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胤禛动动嘴想说他睡厢房，太子的话跃入脑海，余光瞟到不远处丫鬟值夜的软榻，抬手一指，“收拾一下，我睡那里。”
他这样一说，尼楚赫心里那点不自在反而没了，“天凉了，爷怎么能睡那里，反正床很大。”
“是的，是的，福晋说得极是。”白芨当四阿哥是个孩子，误以为他不好意思，其实四阿哥怕自个夜里做梦啊。而白芨不容他开口又说，“爷，您和福晋各据一方中间还能空出一米。”
话说到这份上，人家姑娘都表态了，四阿哥会拒绝么？不，再拒绝就不是男人！
胤禛微微颔首，白芨半跪下为他脱鞋脱袜，“爷明天陪福晋回门么？”
“汗阿玛给我五天假，回吧。”胤禛间接向尼楚赫解释他过两天就得去上班。
“爷打算穿哪身衣服？”她好安排人熨烫。
对于这点，胤禛不挑，大半衣服来自景仁宫，四阿哥也不敢挑剔，“你看着办。”
白芨站起来，尼楚赫坐在床边看着对面一主一仆一问一答，瞧见白芨把鞋子抱在怀里，眉头微皱，想起白薇早上那急慌慌的样子，总感觉两人把四阿哥当小儿子惯着，这可不行。
而想法刚在脑袋里过一遍，尼楚赫瞪大眼，盯着白芨从两只鞋子里面掏出一对不明物和一对短匕首，“那，那是什么？”
“噢，这个吗？鸟铳。”白芨知道皇家规矩，火器管制严格，怕尼楚赫害怕，胡诌道，“早几年太子爷和主子在街上遇到袭击，此后便一直把鸟铳带在身上。”
“这便是鸟铳？”尼楚赫久闻其大名一直无缘得见，初听说有一种火器动动手指便可要人命，他期初还不信，从书上得知红衣大炮的威力，尼楚赫恍惚好一阵子，“我能看看么？”
白芨看向胤禛，胤禛点头她才递过去，“福晋，枪管朝地，这样不会擦枪走火伤着人。”
“没上膛，白芨别太紧张。”胤禛瞧她小心翼翼伸出手，“福晋放心，那支鸟铳现在就好比没有出鞘的剑，上膛之后才能用。”
尼楚赫顺嘴接道，“怎么算上膛？”
胤禛拿过另一只，看似轻轻一拉，尼楚赫却运足劲，盯着手里上膛的鸟铳，是不是轻轻一按四阿哥就没命了？
如果是，富察一族包括自己恐怕都得给四阿哥陪葬吧。
尼楚赫恋恋不舍得递过去，“白芨，收好吧。”
胤禛见她盯着白芨的手，试探道，“福晋很喜欢？”
尼楚赫点头，哪个男人不爱鸟铳。
“那回头让戴梓设计一款女式的。”胤禛话音落下，尼楚赫清楚地感觉得他的呼吸一度暂停。
几位哥哥文不成便谋个侍卫差事，二哥在丰台大营多年只见过几次鸟铳，回来了家稀罕的跟什么似的，足矣表明皇家对火器的管制多么严格。
可四阿哥随随便便就让神机营第一工程师为他设计女式鸟铳，尼楚赫有点慌，万一皇上和皇贵妃知道了……头皮发麻，“不用了，听说戴大人每天很忙。”
“他现在主要教学生，一点也不忙。”胤禛说着一顿，可算聪明一回，“上次遇刺之后，太子哥回去便教太子妃用鸟铳，回头我就说给太子妃设计的，你别担心了。”
“噗！”白芨笑喷了，“小心回头太子爷揍你。福晋若是想学鸟铳，改天让爷教你。”巴不得两人时时刻刻腻在一块好好培养培养感情，而瞧着她主子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对福晋客气的像个外人，真替胤禛急得慌，当然也替急着抱孙子的皇贵妃着急，“天不在了，早点休息？”
尼楚赫见胤禛只穿一件里衣，便收住话，“爷快去洗洗吧。”
胤禛转身进了洗漱间，尼楚赫坐到床上，打量着雅致舒适的卧房，仿佛像做梦。昨天之前他想过种种可能，从未想过现实和理想差十万八千里。
当尼楚赫第二天见着马齐，突然想到马齐以前讲的话，皇阿哥们的感情真好，康熙也非常疼胤禛，如果也是真的，他蛊惑四阿哥夺嫡会怎样？
尼楚赫打个寒噤，莫名往四阿哥靴筒里瞅一眼。早上亲眼看着木莲往里面放两把鸟铳，冰冷的枪管好似瞬间能从他靴筒里移到自个脑门前。
石氏见他盯着四阿哥，“四阿哥走远了，咱们也回后院吧。”
尼楚赫陷入深思，石氏突然开口吓他一跳，“额娘有事？”
“当然有事。”石氏拽着他的胳膊回房间，挥退丫鬟，关上门就问，“你和四阿哥没圆房？”
尼楚赫见石氏盯着下面看，脸一热，说出四阿哥不圆房的原因。
石氏睁大眼，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你这丫头，怎么那么好命，四阿哥是不是也没有妾室？”
“是的！”尼楚赫也觉得自个幸运的有些憋屈，想好整治四阿哥小妾的一百零八种办法，可他妈的别说用了，口头训话都找不到人。昨儿一天算是深刻体会到什么叫一拳打在棉花上。
即便这样，石氏该交代的还是得交代，“男人都贪鲜，现在没不代表以后没有，别跟四阿哥逆着来，他是皇子还是皇贵妃的儿子，惹恼四阿哥你没好果子吃。”
关于这点，尼楚赫已体会到了，他昨天什么都没干皇贵妃就打算累死他，真干点什么，尼楚赫有理由怀疑他出不了皇宫就得去阎王殿报道，“知道！”
“不能知道，要做。”石氏道，“四阿哥从小便喜欢逛戏楼，能你俩圆房后，赶上你身子不舒服就用那四个陪嫁。”
已经知道四阿哥为什么去戏楼，昨天晚上和四阿哥睡在一张床上，第二天醒来四阿哥一动未动，尼楚赫再次确定他不是贪花好色之人，但他不打算解释。谁让着当娘的往闺女房里安排小妾，真不知道哪门子规矩，“好！”
石氏还当闺女嫁了人长大了，老怀欣慰，“走，出去见见你的伯母婶子。”
两人在马齐府上吃过饭就回去了。
尼楚赫实在不会跟一群女人唠嗑，坐在娘家人中间不如回去听白芨讲四阿哥小时候的事呢。昨天听她讲那么多，尼楚赫迫切想知道四阿哥都干了哪些事，以致于让外人误会他很凶残很彪悍。
“爷，您可来了。”白芨听到说话声匆匆跑过来。
尼楚赫诧异，白芨就是持重的代名词啊。不得不承认皇贵妃虽然不待见他，安排过来的下人倒是一个顶三，“出了什么事？”
“十四爷和九爷打起来了。”白芨叹气，“在听荷小筑那边。”
胤禛抬手扶尼楚赫下来，尼楚赫摆摆手，“爷去看看，不用管妾身。”
“没事。”胤禛依旧伸着手，一边问，“都有谁？”
“八、九、十、十一、十二、十三和十四阿哥都在。”白芨叹气，“听说贵妃娘娘的病有所好转，十阿哥还要去钟粹宫侍奉贵妃娘娘，他过去九阿哥几人就跟过去，娘娘嫌他吵，让六阿哥把他送远点，六爷就把十阿哥送来咱府上，十三阿哥他们都跟来了。”
尼楚赫看向四阿哥，疑惑，“弟弟们不用课？”
“上课！”胤禛无力，“贵母妃真会给我找事，不会送他们去三哥那里？三哥离皇宫近，他们上课也方便。”
“三阿哥怕六阿哥管不住他们，趁机跑街上玩，三爷和六爷一块把各位爷送来的。”白芨想一下，“门房说三爷担心你们早早回来了，连门都没进，看见诸位爷进了府就和六阿哥打马走了。”
胤禛踉跄一下，尼楚赫下意识抓住他的胳膊，为他掬一把同情泪。
☆、第120章 九阿哥挨揍
听荷小筑位于湖尽头，背靠花海面对着湖水，由于处在浅水区，最顶端种了一片荷花，荷花落了，在窗台支起鱼竿便能钓鱼。远处还有绿荫环绕的跑马道和马场，胤祥的主卧室简直是除胤禛的主卧以外，整个府邸里最惬意的观景台。
此地是胤禛特意为胤祥修建的，九阿哥不敢跟胤祥争主卧，在他卧室里酸一会儿就出去了。而这一会儿工夫，十阿哥等人已指挥下人放好行李，九阿哥傻眼了，“爷住哪里？”
“客房。”小十四倚在门边欣赏湖中鸳鸯戏水。
胤禛府邸中有五处院落，除了主卧室，东面两处分别是胤祥的院子和客房，西面两处是训练场和他为儿子们准备的院落。
兄弟们都住在胤祥这边，虽然客房那边风景也不错，而让九阿哥一人住过去，九阿哥炸了，“你咋不去？”
“我住在这边好好的过去干么。”十四双手抱胸道。
胤禟给他讲道理，“我是你哥哥，让你哥独自一人住那么大院子，好意思么？”
“我还是弟弟呢，你都好意思这样讲我有什么不好意思。”小十四脸上的笑容有些夸张。
两个脑残儿童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胤禟让十四把房间让出来，十四让胤禟滚蛋，十三阿哥听到吵闹声出来，多了一句嘴，“十四弟，我的床够大，你和我一起住吧。”
十四接一句，“不要！九哥想住这边可以找八哥。”
八阿哥正在为他只抢到北面的房子心塞，听到这句顺嘴道，“我这边没有太阳，九弟干脆和十四弟住一块得了。”
九阿哥和十四阿哥同时哼一句，“谁跟他住一块！”说完还给彼此个嫌弃的眼神。
十三阿哥没有兄弟那么坑，“九哥跟我住吧。”反正他的房间够大，四哥对他非常非常好，帮他做的新床也特别特别大。
九阿哥跟十四阿哥杠上了，见十四的奴才往卧室里整理东西，跑过去拦住人家，然后又让他的奴才把东西搬进来。
八阿哥和十三阿哥瞧他俩这样，真想一人一脚踹醒他们。而两人当孩子当习惯了，特别到胤禛这里，因为胤禛和前世就像两个人，平时也非常疼他们，以致于重活一辈子的两人不知不觉中把胤禛当成哥哥，这还不算，时不时互相显摆一下四哥对谁更好。
九阿哥不想被当成府上的客人，说什么也不住客房，别人让九阿哥凑合，九阿哥连他亲兄弟小十一也不搭理，气得十一阿哥搂着小十和十二，“走，随便他们怎么闹，咱们出去看看四哥回来了么。”
这话提醒了胤禟，“走，找四哥去，看四哥让你和十三弟一个房间还是让我和他一个房间。”
“走就走，谁怕谁！”十四上去拽住胤禟的胳膊，胤禟措手不及，身体一趔趄，好险摔个狗啃泥，气得他一下子甩开十四，十四的胳膊砸到自己的脸，大将军王毛了，上去推胤禟一下，这下好了，哥俩撕起来了。
小十三围观，“八哥，把他们拉开？”
八阿哥抱胳膊，面无表情的说，“让他们使劲打，在老四府里作妖，活腻歪了。”活是这样说双眼却紧盯着两人，以防冲昏头把彼此往死里揍，毕竟胤禟比十四大好几岁，万一见红，他回头也得被老四收拾。
胤禛隔着木栅栏看到地上有两个人，互相揪着对方的耳朵，大步流星地走进去，二话不说，上去一脚，一下子踢懵了两人。
尼楚赫紧跟在他后面，听到“扑通”一声，两人被胤禛踢出一米多然后摔在一起，紧接着又听到“哇”一声，尼楚赫简直不敢看。
四阿哥太冲动了，一个宜妃的宝贝儿子，一个是平妃的独苗，他得罪人的功夫够厉害，难怪外面传他凶残。
正等着十四阿哥哇哇大哭，谁知两人看清来人翻身从地上爬起来，火速跑到胤禛跟前耷拉着脑袋，异口同声地说，“我们切磋切磋。”
尼楚赫微楞一下，不承认自己没见识，但这画风对吗？
怎么不对！
八阿哥见胤禛进来便猜到结果，没想到老四真狠，他敢保重，小九和老十四互殴没伤到彼此，老四一脚下去，他俩身上必须得青一块。
“切磋？”胤禛冷笑，“训练场上跟哥切磋切磋去。”
九阿哥胆子不小，一想到胤禛的枪法，还有跟南少林的大和尚学的功夫，不禁后退一步，“四哥公务繁忙，弟弟不敢打扰四哥。”
“对，四哥你忙，弟弟去收拾房间啊。”小十四转身就跑，胤禛抬手揪住他的耳朵，“收拾房间用得着你？老九你有什么想说的？”
十四被胤禛按在身边，扭过头冲胤禟使眼色，九阿哥这会儿也怕，胤禛平时很好说话，当他生气时那简直没人敢跟他讲话。
摸不清胤禛心里怎么想的，九阿哥乖觉，“没有空房间了，我不想跟兄弟们挤一张床，也不想去客房。”瞧见胤禛皱眉，话锋一转，“住客房也行，四哥跟我一起住！”
“凭啥四哥跟你一起，以为自己是谁！”小十四余光瞟到尼楚赫，猛然想到四哥刚刚成亲，九哥太会找事，四哥不可能撇下福晋去跟胤禟住，最有可能让他把房间让出来，那刚才一脚不是白挨了，“四哥要住也是跟我住一块，你，哪里凉快哪呆着去！”
“你以为你是谁！”胤禟扬起拳头。
小十三嗤笑一声，这个九哥，越活越回去，没瞧见四哥脸黑的滴出墨？
胤禟刚才被十四压个正着，后背有点疼，搞得火气有点旺，“笑什么笑！”
小十三对无语，九哥逮谁喷谁的德行怎么两辈子都没变呢。前世喷太子，喷四哥，今生兄弟们不盯着太子屁股下面的位置，他的火气倒是比以前更大，“四哥要陪也是陪我，你俩才是哪凉快哪呆着去。”
尼楚赫脱口而道，“问过我吗？”
众人刷一下看向他，尼楚赫发现自个说的什么脸一下红了……刚才说话的人不是他，不是他，是他也不承认，他才没那么脑抽！
胤禛不禁抚额，“魏珠儿去找太医来给他俩看看，十四和十三住一块，让爷知道你们再打架，爷把你们绑在架子上打！”
小九和十四同时打个寒噤，再次同时道，“我们没打架！”
胤禛呵呵一笑，“是没打脸！”真以为表面看不见伤他就会选择视而不见？
八阿哥瞧着胤禛带着四福晋出去，拍拍十四的肩膀，“图什么呢？屁股上挨一脚舒坦了？”
“不用你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老九是一伙的。”十四哼一声，胤禛回头看一眼，吓得十四阿哥缩着脖子冲他喊，“快，把我的行李搬十三哥房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