定神闲。
  虽然一路上,真的是悸动不已。
  他是做梦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穿上龙袍当一回皇帝,虽然是假冒、虽然是为主分忧。
  而且,也不用担心被冠谋反之罪,是帝王亲自授意,他所着龙袍是名副其实的帝王龙袍,所乘马车亦是如假包换的龙辇。
  人生在世,能如此走一遭,他觉得就算此次为国捐躯、为主牺牲也不算有遗憾。
  萧震将他们请进堂屋。
  萧震跟霍谦落座,其余人皆站。
  为了将戏做像,霍谦遵照帝王旨意,除了带了几个身手高强的手下,还带了一名宫女,一名太监。
  萧震让人上了茶水,之后便直接开门见山。
  “皇上日理万机,定是很忙,我便也不绕圈子,皇上对于我们提出来的条件觉得如何?”
  霍谦眸光微闪,端起桌上杯盏,以杯盖轻轻拂刮了两下茶面上漂浮的茶叶,送到嘴边呷了一口茶。
  方才进寨中之时,他观察了一下,似是并未见有帝王行踪。
  可是明明一明一暗兵分两路,他们这路故意走得慢,帝王那边应该早已先到。
  可为何不见人?
  见众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霍谦放下杯盏,学着平素帝王的样子,轻勾了唇角,将帝王教给他的话不徐不疾道出。
  “虽我大齐国库盈实、粮草充足,但,你们所提要求实乃有些过分。知道朕为何会亲自前来吗?除了如方才所说,想要亲眼看看闻名遐迩的天明寨,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朕不相信你们提出的条件。”
  见萧震眸色讳莫如深地看着他,没有做声,他又接着道:“朕不相信你们会提出如此庞大的数目,就算你们天明寨庞大,每年也用不上如此多的银两和粮草;朕更不相信,你们堂堂天明寨会以百姓的安危为饵来威胁朝廷,所以,朕才决定前来,看是不是中间传错了,或者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皇上听到的条件便是我们开出的条件,”霍谦的话音刚落,萧震便接了过去,“银两和粮草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多多益善不是吗?而且,我们本就是草莽,有什么事做不出,以百姓性命相胁,又未伤百姓性命,只要朝廷应允我们提出的条件,我们定保百姓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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