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慕梓烟想起崔氏将那香包带来,自是知晓崔侯爷并不简单,她记得前世崔侯夫人身子一向孱弱,也是早早地去了,只是这一世,她低声说道,“恕梓烟冒昧,崔侯爷这几日最宠幸的是哪位姨娘?”
崔侯爷抬眸看了一眼慕梓烟,面色一僵,显然这乃是家事,被一个十岁的丫头问到这等事情,甚是尴尬。
李管家见崔侯爷一脸的窘迫,连忙上前回道,“这几日侯爷都歇在菊姨娘那处。”
“菊姨娘?”慕梓烟继续问道,“菊姨娘与云冉表姐的关系如何?”
“这……”李管家抬眸看了一眼崔侯爷。
见崔侯爷垂眸,李管家随即说道,“与二小姐的关系谈不上好与不好,菊姨娘入府不过三个月。”
“那崔侯爷这三个月一直到都待在菊姨娘院子里头?”慕梓烟却问的甚是坦然。
而此刻,章仚与慕凌轩也赶到了,身后领着一人,此刻正赶过来,自然是听到了慕梓烟的话,二人也忍不住地面面相觑。
李管家也难免囧相,此刻不知该不该回答,再一次看向崔侯爷,而后回道,“是。”
“那菊姨娘之前,崔侯爷常到谁的院子里头去?”慕梓烟一面问着,可不忘观察躺在地上那丫头的神色,见那丫头听到菊姨娘的时候,并未任何地反应。
“白姨娘。”李管家低声说道。
“这白姨娘与云冉表姐的关系呢?”慕梓烟继续问道。
“白姨娘与二小姐……”李管家似是想起什么来,“老奴记得了,年前的时候,侯爷得了一支簪子,原想着是给二小姐的,却被白姨娘瞧见了,便向侯爷讨要了去,不曾想,此事被二小姐知晓了,便去了白姨娘的院子,将那簪子当着白姨娘的面儿给毁了,白姨娘为此气得动了胎气,而后小产了。”
慕梓烟微微点头,嘴角勾起一抹邪魅,垂眸看着那丫头,“你的主子是白姨娘吧?”
“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那丫头紧张的躲闪着慕梓烟的眸光。
慕梓烟低笑道,“适才我提及菊姨娘的时候,你唇微微动了一下,而李管家提及白姨娘的时候,你的神色便变了。”
“李管家,菊姨娘院子里头这几日可是开满了菊花?”慕梓烟淡淡地问道。
“侯府,如今只有菊姨娘那里有菊花。”李管家双眸微动,对慕梓烟也生出了几分地敬佩。
慕梓烟继续说道,“这匣子是有夹层的,倘若我猜的不错的话,里头自是落了菊花瓣,只要有心人,必定会打开一瞧,即使后头查出云冉表姐是并非自杀,而是谋杀,也可以借此查到真凶,那便是菊姨娘。”
“好缜密的心思。”章仚在一旁不由得感叹道,未料到崔侯府一个小小的姨娘都有如此的算计。
崔侯爷听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当着小辈的面,讨论他的姨娘,更重要的是,女儿的死竟然跟姨娘有关,这实在是让他脸上无光。
慕梓烟垂眸看着那丫头,“你不承认,我自是有证据。”
慕梓烟抬眸看向章仚与慕凌轩,而后看向身后站着的人,“你便是桂花糕的老板?”
“小的正是。”那老板低声应道。
“你与双兰是什么关系?”慕梓烟见那老板长得清秀,年岁不大,突然想到了什么,双眸勾起一抹冷光,“看你的言谈举止,却不像是个做营生的,反倒像个书生。”
“之前念过几年书,可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为了生计,只好做了营生。”那老板说道。
慕梓烟再次地上前一步,“你不是普通的书生。”
“这位小姐,你缘何如此说?”那老板抬眸看着慕梓烟,颇为不解。
慕梓烟低笑道,“看你的这双手便知道了,你十指修长素净,显然为做过粗重的活,而且指腹上还有一层厚茧,想必是练过武吧,再有你的衣着打扮,虽然不是时兴的料子,这做工却是精细的,而且,你甚是爱惜自己的衣着,故而这衣服上头一尘不染,想必你是个骨子里头清高的人,即便是做了这营生,怕是心里头也是不屑的吧?”
“你……”那老板未料到慕梓烟会说出这番话来,双眸微眯,沉声道,“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如何?”慕梓烟转眸看向崔侯爷,“崔侯爷,你可认得他?”
崔侯爷抬眸这才仔细地打量起眼前的这个清秀的老板来,仔仔细细地看过之后,只是摇头,“不认识。”
慕梓烟低笑道,“我想有一个人认识。”
“谁?”崔侯爷不禁问道。
“白姨娘。”慕梓烟盯着那老板腰间佩戴的饰物,虽然最是普通不过,不过还是被她看出了一丝不同来。
她转眸看向芸香,“去瞧瞧他身上穿着的衣衫。”
“是。”芸香低声应道,而后便上前,抬眸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立在了慕梓烟的身侧。
慕梓烟随即将那匣子内的袜子递给她,“可是一样的?”
“大小姐,是一样的阵脚。”芸香低声应道。
慕梓烟低笑道,“如今只要知晓这袜子是不是白姨娘所缝制的,那一切不就明白了。”
那清秀老板一听,冷视着慕梓烟,最终还是垂下眸子不语。
章仚看到慕梓烟小小的身影,挺直腰背立在对面,通身散发着沉静自信地光芒,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冷静与睿智,这样的慕梓烟无疑是令人着迷的。
章仚暗叹道,怪不得齐轩对她那般地痴迷,如今也不过这个年纪,倘若再过上两年,必定是绝艳无双的。
他敛眸不语,而后与慕凌轩站在一旁,便瞧见李管家匆匆地赶了过来,“侯爷,白姨娘死了。”
“死了?”崔侯爷双眸微凝,“如何死的?”
“服毒自杀。”李管家低声说道。
慕梓烟冷笑道,“是不是服毒自杀,那样问这位老板了。”
“这与我何干?”那清秀的老板看着慕梓烟说道。
“且不说白姨娘是何人杀害的,单说你,你刻意接近双兰又是为了什么?”慕梓烟看着那老板,低声说道,“你原本的计划是借着双兰接近云冉表姐,不过,偶然间从双兰的口中得知了云冉表姐已经心有所属,而你便改变了计划。”
“我听不懂这位小姐在说什么?”那老板看着慕梓烟,冷静地回道。
慕梓烟接着说道,“其实你差一点就成功了,不过,你收了一个人的钱,才临时改变了计划,双兰是你引得西郊杀死的,至于证据嘛……”
慕梓烟抬眸看着慕凌轩与章仚,还有吕娘子,“可还记得我当时所说的蚂蚁搬家?”
“记得。”三人随即点头。
“那是因为双兰身上带着的桂花糕洒落在了草地上,因着太过于细碎,凶手无法清除,这才让我瞧见了那一幕,蚂蚁喜甜,而落在草地上的桂花糕碎屑自然成了蚂蚁的最爱。”慕梓烟淡淡地说道。
“原来如此。”章仚惊喜地开口,显然未料到慕梓烟竟然能发现这等细微之事。
那老板看着慕梓烟,“这便是证据?”
“昨儿个云冉表姐随我一同前去,她是发现了证据,故而在你潜入她屋子里头的时候,她亦是与你发生了争执,更是将证据拿了出来,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便是双兰临死前留下的,包裹着桂花糕的油纸,当时是被掩埋在了草堆下面,故而张大人并未发现,而恰好被云冉表姐发现了。”慕梓烟看着那老板说道,“我说的不错吧?”
而此时张宗跟齐轩已经赶来,张宗手里头拿着半张油纸,“烟儿,我发现了此物。”
慕梓烟低笑道,而后伸手拿过,接着看向那老板,“这油纸上面的印记……”
那人双眸微冷,冷笑道,随即抬手便向慕梓烟袭来,幸而章仚与慕凌轩警觉,二人连忙上前挡在了前面,齐轩与张宗二人连忙护在了慕梓烟的身前。
崔侯爷如今已然得知了真相,故而怒视着眼前的清秀老板,沉声道,“将他给本侯拿下。”
“是。”李管家连忙带着人冲了上去。
不过,在章仚与慕凌轩的跟前,的确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不到片刻,那人便被章仚与慕凌轩制服。
慕梓烟看着那人,“你背后的主子是谁?”
“哈哈……”那人扬声一笑,“双兰与崔云冉是我的杀的,她们该死!都该死!”
那人放声笑着,慕梓烟连忙说道,“不好,他要自杀。”
慕凌轩连忙阻止,却已经为时已晚,那人咬碎了含在口中的剧毒,当场毙命。
慕梓烟双眸微冷,“去白姨娘那处看看。”
“恩。”李管家连忙领着慕梓烟前去。
崔侯爷也跟着,而这老板的尸体张宗已经命衙役看管。
待慕梓烟入了白姨娘的院子,便瞧见地上躺着一女子,七孔流血,双眸圆睁,乃是中毒而亡。
慕梓烟仔细地看了一眼,而后看向崔侯爷,“崔侯爷,看来线索断了。”
“难道查不出是何人所为?”崔侯爷沉声道。
“此人一定在暗中监视着侯府的一举一动,一有风吹草动,便可以伺机行事,看来那桂花糕铺此刻也已经化为灰烬了。”慕梓烟淡淡地说道,“崔侯爷,此事怕是只能告一段落,既然寻到了杀害云冉表姐的凶手,至于这背后的主谋,迟早会浮出水面。”
“哎,当真是家门不幸啊。”崔侯爷看着那白姨娘,哀叹道。
慕梓烟想起前世的崔云冉为何最后与那穷书生私奔了,这哪里是私奔,怕是被外头那个老板杀害了,制造成了私奔的假象罢了。
她不免叹了口气,只道世事无常啊!
章仚见慕梓烟面色凝重地出来,他上前一步说道,“这背后的人梓烟表妹应当猜到是何人了吧?”
慕梓烟抬眸看着他,“没有证据,即便猜到了,那又能如何?”
章仚随之一笑,便也不再开口。
他未料到慕梓烟竟然是这般心思通透之人,他真真是小看了她。
齐轩走上前来,“既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表妹可是要回府了?”
“先去京兆尹府衙吧。”慕梓烟淡淡地开口。
而就在此时,张宗赶了过来,“那桂花糕铺被烧了。”
慕梓烟勾唇浅笑,“好戏还在后头呢。”
一行人自崔侯府出来,而后便去了京兆尹府衙。
慕凌轩想起崔云冉的死,不免有些唏嘘,经不住地感叹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这不过是因果报应罢了。”慕梓烟看向慕凌轩,“哥哥,你无须自责,即便没有你,云冉表姐也会由此一劫。”
只可惜,她未能及时阻止,可知,她并不是救世主,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罢了。
她抬眸看向慕凌轩,又看向齐轩,双眸闪过一抹幽暗,也许,只有她变得足够强大,才能够好好地保护她的亲人。
章仚却看见了慕梓烟那眸低的黯然,他不知,这个十岁的丫头,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何能流露出那样哀伤的神情来?
张宗前往大堂处理事情,吕娘子端着茶点进来,看见慕梓烟说道,“你这丫头,日后便住在这处好了。”
慕梓烟抬眸看向吕娘子,恢复了以往的模样,浅笑道,“这可不成,我还要等着我弟弟出世呢。”
“那等你弟弟出世之后,你便住过来。”吕娘子笑着说道。
“那可不成,我还要好好教导我弟弟呢。”慕梓烟摇头道,随即接过吕娘子递过来的茶杯,轻抿了一口。
慕凌轩看着她俏皮地样子,低笑道,“你啊,也不知你每日在想什么,怎得能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来。”
慕梓烟嘴角一撇,“哥哥,这是我观察入微,也是一种本事。”
“是,是。”慕凌轩宠溺地摸着她的柔顺的发丝,“不过,如今崔家与慕家暂时不会闹起来,这也算是保持了暂时的安稳。”
“我看不会。”慕梓烟双眸微挑,“这不过是开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