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这么些年的等待，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有，伤了心，伤了自尊。
  终于想到你，可以不用那么心痛，那么不舍了，田密。
  也是，自从定亲后，他满心想的是不想在岳父家低着一头，岳父家条件是好，可自己家也不差，自己也能干，可以给他家娇养的姑娘好日子过。
  对于未过门的妻子的样貌，赵墨很满意。
  赵墨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上了那个姑娘，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自己并不讨厌她，还会时常想到她，每当夜深人静时，她总是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还会觉得很满足，就赵墨来说，这日子着实不错，想到不久那个娇俏的姑娘就会成为自己的妻子，赵墨全身都充满了力量，手下干活也越发的卖力。
  她真的很吸引自己……
  大红的幔帐，昏黄的的蜡烛摇曳生辉，空气里流动着魅惑温情，雕花大床垂落的红罗帐里竟然隐约躺了一个人，缓缓撩开纱帐，是那个明媚的人儿，大脑还没恢复清明，不知道杨桃怎么就在自己新做的喜床上，眼睛就被眼前的场景给吸引，墨黑的眸子里灼热的快要起火。
  天生丽质难自弃，
  回眸一笑百媚生，
  六宫粉黛无颜色，
  芙蓉帐暖度春宵，
  春宵苦短日高起……
  咯咯咯咯，一阵阵公鸡打鸣的叫声响起。
  赵墨猛地一个机灵从床上坐起，喘着粗气，回想起梦境里的一切，脸上一阵发热。
  赵墨啊赵墨，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这一天都在想什么呢。
  初春的空气里泛着丝丝凉意，可他心里还是有一阵恼怒，心里猫挠似的。他努力不去想昨夜的梦，努力的平复下来，让自己忘记，换了衣服就出门干活去了。
  一整天，赵墨都是一脸生人勿近的样子，他爹问，他也什么都没说，就闷头干活。
  弄得赵家人都有些措手不及，主要是最近赵墨忙着折腾新房，虽然也不怎么说话，但看起来心情不错，而今天的赵墨周身都散发着冷气，好像没定亲的那个时候，弄得张桂香很是为儿子担心，生怕好不容易走出来的儿子又回去了。
  “琴子，你说你小哥这是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吃过朝食，在赵墨父子两出门干活去了之后，张桂香和女儿边做针线边说道。
  “昨天，都还好好的，最近也没有什么事发生，没有道理呀。”
  “看我，你又哪里会知道呢，你小哥就是把什么都藏在心里，心思太重，太过要强，不然也不能盖新房了。”
  “嗯，不过娘也不用担心，小哥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镇得住场子，再说，小哥他也是个大人了，是好是坏，我小哥心里明镜似的。”
  “说是这么说，可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你小哥又是个重情的，我现在是巴不得你小哥快点成亲，有个女人在身边，总是好的......看我怎么和你说这个，真是头昏了。”半晌张桂香才反应过来，不该着女儿的面说这些的，但女儿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了，也该知事了。
  “娘啊，女儿也已经长大，是个大人了，您有心事就和女儿说说，女儿又不笨。”她娘也不容易，为了这个家。想了想，赵琴还是开口说道：“娘，以后咱家该如何，遇到那人，以前我都避着那家人，可以后小嫂子进门了，总不能还这样，小嫂子迟早得发现端倪。”
  虽然她小哥和田密真没什么，但为了小哥，她觉得还是不要让小嫂知道她小哥曾经心悦她人，在被拒之后，还一度跌入低谷，没有哪个女人会不在意的。
  被女儿提醒之后，张桂香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事，当即拿起主意，想了想说道。
  “最好是少接触，不能再向以前那样，就当个普通的乡里乡亲相处，你可不能再找她玩，知道吗，回头我得给你大嫂说一声。至于以后的事情，得看你小哥和你小嫂了，咱家反正是站在自己人这边。”
  平心而论，田密是个不错的姑娘，不然以自己的精明也不能看重她，即使是当初治好了自己的病，要是她不好，不会做人，两家也不会那么亲密。
  可再看重她，现在她也只是个外人，儿媳妇和儿子才是自己人，不能周全所有人，那就只能周全自己人。
  要是为了这个，自己人打起来，那就得不偿失了，张桂香很是重视这个事情，家和才能万事兴。
  “娘，你还不知道我吗，那事之后就没在一起玩过。”心里很是庆幸，当初田密想要叫她去罗家玩，修补关系，自己没有答应。
  “也是，这事还是你提醒我的呢，你那，真真是长大了，娘也老喽老喽，现在就等你小哥给我生个小孙子了。”对于女儿和儿子，张桂香很是满意，大儿子沉稳，小儿子有主意，唯一的女儿还会做人，想来以后的日子也差不了。
  赵琴不想面对田密，即使两人当初是很好的朋友，自己当初还打趣过她和小哥，在赵琴看来，田密也是对小哥有那么个意思的，不然当初和小哥也不会走得那么近了，在赵琴看来，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接受一个男子的靠近，接受一个男子的示好，那就是有共结连理的心思了，可田密却嫁给了别人，这让赵琴一度不能接受，还有些受伤。
  后来，田密说他对小哥没有男女之情，只把小哥当做哥哥，赵琴在心里嗤道，没有血缘关系当什么哥哥，她只是心疼那个傻傻等待傻傻付出的小哥，没有谁比她清楚自己小哥的付出。
  所以，她比谁都心疼她娘她小哥，她小哥还是个那么骄傲的人，她希望小哥可以和小嫂好好过日子，有个温暖的家。
  第二天看到那个在新房左弄一下又扫一下的儿子，张桂香又放心了，还知道捣鼓新房就好了。
  而在新房捣鼓的赵墨心里却不平静，他现在就在那天那个梦里的房间里，不期然的，梦里的场景也浮现在他的眼前，一一还原，他的心里惊涛骇浪翻滚不停，面上却一派正经，唯有眼睛里迸发着热烈的光芒。
  虽然眼前的屋子只有一张大床，没有幔帐，没有那人，但他觉得把这里当作新房也不错，总有一天，这里梦里的一切都会有，而这天也已经不远了。
  ☆、第 9 章
  春山暖日和风，阑干楼阁帘栊，杨柳秋千院中。啼莺舞燕，小桥流水飞红。
  春风光临大地，小草冒芽，万物争春，院子里的桃花含苞待放，在这个季节，明天是宜出嫁的好日子。
  杨桃的心里泛起了浓浓的不舍，心里很是沉重，脑子里一片空白，未知的日子，陌生的人陌生的环境都让她感到害怕。
  宋荷花陪着女儿睡，晚上母女两个在被窝里说着悄悄话。
  “娘的桃子明天之后就要是别人家的人了，别怕，你还有娘呢，想回来了就来看看，娘和爹都在这儿呢。”
  “娘，我这里难受，好舍不得您和爹爹。”杨桃按着胸口说到，把身子往她娘怀里钻。
  “娘那么好的姑娘，谁又舍舍得，记着，明天之后你会有自己的小家，自己的丈夫，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好好的……”
  “娘……”
  “桃子，别哭，做个快乐的新娘子，女人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娘喜欢你笑。”
  “娘，桃子不哭……不哭。”
  “桃子，你记着，至亲至梳夫妻，夫妻即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也是最疏远的。人与人之间，可近可远；情与情之间，可浓可淡；事与事之间，可繁可简；生活中，总有人对你说三道四，总有人对你指手画脚；学会不在意，约束好自己，把该做的事做好，把该走的路走好；保持善良，做到真诚，宽容待别人，严以律己，其他的一切随意就好。”
  “那相公……”
  宋荷花拍拍女儿的手，说到：“以前老人们总说好女人一定要会过日子，无非说就是会做家务，会持家，能生孩子，精打细算，不铺张浪费等等。桃子，这样的女子在咱们这个地方还少吗，但过的称心如意的又有几个呢。”
  “那娘的意思是这些都不重要……”
  “不是不重要，桃子，你记着，这些做好还不够，因为这些做好在他们看来是女子的本分，除此之外，你得把自己变得好看，能吸引住丈夫的目光，所以，你不能总做家务，更需要去打理自己，必须要让自己变得优雅，容光焕发。”
  “嗯，我知的，娘，您真好。”
  “傻孩子，记得以后不要惯坏了女婿，男人是不能惯的。你可以不管钱，但一定要知道家里有多少钱，他的每一笔钱是怎么花的，大的花销你一定得知道，男人有钱就变坏时一句更古不变的真理。还有对男人不能太谦卑，不要被他的情绪左右，唯唯诺诺太听话不可取，太有主见也不好，毕竟男人才是一家之主……”
  “娘真厉害，和爹爹相濡以沫这么些年，真好。”
  “夫妻相处之道，得靠自己慢慢摸索，不是一成不变的，别人说的只能做参考，毕竟人才是最大的变数，我的桃子那么好，定能夫妻和和美美，一世安稳的。”
  “那娘，婆婆那里，该如何自处。”
  “桃子，自古婆媳问题很难处理，但聪明的女人总能把自己处在有利的地位上，关键在于你相公，若是相公靠不住，那就学会不在意不在乎……”
  旁边传来女儿均匀平和的呼吸声，黑暗中，宋荷花确是没有了睡意，脑海里总有个扎着小辫子的小人儿糯糯的叫着她娘。
  夜到天明，起床，沐浴，更衣，着大红嫁衣坐在梳妆镜前，任由母亲上着新娘妆，强忍住鼻尖的酸涩和眼中的泪意。
  镜子里的人儿明眸皓齿，眉目如画，宋荷花看着娇娇的女儿，心里揪着疼，吾家有女初长成，这样的女儿就该被宠着，谁见了不动心呢。
  村里的全福奶奶一边给杨桃梳头，一边念着贺词：
  “一梳梳到尾；
  二梳我哋姑娘白发齐眉；
  三梳姑娘儿孙满地；
  四梳老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
  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
  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
  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
  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
  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
  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
  礼成。”
  “桃子娘，这标志的姑娘，也不知道你怎么养出来的，在咱这地方真是少见，是个有福气的。”
  “承您吉言，您才是真真有福气的人，夫妻和顺，子孙满堂，只盼小女能有您一半的福气，今日呈了您的礼，也想沾沾您的福气。”
  “这么好的姑娘，会的会的......”
  “接新娘喽。”
  “桃子娘，赵家的花轿来了。”
  杨桃转过身，眼睛追着她娘，眼里的泪花闪动。
  “做个幸福的新娘，娘的桃子是最好的姑娘，相夫教子......桃子......桃子......”
  盖头盖下，杨桃眼里的的泪终于落下，在盖头底下。杨桃也没有看到她娘的泪如雨下，但她知道，娘一定是哭了的。
  “吉时到，新娘上轿。”屋外传来媒人的高唱。
  杨桃的大哥背着杨桃一步步向花轿走去，走向杨桃新的人生。
  “起轿。”
  杨林忍着鼻尖的酸涩，把盆里的水泼向外。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杨桃在花轿里泪眼婆娑，杨林和宋荷花在家里相顾无言。
  用眼角的余光关注着后面的花轿，走在前面的赵墨心里翻滚，面上却越发的沉静，一双墨黑的眼里散发着狼一样的光芒。
  “赵二哥，今晚可是你的好日子，弟弟在这里先恭喜哥哥洞房之喜，二哥可美了，不知嫂子什么样的，二哥可是见过嫂子的模样。”
  “你小子，没点眼力见，你赵二哥定是见过媳妇的，你没见你二哥没结婚前天天往桃源村跑吗。”
  “就是就是，你不看看杨家那一大家子，杨家的两个哥哥可都是不错的，还有赵二哥的岳母，那可是美人坯子，嫂子定是差不了，配赵二哥这个木头，那还真是好汉无好妻，赖汉娶花枝。”
  “唉，一颗好好的大白菜被猪给拱了......”
  “赵老二生气了，生气了，快别说了......当心赵老二发飙......”
  “他不敢，在嫂子面前，哥们儿......不过看在今天赵老二当新郎倌的份上，咱们还是悠着点，免得气坏了他，晚上不行，被嫂子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