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折磨

  那血箭是如此的密集,如此的有力,竟是如同夜空下绽开的烟火,灿烂夺目。
  周围的护卫顿时哗然,从四面八方疾奔过来。“莫萨克大人!”
  “大人,您怎么了?”
  护卫们焦急的叫道,雷拓的脑海中却陡然闪过哨所中的那一幕,急声喝止。“停下,退开!”
  护卫们愕然,却仍然按照雷拓的命令停下脚步,。中间只留下还不断颤抖的莫萨克。他剧烈的抽搐着,身体在雨水中扭曲。黑色的罩衣被血箭冲破,露出下面苍白的肌肤和密密麻麻的伤口。
  那是何等恐怖的伤口啊……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营地的灯光下,莫萨克的身体就仿佛被切割了千万遍的麻袋一般,到处都是小孩嘴巴的口子,伤口边缘已被雨水淋的发白,但鲜血却从中狂涌。大量的鲜血染红了地面,也将他浸泡在血泊之中……
  莫萨克的目光很呆滞,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一个护卫在得到雷拓的同意后慢慢靠近了他,将耳朵贴于他的嘴边。
  莫萨卡嘴唇蠕动了几下,护卫皱起眉头。
  “跑?”
  “你让我们快跑?”
  莫萨卡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越发灰暗了,身体的抽搐幅度也越来越小。护卫勉力倾听他的声音,却最终什么也没有听到。就在他准备起身宣布莫萨克的死亡时。突然,莫萨克剧烈的痉挛起来,猛的挺起了上半身。
  “跑啊!他不是人!”
  话音未落,他的四肢就砰的一声爆碎,化为无数飞射的骨骼碎片和血肉。紧跟着他的体内就发出如同爆竹般密集的砰砰声,不断膨胀收缩。每一次膨胀他都会喷出大口的鲜血,其中隐约还有细小的碎片。等到一切都停歇之后他哪里还有人形?漫天的雨水中,只有一颗头颅连着半截脊椎滚落到雷拓的脚边,双眼还带着浓浓的死白。
  莫萨克就这样‘消失’了,以如此激烈的方式。
  一瞬间整个营地都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呆滞的望着莫萨克仅剩的头颅,从心底泛起深深的寒意。
  “莫萨克!!”西克斯终于清醒过来,连滚带爬的奔向那颗头颅。“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谁杀了你?是谁杀了你?”
  在他身后,温克顿脸色苍白的看着这一切,对雷拓低声道。“他不行了。莫萨克是他的好友,他受到很严重的刺激。”
  “叫人把他送回马车。”雷拓低声说道,语气也变得有些犹豫。“我想,也许我犯了个错误。”
  雷拓没敢大声说话,因为他突然想到也许陈岩并非他判断的那样力量不足,而是故意做出这一切,目的就是给他们造成严重的恐慌气氛。那个疯子,他根本就不在意自己是否逃跑,他就要让自己等人恐惧,绝望……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
  “疯子,真是个疯子……他难道不知道什么是战士的尊严吗?为什么不能堂堂正正的战斗?”
  “变态!”
  想到这里雷拓低骂了一声。命令护卫收敛尸体,加强防守。如果陈岩真如他所想象的那样,那么这个夜晚就难过了,自己这边的玛莎恐怕也制止不了他的杀戮!他会将留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慢慢杀死,就如同猫捉耗子一般。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每一秒,都如同地狱的煎熬。
  刚做完这一切,雷拓还没来得及返回马车,就发现场中的护卫突然人数不对,仔细一查居然少了一些。与此同时他看到前方的护卫都望向他的身后,眼中射出恐惧之色。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从身后传来,雷拓急忙回头!
  灯光之下,他的马车上不知何时居然被挂上了几个破烂的尸体,可不正是那缺少的护卫?只见他们同样满身伤口,鲜血被雨水冲刷的一地都是。雨夜的凉风吹的尸体一摆一摆,就如同摇晃的牌匾一般!
  天!
  雷拓顿觉一股凉气从脚下升到头顶,整个身体都要麻痹了!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等人毫无察觉?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明亮的灯光,还有那几个被害者都是大活人,竟连他的影子都没看到?他难道没有实体?还是他根本就不是人?
  但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随着尸体的发现马车中又响起一声惊叫。一个护卫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哭号一样叫道。“来人啊,快来人啊,西克斯少爷……”
  “西克斯怎么了?”雷拓一把推开护卫冲进车厢,随后就愣住了。
  只见车厢中灯光摇曳,西克斯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脸色苍白,两眼圆瞪,他的衣衫仿佛经过了精心的整理,就连发丝都被捋顺,仿佛就要参加一个宴会一般,但生命却已经永久的离开了他……
  在他对面的车厢壁上,挂着一幅精美的图画。
  那是一个歌剧院的舞台,帷幕已经拉开,但歌者的位置却是空无一人……
  “他被吓死了。”温克顿不知何时来到雷拓身后,面色复杂的说道。“是陈岩。”
  “他也是个艺术家。”
  “你确定?”雷拓艰涩的问道,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那么沙哑。原来在不经意间他也被陈岩营造的氛围所吸摄,身心都不由自主。
  温克顿也是如此,眼中的恐惧无法遮掩。“没错,是的,一定是的……”
  “他是艺术家!”
  “而且是一个出类拔萃的艺术家!他在向我们展现他的艺术!至高无上的艺术!!”
  话音中,温克顿的身体内部突然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整个人也连续膨胀收缩。在雷拓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轰然爆炸,血肉溅射的他一头一脸。
  死亡从来不值得恐惧,折磨才是……
  近乎窒息的压抑中,雷拓透过车门看到营门外走来一个身影,他一袭白银,沐浴雨幕。
  就如同盛装前来的舞者……
  终于来了……不知道为什么,雷拓突然感觉到了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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