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长大了的八皇子有点儿闷骚,没有了以前喜欢就大声说出来的气势,见到徐华蕊反而矜持着一张脸,与徐华蕊正面相对时眼神永远都收的好好的,她背过身去以后,才会露出热切的、充满爱意的眼神,正如现在这样。
以至于,所有人都知道了八皇子喜欢徐华蕊,唯独徐华蕊不知道八皇子对她有意。
唯独徐华蕊不知道。
徐华蕊不知道。
这实在太悲伤了。
“哥,那你要去吗?”徐华蕊把视线转向徐锦超,错过了八皇子眼眸中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爱恋。“珂珂说,如果你去的话,她有东西要送给你。”
“嗯,去。”徐锦超唇边微微含了笑意,瞧得八皇子一阵眼热。这让八皇子更想去了,要是他去的话,徐华蕊是不是也会送东西给他?
可是不行,母后还在宫里等他回去剪发。
“姐姐,我可以去吗?”不知何时从徐府的马车边上跑过来的徐锦越仰着小脸问徐华蕊。
“当然可以。”徐华蕊不会因为和吴氏交恶就疏远徐锦越,相反,她会待徐锦越极好,一是不愿将恩怨衍伸到无辜的徐锦越身上,另一个,徐锦越亲近她,不正好可以让吴氏气得心肝肺疼?要知道,吴氏如今可是把大房视为猛虎的。
“薇薇会在吗?”徐锦越眸子微亮,饱含期待地问。他一直记着李飞薇,她是一个很好的大姐姐。
“在。”徐华蕊弯腰牵住徐锦越,“我们先用膳,用完膳你就可以见到薇薇了,在这之前,你能吃完一碗饭吗?”
“能!”徐锦越大力点头。他的胃口一向很好,莫说一碗,一碗半都没有大问题。
八皇子在后面盯着徐华蕊看,眼里心里全部都装满了她,他对徐锦超说:“我们也走吧,莫让姑父久等了。”
☆、第1章 .1城
“咱们要不要邀请程姐姐和琭表哥一起去放纸鸢?”午膳过后,王茹宝在丫环的帮助下从马车的暗格里拿出纸鸢。
一共有五个纸鸢,是前几天叶清珂和王茹宝学做的。
王茹宝没有让丫环拿,而是分了两个纸鸢给叶清珂,两个人亲自拿着。
用餐时间一过,草场又重新变得热闹起来,常有人来往过转,叶清珂踮脚望了望人群中有说有笑的叶清琭和程燕阳,有点儿犯愁,道:“可是我们只有五个纸鸢。”
她们原来有六个人,她和徐锦超放同一个纸鸢的话,五个纸鸢恰好够分,也就是说,再加上叶清琭和程燕阳,纸鸢的数量就不够了。
“加上琭表哥和程姐姐,我们有八个人,可以每两个人一组,比赛哪一组放纸鸢放得高,这样的话,我们还能多出来一个纸鸢。”王茹宝折着手指算了一下人数,提出了解决的方案。
闻言,叶清珂恍然大悟,她抬手拍了拍脑袋,懊恼道:“我真是糊涂了。”竟然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没捋顺。比起让丫环、小厮帮忙一块儿放,两两组队放同一个纸鸢不仅更有乐趣,而且还少了纸鸢数量不够的问题。
王茹宝用帕子掩着小嘴,吃吃笑道:“都说难得糊涂,偶尔犯犯无伤大雅的小迷糊还是好的。我猜,肯定是因为表姐你一会儿要遇着好事情了,所以才难得糊涂了一回。”
“借你吉言!”叶清珂把自己手里的纸鸢往王茹宝怀里一放,二话不说拉着王茹宝去找叶清琭,“哥哥,程姐姐,一年只有一次二月二,咱们得放一回纸鸢呀。秋天可没有现在的好景色。”
叶清琭过了喜欢纸鸢的年龄,在他看来,有放纸鸢的功夫,还不如骑着马儿四处逛逛,感受一番浅草才能没马蹄的春趣。正想拒绝,眼角的余光不经意扫到程燕阳跃跃欲试的神情,到嘴的话便又换了一个说辞:“说罢,怎么个放法?”
他清楚自家妹妹的机灵劲儿,既然特地来选在这个时候来问他,必然不会是简简单单的放风筝。
“我约了其他人,两两一组比赛,我和宝姐儿各自组好了队。哥哥你可以和程姐姐一组。”叶清珂语速极快地说完,而后期待地看着叶清琭。
“……”叶清琭实在看不惯叶清珂打趣的眼神,抬手赏了她一个脑崩。对程燕阳说:“程姑娘,你挑一个纸鸢吗?”
叶清琭的言下之意是询问程燕阳愿不愿意和他放同一个纸鸢。
程燕阳抿唇,拿了一个大雁外形的纸鸢,退回叶清琭身边时顿了顿,轻声道:“我喜欢这一个。”
“嗯,这个纸鸢很好。”叶清琭低头看着程燕阳,声音低沉动听。
放纸鸢需要一个平坦宽阔的地方,叶清珂和王茹宝走在前面,带着叶清琭和程燕阳朝约定的地方走去。
徐锦超、徐华蕊和李飞薇比她们到得早一些,已经坐在草地上等着了。
甫一见面李飞薇就开口告知叶清珂和王茹宝,道:“婉儿家里临时有事先回去了。”
“嗯。”叶清珂愣了楞,“宝姐儿说我们可以两两组队放风筝,婉姐儿不在的话,就要有人落单了。”
“我可以跟薇薇一组。”徐锦越的身影一直被徐锦超挡住,直到他从徐锦超身后出来,叶清珂才发现他也在。
他握住李飞薇的衣角,倔强地盯着其他人,许是害怕别人嫌弃他年纪小不带他玩,强调道:“我能跑的很快。”
六岁的小萝卜头一本正经说活的样子异常可爱,在场的人俱露了笑意。
“真的啊?那我就跟越哥儿一组,把纸鸢放得高高的,让她们谁也够不着,好不好?。”李飞薇揉揉徐锦越的头,语气夸张地哄徐锦越。
“嗯!”徐锦越自养在徐太师身边,性格比以前开朗了许多,虽然还是顶着一张冷冰冰的面瘫小脸,但眼睛比以前灵动不知道多少倍。
比赛只是一个形式,其本质还是朋友之间的玩乐,输赢并不重要,几人笑闹之间便定下了分组——叶清琭和程燕阳一组,徐华蕊和王茹宝一组,李飞薇和徐锦越一组。至于叶清珂,她向来是和徐锦超一块儿的。
“我们到最边上放,地方宽一点儿。”叶清珂从其他人挑剩下的纸鸢里随意取了一个。和徐锦超同放一个纸鸢才是重点,她一点儿也不介意自己的纸鸢是……
“珂珂喜欢五彩的大公鸡啊……”徐锦超温柔地轻笑,单手举起叶清珂拿过来的纸鸢,可不就是一只羽毛炫丽,雄邹邹气昂昂的大公鸡嘛。
“额?”叶清珂其实压根没仔细看自己拿的是什么纸鸢,听了徐锦超的话顿时一囧,心想她好像不记得有带公鸡外形的纸鸢过来啊,侧头仰脸定睛一看——
“混蛋,那是我亲手做的鸾鸟!”叶清珂整个人都炸了,恼羞成怒地用粉拳捶打徐锦超的胸膛。
徐锦超极力遮掩笑意,大手抱住叶清珂的小拳头,把她抱入怀中,“嗯,原来是鸾鸟啊。”
“就是鸾鸟!”叶清珂憋红了脸,跺脚强烈道。不就是她手艺差了点儿么,即使它和五彩公鸡长成一个样子,也不能改变它是鸾鸟的“事实”呀。徐锦超怎么能说它是五彩公鸡呢,纸鸢听到了会多伤心啊。
徐锦超毫无原则地陪着叶清珂指鹿为马:“是我眼差看错了,现在再看,确实是鸾鸟没错。”
当然,假如他说话的时候胸膛不要震动得那么厉害,可能会显得更加真诚一点。
名叫“鸾鸟”的五彩大公鸡很快就被放到了天上,和其他纸鸢一起在天空中翱翔。徐锦超熟练地收放线,顺顺当当地超过徐华蕊和王茹宝的纸鸢,直逼李飞薇燕子外形的纸鸢。
徐锦越在李飞薇的教导下一丝不苟地扯线,看见自己的纸鸢旁边多了一只新的纸鸢,顿时错了神,指着那只纸鸢惊奇道:“薇薇你看,那是谁的大公鸡?好神气!”
李飞薇沿着纸鸢线找了找,发现是叶清珂之后,一点儿也不客气地捂嘴哈哈大笑:“叶清珂,你哪里找来的大公鸡?”
……全世界都以为我的鸾鸟是公鸡。
叶清珂翻了一个白眼,没有辩解自己的纸鸢是凤鸾不是公鸡。其实她也好奇,为什么在画上还是身姿优美的鸾鸟,分解以后再组成风筝,它怎么就长胖了呢?
她目光幽幽,不紧不慢地对李飞薇说:“李飞薇,你的纸鸢掉下去了。”
李飞薇放肆的笑声嘎然儿止,再不顾上其他,连忙带着徐锦越手忙脚乱地拯救在天上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掉下来的纸鸢。不过,大概是因为老天也看不惯她笑得太嚣张,所以她的纸鸢最终还是直挺挺地落了下来。
“哼。”叶清珂对着李飞薇捡风筝的背影轻哼,吐舌头做鬼脸满满都是幸灾乐祸,比之李飞薇嘲笑她的模样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从徐锦超手里拿过线轴,豪情道:“超超,让我来,我要让我的大公鸡飞得比所有人的都高!”
大公鸡就大公鸡。她大概是与所有手工类的东西犯冲,她要让所有人知道,即使是大公鸡,她亲手做的才是最厉害的纸鸢!
她迅速调整了站位,左手微微抖动线轴使其快速放线,右手灵巧地收放风筝线,眨眼间,五彩的纸鸢被风带到最高处,稳稳地俯视其他纸鸢。
纸鸢飞的高也有纸鸢飞的高的坏处,叶清珂需要不断地变换位置以保持它的高度,尤其是风力忽大忽小的时候,否则纸鸢很容易就会落下来。就在她牵着纸鸢线不断往后退的过程中,猝不及防地被草地里藏着的石头绊了一下,挣扎着朝后倒去,眼看就要没有任何缓冲地摔到地上。
幸而徐锦超一直护在她身后,见状上前一步,稳稳地接住了叶清珂:“小心!”
“嘶……”叶清珂没忍住倒吸了一口气,一半是因为受了惊吓,一半则是因为撞到徐锦超身上,撞得她背疼——徐锦超常年锻炼身体,外表看着清瘦,其实浑身硬邦邦的,撞上去像撞到墙似的。
“撞疼了?”徐锦超担忧道。
“一点点儿疼,现在好了。”叶清珂反手揉了揉背部,缓过劲之后发现其实只是疼了当时的一下下。
她遗憾地看着手里只余下一截断线的线轴:“好可惜,风筝线断了。”
“没关系。”徐锦超拿开线轴,把自己的手放到叶清珂的手心,一双眸子盛满了柔情:“风筝飞走了,可是我还在你的手心啊。”
叶清珂握紧徐锦超的手,看也不看越飞越高,逐渐变成天空上的一个小点的纸鸢,轻声道:“那我一定会紧紧抓住你,一下下也不放手的。让你永远都逃不掉。”
“这样……”徐锦超用力,指节分明的大手包住叶清珂柔嫩的小手,“你也逃不掉了。”
叶清珂靠在徐锦超的怀里,道:“大傻瓜,我才不会逃呢。”
☆、第1章 .1城
叶清珂从怀里拿出一只深蓝色的荷包,踮脚放在徐锦超眼前晃了晃,而后背过手,巧笑言兮:“你猜猜里面装了什么?”
“……糖果?”徐锦超沉吟了一会儿,开口猜道。叶清珂喜欢吃糖果,最常送给徐锦超的东西也是糖果。
“才不是。”叶清珂皱了皱小鼻子,把荷包再次放到前面来,“你看,它是扁的。如果是糖果,怎么会是扁的呢。”
徐锦超低头认真看了一眼荷包,就这么一眼,他便认出来这只荷包是叶清珂的手艺了:“珂珂,这只荷包是你绣了送给我的吗?”
不仅仅叶清珂着急要往徐锦超身上挂荷包昭示主权,徐锦超同样很期待叶清珂亲手绣的荷包。奈何叶清珂之前的女红太差,一等就等了差不多半年的时间。
“你又知道啦,那你喜欢吗?”叶清珂歪头,特别想听徐锦超说好听的话哄她,所以明知故问道。
“只要是珂珂送的,我都喜欢。”徐锦超这么多年来说了很多次这句话,叶清珂没有听腻,他也没有说腻,两个人每每都乐在其中。
叶清珂脸上的笑意又甜美了几分,她把徐锦超腰间原有的荷包解下,系上自己新做的荷包:“那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了。收了我的荷包,以后就是我的人了哦。”
她想了想,把刚系到徐锦超腰间的荷包解下来,打开结口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徐锦超看得分明,躺在她手上的是结了花样的、姑娘家的发丝。
“二月二是剪发的日子,今天早上我娘亲帮我剪了头发,我特地留了一小束,把它装在荷包里面,这样你戴着荷包的时候,身上就会有我的味道了,你可不能把它从荷包里拿出来啊,要一直随身带着才行。”叶清珂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在荷包里装自己的头发,有些霸道,却让徐锦超爱得不行。
他沉默不语,抽出随身带着的匕首割下一小束自己的发丝,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发丝和叶清珂手心的发丝结在一起,然后收到荷包里。
叶清珂有些脸红,结发……是成婚那日夫妻为表永结同心才做的仪式呀,“超超?”
“人说结发可使男女双方心有灵犀,我……我希望,即使我不在你的身边,你也能够时刻感受到我心底对你的爱意。”徐锦超也是羞涩的。他从不是花言巧语的人,却愿意为了叶清珂说尽世间所有的甜言蜜语。
叶清珂使劲眨眨眼,把因感动而起的泪意眨回去,笑道:“如果我们不管隔得多远都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那你肯定要被我烦死啦。”
“因为,我无时无刻都在想你,念你,爱你啊。”
“没关系,我喜欢你想我,念我,爱我,这一辈子、下一辈子、下下辈子也一定不会烦。”情到深处难自抑,徐锦超忘记了这里是人烟鼎沸的京郊草场,他情不自禁地倾身,想要亲吻叶清珂。
被徐锦超深情的眼神牢牢摄住的叶清珂几乎要浸溺在他的眸子中,随着徐锦超的靠近,下意识微微闭上眼,脚尖微踮。
“嗯哼!”叶清琭站在两人的身侧用力清了清嗓子。
徐锦超和叶清珂刹时像被烫到一般分开两边。
“你们在干什么?”叶清琭看徐锦超的眼神就像在看街边非礼良家妇女的流氓,就差扑上去制服徐锦超,把他送官了。
“叶郎君。”徐锦超缓过神,主动上前一步,把叶清珂护在身后,拱手行了一个平辈礼。
徐锦超的这一举动让叶清琭对他的感官好了一点点儿,但也只是一点点儿。叶清琭盯着徐锦超的眼神冷得能结出冰来:“说吧,你们刚刚想干什么?”
“那个……哥哥……”叶清珂的左脚搓了搓草地,眼睛心虚地乱飘。
“你别说话。”叶清琭没忘了自家糟心的妹妹。之前还满口答应自己一切交往都会发乎于情止乎于礼,转头就傻白甜得自己跳人嘴巴里了。
他把叶清珂拉到自己这边,让她离徐锦超远远的——天知道他看到叶清珂和徐锦超歪歪腻腻的场景有多受惊吓,急冲冲地把程燕阳丢在原地,自己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