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他人脉广,和在场的名流都是老相识。在加上他对人仗义,处事不拘小节,所以走哪儿都有一大帮狐朋狗友。
像他这样在花丛当中穿梭的人,自然不是一个人来的。只见一个笑容娇艳的女人穿着一身火红斜肩长裙挽着夏清江,接受其他人带着狭昵的调侃,或者恭维。
在场的人当初谁不是参加过夏清江的婚礼呢?那场奢华的盛宴举办在亚洲最大的高尔夫球场,由两辆直升机航拍婚礼的全过程。当时夏清江恨不得将全世界的祝福捧到温璇面前,到如今人不如新,物是人非。
但越是在上流圈子里混的,越是对这种事情看淡。都知道这女人不是夏清江的太太,还是一窝蜂上去招呼攀谈,不过是想和夏清江套近乎。
夏清江相貌英俊不凡,笑起来带着女人难以抗拒的雅痞气质。和颜艺珠站在一起的那帮女人,早已有的开始向门口探头探脑。
他一扭脸就看见许凉端着酒杯站在不远处。夏清江挤开人群,连他带来的那个女人被围在门口也不管,径直朝她走过来。
一走到许凉面前,夏清江便夺走她手上的酒杯,看了一眼杯口,说道:“你九哥听说你要来这儿,特别交代让我看着你呢”
许凉现在心里对他有大大的不满,冷着面孔哼一声:“那个女人是谁?”
夏清江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谁?”
许凉一想到温璇瘦成一把骨头的模样,整颗心就冷冰冰的。她连话都不想说,冲着门口扬了扬下巴。
夏清江招来一个侍者,将手里的酒杯递给他,脸上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微笑:“干嘛,查岗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吃我醋呢!”
“吃你的醋?你省省吧,谁对你动心思简直是自取灭亡”,她声音低低地,不想让人的目光往这边来。
夏清江见她真的动怒了,愕然道:“疙瘩,你今儿是怎么了,吃枪药啦?”
许凉闭了一下眼,调整呼吸过后,才重新睁开。在开口,她语气已经平平淡淡:“昨天我看到温璇了”
一听见温璇两个字,夏清江脸上的笑敛了一下,“是吗?”
大堂里的水晶灯亮得有些刺眼,不禁让人发涩。夏清江低头看自己的影子,觉得这下眼睛舒服多了。
许凉知道他看着心不在焉,其实等着自己的下文:“她最近怎么了,看着身体很差的样子?”
“嗯”,他说。其实在她流产过后,身体状况一直不太如意。后来一直看起来很瘦弱,很多时候他不想看到她,是不想看到温璇被折磨成现在这个样子。看一眼就是吞一次苦药,多久呼吸里也带着这份苦。
许凉看他表情沉静下来,多余的责备也说不出口了,“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如果可以的话,你多回去看看她”
夏清江回忆起那天她冷冰冰的样子,烦躁像藤蔓一样伸展扎根,对许凉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你这颗长不熟的心还是操心自己吧。我和她也只能这样了,慢慢熬吧”
说完转身又回到人群当中去。有了夏清江的加入,门口的哄闹声音量节节攀升。许凉听见有人起哄让夏清江和他带来的女人喝交杯酒,她没听见夏清江的回答,不过这场景里的嘈杂已经不想让她体会。
许凉走到大堂的侧门,刚好碰上贺一姗。
两人目光定在对方身上,眼睛越睁越大,后来绽放出惊喜。两人笑着抱了一下。
“没想到你回来了”,许凉高兴地笑道。
贺一姗还是那副活泼的模样,上上下下打量就别重逢的好友,“哎呀,以前我跟人说许凉长大后身材可以去当模特儿,还没人信,现在一看,还是我有先见之明”
许凉有些腼腆道:“一张嘴还是和以前一样爱胡说。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很难让人相信,面前这个高高瘦瘦的清丽女子是个水电工程师。常驻在环境恶劣的古巴,中东还有非洲等地的在建水电站。恶劣的生活条件和自然条件使她的皮肤成了小麦色,和以前白皙细腻的皮肤简直是天悬地殊。
可单纯的环境让她嘴角的笑容更加洒脱,言行举止大大方方,毫不拘泥,让人看了总是忍不住羡慕——经历了日月山川的人,将她曾看过的风景收藏在身体当中,当她一笑,就会立马展现给你。
贺一姗的父母都是政界要员,还有一个年纪轻轻的中校哥哥,按理她完全可以在家人的呵护下打温室里平平顺顺过一生。可她偏不,自己考到国外上大学,家里还真的以为她读的是世界文学,结果她偷偷背着家人报了水电工程。
等父母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跟着导师在非洲各大水电站转了一圈了。
“你回来了还走吗?”许凉问道。
贺一姗说:“要不是我妈妈装病骗我回来,我指不定就在那儿过年了呢”
许凉笑道:“还不是担心你,你说你一个娇娇弱弱的大小姐,胆子怎么那么大呢?”
贺一姗摆摆手,嗔笑道:“还是打住这个话题吧,这话我可听得太多了。我哥哥就不知道在我耳边念了多少遍了”
说着瞄了许凉一眼。
“哦,你哥哥现在怎么样了?”,许凉虽然和贺一姗性格相投,但两家大人在政界上并不站在同一边,所以她除了贺一姗,对贺家本身了解得不多。更别说她那个进了军队,再没出现在人视野当中的哥哥了。
说到哥哥,贺一姗也为他感到自豪,面带喜色地道:“听说在军队里立了个一等功,全军通报嘉奖呢”
许凉也替贺一姗高兴。没想到小时候带着一帮人和九哥他们打架的男孩子,已经铁骨铮铮,顶天立地。
其实她已经不太记得贺一骑长什么样子了。只记得他跟九哥一样,比同龄人要高大很多。哦,对了,还有一个特征是长得英气勃勃,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
“那还好,你没给贺伯伯贺伯母省心,总归还有你哥哥”,许凉逗她道。
“你现在呢?还跟宁嘉谦在一起吗?”,贺一姗问道。
许凉听了“宁嘉谦”三个字,呼吸停滞了一下,勉强笑道:“没有了,我们没在一起很久了”
她一边说一边和同贺一姗往外走。眼睛四处找一阵,裴意初和吴敏川在她和夏清江说话的时候去了周导那边。
四下很安静,此时清澈的心境又被搅出一阵暗涌。许凉不想一个人被这暗涌吞没,试图找个人说话,但身边只有贺一姗一个,她很怕对方又提起宁嘉谦来。
还好贺一姗就此打住,只觉得有一股淡淡的忧郁笼罩在许凉周围。她的不快乐也是美的,要贺一姗是个男人,此刻铁定已经陶醉了。小时候许凉在她家来玩儿,母亲一见到许凉,背后便说,这个女孩儿长大了一定不是池中物,现在再看她的兰芝模样,觉得母亲眼睛可真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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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们不要心急,下一章九哥就出场啦,么么哒(づ ̄3 ̄)づ╭?~
☆、086.抓奸
走着走着,贺一姗在许凉沉浸在夜色当中的沉默中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许凉的眼神烛光一样摇晃一阵,扭头去看她,不知道什么东西逗得她突然发笑。
贺一姗饶有兴致地许凉说:“那些人正探头探脑地看着我们,一定是想确定你到底挽了个男人还是女人”
她说着甩了一下自己那头利落的短发,这飒爽的英姿有着模糊男女界限的魅力。
许凉往周围看了一眼,可不是,贺一姗这形象,穿着打扮都很中性,自己挽着她的手臂,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一对呢!
她也不自禁地笑了一下,将淹没在幽暗里的神识拉了回来。
“干脆和你凑一块儿得了”,她说。
贺一姗摇头说她才不干:“我可不想被那些爱慕你的男人追杀。虽然我在国外工作起来像只牲口,但到底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不是?”
说着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眼睛里有恶作剧的前兆,贺一姗拉着许凉的手腕说:“我们去跳舞吧!”
许凉“啊”了一声,两个女人去跳舞?她还是跟以前一样,脑子里有那么多奇思妙想。这么多年在国外无拘无束的生活,让她更不拘泥于试图锁住她的条条款款。
被贺一姗拉着上了台阶,许凉突然听到一声异响。她扭头过去,看见一个醉酒男子强行揽住一个穿白色流苏连衣裙的女人,那个女人在他怀里不断挣扎,但又没怎么用力。
两个人都在阴影里看不清模样,但那女人的背影又有些眼熟。许凉在脑海里搜索一阵,但又没找到任何一号自己认识的人同她相吻合。
贺一姗见她停下脚步,眼神望向一边,问道:“怎么了?”
许凉对她笑着摇了摇头,说:“没事”
林雪禅的白色裙摆因为身体拧向一边而扫在了地上。她正努力躲开身旁这个男人带着酒臭味的吻。
但她又不敢反抗得太过用力,因为这种下三滥专替那些富人干些见不得光的事,他们其中的大多数都是监狱的常客。坐牢他都不怕,还容得下自己一个娇弱女人的拒绝吗?
她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公司将她晾在一边,压根儿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兰今已经在为她的新艺人忙前忙后,自己打电话过去,她都没时间接,或者说她根本没功夫搭理自己;还有叶轻蕴……
他就更无情了。他们两个在外人面前传得风花雪月,但实际上有多少清白,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如果他真的对自己有一点动心,听见自己怀孕,是不是会因为她怀上别人的孩子而有一点愤怒呢呢?
可什么都没有,她在医院等了几天,又在家“养伤”,看太阳的影子从墙的这边走到墙的那边。生活沉闷得让人感到窒息,哪怕他亲自上门兴师问罪也好啊,至少让她觉得,自己这份痴没百发。
可什么都没有,他的总助处处周到,连她生日都会提醒一声,但现在有了一场“血案”也没能让他动容,新闻像炸弹一样爆发在公众的讨论当中,在在他那儿就是石沉大海。
这相当于两个人在打球,她把球打出去,却没人来接住。所以她成了个笑话。
林雪禅不动了,任那两片溢出不正经笑声的厚厚嘴唇在自己脖子上作恶。
她做得最大的蠢事是爱上叶轻蕴,那第二件蠢事就是在这份爱绝望之后又变成了恨。除了因爱生恨这个缘由之外,还有自己的前途将埋葬于此的不甘,所以她答应了向于海在舞台上装成流产的样子,剑指叶轻蕴。
他们想要对他有怎样的企图,自己已经无力去管。只知道向于海对自己保证,只要她在公众面前演一出流产的戏码,华闻的代言就有她一个席位。
她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将或许是自己演艺生涯当中的最后一部戏演得精疲力尽。一切都和自己预想的背道而驰——叶轻蕴没有一丝反应,向于海给出的承诺兑现之前,他已经被送进了监狱。
如果有公司的扶持,再加上公众的怜悯,说不定自己还能接一部酬劳不错的电影。但现在公司的态度很明显,只当她是透明,叶轻蕴的冷淡态度一并将公司的风向带得严寒透骨,没有资源,她寸步难行。
这时候她才明白,从头到尾都没看清那个深不可测的男人。他甚至不用多吩咐一句,影视公司高层自己去打听一下他的动向就知道下一步棋该摆在哪里。
不管当初叶轻蕴看上她身上的哪处优点,但至始至终,他们都是不对等的。就像一个站在云端,一个俯于泥土。
林雪禅被自己的抽泣声惊醒才发现自己哭了。不知道何时,一个带着领结,穿着黑色西装礼服的男人带着云顿庄园的保安来了,将满身酒味瘪三的怀抱对她形成的牢笼解开,最终还她自由。
满身酒味的男人被堵住嘴架走了。
林雪禅身体被披上一件刚脱下来的男士晚礼服的时候微微打了个冷战。当遇上温暖的时候,人才感觉得到自己早已被冻僵。
“谢谢”,林雪禅对他说,头偏了一下,抹了一把眼泪。心里大大的后悔,如果不是向于海的上家说今天把在舞台上演了一半的戏再接着演完,才会将广告代言真正送到她面前的话,她也不会受到那个肮脏男人的硬来,更不会因这一件外套的慷慨而感动。
“能为像你这么美丽的女人献殷勤,是我的荣幸”,男人的语气温和绅士,“你看起来需要洗个脸,换件衣服我和这家的主人还算熟,为了借个房间换衣服还是不成问题的”
林雪禅轻信于面前这双正直的眼睛。所有弱者对自己的恩人都有一种天生的依赖,此时林雪禅的心是不设防的。
男人带着林雪禅上了楼。如果说一楼是通宵达旦的欢鸣,那么二楼就是华丽深藏的安静。人的脚步陷在质地精良的地毯上,走廊上有被高价拍得的油画,以及从人头顶上浇下来的柔美灯光。如果从这里经过的人没有强大的自信与之匹配,很容易在这造价惊人的环境中自卑。
后者就如此刻的林雪禅。
她垂着头跟在男人身后,终于到了走廊尽头,男人推开其中的一扇门,扭头对她说:“到了”
林雪禅的眼神还在一路行来的自卑中惊魂未定,此时慌忙扯出一个笑容,对男人点了点头,进去了。
谁知道,房间里是有人的。两个穿黑西装,带墨镜,体型像一道墙的男人一看到林雪禅就像狼遇到猎物一样围上来。
林雪禅吓得两腿发软,不自禁地往后退,但带她来这个房间的男人却堵在了门口,他淡淡地说:“林小姐既来之则安之,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只是你要受一点儿小委屈而已”
她满眼惊慌得瑟瑟发抖,含着胸,恨不得把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两个铁塔般的男人上来用绳子捆住她,另一个用胶布封住了她的嘴。
她的挣扎在他们面前简直九牛一毛,一个待宰的羔羊转眼间已经被打包成功。
林雪禅被束手束脚地被带到了卫生间,胶布将她的大声呼救堵在了喉咙口里。被封印着的歇斯底里淤积在她身体里,让她几欲作呕。
她像一具活着的尸体一般被人横着放进浴缸里,以她现在的样子,即使他们不关上卫生间的门,她自己想办法逃脱出去的概率同样小得可怜。
林雪禅近乎绝望地感受到眼泪像喷泉一样涌到眼角,然后顺着被汗水濡湿的头发滴进一尘不染的浴缸里面。
很可惜,她挪不出一只手来擦。
不一会儿,林雪禅听见房间里有响动,似乎有人接进来了。她整个人都活过来似的,两只眼睛里升腾起希望,声音隔着胶布“呜呜”地挣扎出来。
叶轻蕴和颜艺珠一同进了房间。
等颜艺珠在沙发上坐下,他才找了个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