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若是没有出意外,就已经有第三位了。
  南安侯府老太君八十岁高龄,却依旧是当家的一把手。雷厉风行的手段在京城都颇为出名。南安侯又在户部中任时差,风头正盛。
  不过南安侯府也是京城勋贵中颇为低调的一支,几乎不会主动筹办盛宴,而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南安侯府老太君的寿宴,无疑是给了想要攀附或者撞木钟的人一个大好机会。
  南安侯府发帖子也不吝啬,将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请到了,务必就是要让寿宴办的热闹喜庆。
  叶府自然也收到了请柬,苏氏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开了自己私库,恨不得将所有能戴上神的东西都搬给雅玔。
  这是个绝佳的露脸机会,且不必前两次的特殊,前两次雅玔是跟着润润去的,与宫廷有关,衣着打扮就很有讲究,不能太过出格。
  这次就不同了,相比之下场面更盛大,也没有那么条条框框,苏氏就想把雅玔打造的要多体面有多体面。
  且南安侯府的寿宴一摆就是三天,苏氏就想着怎么着也得给雅玔弄三身体面的打扮。
  整整三天啊,足够那些贵妇人们了解一下她家雅玔有多好了。
  于是收到请柬后的那几天里,秀琼除了上学,就是被她娘这样那样的摆弄,试新衣服,新头面。苏氏觉得稍有不妥的地方,就立刻让人改动一番。
  这样大的动静,府里上下自然都看在眼里。
  润润见了不禁都有些心疼雅玔了,她大姐姐真的是再低调不过的人了,从不愿在人前抢什么风头,偏偏伯母又那样满心期待她有一门好亲事。只希望这回能真的像伯母所期待的那样,一锤定音,往后就不用那么折腾她大姐姐了。
  老太太听说她们要去赴宴,已经从公中给了她们料子和首饰,润润便也不去操心什么,就准备安心穿那些便是。
  府里的绣娘积极性也是很高,务求再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最精致的衣裳。
  卢青兰这次也要陪同润润前往,给润润做衣裳的时候她就又开始愁眉不展了。
  自家润润长得越来越可爱了,水汪汪的杏眼,粉嫩的樱桃薄唇,她真是恨不得也将最好的都捧给她。可她家润润这身形……
  那真是再好看的衣裳穿上去都白搭。
  润润真是怕她姨母又老生常谈,连着几日都躲到了成国公府,同如意一道快活地骑马玩乐。
  如意也是替她操心,“我娘都想着要给我捯饬捯饬呢,你姨母那么想也是对的。多少家的夫人小姐都来,谁不希望自己是最美的。”
  润润摸着自己的脸,笑了笑,“上回不是听说那两位公主看着咱们骑马,又取消了我这身形一番么。你说若不是我身上有这么可笑的地方,让她们觉得不足为患,谁知道她们又要想什么法子来让我出丑呢。”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上回两位公主在营帐中说的话,早就传开了。
  也有不少人明里暗里地看润润的笑话。
  但也仅仅只是看笑话罢了,那些贵女最是骄矜,谁会放下身段去跟一个‘笑话’一般见识呢?
  如意也是心疼她,小时候吃了那样的苦头,现在又不惜扮丑来躲风头。要她说,她家润润就是长得可爱,讨人喜欢,像只小兔子似的,让人恨不能给揣怀里。若是好好打扮一番,有几个贵女能跟她一争高下的?
  “再等两年吧,”如意说,“等咱们再大一些,你就做你自己。别再这么委屈了。我会努力长大,保护你的,谁要敢跟你过不去,我就让她过不下去!”
  她们这个年纪最是尴尬了,处在将要长大而没有长大的年纪,又面临着定亲这样的门槛,稍有差池,可能就被人在名声闺誉上做手脚,落下一辈子被人诟病的话柄。
  如意想着只要等润润订了亲,或者过两年成了亲,那就可以舒服许多了。
  像她娘,早些年悍名在外,可她爹维护着,整个成国公府维护着,那些人只敢在背后嚼嚼舌头罢了。
  而现在的这些,大概就是青春的烦恼了。
  南安侯府老太君的寿宴很快就到了。
  这天一早,叶府上下都忙碌了起来。
  老太太身子不好,她是不去的,所以按辈分说,是苏氏带着其他人一同出门。
  可按着身份,润润富阳县主的身份却是最高的。
  苏氏尽管是长辈,却只能跟在她身后。
  早在润润带着两位姐姐进宫拜年的时候,叶家这对姐妹花就十分有名了。
  若不是她们身份实在不高,上门提亲的肯定不少。
  当然其中不少人也处在观望中,虽说叶家大房的门户低了些,二房的叶檩如今却是京城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不说现在皇帝器重,就说他太子太傅的身份,将来太子登基,那也是不会差的。
  勋贵其实不太爱跟清流结亲,就是因为这些官员在位时花团锦簇,但致仕或者朝中有什么变故,就会一落千丈。变数太多,自然不能比代代更迭的勋贵们相比。
  可叶檩,那瞅着未来几十年是不用愁的。
  勋贵人家里什么最多,自然是庶出子女最多。若是能用一个庶子来跟叶檩结个姻亲,那自然是很划算的。
  寿宴中午才开始,一众贵女贵妇却都早早的到了。
  这早到的时间,自然是用来喝茶说话,看戏消遣的。
  南安侯府这次也是不惜重金,请了天下很有名的几个戏班,还在府中打了个精致非常的戏台。
  上午上场的,是界湖的袁家戏班。
  袁家戏班演的是《四郎探母》,讲孝义恩仇的大戏,其中还不乏精彩的打戏。
  那武生的身手也十分了得,招式舞的十分漂亮,将在座的人眼睛都看直了。
  转到四郎和佘老太君对戏时,那感情又十分到位,惹人掉泪。
  润润不太爱这些,倒是怀念起在江南的时候,外祖母做寿,来往的多事商户人家的夫人小姐,自由得很。家里请的也是那些十分有趣的杂耍,众人也不拘着,该喝彩的时候就喝彩,改鼓掌的时候就鼓掌。
  她跟如意坐在一起,一晃神的功夫,如意就不见踪影了。
  她也正好让丫鬟跟成国公夫人递个信儿,说自己去寻如意了,也趁机出去松快松快,这一坐都坐了快一个时辰了,坐的腰板都僵直了。
  南安侯府装潢的并不富丽堂皇,而是从亭落到园子,都透着一股雅致的感觉,让人走进来,连大声说话都觉得是突兀了这的景儿。
  润润绕着戏台附近转了转,都没有找到如意的影子。
  忽然看到廊下有个穿大红色的襦裙的身影一晃而过,看着很像如意,润润就跟过去了。
  前头那人影走的快极了,润润又不好在南安侯府里喊叫,便只能也跟着快步往前。
  又绕过一个回廊的,那声音往院子中的假山后去了,润润只离她几步距离了,同时也在她转身的时候看见了她的侧脸——那并不是如意。
  她有些懊恼,早知道先看清楚了在跟了,都跟了这样远才发现跟错了人,委实莽撞了。
  而且因为走得急了,她也不认识回去的路了,不过她身边跟着回雪,回雪让她在廊下稍站一站,就去找下人问路了。
  润润乖乖地站在原地等着,正低头百无聊赖地看着自己的绣鞋。忽然感觉有人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头顶。
  抬眼一看,太子正站在跟前笑盈盈地看着她,身边只跟着也穿了常服的东来。
  “表哥,你怎么在这儿?”润润也跟着笑。
  太子解释道:“我代表父皇来贺寿的,但南安侯府老太君又向来低调,我便微服过来了。”
  如意了解地点了点头。
  太子又问:“你呢?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
  润润就皱起了脸,“来找如意的,刚才看见一个人影特别像她,跟到这儿才发现不是。我的丫鬟去问路了,我就在这儿等着。”
  太子不禁就轻笑,说起来,润润小时候在外头走丢,也是遇到了她,此时他就不禁想到了那件事。那时候她那么小,只会拉着他的衣摆,紧张地跟在他身后。一眨眼,都长成亭亭玉立……
  好吧,知道她是故意在身上围了软垫,跟亭亭玉立实在不搭边。
  “那我在这儿陪你等一会儿吧。”太子说着,对着东来扬了扬下巴。东来立刻就心领神会地去找地方把守了。太子微服而来,若是被闲杂人等看到同个小姑娘站在一块儿,总是不好的。
  ☆、81|看的瘦十斤
  第八十一章
  润润被太子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怎么了,从前她跟太子也算是相熟的了,可自从春猎之后就觉得太子瞧她的眼神变得很奇怪,每次跟他对视,都觉得要被他的视线灼伤一般。
  “觉得热?”太子看着她发红的脸颊问。
  润润只得点头,“这天儿是挺热的。”
  太子道:“那咱们到院子里去?那儿凉快些。”
  润润应下,两人拐过回廊,润润才想起之前那红衣少女也是往这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回去了。
  绕过垂花门,入眼的便是一打坐气势磅礴的假山。
  润润不由多看了两眼,却见那假山后头依稀露出个红色的裙摆。
  看来那红衣少女还在这儿没走。
  润润放慢脚步,轻轻拉了拉太子,朝着假山后头努了努嘴。
  太子做着口型,无言地问她:“有人?”
  她点点头。
  太子心里想的就不同了,这光天化日之下,在假山后头隐隐藏藏地肯定是有不可告人之事。
  南安侯府老太君他向来敬重,若是在她寿辰上出现什么不光彩的事,他是不愿见到的。
  太子拉着润润进到了假山另一头。
  因这假山巨大,有两个中空的地方,中间只隔着一层石壁。因此站到那处,恰好可以将旁边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
  润润觉得偷听人家说话有些不好,太子却在嘴边竖起食指,比了‘嘘’的姿势。
  润润便只能跟着她一起听壁脚了。
  大户人家的阴私事本就多,太子本是想听听是不是有人想在南安侯府老太君的寿宴上做手脚。
  可这一听,旁边假山洞里居然是一对年轻男女的声音。
  那女子在轻声啜泣,那男子就在一旁轻声安慰:“好了好了,羽君,我说了我同她只是父母之命,我心里到底还是有你的。”
  那被唤为羽君的女子便带着哭腔道:“你说你心里没她,可为什么京城里都在传你们如何一见钟情的佳话?你马上又要迎娶他了,你就不能跟我个狠话,让我死心么?”
  男子又道:“我喜欢她?我喜欢她什么?像个男子似的粗粗鲁鲁,一点儿女儿家的娇柔都没有!哪儿比得上你……”
  合着是一对维护男女在此互诉衷肠呢。
  润润就想着要悄悄推出去了,却又听那男子道:“她南平郡王府势大,羽君,你体谅一下我的苦处。就算我迎娶她,也不会给他一分真心!你且等一等,等我一年半载,我到时候一定把你风风光光迎进门,咱们厮守一生!”
  南平郡王府?朱筠家?润润如遭雷击愣在原地。南平郡王府现在待嫁的女孩子只有朱筠一个……
  她仍然记得那日小宴,朱筠说起自己的如意郎君,是那样的心满意足,满脸娇羞。可眼前……
  那女子听了这话,哭的越发厉害,道:“老祖宗说了,我们南安侯府的女儿绝对不做妾,就算是我庶出,也不得不遵从这样的规矩的,这么怎么是好,怎么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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