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大小姐，可愿与我做一笔交易？”章氏却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开口。
“二婶婶但说无妨。”慕梓烟沉默了片刻，低声应道。
“我若告诉你老夫人的一个秘密，大小姐可否答应将二房分出去？”章氏看着慕梓烟，笑吟吟地说道。
“二婶婶难道不争了？”慕梓烟说得倒也直白。
“争什么？”章氏冷笑道，“即便争了也不过是浮华过眼罢了，此事，除了老夫人，我与吕嬷嬷之外，无人知晓，只要大小姐答应能放过二房，我便如实相告。”
“放过二房？”慕梓烟可忘不了，前世二房是如何将大房生生地踩在脚底上，是如何将她肆意欺辱的，放过？她可不打算放过。
只是现在……
章氏见慕梓烟冷凝地直视着她，她却也不慌张，只是淡淡地开口，“我相信，这个秘密，大小姐绝对是物有所值的。”
慕梓烟掂量了片刻，而后说道，“只要二房不主动招惹我，我自是会放二房一马，若是二房前来送死，那我自会送二房一程。”
章氏听着慕梓烟的话，知晓她已经松口，她知晓，如今若是不说，一旦慕梓烟自己知道了真相，到时候，她亦是没有了筹码，能够换的一时地安稳也是好的，她斗了这么久，最终还是败在了自己的手上，她心有不甘，而如今更不对付老夫人的人只有慕梓烟，可知，有时候，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有的只是永远的利益。
章氏看着慕梓烟，而后说道，“只要二房分出慕侯府，便不会给慕侯府造成威胁，至于我那一双儿女，他们若是不安分，我也管不了了，由着他们折腾去吧。”
慕梓烟见章氏如此说，满腹疑惑，她不相信章氏是个没有野心的人，她的骄傲也不允许在这个时候妥协，而且变成这样。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转变了想法呢？怕是致命的打击吧？
慕梓烟微微点头，“二婶婶放心，我慕梓烟说过的话，自然是不会反悔的。”
章氏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女儿年纪相仿的慕梓烟，她心头有的只是满满的遗憾，若她的兮儿能够有她一半的聪慧，也不至于……哎，一切皆是命啊。
章氏满心的酸楚，如今只能暂时地咽下去，她随即说道，“其实二老爷并非老夫人的亲生子。”
“什么？”慕梓烟觉得这个消息太过于不可思议，二叔竟然不是老夫人的亲生子？这怎么可能？
章氏嗤笑道，“我知晓你不会相信，可是事实却是如此。”
“二婶婶是如何得知的？”慕梓烟不解地问道。
“老夫人是何等地狡猾，她既然能够瞒天过海，必定是有着她的本事，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章氏看着慕梓烟，“大小姐，此事千真万确，我自是不会对你说谎，至于我是如何得知的，我自是不能说，大小姐觉得这样的交易如何？”
慕梓烟继续问道，“那三叔？”
“大小姐看得比谁都清楚，又何必多次一问呢？”章氏说罢，而后起身，“明儿个你二叔便回府了，大小姐可愿与我做场戏？”
慕梓烟知晓，章氏一个人是不可能搬离出去的，唯一的法子便是借助他人之力，那么，如今能够借助的便使她。
慕梓烟觉得二房如今搬出去的确是减少了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她瞧着慕梓兮是着实地厌烦，还有慕凌睿，她可不想慕侯府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她可要专心致志地对付冷寒峰与钟璇那对狗男女。
“二婶婶尽管说来。”慕梓烟笑吟吟地回道。
“大小姐，明儿个……”章氏这下满意地笑了，随即与慕梓烟商议之后，盯着慕梓烟看了半晌，“这便是天意。”
慕梓烟听得出章氏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天意？
倘若是天意，她前世便不会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这不过是她历经了千年之后，所换来的天意罢了。
她转身离开了二夫人的院子。
转瞬，慕梓烟去了二夫人院子的消息便传入了老夫人那处。
“老夫人，大小姐为何突然去二夫人的院子，而且，二人似乎在一处待了许久。”从嬷嬷在一旁小心地提醒道。
老夫人双眸微眯，“她这是不安生。”
从嬷嬷见老夫人似乎猜到了什么，“难道二夫人还是不死心？”
“她何曾死心过？”老夫人冷声道，“不过，我倒要瞧瞧，她又能折腾出什么来。”
“老夫人不管了？”从嬷嬷双眸闪过一抹讶异。
“如今不是管她的时候。”老夫人低声道，“事情都办妥了吗？”
“老夫人放心，都办妥了。”从嬷嬷低声道，“绝对处理的干干净净。”
“恩。”老夫人这才合起眸子，安心地捻着佛珠。
当夜，慕梓烟正躺下，便见芸香走了进来，“大小姐，四小姐在狱中自杀了。”
“自杀？”慕梓烟冷哼一声，“我看未必。”
“大小姐，四小姐中毒身亡的。”芸香接着说道，“所中的毒与三夫人的一模一样。”
“想来在慕梓岚被张大人带走的时候，老夫人便已经起了杀心，看来慕梓岚知晓了老夫人的一些秘密。”慕梓烟双眸微眯，淡淡地启唇。
“大小姐，此事……”芸香觉得这慕侯府，只要有老夫人在的一日，便不能安生。
“无妨，经此一事，老夫人也不会再有所动静，等到明日将二房撵出去，老夫人会安生些时日。”慕梓烟当然清楚章氏这是要借着她来对付老夫人。
她被老夫人骗了这么久，心里怎能咽下这口气，对于大房虽然有恨，可是比起老夫人的欺骗，慕擎然的背叛，章氏可是很清楚，此刻对付的人是谁。
慕擎然此次回来，怕是要栽到章氏的手上了。
次日一早，慕梓烟刚刚起身，便听到外头闹哄哄的。
慕梓烟嘴角一勾，来不及洗漱，披散着秀发，身上披着一件素白的披风便出了屋子。
迎面便瞧见章氏发疯似地冲了进来，丫头拦都拦不住，还不等慕梓烟反应过来，章氏便直接扑向了慕梓烟，双手便掐住她的颈项。
芸香与碧云自是不知晓昨夜慕梓烟与章氏达成的共识，故而如今见章氏发起疯来，连忙上前制止。
二人一左一右将章氏拦住，而章氏只是怒吼着，放声大笑着，“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
慕梓兮自是听到了动静，连忙赶了过来，便瞧见章氏的举动，吓得连忙上前，“娘，您这是怎么了？”
章氏突然转身，将芸香与碧云推开，而后直接掐住了慕梓兮的颈项，“贱人，我要杀了你。”
慕梓兮睁大眸子，双手用力地掰开章氏的掐着她颈项的手，双眼泛着泪光，“娘……娘……我是兮儿啊。”
章氏似是真的发疯了一般，丧失了理智，紧紧地掐着慕梓兮的颈项，转瞬间，慕梓兮的那张脸便白了，她只觉得眼前的影子越发地模糊，渐渐地便双手无力。
慕梓烟见差不多了，连忙怒喝道，“还愣着作甚，还不将二夫人拉开。”
“是。”碧云与芸香连忙上前，与翠红，还有赶过来的吕嬷嬷一同将章氏给制服。
章氏依旧是拼命地挣扎着，“贱人！贱人！我要杀了你！”
慕梓烟见章氏这逼真的演技，夸张的恰到好处，她不免暗叹道，章氏真是生错了地方，倘若到了那个世界，如今怕是老戏骨了。
慕梓烟也不过是暗自腹诽，而后便瞧见齐氏也匆匆地赶了过来。
章氏抬眸面露凶光地怒视着齐氏，齐氏眉头紧蹙，“这又是发什么疯？”
慕梓烟连忙上前，瞧着慕梓兮在章氏松手的时候，瘫软在地上，此刻正拼命地咳嗽着，采莲与春雨连忙在一旁小心的服侍着。
慕梓兮抬眸不可置信地看着章氏，适才，她竟然差点被自己的母亲给掐死？
她双眸闪过浓浓地怨恨，转身便扑倒在地上哭了起来。
慕梓烟并未理会慕梓兮，而是行至齐氏的跟前说道，“娘，二婶婶病发了。”
“病发？”齐氏冷哼一声，“即便病发了，难道没人看着吗？怎会闹到这里？”
吕嬷嬷一听，连忙上前跪下，“夫人，是老奴该死，没有伺候好二夫人。”
齐氏垂眸看向吕嬷嬷，“你这该死的刁奴，早该打杀了。”
“贱人！贱人！”章氏冲着齐氏怒吼着。
慕梓烟眉头微蹙，显然对于章氏辱骂齐氏心存不满，故而抬手便朝着吕嬷嬷狠狠地甩了一个巴掌，“还不滚去服侍二婶婶？”
“是，是。”吕嬷嬷连忙起身，转身便立在了章氏的身旁，低声道，“二夫人，随老奴回去吧。”
“贱人！”章氏不停地叫嚣着，见吕嬷嬷被打了，她知晓适才朝着齐氏辱骂，慕梓烟这是在警告她。
她随即垂眸自顾自地叫骂着，刚出了院子，便瞧见远远赶来的慕擎然，他废了一条手臂，如今走起路来，显得有些不稳，素日儒雅的气质不复存在，不过是短短数月，便苍老了十岁。
章氏看见慕擎然这幅样子，心头只道是活该，而后便挣脱开吕嬷嬷，上前直接冲向了慕擎然，慕擎然的武功已经被废了，加之只有一条手臂，故而还未站稳，便被章氏一把推倒在地上，二人便倒在了地上，章氏趴在了慕擎然的身上。
慕擎然未料到章氏会突然扑过来，顿时被甩了个四仰八叉的，后背更是磕在了石头上，痛得他呲牙咧嘴。
闷哼了一声，便要抬手将章氏推开，奈何章氏使足了力气，用力地撕扯着慕擎然，更是抓花了他的脸，低吼道，“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慕梓烟远远地瞧着，心中暗道，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女人啊，尤其是还是彪悍的女人！
她走上前，便瞧见慕擎然已经衣衫凌乱，发丝也被揪下来了一把，那张脸也被抓出了好几道指痕。
“这是在做什么？”老夫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章氏却只顾着撕扯着慕擎然，根本停不下来。
慕梓烟再一次地想起那个世界的一句话来，“这章氏当真是出门忘记吃药了。”
老夫人见章氏发了疯了一样撕扯着慕擎然，抬眸冷视着一旁的吕嬷嬷，“还不赶紧将二夫人拉起来，成何体统？”
慕梓兮虚弱地被采莲扶着走上前来，看着自己的爹爹与娘亲纠缠在一起，她顿时觉得颜面尽失，待看见老夫人，连忙上前跪下，“祖母，娘亲这是疯了，她适才……差点将兮儿给掐死！”
老夫人一听，这还得了，顿时面色一沉，“将这疯妇拖下去，关起来。”
“且慢！”慕梓烟上前看向老夫人，此刻章氏已经被掣肘，根本无法动弹。
奈何慕擎然却被折腾的够呛，正好被前来的慕凌睿扶了起来，他低头看着自己以往气度不凡，儒雅高大的父亲，此刻却变得这般地狼狈不堪，双眸闪过一抹幽光。
慕梓烟上前冷冷地扫过章氏，而后看向老夫人，“老夫人，二婶婶如此留在府中怕是不好吧？”
“我自会将她送去家庙。”老夫人沉声道。
“老夫人，既然二叔已经回来，有些事情是该算算了。”慕梓烟转眸看向双眸涣散地慕擎然，想来这次的打击对他是致命的，故而，此刻的慕擎然显得甚是颓废。
“你这话何意？”老夫人双眸微眯，冷声道。
“老夫人心中清楚，孙女想，二叔已经不适合再待在侯府，索性便分出去住罢。”慕梓烟看向老夫人，低声道，“倘若老夫人不同意，那孙女便即刻入宫，求太后明断。”
“你……好……好……”老夫人转眸看向章氏此刻却安静地立着，便知晓昨儿个慕梓烟与章氏待了那么久，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不过，让老夫人疑惑的却是，章氏究竟对慕梓烟说了什么？
慕梓烟看向慕擎然，“不知二叔意下如何？”
“我……”慕擎然如今是无论如何也待不下去的，他更加地知晓，如今的他不过是废人一个，老夫人已经放弃他了，他留在这处又有何意？
故而他深吸了一口气，“出去。”
“既然二叔也同意了，那便尽早搬出去吧。”慕梓烟随即说道，而后转眸看向慕凌睿与慕梓兮，“想来二妹妹与二哥也不会有意见吧？”
慕凌睿怎么可能搬出去，抬眸看向老夫人，此刻却不是争执的时候，故而便垂眸不语。
慕梓兮犹如晴天霹雳，不可思议地看向慕梓烟，泪盈盈地不知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