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7章阿卡比长廊(第四更)
一路上伊安老爹忧心忡忡。
“什么事情让你这么不安?”艾伦骑马来到老人身边,递给他一只装着酒的水袋。
老爹接过拧开塞子闻了口,酒香扑鼻,当下笑道:“好东西。”他仰头喝了口,把酒袋递还给艾伦,抹了把嘴说:“大人,影魔的活动很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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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艾伦知道伊安这种经验老到的向导,对幽影之地的情况自然比自己熟悉,问:“你是指它们昨夜袭击了我们。”
伊安老爹点头说:“非但袭击了我们,那个奇怪的矿场大概也是它们的杰作。我觉得很奇怪,大人。先是那个矿场,寒脊山脉没有值得开采的矿脉,这里最多也就是石头。何况是在幽影之地这种危险的地方,这里最多的也就是影魔了。所以这个矿场,我想不通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接着是影魔,这些恶魔的族群栖息在幽影之地。它们会狩猎,偶尔会袭击幽影之地附近来往的旅人。可像昨晚那样大规模出动的情景简直闻所末闻,而且,我从没听说过影魔当中会有那巨人似的异类,以及那些黑皮肤的家伙。这些东西让我害怕,大人,总感觉这个世界变得陌生起来。”
“世界总是在无时无刻变化的,老爹。”艾伦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是在担心有一天,影魔会像昨晚那样大规模进攻霜风城吧?”
伊安用力点了点头:“这正是我恐惧的地方,大人。一直以来,我们以为影魔只是像普通野兽一样,当然,它们是更加危险的野兽。可直到昨晚我才发现,这些东西也可以是一支军队。是的,我只能用军队来形容它们。毕竟它们懂得冲锋,天啊,我真不敢想像它们出现在霜风城下的情景。”
“你过虑了,老爹。”艾伦微笑道:“我承认昨晚大开眼界,不过影魔仍在它们无法回避的弱点。它们惧怕阳光、火焰乃至一切光明的东西。幽影之地这里长年日照不足,才为影魔提供了白天活动的条件。而从幽影之地到霜风城下,至少需要三四天的路程,再加上路途中绝少有可以容纳大量影魔藏身的岩洞,或者类似的环境。所以影魔想要攻击霜风城,它们要付出的代价可不少。”
“何况如今的霜风城已经不是以前刚开荒的时候,你们受到帝国的保护。万一真发生那样的事,帝国军队不会坐视不管的。”
听艾伦这么说,伊安的脸色才好转了些。一个多钟头后,伊安抬起手,商队停了下来。老爹看向远处,感叹道:“我们到了,阿卡比长廊,死亡之谷……”
他举手指向前方。
艾伦抬头看去,阿卡比长廊这条大裂谷就在不远的地方,幽影之地的地势到这里不断抬高,两侧的山峰高高耸起,裂谷深远悠长,谷中光线暗淡,更飘荡着一片蒙蒙薄雾。偶尔有风从裂谷中吹来,带来如同鬼魂般呢喃的低响。
这就是阿卡比长廊。
这时爱德华和一名暗刃低语几句后,来到艾伦的身边小声说:“我们得尽快通过裂谷,暗刃发现有东西跟在我们后面。”
“影魔?”
“很有可能。”
“真是阴魂不散……”艾伦眯了眯眼,问:“伊安老爹,我们得在阿卡比长廊里走多久?”
“快的话也要两天。”
“有点棘手啊。”艾伦轻声道,又叫来法雷斯,让他分配好人手,护住队伍前后两端,以免影魔突然袭击而手忙脚乱。做好准备之后,商队才继续前进,缓缓进入了阿卡比长廊。
等队伍进入裂谷之后,在裂谷入口外的一块大石后,一个脑袋冒了出来。有着赤红皮肤的影魔跳到了石头上,看了看裂口的入口发出一声轻啸,然后挥壁朝长廊入口一指。周围突然冒出无数黑影,一头头影魔从地上,从它的身边以及两边的峭壁飞掠而去。
地面轻轻震动,两头巨魔并肩走来。它们停在了赤肤影魔的后面,赤魔跳到其中一头巨魔的脖子上,如同坐在座骑上一般拍着巨魔的脑袋。巨魔低鸣,迈开脚步有些笨拙地向裂谷走去。
风吹过两个黑色的窟窿,发出呜呜的响声。这个躺在沙砾上的山羊头骨被几株野草遮挡着,从左边的眼眶里爬出一只山地蜥蜴。蜥蜴的皮肤呈灰色,上面有深浅不一的斑点。不动的时候很难把它和岩石区分开来,山地蜥蜴的眼睛滴转着,映出一只马蹄往下踏来的画面。它十分机警地游开,下一刻那个已经风化得很脆弱的山羊头骨给整个踩开。
在阿卡比长廊上这样动物的尸骨多不繁数,有的地方甚至尸骨成堆。在那些尸骨下通常会看到异常鲜艳的花,伊安管那叫洛丽花,在霜风城的传说里,死神阿卡比的妻子就叫洛丽。所以这种生长在尸骨下的花朵,便以此命名。
洛丽花和野草可以说是阿卡比长廊里唯一的植物,它们成为这条颜色单调的裂谷里难得的点缀。裂谷没有岔道,到了这里只要不断往前走下去既可,伊安老爹终于空闲下来。骑着瘦马抽着烟,却默默不语。队伍里没有人交谈,只有车轮滚动的声音响起,霜风城的人们认为在阿卡比长廊里大声说话会把死神唤醒。艾伦自不相信什么死神的存在,只是这里比幽影之地还要压抑的气氛自然使人没有交谈的念头。
每个人都低头赶路,只望早点走出裂谷。
正午,商队停下休整。士兵起火造饭,伊安不抽烟了,只蹲在一块大石上喝着水。艾伦走到他身边,拿出一种在霜风城里买的干粮递给老爹。老爹眼睛一亮,欣然接过:“嘿,依夫肉饼。知道吗大人,这是用黑山羊的肉烟熏烤熟之后,再放在太阳底下抹盐暴晒,等晒成肉干再和面做饼,肉饼可存放三个月,我们带着它们去到哪都可以吃到家乡的味道。”
他用力咬了口,吃得津津有味。
“老爹,影魔跟在我们的屁股后。”艾伦轻声道。
伊安叹了口气:“那些恶魔很记仇,昨晚的战斗仍不能吓走它们的话,那么今天,它们的数量会更多。”
“我需要一个可以战斗的地方,不能太宽敞,最好有障碍物能够分割影魔的数量。如果不把这些跟屁虫解决掉,我肯定咱们接下去的旅程不会太愉快。”
伊安看着艾伦,由衷道:“大人肯定是我见过最勇敢的战士了,我们可是打死也不愿意去招惹那些恶魔。我想想,再走两公里左右会抵达百眼窟,那里的山壁有大大小小天然的岩洞,传说那是阿卡比凝视地表的窗口,就不知道环境是否符合大人的要求。”
“听上去还不错。”艾伦又和伊安随便聊了几句,便回到营地。迎面撞上爱德华和法雷斯两人,看艾伦过来,爱德华轻声道:“我和法雷斯刚才讨论过,影魔的动作很可疑。暗刃已经确定足有上千头影魔跟在我们屁股后,这可不是小数量,已经是一支军队了。按理来说,它们占据了数量优势,应该早发动攻击。可仍然远远吊在我们后头,似乎在等待什么。”
“不管它们等什么……”艾伦朝老爹的方向指了指:“向导会带我们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我们在那里解决这些幽影之地的东西。”
“对方数量可不少。”法雷斯提醒道。
艾伦点头,说:“没必要全歼。从昨晚的战斗不难看出,影魔里头有智慧超群的异种,只要干掉这样的异种,它们就是一群野兽,而不再是一支军队。”
“去让大家做好战斗的准备,检察装备,准备好弹药和火雷。”艾伦拍了拍法雷斯的胳膊,后者点头下去了。
艾伦朝队伍后方看去,蒙蒙山雾里只勉强看到事物模糊的轮廓,一如影魔那仿佛深藏在迷雾中的动机。艾伦只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些东西绝对不能当成普通的野兽看待!
百眼窟,这是阿卡比长廊里头一道独特的风景。它位于裂谷一个急弯的位置上,出于位置特殊,山风长年呼啸不断,那些岩洞与其说是天然的,不如说是长年受风雪侵蚀而形成的。这些给风雪侵蚀出来的岩洞大大小小,无序分布在左侧的山壁间。远远看去,洞窟阴森,寒意逼人。
商队拐进裂谷弯道之后,马匹货车被集中在百眼窟里一个较大的岩洞中。寸火射手则开始攀上岩壁,上方那些小岩洞便是天然的射击暗堡。山王战士搬来巨石置于高处堆起,再用粗索打横拉住固定……
在战士们做着战斗准备的时候,一双漆黑如墨般的眼睛打量着远处的裂谷弯道。骑在巨魔的脖子上,有着赤红皮肤的影魔看不到弯道那边人类的情景。它敲着巨魔的脑袋,两头巨魔开始迈开大步。赤影魔发出连串急骤的啸声,如同吹响了战争的号角,本来匀速前进的灰影魔以及混在其中的黑魔全都开始加速冲去。影魔从地面、峭壁的两边,犹如一道流过裂谷的洪流汹涌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