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傅茗伟点头,立即跟着管教警员走了出去,刑术则和阎刚在后面慢慢跟着,刻意与前面的两人保持了一段距离。
  第六章:浑水
  傅茗伟和管教警员赶到食堂内的时候,看到周围的地上躺着5名拘留人员,都在那痛苦地挣扎着,周围也站着十余名手持警棍的管教,正在怒斥着徐道。
  徐道站在倒地的5名拘留人员跟前,面无表情地在那看着,一句话也不说。
  在其身后,坐着、站着他的三个哥哥,徐生站在那低声劝说着徐道,徐财则不断地向那些管教解释着先前的事情和自己的弟弟完全无关,而徐有则坐在那慢吞吞地吃着餐盘中剩下的食物,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一样。
  随后,徐生和徐财调换了位置,徐生开始向管教赔礼道歉,徐财则站在徐道身后说着什么,随后徐道转过身来,对着管教鞠了一躬,按照二哥的指示道:“对不起,我太冲动了,不过是他们先动手的。”
  十余名管教按照傅茗伟最早的安排只是围在那——傅茗伟曾经说过,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先不要着急抓人,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否则的话,他们四个人就会在这里一直关着,对接下来的行动也会造成影响。
  徐道说完将手举过头,管教警员这才上前给他戴上手铐带走,随后其他管教驱散了拘留人员,带着他们各自返回房间,傅茗伟朝着旁边的刑警点了点头之后,也转身回了房间,紧接着那名刑警与其他几名管教一起,将四个人单独关押,作为惩戒。
  傅茗伟回到房间内时,光头司空砚正围着刑术和阎刚继续在那话唠,见傅茗伟进来之后,立即上前道:“哎呀妈呀,我以为你也参与了斗殴!千万别动手呀,凡事都要忍忍,在这里再犯事儿,10天变30天,30天变半年,搞不好就转送到监狱直接判个无期,要是打死人了,不是死刑就是死缓!”
  傅茗伟没搭理他,只是躺在床上,而司空砚则站在那比划着,回忆着先前的情况:“刚才呀,吃着吃着饭,就动手了!那哥们直接飞过去就是一脚,当时就踹飞了,飞出去两三米!哎哟,一看就是练过的,俗话说,南拳北腿,听他口音是南方人,怎么用的是腿呢?说不定他是在北方学的功夫……”
  阎刚听得皱眉:“你不是回房间了吗?你怎么看见的?”
  司空砚上前道:“我听他们说的呀,自由活动时间,门都没关,你真当这里是监狱呀?我们这个区和那边的那些个真正的嫌疑犯,等着上法庭的那些不一样。”
  刑术躺在那午睡,脑子中却想着傅茗伟先前说的事情,他最好奇的就是,这些人为什么要去盗公墓?这简直是闻所未闻,不可理喻的事情,最重要的是,盗公墓之后,他们回湖南翻案,傅茗伟是不是故意隐瞒了什么没说呢?
  算了,不想了,反正自己不想插手。刑术睁眼看了下房间内,打了哈欠,准备真正的午睡,同时踹了一脚依然在那叨逼叨的司空砚,让丫闭嘴。
  接下来的数天之内,傅茗伟很是失望,因为那四兄弟不管是在什么场合下,单独关押也好,亦或者在放风时间也好,都绝口不提他们之前做过的任何事情,他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资料,眼看着还有一天的时间4个人就要放出去了,他有点着急了。
  依然在那个房间内,傅茗伟再次安排刑术和阎刚聚在一起,随后开门见山道:“这些天我什么有用的资料都没有得到,这四个人就算是单独关押,也几乎不说话,看样子,不好对付。”
  阎刚道:“这不废话吗?香港警方也不是饭桶,他们的办案经验那么丰富都没有抓住这些人的马脚,更何况是你们?这些人不好对付,你之前想过的要试图渗入他们内部的计划也根本不可能,这几天我观察过,不好接近他们,没有任何契机,出了上次斗殴的事情之后,那个叫徐道的变得会忍了,我也知道你找人刻意挑衅过,没用,他完全不搭理。”
  傅茗伟看向刑术:“你怎么看?”
  “我话先说到前头,我给你意见不代表我要参与你这件案子。”刑术说完,傅茗伟立即点头,刑术这才道,“从那天你看到的情况来分析,和你们得到的资料一样,老大徐生是个好好先生,老二徐财呢很聪明,不会硬碰硬,老三呢属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那种人,而徐道则是个非常冲动的人,如果没有徐生和徐财两人,他早就被抓了,或者说早就死了,这种人,还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傅茗伟点头道:“你的意思是说,还是得从老三徐有下手?”
  刑术点头:“唯一的办法,没有其他突破口了,而且,这个案子现在有两个重点,其一,当初他们在香港为什么要盗公墓?其二,他们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跑到哈尔滨来。”
  傅茗伟听出刑术的意思了,解释道:“为什么盗公墓,我也不知道,香港警方传来的资料称,公墓墓主的亲人声称丢失了一些墓主生前喜欢的物件,很值钱,也算是纪念品,但他们觉得没那么简单,依然在调查当中。关于他们为什么来哈尔滨,我还在查,在对他们之前的活动调查中发现,他们没有在这里做什么违法的事情。”
  刑术点头:“那就继续查吧,明天我就出去了,出去之后我还有其他要紧的事情必须去办,所以,帮不了你,抱歉。”说着,刑术看向阎刚,“阎王,上次的钱我会汇到你账户的,如果你还缺钱,告诉我一声。”
  傅茗伟知道再劝说也没有任何意义,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阎刚则带着失望的表情应了刑术一声,陷入沉默当中。
  第二天清晨,刑术、阎刚、傅茗伟离开了拘留所,同时离开的也有徐家四兄弟,大家排队在那签字清点自己的东西,刑术最先离开,当他离开拘留所去停车场的时候,却看到自己那辆车前站着一个自己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凡君一。
  凡君一依然是那身打扮,见到刑术之后笑道:“我知道你今天出来。”
  刑术点头,上前开车门,凡君一站在一旁道:“我也知道你现在对我有些抵触,我更知道你抵触我的原因。”
  刑术摇头:“我没抵触你。”
  “你抵触的根本原因不是因为璩家人,而是因为贺晨雪。”凡君一根本不绕圈子,“你刚刚和晨雪之间有了点东西,结果我儿子凡孟回来了,直接断了你的念头。”
  刑术心里有点不痛快了,将打开的车门重新关上:“干爹,什么叫断了我的念头?这话难听呀,在我的印象中,你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
  “别误会!”凡君一笑道,“我来的意思,不是让你远离贺晨雪,而是想告诉你,希望你和晨雪继续发展下去。”
  刑术很是诧异:“什么意思?”
  “我说直接点吧,我和其他三位首工的关系一直不好,璩瞳的事情导致最后那层窗户纸都被捅破了,在这种前提下,贺家和我凡家联姻是不现实的,而且我也知道,贺晨雪对你和对凡孟那是两回事,站在某个角度来说,她应该更喜欢你。”凡君一一直保持着微笑,“所以,强扭的瓜不甜,在这些大前提下,我认为凡孟和晨雪在一起,不合适。”
  刑术笑了笑:“干爹,强扭的瓜是不甜,但也可以吃对吧?吃了不会死人的。”
  两人正说着的时候,徐家四兄弟从楼中背着自己的行囊走出,刑术下意识看过去,他的眼神引得凡君一也转身看了过去,看过去的那一刻,刑术听到凡君一脱口而出:“咦?徐有?”
  刑术知道自己推测正确,果然凡君一认识徐有,此时的徐有明明看到了凡君一,但他却装作没看到,跟着自己的三个兄弟径直离开了。
  “你认识?”刑术趁热打铁问道。
  凡君一摇摇头:“也许认错了。”
  但是刑术从凡君一面部瞬间消失的表情判断出,凡君一看到徐有的那一刻,心里想到了其他什么事情,否则的话他不会惊讶成那样,因为如果没有特殊的事情,凡君一脸上应该带着惊讶的喜悦,而先前他只有惊讶。
  紧接着,阎刚和傅茗伟也走了出来,傅茗伟看到凡君一之后低声和阎刚说了什么,阎刚则立即跟了出去,而傅茗伟径直朝着凡君一走来,刑术趁机道:“赶巧了,凡教授就在这,你们聊吧,我有急事,先走了。”
  刑术说完立即上车,也不听车外的傅茗伟叫自己,发动汽车就离开了拘留所,但在凡君一和傅茗伟眼中,他完全就是在逃。
  刑术马不停蹄地回到家中,洗澡换衣服,吃了碗面,随后驱车到了中央大街附近,将车停好,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这才进入监狱旧址,找到那口井,从潘峰曾经指引的那条路回到地下怪塔之中去见璩瞳。
  来到怪塔底部,刑术并没有看到璩瞳,下方倒是比上次干净许多,明显是璩瞳刻意收拾过的。刑术观察着之前没有细看的怪塔,发现这里有很多物件都是自己没有见过的,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那些坛坛罐罐中装着的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凑近就能闻到一股化学药品的气味,十分刺鼻,让人有眩晕的感觉。
  “那些东西很危险。”依然是那身邋遢打扮的璩瞳的声音从塔顶方向传来,刑术抬头,看着璩瞳从上方那根绳索之上急速滑落下来,随后稳稳落地,拿走了刑术手中的那个瓶子,放回架子之上。
  刑术抱拳道:“前辈,我有些事情耽误,所以来晚了。”
  “我听凡君一说了。”璩瞳背着手点头,“在你被拘留这段时间,凡君一找到了合适的人接收了孤儿院,资金也到位了,他捐了一部分,我也拿了一部分,现在孤儿院和特殊学校运转正常,并没有因为王玉兰和丁伟的离开停滞下来。”
  刑术点头:“那就好,我也准备了一部分钱。”
  “那是你的心意,不过,等潘峰死后,你得把他的骨灰带来。”璩瞳对刑术说,等刑术点头之后,璩瞳指着旁边的蒲团道,“坐下。”
  刑术坐下之后,璩瞳直接道:“既然你来了,那就说明你对我要做的事情感兴趣。”
  “前辈,如果你还要害人,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会合作的。”刑术斩钉截铁道。
  璩瞳笑了:“我不会让你害人,我只是让你帮我制止其他人害人。”
  刑术摇头:“我不懂前辈的话。”
  “作为交易的一部分,我现在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特别是关于那幅绝世画的事情,还有我的身世。”璩瞳说完,刑术刚要张口,璩瞳又道,“我知道凡君一告诉过你一部分,但那不是全部,因为事情的真相说出来之后,会避免你走很多不必要去走的弯路。”
  刑术道:“那晚辈就洗耳恭听了。”
  “我爷爷叫璩鼎,当年他找关系将自己关进这座监狱的主要原因在于为了寻找下面这个坐窟,寻找坐窟的原因就是为了找到如来眼,而如来眼并不是中原所制,也不是契丹所为,而是古印度印度教的圣物,梵文称其金卵,根据古印度文献《往世书》的记载,梵天,也就是印度教的创造神就是从一颗金卵之中诞生的,梵天诞生之后金卵的剩余部分则扩张成了宇宙,宇宙创造之时,梵天创造了十一位生主,被称为人类的祖先。”璩瞳说完伸手过去,刑术立即摸出如来眼递过去,璩瞳拿着如来眼道,“但是佛教否认梵的概念,因为梵在印度教中被认为是宇宙万物构成之根本,我想,这也导致了这颗所谓的圣物后来被改称为如来眼的原因,至于为什么会落到契丹手中,那是个谜,也无关紧要。”
  刑术立即问:“为什么您爷爷会找如来眼呢?”
  “铸玉会的人和你们逐货师相同的地方在于,都想找到天下最好的,我爷爷在契丹的文献记载中发现了如来眼的存在,认为这是一颗至尊宝玉,一心想要得到,最后查明了地点在监狱下面,于是想办法进来寻找,却在这里遇到了刑仁举和陈大旭两位奇人。”璩瞳说着,又将如来眼放到身旁的盒子之中,“所有的事情都是从这里开始的,刑仁举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与我爷爷还有他进来找的陈大旭建立了一种特殊的友谊,可以说,如果没有刑仁举,我爷爷寻找如来眼的过程就不会那么顺利。”
  刑术想到了什么:“这么说,下面这个坐窟,并没有被日本人发现?”
  璩瞳道:“当然,当时进入坐窟中的人除了我爷爷之外,还有那两个俄罗斯人,以及一个叫钱放的老工程师,刑仁举和陈大旭并没有进去,因为刑仁举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而那两个俄罗斯人只是为了活命而下来的,他们算是当时监狱中离奇消失的人,监狱方面不敢报告真实情况,只得谎称他们越狱了,日本人也没有查出什么所以然来,就算是他们后来挖掘隧道发现了密道,也没有任何办法进去,中日文化虽然有相通的地方,但在异文化方面却差距很大,所以他们的专业也无法解开暗门机关。”
  刑术点头:“刑仁举为什么要找陈大旭?”
  “在那之前刑仁举找到了陈大旭的师兄陈汶璟,让陈汶璟将一份图藏在画中,也就是奇门的线索,陈汶璟答应了,但也说了没有他师弟不行,于是刑仁举想尽办法找到了陈大旭的下落,发现陈大旭竟然在监狱之中,而陈大旭进监狱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想清静,他觉得外面的世界太乱了,他只是想安静地躲在一个地方作画,仅此而已。”璩瞳说完,闭眼回忆着,“我爷爷说,刑仁举将奇门的线索故意分成了几部分,一部分给了陈汶璟,一部分告诉给了陈大旭,另外一部分则告诉了我爷爷。”
  刑术一惊:“为什么呀?”
  “因为线索有真有假,就算全部连在一起都不完整,还得配合其他的东西。”璩瞳解释道,“你想,刑仁举这样谨慎的人,之所以敢告诉我爷爷这些实情,那就说明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这些线索落在我爷爷的手中,我爷爷也找不到奇门。而我爷爷之所以要答应他的请求,也是出于刑仁举帮助他找到了地下坐窟的准确位置和出入口。”
  刑术点头:“原来是这样,但是绝世画怎么会有两幅呢?”
  璩瞳继续道:“1964年,我两岁的时候,我父亲离开了坐窟,按照我爷爷与刑仁举的约定,找到了陈汶璟,而当时的陈汶璟已经将他那部分的线索绘制在了真正的绝世画之中,我父亲随后又找上了陈大旭,将他手头的线索与陈大旭的线索合并起来,藏在了绝世画仿作之中,但是这三部分线索,只有陈汶璟的线索是真的,我爷爷和陈大旭的线索都是假的,即便解开了也没用,只是让寻找的人绕圈子。”
  刑术皱眉摇头:“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为了把水搅浑了,让事情变得更复杂,以此来掩饰真正的线索,而且就算是陈汶璟的那幅绝世画中所藏的真正的线索,也只是其中一部分,但方向是正确的。”璩瞳说完,顿了顿道,“至少刑仁举是这么告诉我父亲的,他很谨慎,在奇门的事情上不相信任何人。”
  刑术点头,这才明白为什么会有两幅绝世画,为什么师父一眼看到那幅画就知道是仿作,说到底,这些都是刑仁举不相信陈氏兄弟故意安排的手段。
  第七章:恍如隔世
  刑仁举信不过陈氏兄弟,故意耍了手段,在转监狱之前,告诉陈大旭,让他转告陈汶璟,让陈汶璟帮助照顾田家的后人,这就是为什么陈汶璟的女儿会嫁给田云浩的原因所在。
  当然,可以推测出,刑仁举想到了陈汶璟可能会对奇门感兴趣,可能会用这种手段,为了避免某些意外发生,他干脆先行说了出来,做了一个虚假的“顺水人情”,让陈汶璟以为自己更接近线索。
  但实际上,不管是陈汶璟还是陈大旭,都不知道自己手中的线索是真是假,都以为要两幅画的线索连在一起才会得到奇门真正的线索,可是真假线索的秘密却掌握在璩鼎手中,就算璩鼎知道,如果他想独吞,也没有任何办法,因为其他线索藏在筷子之中,而筷子则在田家,而陈汶璟的女儿也在田家。
  自此,隐藏奇门线索的这件事,被刑仁举人为的复杂化了。
  刑术听到这恍然大悟:“刑仁举想做的就是,故意弄混了真假线索,又让陈汶璟、陈大旭和您爷爷三人互相制约,这样只会导致谁也找不到真正的线索,而且他很清楚,你爷爷作为铸玉会的首领,对奇门的兴趣程序应该不大,加上陈氏兄弟的性格各方面原本就不合,根本不担心三人会合谋去找奇门。”
  璩瞳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刑仁举很聪明,说是绝顶的聪明完全不过分,他最擅长的不是布局,而是在局中布人。”
  但是这些事情直接导致了田云浩的死——从陈大旭那里得到假画的田云浩,深知自己的重任,在那个年代,曾经是中统特务的他,遭到了批斗,无奈之中他只得选择了“自杀”。让妻子和郑苍穹杀了自己,也将那幅假的绝世画藏在了墙壁之中。
  “绝世楼的地下室中,陈汶璟先作画,随后才是陈大旭,你在下面看到的那幅墙壁上的草稿就是陈汶璟的手笔,综上所述,你要找到的奇门真正的线索,是藏在陈汶璟那幅真正的绝世画当中,而不是你现在手头的一幅仿作。”璩瞳说完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这就是你最想知道的实情,接下来,我得告诉你,关于我身世的事情。”
  刑术心中却想,看样子璩家人是根本不知道那双筷子,如果知道,指不定璩鼎当年会怎么做,人心难测,就算他是只对玉感兴趣的铸玉会首工那又怎样?
  而且,刑术也明白,为什么陈汶璟要画彼岸花,要命名为绝世画,那是因为绝世楼的关系,更是因为在那个年代,受到迫害的他,已经决定封笔之后与世隔绝,但没有想到,那个恐怖的时代还是没有放过他这样一个一心作画的画家。
  从某种角度来说,陈汶璟和陈大旭不算是合格的逐货师,但他们绝对算是一等一的画家。
  璩瞳见刑术在走神,立即道:“我重申一遍,我对奇门也没有兴趣,所以,你要思考奇门的线索,那是你离开这里之后的事情,现在我要说的是我的身世,还有你必须要做的事情。”
  刑术默默点头,知道这算是个交易。
  璩瞳随后所说的身世,与凡君一告诉刑术的差不多,璩鼎死之后,璩瞳的父亲璩阳接任了首工的位置。1967年,璩瞳五岁的时候,全家决定离开坐窟去璩瞳母亲家避一避,在离开没多久,还没有出城的时候,璩瞳的母亲就死在了文革武斗之中。
  璩瞳道:“那是误伤,也是谋杀,但在那个年代,警察都自身难保,谁又能管得了这种事呢?我父亲带着母亲的尸体还有我,又躲了回来,对我们来说,外面的世界变了,变得比以前还恐怖,也因为丧妻之痛,我父亲发誓外面的世界一天不改变,自己也就一天不出去。后来,我们父子俩就在其他门徒的帮助下,苟延馋喘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洞穴当中,一直到1979年,文革结束了,世界变了,而我父亲也过世了,当时不足20岁的我,按照规矩成为了铸玉会的首工,但那只是名义上的,因为我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变了……”
  璩瞳永远都记得,年长自己几岁,被自己视为心腹,甚至是亲生兄妹的贺风雷、艾星灵、丁万安和凡君一四人是如何欺骗自己的,如何不约而同地告诉自己,外面的世界还很乱,比以前还乱,外面世界的人依然很坏,他们每天满大街的张贴大字报,给人戴高帽子、剃阴阳头,抓人批斗游街示众。
  当时的璩瞳,因此依然活在那个时代的阴影之中,每次那四个人对自己撒谎的时候,自己都能回忆起母亲死时的画面,对他来说,外面的世界简直就是地狱,他绝对不能出去。
  “后来他们来看我的时间越来越少,虽然每次来穿的都是以前的那些衣服,但我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因为自己所处的环境变了,自己的行为举止都会发生改变,是的,外面的世界早就变了,但我还被蒙在鼓里,而且他们欺骗了我,让我写下了委托书,委任他们为铸玉会四大首工,夺取了我的权力,建立了他们的制度。”璩瞳说到这,苦笑道,“人真是傻的可以,就那么被骗了。”
  刑术此时想到了凡君一的那句话,聪明人之所以会被绝对的笨蛋耍的团团转,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盲目的信任。
  璩瞳就是太盲目信任那四大首工了。
  璩瞳又道:“一个人在地下呆久了,不管多害怕都还是会耐不住寂寞,于是,我告诉他们,希望他们能带我出去看看,哪怕只是一个小时也好,贺风雷答应了我,让我等着,他们去安排,但之后他们又回来了,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女人给我,那个女人也是铸玉会的门徒,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姑娘。”说到这,璩瞳低头笑着,“也许,是因为我长那么大,就只见过两个女人的原因吧?一个是我妈,一个是艾星灵,一个是生我养育我的人,一个是骗了我一生的仇人,所以,我和那个女人有了夫妻之实,共度了几天的美好时光。”
  几天之后,贺风雷以那个女人消失太久,会被人怀疑的理由又将其带走,从此之后璩瞳就一直活在对她的想念之中,没多久,贺风雷他们又带来消息,说他还是不能出去,因为那个女人也在“文革”中被批斗死了。
  贺风雷等人原本想的是,用这种手段继续吓唬璩瞳,让璩瞳不敢出去,谁知道璩瞳因为过于思念那个女人的原因,已经暗自决定,要好好准备一番,出去找到她的坟墓,再为她报仇,手刃仇人!
  当然,璩瞳计划的这一切并没有告诉给四大首工。
  这一计划就是好几年过去了,终于在某天四大首工来见他的时候,等他们离开,璩瞳这才跟着偷偷溜出去,等他离开那个井口的瞬间,才发现世界已经完全变了,变得自己好像来到的是另外一个世界,满大街的汽车,各种他不认识的新奇物件,还有人们“古怪”的穿着,这些都让璩瞳惊愕不已,同时也在瞬间明白自己被骗了。
  但当时的璩瞳第一反应并不是要找那四个人去理论,而是拿出口袋中那些皱皱巴巴的第三套人民币苦笑着,那套人民币中最大的面值是10元,也就是俗称的大团结,而在那之前,他看到旁边的人买东西时,拿出的却是面值100元的红票,随后还有人将他当做乞丐,给他手中塞了几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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