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没有一个人说话，一年半了，当担心变为现实，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无形的巨大压力。
  主机的变革，新时代的序曲，整整酝酿了一年半，在这个93年的春天，一个来自于海对岸的中国公司，吹响了最后的冲锋号角。
  谁都没有开口，冈村秀树目光闪烁地看着发布会，人和人的关系是复杂的，并不是永远仇视或者永远友好的……他想起了去年c3，秦皇朝首次披露云和山的彼端，那种惊艳的画面，回来之后，世嘉立刻开始着手研发3d游戏的时候……
  身边的田副康夫，也没有说话，他闻到了……闻到了这一则剪短新闻中，那种浓烈的时代气息，就仿佛当年日本战国，群雄并起的年代，织田信长于美浓举起了樱花旗。
  这是科技进步带来的技术碾压，这是一个中国公司对日本两大龙头发动的挑战……他知道，对方也知道，一旦这里拉起战火，那绝不逊于84、85年，世嘉和任天堂投入几十亿美元的主机大战。
  甚至……犹有过之。
  对方没有迟疑，没有犹豫，一年多的研发时间提前了一些，携带着云和山的彼端这种怪物，如同一片虚无的黑洞，冲向了两大帝国。
  “这个市场……又到了风云变幻的时候……”他闭上了眼睛，声音中，带着一种压抑的兴奋，和一些无形的颤抖。
  铃木裕也没有说话，他想起了去年第一次看到c3之时，四圣天亲临，想起了之后的舆论大战，想起了安德鲁的到来，想起了音乐会……
  一年多，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然而，对方从未偏离自己的步调。每一步，都安稳地走在龙腾的旁边。
  如今，这一切到了归零的时候。
  一个时代的归零，第一纪元真正的结束，将星闪耀的第二纪元真正的拉开。
  这一年，必定会被定位“次时代主机元年。”
  一台来自中国的主机，一个他们眼睁睁看着成长起来的怪物，一部从未有人想做，敢做的绑定游戏，从上海掀起了漫天狂潮，冲向统治地位的日本。
  “大战将至……”铃木裕也闭上了眼睛，84年那种血雨腥风的回忆，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
  世嘉如此，任天堂，所有大股东，执行委员会，大董事，此刻，同样云集会议室，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无比的凝重。
  仿佛，一只蚊子的嗡嗡声，都将打破这个房间不能言说的沉重。
  “时代啊……沉沉浮浮……”竹田玄洋坐在主位，脸上的表情是狂热，是回忆，是深沉。
  没有一丝看轻，没有一毫轻敌。他轻声而郑重地说：“前一个时代，我们最大的敌人，是世嘉……他从未走到过我们前方……而这个时代，我们真正的敌人……是秦皇朝，还是索尼……”
  “时代的变革……真是让人心惊胆战……”荒川实的表情，也没有愤怒，没有敌视，谁都知道，当秦皇朝这个正式发布会召开的时候。旧的一页，八位，十六位机的2d时代，就将彻底过去。
  下面，是3d，是次时代的辉煌！
  就算他们没参透，也能感觉，这个时代，和上个时代，将完全不同！
  “任天堂，所有人员备战。”竹田玄洋终于收回了目光，用最谨慎的声音说道：“2月4号，就是战端将启的时候……”
  “届时，我希望你们所有人都做好了迎接这位新挑战者的准备。”
  “报纸，舆论，电视，我们的杂志，我们的主机，在那天之前，还有十天，务必调整到枕戈待旦的状态……3d主机的发售，是投石问路，如果他一旦发售销量不佳，我们必须让这个公司受到重创。如果它发售的好……”
  他目光一寒：“十年霸主任天堂，同样有一战之力！”
  “一步先，却不能代表步步先！既然拦不住，让它降世，就算它卖出一个天文数字，我们也得屠了这个传说！”
  时代的漩涡，已经在三大第一方之间缓缓旋转，历史的车轮从不会因谁而停下，也不会因哪个公司而改变。这一刻，每一位电子娱乐界的顶尖人士都闻到了空气中不可见而刺鼻的硝烟，从中国开始，弥漫到全球。
  他们的反应是如此，然而对于游戏迷，只有一个反应。
  没有能力去泰山的，准备前往秦皇朝网点购票，这次采用的是抽奖制度，也许自己运气好呢？
  有实力的，已经没有再开口，而是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进行了答案。
  一张张机票，从出票口打出。时间，全部在三天之内！
  悄无声息，无声转动，次时代，第二纪元的真正篇章，踩着宁静的旋律，带着不可遏制的脚步，在93年初，缓缓走向全球。
  第四天清晨，泰安脚下。
  不知道多少酒店发现，无数的外国人，以青年，少年为主，背着大大的背包，已经聚集到了泰山脚下。
  他们带着火热的目光，仰视着这座大山，这一个月中，巡回音乐会已经走了两座城市，有一些影音放出，他们都看到了上面用3d制作的巍峨泰山，看到了漫天星图，看到了灯光如海。
  这是他们的战争，他们激情的战争，和第二纪元无关，但是又息息相关。没有他们的热情，第二纪元的大门无法被轰开，没有他们，龙腾和云和山的彼端销量达不到惊人，甚至恐怖，这道时代的大门，仍然将封闭如昔。
  一间酒店满员，两间酒店满员……三间满员，四间满员……
  所有玩家，带着狂跳的心脏，安静地等待着，静静地观摩着，泰山脚下，气氛如同实质一般凝重，热切，期待，兴奋，无数的感情聚集在一起，让这里变为第二纪元的幕布。
  人头流动，只为泰山！
  1月29日。
  泰山底部，汇聚人流一万五千人！泰安市全部警力出动！日以继夜维持这里的安全！
  秦皇朝出了安定的人，没有其他的解说，也没有一丝异常。
  所有人的交谈都不多，因为他们没有精力，他们要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给这场盛大的演出。
  “嘘……”秦远峰坐在缆车上，双手撑在鼻子下方，带着有些发红的眼睛，看着缆车经过之后，泰山下黑压压的一片人群。
  有美国人，有欧洲人，有日本人，此刻，云集在一起，不分彼此。
  还有五天……
  最后的五天！
  “秦董……”彭杰终于犹豫着说话了：“张少，和周女士亲自来了这里……他们不敢做主……”
  “要多少钱。”秦远峰声音不动，看着下方云集的人群，沉声问。
  “他们说了，不是钱的问题……”
  秦远峰没说话，目光却随着缆车移动，从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划过。
  这，是时代的篇章。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4号之后，电子娱乐篇章的第二纪元就将到来，不论他胜与败。
  也没有人知道，4号以后，第一纪元的辉煌就将成为过去。他胜了，这个纪元由他主宰，他败了，任天堂和世嘉会迫不及待填补他的空缺。
  没人再开口，车缓缓开到山顶，他刚下车，就看到了张海和周芳泽的身影。
  “秦先生，你确定你没疯？”张海的嘴唇都有点干，秦远峰电话里开出了一个足以让他心动的价格。但是，此刻就算是他，也不由自主地咬着指甲，目光无比紧张。
  “我不管你疯没疯……我只告诉你，这次出了一点问题，我们都得死！”周芳泽同样没有一点女人的样子，眼睛死死盯着秦远峰：“我说的是真死……不是什么形容词。”
  “也只有你们有办法。”秦远峰此刻丝毫没有一点点心情和他们拉扯，直接说：“做，还是不做。”
  “十架高射炮，五架战斗飞机……”张海说话的时候，气都是从牙缝里飘出去的，带着一点点颤音：“妈的个逼的……妈的个逼的……”
  “我没空等你们再决定。”秦远峰咬牙看了看山下方，回过头来看着这两人的时候，眼中的寒光，身上的气势比他们都更胜一筹：“行，我立刻付钱，不行，我没空和你们纠缠。”
  周芳泽的胸部急剧起伏，眼睛闭上，睁开，再闭上，再睁开，半晌，她猛地把包一摔：“老娘拼了！”
  “等着！老娘马上联系济南军区曹副参谋长！你必须再加一笔给对方的封口费！”
  “成交。”秦远峰仰天松了一口气，闭着眼睛，仿佛感受最后一次晴朗的天空：“五天内……我要整个泰安……大雨倾盆！”
  “做不到，老子亲自把这事捅到中纪委！”
  张海和周芳泽，这两位真正的红三代，此刻竟然浑身微微发寒，许久，张海才颤巍巍掏出了万宝路，对了好几次都没对到嘴里，好几下才放进去，狠狠点亮了烟头。看着不远处那个浑身杀气已经攀升到顶峰的身影，磨着牙骂道：“你他妈这个疯子……”
  第0921章 云海玉盘（三）
  日本，方舟大厦，索尼总部。不仅仅是大贺典雄，外界声名赫赫的索尼十人桌，十位主宰着如今电子业走向的真正巨头，已经坐在了同一张桌面前方。
  他们身后的电视，正放着秦皇朝正式公布发售日期的新闻。电视前的大贺典雄——如今电子业的第一人，已经站了起来，双目如鹰。
  “截止今天为之，一共一万三千八百人云集泰山底部。”久源胜美翘着一根小指，用兰花指捏着资料，声音不大，却带着金戈铁马的味道，金铁交鸣的声音让全场都为之肃然。
  “外媒，一共十三家电视台，申请现场直播泰山实景演出首发大会。秦皇朝全数予以批准。”
  “日本，fami通小组，由总编亲自率领，已经奔赴泰山。欧美两大电子娱乐巨头杂志，同样今日启程奔赴泰山。”
  大贺典雄抬起了手，现场一片肃然。
  “听……”大贺典雄的手，轻轻抚上了电视屏幕，这位带着浓烈文青气质的当代英雄，这位电子娱乐界90年代说一不二的霸主，声音带着难以言说的轻颤。
  “听……这是时代的气息……”他面无表情，手指轻轻划过电视：“摸摸……那是时代的脉搏……”
  没有人打岔，没有人回答。
  “看一看……那是光碟元年的开启……”他的声音都有些嘶哑，他的脸上，神色是秦远峰从未见过的，和文青完全不搭的杀伐果断。
  “一年半……整整一年半……从盛田方明请圣命……到喜多坞德朗请圣命……到c3……到安德鲁……到音乐会……”
  “这一颗颗珍珠，积累到今天，将串成最后的项链……”
  全场沉默，许久，大贺典雄嘶哑的声音响起：“索尼，监察委员会，大董事宫内义彦，宫内悦嗣，小山田切让。”
  “在。”“请吩咐。”“这次，我等必定众志成城，无一二话。”
  “准备应对任天堂和世嘉的舆论诱导。同时，接触美洲索尼的渠道……告诉他们，谁敢在这件事上给秦皇朝难堪，我不介意亲临欧美。”
  “是！”
  监察委员会三巨头领命！
  “中钵良治，久源胜美，橘福美。”
  “在。”
  “联系欧洲的盟友，告诉他们……这件事上，谁都不准动龙腾……有人敢乱动，敢用舆论攻讦，用媒体导向……那么它就准备迎接好我大贺典雄，四圣盛田绍夫，以及索尼创始人井深大的全力追缴。”
  顿了顿，他继续说：“记住，阻拦光碟计划者，杀无赦。”
  “明白。”
  一个个地安排下去，索尼十人桌几乎全数出动。光碟计划走到今天……先看任天堂的脸色，再和秦皇朝相爱想杀，到今天……到了今天！谁敢拦索尼的步伐，谁就要面对这个电子霸主的雷霆震怒！
  是不惜一切代价的暴怒！
  “大贺君，您呢？”宫内悦嗣沉声问。
  “我亲自坐镇日本……”大贺典雄的声音带着激动的嘶哑：“别忘了……京瓷那里还有个老不死……我会亲自和他共进晚餐……表达……索尼为了光碟规格不惜一切的决心……”
  “哪怕是和京瓷决裂，光碟也决不可动摇！”
  人都离开了，大贺典雄沉默了半晌，从贴身衣袋中掏出一根晶莹的指挥棒。
  “这次……怎么能让你们打搅？”他深吸了一口气，眼中的光芒比刚才更盛：“我大贺典雄苦练了半年……谁也不能打搅我的首秀！”
  同时，京瓷，社长办公室，一只苍老的手拿过了一份资料，许久，稻盛和夫的声音才响了起来：“这次……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