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长辞
为期一周的考试终于结束了，吴穹冲回朱啸林家收拾收拾东西拔腿就跑。
临走前他依依不舍地亲亲瞿梦凡说：“凡凡乖啊，假期里你乖乖跟外公回家家，等过两个月我再来陪你玩。”
瞿梦凡小嘴一歪，可怜巴巴大哭起来。她伸出小手死死拉着吴穹，说什么也不让吴穹离开。
吴穹也舍不得小宝宝，可是朱啸林很快就要带瞿梦凡回老家去了，他已经没有理由继续留在朱啸林家。心疼地帮小宝宝擦着眼泪，“凡凡不哭啊，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我们只是暂时分开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后我就回来了。”
吴穹嘴上这般说，可他心里根本没有底气。或许下个学期朱啸林根本不会再带瞿梦凡回来，这一别怎知要到哪个猴年马月才会相见？
小宝宝的记忆毕竟有限，等到许久之后，瞿梦凡是否还会记得，曾经有个大哥哥架着她在冰雪世界里随风飞翔？
“诶唷！真是造孽哟！”保姆抱起瞿梦凡哄着说：“你哥哥要走你就让他走吧，又不是以后见不到。”
吴穹正在犹豫是早一天走还是晚一天走的时候，大门口突然走进一个不速之客。吴穹定睛看向来人，吓得他刹那间浑身寒毛全部炸开！只怪考试前许下海口，引得阎王爷找准时机讨债来了。
白木天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算准时间等吴穹一考完试就来。他和朱啸林在一号基地抬头不见低头见，此时朱啸林又不在家，白木天肯定不是为了找朱啸林才来朱啸林家。
白木天和瞿梦凡无甚交情，和保姆更算不上认识。那么白木天来这一趟就只有一个目标——吴穹！
为了让白木天给自己补课，考试前吴穹答应陪白木天喝酒。不过最后吴穹爽约了，白木天专程找上门来，不是为了喝酒还能为什么？
吴穹被吓得连连后退，“白师兄，你有话好好说。这里还有未成年人在场，你别把小朋友带坏了！”
保姆全程看在眼里，心里止不住嫌弃。谁不知道吴少爷是副院长给小姐找得上门姑爷，小姐和姑爷情投意合，唯一的缺点就是小姐年龄小了些。
保姆看一眼白木天，眼里没多少待见。自从白队长当上董事以后做事越发不知收敛，明明知道吴少爷已经做了副院长家的上门姑爷，白队长还整天想着来挖副院长家的墙角根。
上两个星期白队长才把吴少爷拖去厮混了一夜，怎么今天大白晴天的又来了？保姆可是听得真真的，白队长隔壁的人说那天晚上他们两个闹腾到了后半夜。真是不知羞臊！
吴穹哪里能想到三号基地是个众口铄金的地方，大量务工人员闲暇之时聚在一起就爱聊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吴穹一个人关系到学校里两大董事，自然而然成了众人茶言饭后的谈资。
吴穹真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或者现在就买张车票回老家去。尤其是看到白木天那张抑郁寡欢的丧气脸，分明就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恐怖前兆！
白木天的面色当真是差，他忧心忡忡地开口说：“吴穹，你东西有没有收拾好？收拾好赶快回家一趟，吴境长老已经弥留三天了。”
“什么？！！！”一记冬雷在吴穹耳边炸响！“三天了？我怎么不知道？！”
白木天眸色又暗沉三分，“你家人怕影响到你考试，所以没有告诉你。你抓紧时间回去，现在回去还来得及看吴境长老最后一眼。”
吴穹二话不说，他来不及和任何一个人道别，拖着行李箱就往外跑。身后徒留瞿梦凡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还有白木天越发担心的眸色。
吴穹的体质的确不适合奔跑，他原以为自己的行李不多，可是还没跑出两条街他就累得寸步难行。是把行李扔了快点回去，还是继续拖着行李往前冲？
吴穹正站在路边喘粗气的时候，一个魁梧的汉子走过来一把扛起吴穹的行李。
吴穹抬头一看，只见martin扛着他的行李说：“学校派给我一个新任务，让我把你安全送到家。走吧，我陪你一起去看吴境长老。”
“谢谢！”除了这两个字，吴穹再想不出其他感激的词语。他现在巴不得自己身后能长出一对翅膀，立刻飞回杭州去看爷爷。
吴穹一直觉得超音速列车是最快最安全的交通工具，不用像飞机一样等待繁琐的起飞和降落，也不会像汽车那样慢慢腾腾。可是吴穹今天觉得超音速列车真的好慢，比时间慢，比生命慢，比死神的脚步慢。
他坐在窗前抹去眼角的泪水，一年多前他已经预见到爷爷终将走到今天。不仅是爷爷，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会有魂归黄泉的一天。可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没有人能坦然面对灵魂与身体剥离的痛苦。
下午一点，吴穹终于在martin的帮助下匆匆赶到医院。站在病床前，吴穹急切地唤一声：“爷爷！”
吴境长老的眼皮微微动了动，他在虚空里看了一眼，又带着满意的笑容合上眼睛，从此再没有醒来过。
床头柜上有心电监护仪，上面的心电图从尖锐的心跳瞬间变成平缓的正弦曲线。[注1]
吴穹听不到任何声响，也看不到任何光亮，他自闭在内心深处。如果知道爷爷为了等他回来而苦撑三天三夜，他宁愿放弃一场考试也会提前回来看爷爷一眼。也正因如此，所有人都没有告诉吴穹爷爷已经在弥留之际煎熬了三天三夜。
吴境长老，那个让全世界万国语言互通的人。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的一切成就都比不上子孙的一场考试重要。
吴穹不知自己自闭了多久，他只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好好活着才不枉爷爷用最后一口气等他三天三夜。
一晃头七已过，吴穹恍恍惚惚跟着送葬的队伍将爷爷的骨灰埋入厚重的大地。从此尘归尘，土归土。
生由何来？死欲何往？
站在万碑矗立的墓地里，吴穹看着数不尽的石碑，以及他们铭刻的万家辉煌殆尽过后的岁月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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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正常活人的心电图很多小伙伴都见过，一个一个分开的，尖尖的，那种波形叫做qrst波。
人刚死的时候，心脏不会继续碰碰碰的跳动，但是心肌细胞还是会蠕动一段时间，直到把体内的所有养料全部耗干为止。这个时间持续的会比较长，至少能持续几十分钟到几个小时。
所以，人刚死的时候，心电图并不是一条直线，而是一条正弦曲线。正弦曲线就是波浪线的意思，～～≈≈∽∽。
到目前为止，小涵看过的所有国产影视作品，没有任何一部正确展示过刚刚死亡的人的心电图，电影里所有心电图无一例外是一条直线。
这样的示范是错误的，还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误会。很多家属看到已故患者的心电图后，他们坚信患者还没死，因为他们看到患者的心电图不是一条直线，而是一条波浪线。
不知道什么时候影视制作人能纠正一下这个细节，避免继续误导大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