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城市迷宫（六十七）
小安突然变成了两种模式，就好像一个重度精神分裂一样，自己与自己开始对话。其中一个说话的感觉非常文雅，并且要求小安一定要“尊重”我，而另外一个显然就是小安自己，摆明了要弄死我。
当然想到刚刚小安说的话，我看着自己的手，只要插入自己的眼睛，就能够看到一切吗？我的眼虫在左眼，所以要插……
我抬起手，一点点将左手的食指靠近左眼。
不知道为什么，那瞬间我真的很像戳爆自己的眼睛……有些事情我确实已经完全没有兴趣知道了，因为无论是什么，都不会改变一些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但那是在和小安这段对话之前，而在这之后，我迫切的想知道为什么小安说我是他的父亲……他那样子绝对不是开玩笑，这种气氛也完全不可能是玩笑。那么我空白的记忆究竟是什么？它究竟有多久，几百年？几千年？
其实多久都无所谓……
我只是想看到，曾经我和杨雪究竟发生过什么。为什么我们从前就相识，从前就是恋人甚至更加亲密的关系，而她再次进入我的生活，却要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如果不是一切机缘巧合，也许到最终，我都不会知道如今我知道的这些零散的信息。
我想知道。
那一刻我真的非常想看到……
可就在手指碰触眼球的前一刻，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行！！”
代价太大了。
也许在回忆起的一瞬间，长久岁月的记忆冲刷之下，我会不再畏惧死亡。但有一点我想相信不会改变，我会恐惧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消失，永远无法再与杨雪相会。我必须见到她，为了我的承诺。
“呵呵，比划了那么久，最后还不是要放手？说到底，你还是和从前一样，自私怕死的混蛋而已……”小安盯着我，此刻，是他自己的人格。
而下一刻，小安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儒雅，但又有些说不清的阴暗，他看着我，露出一丝淡淡的诡异的微笑：“君主大人，臣下三生有幸……有生之年，可以见到您的本尊……我以为您永远是活在我记忆中那些传说里的……”他似乎有些激动。
但下一刻，我仿佛机器这个人是谁了。
这说话的感觉，语气，除了声音不同之外，已经没有任何不同。他就是最初我们进入游戏时，那个为我们讲解游戏内容、设定的面具男！
“是你！开始戴面具的家伙！”
他也一愣，看着我，拍拍手：“不愧是君主大人，完全不同的形体，不同的声音，您居然还认得出我。”
“你……你在小安的身体里？”此刻我怀疑是眼虫之类的东西。
但仔细想想，那玩意儿似乎不应该是烂大街的货，除了我和面具男，其他人应该没有这种能力。毕竟听刚刚小安的话，我和面具男之间应该还有这另外一层关系，非常亲密，亲密到似乎不应该分彼此的关系。
但那到底是什么，现在我还不知道。
而眼前这个情况，我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两个意志会出现在同一具身体里，之前那个面具男明明比小安要瘦弱。
“您不用多想，这是拜您所赐的力量。”他对我一笑点头，而后走向我，深鞠一躬：“请原谅一直以来对您的无礼，但我只是想让您重新……回归巅峰。但短短几天时间，您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这是我从前不敢想象的，毕竟您现在的身体……是那样的虚弱。您现在唯一差的，只有心了……但我相信，您可以的……您……”
虽然这人梦话说的断断续续，但从这人的对白中，我大概明白了一些。他貌似很“尊敬”我，但事实上，应该是对小安空中的那个“混蛋”，也就是那段我已经消失的记忆中的我。
而这个人又称呼我为“君主”，和他所在的这个奇怪组织名字是一致的。
一致？
等等，我似乎想到了从前某个老东西对我说的话，是司徒彦还是谁来着，已经记不清了，他告诉我，之前杨雪最初杀掉的两个蛇人，并非要加害于我，而是服务于我的某个组织，他所说的我的“势力”。
那么我的这个“势力”难道就是……“君主”？回忆起杨雪最初的态度，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也许他不让我与“君主”的人碰面，不允许我去幽冥谷，原因是“君主”的人并非单纯的想要觉醒小安的蛇人本性这件事。
小安之前说，我是自私、怕死的人，说我只是想要他那双眼睛……
而现在这个人说要恢复我的心。
难道……一瞬间，所有的信息在我的脑海中被整理了一遍，我终于明白，我如果要恢复某些东西，就需要作为我儿子的小安的双眼。而因为小安已经觉醒成为蛇人，挖去双眼之后，他便会死。
所以杨雪一直想要杀死我的目的便是为了小安能够不受我的威胁，不受“君主”的威胁。
“不对！”我使劲儿摇头，不对劲儿，如果说我死掉这个威胁就不存在的话，那么为什么杨雪不直接杀掉我？她“杀”掉我这个方法是不是有点太复杂了？而且之前“君主”的人捉我，确实对我和小安做了什么，但结局是小安觉醒，而我却未得到应该有的结果。那是因为当时我的一般意识在眼虫之中，与杨雪在一起。
而现在，如果君主的人依旧想要得到之前他们想要的结果，最初我来到这里，强行挖出小安的双眼，做他们未做完的那件事就不好了，为什么要搞这么麻烦？
杨雪曾经有过调查，“君主”分两派，现在一派取代了之前的一派，两派思想并不一致，所以说，现在“君主”的人准备做的事情，与之前的并不相同。那么也就是说，他们没想杀掉小安，否则小安也不会与他们如此和谐的相处。
那么这个面具男说的准备让我“恢复”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别说废话！”我猛然抬头，看着面具男：“你究竟让我恢复什么？！”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一副虚伪的好像被吓到了的表情，而后马上对我露出微笑：“当然是您最初的心……您最初对这个世界的承诺！！您忘记了吗？您要改变这个世界，这是一个不完美的，有痛苦的世界，因为每个人都缺少一样东西，那就是……灵魂。你要赋予这个世界灵魂，你要……”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直接说吧，你要如何改变我，恢复所谓的我最初的‘心’。”我盯着面前这个怪人，他这段我听不懂的对白，总让有种迷之疯狂的感觉，那不是什么好话，应该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而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他究竟想要做什么，现在做的。
“好吧，既然您都问了……那么，我当然要遵从您的命令。这样解释吧，恢复您的心，现在有三种办法，一是杀掉你，那么您就会在您全心的身躯中复苏，但可惜，那些身体都衰老不堪，而且我们寻找到您又需要一些时间。不过有个优点，衰老的您，总是比年轻的您强大。还有一种，是我最不愿意选择的，但之前一群蠢蛋觉得，那才是最稳妥的办法，他们居然想要您合眼重生？用您子嗣的眼睛，年轻的血液，融入您神圣的眼球，但这个办法，您会又一次重生，失去从前好不容易积累的记忆。力量也会再次空白，我觉得这不合适。所以我选择第三种，我认为最为完美的解决办法……那就是您现在，您已经很强大，只要再多些蛇人，您可以无线吸收他们的记忆、力量，强大是迟早的事情，只要您的心还是从前的。”
我将面具男的信息在心中简单的整理了一下，大概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是他现在需要我做什么，我还是不知道。那个恢复从前的心，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到底要我现在做什么……我最后一次问。”
“嘿嘿嘿……这是个考验。有一个人，做梦都想杀掉你，而那个人从前您也决定过杀掉她。所以其实考验很简单，您只要做和从前同样的决定便可以了。”
“杀谁？”
“那还用说吗？自然是我现在控制的这位身躯主人的母亲了。”面具男指着小安的身体。
果然如此。
我笑笑。
然后我看了看四周：“她人呢？”
“您这么快决定？我可不是傻子。”
“我知道我知道，但你也别急着替我动手。杨雪对你来说，现在是个证明我真心的物件儿，对吧？除此之外，她死活对你没什么特殊意义。”
那人顶着小安的脸，再次露出一个让我烟雾的诡异的微笑：“那您在看什么？”
“我猜，你一定是让我亲手杀掉她。所以我好奇，她人在哪？还有就是，如果我没做到的话……你们该怎么办？”
“忘记我说的，第一种办法了吗？那么只能够杀掉你，让您觉醒在另外一句苍老的身体当中。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呵呵。”
他在笑，我开始皱着眉，可渐渐的我也露出笑脸。
在我笑了之后，他却疑惑了：“你在笑什么？”
“笑你根本不是什么想着为我复活之类的事情，你这戏演的真尴尬。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在你的眼神里我看得出来，你是有所渴望的，你想的应该是，让我变得和小安一样吧？”完全是猜测，但我觉得自己说对了，因为说完这段话之后我明显的看到了“小安”双眼瞳孔的收缩与放大，甚至渐渐露出蛇人竖立的瞳孔的模样。这位看似忠心的“奴仆”，果然并不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