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这辈子最不想遇见的人（力晶篇）

  只要路晶晶能说得出来数字，倾其一切程力都会给她，可他最怕的是，她死也不肯要他的钱。
  “我不要。”
  果然，她的答案和他想象中一模一样，程力的心口钝钝地痛着，可还是强势地要求：“要不要你也不许再去那种地方上班。”
  他受不了，受不了她在那样的场合工作，也受不了那些男人看她的眼光。
  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再让步了……
  “……”
  路晶晶没有回答，只是眸底的翻涌的情愫更加明显。
  他看不懂她那些复杂的眼神，可他的态度却异常坚决：“你以为你每一次都能这样幸运？如果我今天去晚了半个小时，他能当着那些人的面把你上了你信么？”
  “……”
  路晶晶说不出话来了，她不是信了，而是，真的就是他说的那样。
  今晚上的情况，和她预计的差了太多，以前真的是她太单纯了，还以为只要自己洁身自好，一切都不会有问题，可惜……
  “不要再去上班，否则……”
  咬了咬牙，他突然沉声道：“我会把涩买下来，强行关掉。”
  有钱还是有好处的，至少，他能任意妄为到去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如果真的有必要，别说是买下一个‘涩’就算是做到更过份的程度他都敢。
  心跳的频率又快了，快到她几乎不能控制。
  他越来越霸道，可他的霸道却都是因为自己，路晶晶觉得心里越来越难受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终还是做妥协了：“知道了，我不会再去那里上班。”
  “真的。”
  “嗯！”
  她又不傻，还分得清什么是对她好，什么是对她不好。
  跟他赌气没必要，那种地方鱼龙混杂，她真是逃过一次不一定有下一次好逃的，而且，那些人经过今晚上这件事，肯定会记得她，万一要报复自己……
  她虽然不想和程力重新扯上关系，可是，她更不想让自己后悔一辈子。
  “早这样不就好了？”
  听到这样的回复，他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可忍不住还是小声地抱怨。路晶晶假装没有听见，只推了他一下，小声道：“走吧！拿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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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服外用的药都不多，路晶晶去付了钱又拿了药，拎着药袋子向他走来的时候，程力一阵恍然。
  那感觉就如同一对普通的年轻夫妻，丈夫受了伤，妻子跑前跑后无怨无悔地为他做着这样那样的事，这一直是他最想追求的生活。
  如果当年没有发生那些事，这些都不会是空想，可现在，就连多看她一眼都是奢望……
  “那酒瓶不干净，医生说消炎药还是要去吊一瓶的，走吧！”
  一手拿着盐水，一手翻看着药单，刚要转身，程力又叫住她：“等等。”
  回眸，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突然脑洞大开地道：“别告诉我你这么大个人怕打针喔！我会笑死的。”
  闻声，程力脸都抽了。
  开玩笑，他是个男人怎么会怕打针？
  横了她一眼，他僵硬道：“先去四楼看看。”
  “注射室在一楼。”
  “你的腰。”
  他说得不明显，可意思很位，路晶晶一怔，马上又呆住了。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腰，她不好意地低了头：“没事的，我回去擦点红花油就好了。”
  程力好看的眉头一拧，坚持道：“上四楼。”
  他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况且，有事没事不是她说了他就会信的，他说要去看看，那就一定要去看看，就算没事他也要亲耳听医生说。
  知道自己是怎么也拗不过这个男人的，路晶晶也没打算再跟他犟，只道：“好，我会去的，现在你先跟我去打点滴，你打好后反正也要等一个多小时，我趁那个时间再去看腰可以不？”
  “去看了再下来打。”
  事实上一进医院他就想上四楼，要不是手臂上血流得太快，她太紧张，他当时就会先带她去看腰。现在手臂也包扎好了，药也拿好了，程力自然要让她上去看看。
  女人都是细皮嫩肉的不比男人，她脸上的指痕还明显他就不说了，但腰撞到门把上可大可小，她不去看看他是真的不放心。
  路晶晶不懂他的心思，还很不耐烦地问：“为什么？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浪费时间？这不是更好？
  能在一起多呆一分钟是一分钟，别说就浪费这一小会儿，就是浪费一整天他也乐意，非常乐意……
  “我要亲耳听到医生说你没事。”
  “我……真的没事。”
  她不知道他是本着这样的心思在要求她，路晶晶心里一热，眼睛又红了。
  赶紧扭开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眼底的雾气：“现在都不疼了，你不用担心。”
  “你说了不算。”
  “可是……”
  打断她的话，程力也亮出了杀手锏：“没有可是，要不然我就不打针了。”
  一听他说不打针了，路晶晶急得都忘记要哭了：“你怎么这样？不打针万一发炎了呢？你想死啊？”
  “是啊！想死！”
  “……”
  人家都想死了，她能怎么地？
  路晶晶心里怄出了血，可想到他的本意也是担心自己，又不能发脾气。
  忍了忍，又妥协了：“好了好了，我去四楼看看。”
  负气地说完，她闷头便朝着电梯的方向走，才刚走了一步，手臂一紧，人又被拖了回来。
  嘟嘴，她很不耐烦：“又怎么啦？不是上四楼的？”
  “挂号。”
  “……”
  囧！
  她忘了，真的忘了还要挂号这档子事。
  都是这颗死木头烂木头气的她，她原本真不是这么健忘的人，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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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晶晶的腰真的伤了，肿了好大一片。
  之前一直在担心程力所以她也不觉得疼，可后来撩起衣服让医生检查的时候，她自己看到伤处一片紫红也吓了一大跳。好在只是软组织损伤，注意休息，注意不要做累腰的重活，坚持擦药一周后就能好起来。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上了药后反倒觉得越来越疼了，以至于走路的时候总想要用手去碰那里，可手才刚刚放到腰上，便被程力一巴掌拍下来。
  “不许摸。”
  他打得好重，手疼。
  路晶晶不服气就犟嘴道：“我自己的腰，我还不能摸啦？”
  “我摸可以，你就不行。”
  “……”
  晕死！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口头*她，可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她还是禁不住红了脸……
  “不去想就好，越想越疼，不想不疼。”
  嘴一嘟，又不服气：“说的轻松，疼的又不是你。”
  闻声，程力停了一下脚步，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疼？”
  他怎么不疼了？
  心里疼的厉害，人家还视而不见……
  “……”
  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说不过他的，可是，明明知道不应该再期待，可听到他这些话，她还是忍不住心花怒放。
  这就是程力，无时无刻温暖着人心，哪怕他和她之间隔着万水千山，哪怕他还深深地怨着自己。
  很想就此握住牵住他的手，跟以前一样，勇敢地把自己的所有喜怒哀乐都交付于他。
  可是，她不敢！
  犹豫着，犹豫着，还是想冲动一次，可她的冲动还来不及付储于行动，他们的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婉转悠扬的女声。
  “程力，真的是你？”
  下意识地回头，看到来人之时，路晶晶的脸色刷地一下便白了……
  命运总是无情的，总会在最不合适的时候提醒你，你的立场，你的处境。
  路晶晶这辈子最不想遇见的人有三个，一个是程力，一个是方一哲，还有一个就是眼前这位气质出尘的千金大小姐：付洛琳。
  “你怎么来了？”
  程力似乎比路晶晶还要意外，剑挺的眉头微微一拧，口气异乎寻常的冷。
  “有人说你受伤了，所以我来看看。”
  似乎完全不受他的冷漠影响，付大小姐优雅地向他走来，很自然地拉住了他的手臂，柔声问道：“怎么伤的？”
  一开始接到电话的时候，付洛琳还以为‘那位’在跟她开玩笑，可对方的口气那样认真，她便也紧张了起来。
  虽然已过去了三年时间，她觉得自己完全没必要担心程力会和路晶晶复合，可还是不放心地赶来了。然后，见到的一幕却让她大惊失色。
  程力从来没用那样的眼神看过自己，就算是订婚宴上，他也只是礼貌得像个绅士。
  她喜欢这个男人的沉稳和厚重，可没有哪个女人喜欢自己的男人真的把自己当成一位‘客人’，如果他能用正常的眼神看自己一眼，哪怕不够深情，她也会满足，可是……
  所以，一秒就明白了自己的立场，一秒又重新确定了自己和路晶晶的敌对关系。
  三年前她能不动声色地将路晶晶从程力的身边剔除，三年后，她也一样可以……
  稳了心神，故意不经意地走来，以女主人的姿态关心着自己的未婚夫，这中间甚至看都不曾看路晶晶一眼。
  “没事，小问题。”
  拿开自己的手，完全不顾忌自己这样的行为会让对方多尴尬，可付洛琳丝毫不在意，只怪嗔了一句：“这么多血还是小问题？”
  程力：“……”
  忽略他所有冷漠的表情和动作，付洛琳亲密地挽住了他手臂一笑，眸光一转，终于落在了路晶晶的身上。
  似是意外发现了新大陆，她惊叫了一声：“咦！这位小姐是谁？”
  自问，她又自答：“不过，你看着很眼熟哎！”
  眼熟么？
  路晶晶特么真想大笑三声，女人之间的斗争永远都是没有销烟的，她又怎么可看不出来付洛琳的敌意？
  不过，既然对方说不认识她，那她也配合不认识她好了。
  很自然地将手里装药的袋子递给程力，路晶晶面无表情地道：“原本事情因我而起我应该负责到底，可既然你女朋友来了，还是她陪你去吊水吧！消炎针还是要打的，打了好得快。”
  闻声，付洛琳不待程力开口，便直接夺了她手里的药袋，很善解人意地道：“喔！好，我陪她去就行了。”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手里的药被接手，路晶晶从容地打算离开，人才刚转身，付洛琳却不怀好意地叫住了她：“等等。”
  “……”
  不想理她的，可脚下还是一迟，然后，她便听到付洛琳用最‘大度’的声音问了一句：“你是路晶晶吗？”
  “对不起付小姐！你认错人了。”
  闻声，付洛琳一笑，眸底的神情都变了：“我还没说我姓付呢！”
  “……”
  路晶晶沉默了。
  对啊！人家还没说她姓付呢！她这不是不打自招了么？
  招了就招了吧！反正，她也不相信付洛琳真的认不出她来，没有回头，她只是很清冷地交待道：“程总的手臂不能沾水，也不能吃辛辣刺激的东西，付小姐这几天注意照顾一下吧！我先走了。”
  三年不见，付洛琳没想到路晶晶的转变这样大，呛她？
  居然敢呛她？
  付大小姐的脸一下子便拉了下来：“路晶晶，你……”
  想追上去理论，程力却伸手扯住了她，对上他冰冰冷冷的眸子，付洛琳的心猛地一颤，不由委屈道：“拉我干嘛？怕我吃了她么？”
  “不陪我去打针了？”
  他的声音很淡，很轻，似乎不带任何的情绪，这样一来便显得付洛琳有些无理取闹。
  她原本是真的很想给路晶晶一点颜色看看的，可程力如此，她又不好再说什么，只嘟嚷了一句：“可是……”
  不等她可是完，程力敛了眼神，又冷冰冰地道：“那我自己去好了。”
  付洛琳完全没想到程力是这个反应，心里一慌，赶紧上前来陪小心：“哎呀！不是的，我当然要陪你的啦！”
  程力也不说话，只自顾地向前走，她没办法也只能快步跟了上去……
  只是，频频回首的眼神里写满了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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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走越快，越跑越快！
  直到一口气跑出医院的门诊大楼，路晶晶才长喘着气停下来，捂着心口，那里针刺一般疼得钻心。
  付洛琳，付洛琳，付洛琳……
  她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付洛琳，更没有想到自己的表现会这样不淡定，可是，她要怎么淡定呢？
  她是程力的前未婚妻，可这位，是他现任的……
  一位是市长的独生女，一位是商界的栋梁。
  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用再美好的词语形容他们都不为过了吧？
  其实她早该习惯了，可看到她站在他身边，她还是揪心的疼。
  如果她拥有付洛琳这样的高贵的身份，三年前的所有所有都不会发生，如果她拥的那个女人一般的高明手段和能力，三年前她也不会狼狈地离开，她输给的不是付洛琳，而是命运。
  她要怎么争？她能怎么争？
  心很痛，痛得她揪着心口蹲在了医院大门前。
  程力，程力……
  她为什么要爱上这么优秀的男人，配不上的啊！
  “晶晶，你怎么了？”
  听出是方一哲的声音，路晶晶还以为自己太过紧张幻听了。
  一扭头，果然是那张看上去很帅气，却让人很压抑的脸，原本就心情不好，这下子彻底负能量爆棚……
  “没事，腰有点疼。”
  他不是刚才就走了么，怎么还在这里？
  很烦燥，她的态度也很不好，但方一哲似乎一点也不受她的态度影响，还体贴地问她：“你的腰受伤了么？”
  “小伤，不碍事的。”
  方一哲眉头一拧，直接拆穿了她：“不碍事你哭成这样？”
  “女人嘛！哪有不怕疼的？”
  闻言，方一哲没有出声，只是伸手要来扶她。
  路晶晶摆手避开，自己慢慢扶着墙站了起来，才走了两步，方一哲又追上来：“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对方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而退步，反而越追越紧：“你身上有伤，而且晚上不安全。”
  仍旧拒绝着他，路晶晶不给他任何机会：“没关系的，我习惯了晚归。”
  又被她避开，方一哲的脸色很不好：“我只是想送你回去而已，你至于这样排斥我么？”
  “至于。”
  路晶晶油盐不进的态度，终还是惹恼了方一哲，收起伪善的表情，他神色冷然：“晶晶，我方一哲纵然对不起天下人，也从没对不起你过，这一点，你承认不承认？”
  “……”
  诚如他所说，这一点，她不得不承认。
  方一哲虽然城府极深，但这十年来，除了对她志在必得的态度，他从来没有明着对她做什么出格的事。之前方一卓没有被抓的时候，她和他还能好好说话，自从方一卓出了事，路晶晶对他的态度只能用恶劣来形容。
  可纵然如此，他也从来没有生过她的气，直到今天……
  微微一叹，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还好了，心里明白不应该再和这人有所牵扯，可他的话又让她觉得很内疚，她是不是真的对他太坏了？
  “让我送你回去吧！你这样，我真的不放心。”
  他很真诚，而且理由也充份。
  路晶晶抬头看了看天，还是想拒绝，可她还没开口，方一哲又道：“算了，你想打车也行，我开车一路跟着你，看着你上楼我再走。”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路晶晶也被他弄得不好意思起来：“那就麻烦你送我一程了。”
  闻声，方一哲黑沉的脸上马上阴转晴：“不麻烦！我很乐意这么做。”
  “……”
  看他这样，路晶晶心里又是一叹。
  十年了，她也不知道他喜欢自己什么，这样的执着，竟让她生出了深深的负罪感……
  只是，就算世间没有方一卓，她也不可能回应他的感情。更何况，这世上还有一个人的名字早已刻在了她心上：程力。
  她的心太小，再装不下第二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