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恶途（十四）
但虽然设想很不错，可惜到现在，国术方面我不懂的东西实在太多，只知道该做出什么样子，却完全不懂其中含义……
这些估计早就在那老东西的算计之中，笑呵呵儿的拍着我肩膀：“小子，怎么着，突然好像老了几十岁似的，有什么话你就说，老夫我这人最仗义！大家都是在异国他乡，出门在外，谁还没有个难处，你说，你大胆的说！”
“说，说你大爷……我吃好了，你自己吃吧，我去转转。”
“哎，那你别走太远啊！万一这时候来人偷袭，我可打不过！”老头儿乐呵呵的喝下一杯小酒。
我在这条街转了两圈，脑子里想的全是和国术有关的内容，其实有许多不解，打算问那东西，可又张不开口。倒不是全因为我不好意思，还有一个原因，我纳闷为什么我几乎完全读了他和国术功夫有关的记忆，但却没有领悟那些国术套路中真正强大的东西。
到底我错在什么地方？
“也许我真该问问。”我停住脚步，打算转身回武馆，可就是这个瞬间，我突然感觉到西南角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我立刻转身，看过去的时候，那眼神已经淹没在人流之中。奇怪，我的感觉不会出错，确实是有人在看我，而且我没有感觉到任何敌意，也就是杀气，那说明，这个人应该没有打算做对我不利的事情。可为什么会关注到我呢？我这个人在这里乍一看不算太特殊，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是熟人……
难道是轩姐？
我的眼睛继续在人流中观察，却没有任何发现。我只能从裤腿放出一条纤细的藤蔓，扎入地面，控制地下树根来为我搜索。可那个人貌似十分警惕，被我察觉到之后，立刻伪装成了普通的路人，而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很高的树木，只从地面发芽的杂草，根本无法看清那些人的全貌。
“奇怪了。算了，暂时先回去吧，先解决国术的问题。”
于是我回到武馆，申屠老头儿已经坐在武馆一层，摘下颈托，一脸威严的看着我，装哔气势十足的说道：“你……想清楚了？”
好吧，这老东西果然在这等着我呢。
“你还真是胆儿大，不怕得罪我，不管你？”
“嘿，你这小子都快成我徒弟了，我还怕个球！来来来，叫声师父，茶水一敬茶，头一磕，我保证你日后在国术这条路上一路……”
“差不多得了。”我走过去，把茶水端起来：“老人家，今天和你喝酒，聊天，对我确实有些启发。给我看那些记忆，在下感激不尽，现在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希望您可以指点一二……这杯茶水敬您。”
我端着茶，老头儿看着我，就这样我们对视了三秒，他无奈一笑：“好吧，看来咱俩是没有师徒缘分，我也不强人所难。既然给你看了记忆，这售后服务，我也做到底，记住之前你对我的承诺，我会指导你。”老头儿接过茶水，放在一旁。我也坐下，他盯着我看了半天：“嘶，我说你这人也太傲娇了，这师父怎么就喊不出口呢？”
“你可别反悔。”
“那不可能，老夫我言而有信，说到做到……不过就是觉得遗憾，遗憾，难得遇见一个和我挺像的人，可惜了。”
听到这话，我倒是觉得奇怪，看着老头儿：“像？此话怎讲？”
老头儿站起来，拍了一把我肩膀：“咱俩就是像……得了，走吧，跟我上三楼，我告诉你，你和我之间究竟差了点什么。”
我们一同来到三楼。
老头子换上了一身道服，我也被迫这么做了，换好后，他静立于练习场中间，表情难得严肃的看着我：“我明白你所不懂的东西是什么，我直入正题，正题就是老夫的秘传拳术，这国术套路没有名字，从它出现开始就没有。就像这拳术本身，与一般国术大不相同，整个世界的格斗术当中，为了让二人格斗占尽上风，多数都是借助对手出击时的破绽，巧攻，利用最简洁的方式击杀对手……老夫的拳术并非如此，乍一看甚至漏洞百出，但若无漏洞，敌人怎会轻易上钩？就像钓鱼需要鱼饵，有舍有得……”
“……攻击招数当中的漏洞，同样很多，与之前的是同一道理。而我的秘传拳术，研究的重点就是国术中的漏洞、破绽，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些想必你也从我的记忆中独到了，经过我这么一讲，你也许明白，也许和之前一样迷茫。但没关系，因为重点不在这里。你可能明白，也可能看过武侠小说，但凡厉害的武功，都有一套高深的内功心法跟随，我也有。”
我眉毛一挑，这搞什么？难不成，有变成武侠风了？
“什么意思？”我问。
老头儿这时站在我面前，张开手臂，看着我：“若此刻，你我对阵，你觉得我现在这个姿势，给你最直观的印象是什么？”
“漏洞百出，找死。”
老头儿一笑：“没错儿，对头。那么你就给我摆出这个姿势。”
我好奇，问道：“这是什么意思？申屠老头，我就算摆出现在这个姿势，也能打你二百个。”
老头儿老脸一垮，干瞪了我两分钟，甩手脱衣服：“不教了不教了！这学生特么的资质太差，不教了！！”
我咬牙。
这老东西，显然是觉得自己吃定我了，而我……
“申屠大爷，晚辈知错了，您老继续，我摆姿势行了吧？我摆……”我无奈的张开双臂，以一个格斗中全身都是破绽的姿势面对申屠老头儿。老头儿这才咯咯一笑，来到我面前，说道：“那从现在开始，忘记你是一个蛇人，用力也只准用到常人的水准，把我当作敌人，与我来一场公平决斗。”
“喂，你这叫公平？话说你只是想打我吧，老头儿？”我正纳闷呢，话刚说完，老头儿对着我的面门就是一拳，我刚准备抬手阻挡，老头儿眼睛一瞪：“正常人有你这伸手速度吗？手放下，我这一拳，你抬手根本挡不住，如果你这么防，那这一拳你吃定了。”说完，那一拳狠狠打在我的脸上。
我皱眉，看着申屠老头儿：“老东西你耍我？说好的谈心法，你这是什么鬼心法？”
“心法马上就出来了，继续！”说完，老头又攻击我。我继续阻挡，但他又以常人根本达不到我这速度为理由，不准我防守。就这样一直持续了一个小时，我的耐心几乎被磨到爆炸，他又一次向我进攻，这一次攻击的是我的心口。
我最后的耐心几乎要消失了，那一刻我已经决定不赔这老东西玩下去，谁承想，老东西出拳的同时突然对我喊道：“那个姓杨的姑娘现在就在你胸口的位置，你若中了这一拳，她必死无疑！”
杨雪？！
也许是我精神太集中，再加上杨雪真的在我胸口的位置，我本能的调动起全身可以协调的肌肉，准备反击阻挡。但并非用我的手，用属于蛇人的高速和力量，而是想到了申屠老头儿秘传拳术中的一段破绽套路。
我扭转身子，胸口避开申屠老头儿的拳头，与此同时提起右腿，右边肩膀顺势前移，撞在了申屠老头的肩上。那瞬间力量控制的不是很稳，稍稍用大了点力气，申屠老头儿直接被我撞飞十几米开外，撞上了身后的沙包才终于停下。停下后，老脸就挂不住了：“你特么跟我玩命是吗？你想撞死我……哎呦，哎呦……我这腰，我这腿，我这……”
我捂住自己的胸口，同时侧过头，看着肩膀。
那瞬间，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申屠老头儿虽然年纪大，但身体其实还很硬朗，我刚刚撞的也不是真的非常用力，他最后还是自己爬起，看到我入神思考的样子，来到我身边：“不过虽然力气没控制好，超出了常人范围，但是……做法是正确的，那才是最快，最迅速的救她的办法。”
救她？
那难道就是……
“没错儿，这就是心法。也许这拳术漏洞百出，也许其它拳术近乎完美。但它们都是工具，工具是用来做事，所做的事需要有意义。当一把剑成为杀人凶器时，它的威力是九十分……但如果有人拿起剑，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的话，那这把件剑的威力，是一百二十分。叶瀚，希望你能明白，守护能够爆发出的力量，总是比杀戮更强大。”
我好像有点懂，但事实上，还是很朦胧……
我看着申屠老头儿：“能再配我试试吗？”
老头儿摇头：“这个不能再试了，一切看天，看缘分，如果老天爷给你机会，说不定下一次你会悟出我这拳术的真谛。”
“那如果不给机会呢？”我突然仿佛看到了杨雪的脸。
“那就相信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我的手还是放在胸口，我看看申屠老头儿：“这该不会就是你能教我的全部了吧？”
“废话，你一个能打我两千个，你还让我教你什么？教你做菜？这个我在行，要不你拜我为师，学厨艺？”
老家伙又开启了不正经模式。
我没趣儿的挥挥手，他也很给面子的直接就走了，似乎是故意留给我独自一个人的时间，让我去消化刚刚那一个小时左右的“对战”。
“漏洞百出的拳法，守护的含义。这似乎和我现在的风格，不太一样。”我摇摇头，静静坐下，手放在胸口，我最近爱上了这个动作，每一次都似乎可以感觉到杨雪的眼睛在跳动。但这一次，她却异常的安静，这让我心头一颤，我立刻用身体中的藤蔓看那眼球的状况，她还在，但似乎有些虚弱，不仅是她，还有赵玉、关紫楠的也是一样。
是时间太久了吗？为什么会这样。
不行，找到轩姐这件事已经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