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这么一个窝囊废太子,可是没多久就被废掉了呢。
太子一路狂跑,终于追上了捂脸哭泣的阿烟,他急切地拉住阿烟的手,着急地辩解道:
“阿烟,你一定要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子!”
阿烟泪眼望他,眸中厌恶而冰冷
:“不是这样,又是那样,赵栔斌,难道事到如今,你竟要告诉我,你和孙雅蔚在后山只是谈诗论词?难道孙雅蔚衣衫半褪,竟是她觉得这天气太热要脱下来凉快一番?”
太子万没想到,平日里温柔和顺的阿烟发起火来,竟然是如此难以招架,望着那双冰冷而含泪的眸子,他无奈,只好点头承认道:
“是,我是和孙雅蔚有了首尾,可是那又如何呢?我心里喜欢的是你,不是她,这一切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这话一出,如果说之前阿烟的伤心欲绝悲愤难当都是假装的话,那么此时她还真有点瞧不起这个男人了。
她无奈地摇头,满腹悲伤地道:
“你在我面前是这般说,可是在那孙雅蔚面前,必然是另外一番说辞吧!”
犹记得,上一世,当她知道太子和孙雅蔚私通的事后,太子气急败坏地找到她,也是对自己说了这么一番话。
当时的自己伤心欲绝,闭门不出,消息传到了永和帝的耳中,那个时候永和帝已经对自己父亲戒心重重,不过依旧下令赐婚她和太子。
当时的自己和父亲依旧没有意识到,其实这门婚事根本不可能成的,那个时候的永和帝已经对父亲动了杀念。
后来大婚前夕,孙雅蔚却发现身孕,于是自己和太子的婚事只能作罢。此时的父亲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其实自己和太子的婚事必然是不能成的,可是却绝对不能让皇上亲自斩断这桩姻缘啊!
于是父亲为了能保住自己,将自己匆忙出嫁,嫁给了那威远侯的二公子沈从晖,在自己嫁出去没多久后,紧接着便是父亲牵扯到一起莫须有的贪腐案,就此当啷入狱。
想起过往,阿烟心知肚明,此时正是自己挥剑斩情丝之时。拒绝太子的婚事,不能由父亲提出,免得伤了天子颜面,也不能等着天子提出,那就是为时已晚。
能做出这个决断的,只有身为弱女子的自己了。
当下她望着太子,越发伤心欲绝,水润的眸子里泪水盈盈欲滴:“你和她早已暗通款曲,如今却这般哄我!”
太子无奈,一跺脚,终于忍不住拉着阿烟道:
“阿烟,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啊!如今我势单力薄,你父亲言辞含糊,竟无心助我。我除却如此,还能怎么办呢!”
阿烟听着这话,心中不免冷笑,想着这男人两世都做出了同样私通的事来,可是两次的理由竟然并不相同。
上一世,父亲一心为他打算,筹划谋算,他却能说出“你父亲权势太大,处事间每每让我倍感压力,我实在是一时无奈才做出这样的事来。”
如今呢,父亲不为他打算了,他竟又是这般说辞。
一时不免想着,这母猪要上树,男人要偷情,无论旁人如何对他,他总是能找到理由的。
当下她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悲痛欲绝,咬着唇泣声道:
“你无论说什么,我是再也不会信你!”
说完这,狠力一把将太子揪扯住自己的袖子扯开,只听得布料发出“嘶”的声音。
太子怔在那里,不敢置信地望着阿烟,却见佳人颜色若冰,衣袖已经撕断。
阿烟不再看他一眼,甩袖离去。
她情知这一路上不知道多少人看热闹的,当下眸中含泪,一路小跑穿过女子书院,引起众人观看。
总算跑到了外院,这消息走得快,绿绮和蓝庭已经知道了。绿绮冲过来,忙将一件斗篷披到阿烟身上,口里还哭着道:“好好的来个书院,怎么还能出这等事儿。”
阿烟捂着嘴巴,径自上了马车。
这个时候,山长知道今日的事儿闹大了,不是得罪太子就是得罪左相,或者是连同威武大将军也一起得罪了,于是忙亲自追赶过来。
谁知道蓝庭见了他,却冷声道:“不管是谁欺负了我家姑娘,总是要回去向相爷禀报清楚!”
说完一挥鞭子,马车就跑远了。
山长站在那里只跺脚:
“这都在闹什么啊!我这沛山书院自开院以来数百年,还不能出过今日这档子事儿啊!”
☆、第49章
书院里的姑娘家不是贵族高门姑娘便是官宦之女,今日个大家七嘴八舌地一传,整个书院都知道了。
只到了傍晚时分,这消息便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传遍了燕京城。
无非是说太子和威武大将军家的姑娘私会,结果却在相好之时遭遇了毒蛇,不小心露了行迹,却恰好被一众姑娘碰到,这里面自然有左相家的顾烟姑娘,就是那位准太子妃。
这么一来,顾烟姑娘可伤了心,那边威武大将军家的姑娘也是弄了个没脸。
至于太子么,病重期间却来女子书院和姑娘私会,那更是亡骨人伦,败坏书院清誉。
听说那顾烟姑娘回到家中后,伤心欲绝痛哭不止,于是顾左相这个爱女如命的,竟然连忙赶到了宫里,就这么跪在御书房外,求皇上给自家姑娘一个公道。
这边皇上阴着脸,一直不曾给话,那边却传来消息,说是顾烟姑娘几乎要以死明志,矢志不嫁给那二心汉。
顾烟姑娘原话是说“不求荣华,不盼富贵,唯愿一有心人而已。”
一时之间,这话传遍燕京城,大家翘首以待,看看当今天子永和帝如何处置这么一桩风流案。
这顾左相在御书房外跪了半响,一直跪到外面雪花开始飘,皇上这才召唤他起来,可是脸色并不好看。
顾左相一进去,便鼻子一把泪一把,诉说自己发妻早逝,留下这么一个女儿,平日里娇生惯养,看似知书达理,其实性子里一股倔强。如今亲眼见了太子和威武大将军家的姑娘相好,怕是这眼里容不得沙子的。
说到最后,顾左相无奈地叹息:“皇上啊,这都是小儿女的事儿,阿烟任性,实在福薄,无缘这太子妃之位,还望皇上海涵。”
永和帝脸上晦涩,盯着顾左相,挑眉笑道:“顾左相,可是朕只属意你来当太子的岳丈啊!”
顾左相知道这是表达自己忠心最好的时机,平日里说了,怕是越发被忌讳,如今却是再合适不过,当下抬起袖子抹泪:
“若是早年,但凡皇上有意,臣便是拿了链子锁着,也要逼她听从安排。可是现在臣这么一把年纪了,再无往常的雄心壮志,只盼着儿女能够诸事遂心,一世安康而已。如今她既是个倔性子,老臣斗胆,求皇上,就这么随她去吧。小孩子家的事,做大人的,已经不想插手了。”
永和帝默了半响,品着顾左相那番话,忽而哈哈大笑,点头道:“左相大人,你说得极是。这都是小孩子家的事,做大人的实在不好去管,只好随他们去了。不过左相大人放心,朕一定为阿烟寻一门好亲事,也一定会重重地去罚了太子,让他为左相大人赔罪!”
顾左相含着老泪,听着永和帝这番话,心中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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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闹剧之后,顾齐修回到家中,只吩咐左右一句:“告诉姑娘,一切都好。”
说完之后,便倒在了那里。
他实在是知道今日行事,实在是犹如踏于薄冰之上,稍一行差踏错,便是粉身碎骨。
只是他辅佐了这个帝王那么多年,总是对他的心性有几分了解,是以他要赌一把。
这一把,赌赢了,便能为全家老小觅得一个安稳的退路,若是赌输了,便是大厦就此倾覆。
其实一个成熟的政客,便是一个疯狂的赌徒。
以前他几乎是疯狂地豪赌,从来不会有什么顾忌。可是如今年纪大了,他牵挂越来越多,竟然开始胆怯起来。
人年纪大了,老了,胆小了,怕输。
如今拼着身家性命跪在那里一场博弈下来,这么冷的雪天,他却是背部官袍已被冷汗打湿。
如今他凭着一股子韧劲回到家里,躺在榻上,闷头便睡,再也不起。
阿烟这边其实是一直等着消息的,如今知道父亲过来,忙赶过来,却听说父亲已经歇下,不由不解。
就在此时,陪侍的小厮过来对阿烟道:“老爷临睡前说了,让小的告诉姑娘,就说一切都好。”
阿烟听着,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对于父亲回家便睡,有些担心,便问左右:“夫人呢?”
左右面面相觑,最后摇头道:“不知。应是在东厢房陪着少爷写字呢。”
阿烟当下点头,便命道:“去把夫人请过来,只说是老爷身体有些不适。”
这话一传过去,李氏那边唬了一跳,急匆匆地跑过来了,过来见阿烟盈盈立在门前,也不进去,忙问道:“老爷怎么了?”
阿烟回首,因为之前哭过的眼睛带着一丝红,淡淡地望着李氏,道:“今日个父亲有些累了,劳烦夫人看顾一些。”
李氏忙点头:“好,好,那我这就进去看看。”
谁知阿烟却又道;“先进去看看喂一碗姜汤水,便出来吧,让他静一静。只是过半个时辰,记得再进去看看,是否需要茶水,是否需要用膳。”
李氏见阿烟这么娓娓吩咐过来,也是懵了,不知就里,当下只能连连点头答应了。
阿烟望着那紧闭的门窗半响,终于叹了口气。
想着父亲这一辈子,其实也不容易。
顾左相跪求永和帝,永和帝打消了让顾烟嫁给太子的念头,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几多欢笑几多愁,为此愁苦的有,听到之后兴奋不已的自然也是有。
其中燕王便是一个,最近这些时日,他时常流连宫中,一个是去向皇后请安以示孝心,二则是陪着自己的生母皇贵妃,开始运筹安排,三呢,则是没事便去永和帝面前陪着喝茶说话,博取存在感。
因为忙着这个,也因为上次被阿烟的冷言冷语所伤,他这些日子倒是不曾去见过阿烟的。至于传闻阿烟要嫁给太子为太子妃的事儿,他自然也是知道,心中暗暗地较劲,想着若她真要当太子妃,还不知道未来太子这个位置落在谁哪里呢。
谁知道不过几日功夫,这时局便得也真是快,便又听说自己那不争气的太子哥哥竟然和威武大将军家的姑娘好上了,还恰好被阿烟捉个正着。
阿烟那性子他也是知道的,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阿烟自然是不可能真嫁给太子栔斌了。
如此一来,阿烟这门婚事不成,最高兴的竟然是他,当下便去求见了自己的母妃,说明了来意。
要说这皇贵妃,其实也有这个意思呢,如今顾左相在朝中势力庞大,若是真个拉拢过来,到时候皇后一死,自己枕边风再一吹,自己儿子这皇位怕是跑不掉了。
有了这个主意,这位皇贵妃便略作装扮,去求见永和帝了。
这位皇贵妃先是拜见了永和帝,接着千娇百媚地说起自己的来意,她满心里以为,既然顾烟和太子的婚事吹了,怕是永和帝心里正不乐意着,这个时候让自己的儿子娶了那个顾烟,也算是笼络大臣之心,想来皇上没有不满意的。
谁知道她话刚说出,那边永和帝的脸便沉了下来,冷着脸问皇贵妃:“怎么,爱妃,难不成那顾烟是非要嫁给朕的皇子?”
这皇贵妃已经许多年不见永和帝冲自己这个脸色了,当下也是愣了愣,只好摇头道:“这,这倒不是这个意思……”
顾烟必要为他皇家儿媳妇,这话难道不是他永和帝说的吗!
皇贵妃一时无奈,竟觉得难以捉摸这多年枕边人的心思。
永和帝冷笑一声,忽而道:“栔熙的婚事,也暂且不必着急,我自有打算。”
话说到这里,皇贵妃哪里还敢说什么呢,只好点头称是,也不敢细问,就这么出来了。
她这边一路上都在琢磨着刚才的事儿,就这么坐着凤辇回了自己的宫室,刚一下辇,便见自己那儿子一改往日的随性,冲过来,满脸期待地问自己:“怎么样,母妃,父皇可是允了?”
皇贵妃皱了下眉头,摇头道:“不曾,你父皇说了,你的婚事他自有打算。”
燕王那边顿时只觉得一盆冷水泼下来:“自有打算?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