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1章 41. 这只是有一场战争
蛮荒要塞依山而建，左右两边都是高山峻岭，不说绝对不可能有人翻山偷袭，但是却绝对能够杜绝很大一批人的偷袭。在蛮荒要塞彻底沦陷前，这座要塞通常都会有一位传奇强者和两到三位圣域境的强者负责坐镇，以抵御一些有可能出现的强者偷袭和突袭。
所以整座蛮荒要塞，就算规模再怎么大，也仅有前后两道城墙。
原本的前城墙，是面向蛮荒之地的那一道，用于防范蛮荒之地这座被无数人当作后花园、狩猎地的蛮荒部落向帝国境内发起的袭击。但是随着蛮荒之地被肖恩所统一，这道城墙的主要作用就成了防范入主蛮荒之地的虚空公国。而紧随着蛮荒要塞的两度易主之后，这道前城墙自然也就变成了后城墙，原本处于后方的城墙反倒成了前城墙。
蛮荒要塞的城墙虽然很长，不过将整个钢铁羽翼安置到城墙上也算是绰绰有余。
如今的钢铁羽翼，比起安诺当统帅的时候规模要浩大了不少。
这位跟随肖恩最早的元老之一，用自己的生命开创了一个族群的鼎盛，也因此而铸就了如今钢铁羽翼的强大军魂和骄傲。自安诺战死之后，钢铁羽翼便推举阿巴扎担任指挥官，并先后经过三次扩编，如今的规模已达五万，是虚空公国目前最著名的一支劲旅——兵源充足，规模最大，战力鼎盛。
不像雷霆之狮和塞西莉亚近卫军，前者虽说在收编了蛮荒之地的各部落后，兵源也拥有一定程度上的保证，但是通常也需要长达数个月的恢复期；而后者如果战损达到一定程度的话，基本上铁定和接下来的战役都要错过了，因为塞西莉亚近卫军目前的兵源补充都是来源于战败方的降军。
只有钢铁羽翼，随着虚空蛮人的规模越来越大，发展也越来越稳定，钢铁羽翼的训练营一直都有源源不断的新兵进入训练。这在一定程度上不仅保证了就算钢铁羽翼就算有所战损也能够在第一时间得到补充，而且战力也不会下降得太过离谱，只需要再经历一、两场实战，就能够让整支部队的战力彻底恢复。
整整五万名钢铁羽翼的士兵，此时便有接近三分之二站在城墙上。
钢铁羽翼如今的标准配置，就是重铠和冲击盾，武器方面则是钢铁长枪或宽背斩刀二选一，再配以战弓或投掷短矛二选一。正是因为这套结合了远攻近战的双重打击手段，让钢铁羽翼彻底摆脱了最初被定位于只打防御战的作风格局，能够适应更多的作战场合，而且由于规模上的扩编，更是成为了肖恩麾下三支王牌军团中最重要的一支。
阿尔弗雷德和克洛夫两人站在威廉身边，看着城墙上被分成三列的钢铁羽翼士兵，彼此相视一笑：“阿巴扎这小鬼，现在越来越厉害了。钢铁羽翼能够被他整顿成这样，安诺肯定得笑坏了。”
“挡住第一波进攻，难度不大。”克洛夫的目光往前眺望，声音平静，“但是第二波之后，那些亡灵法师应该也已经进入攻击范围了，这就要开始出现伤亡了。……冲击盾是好，可惜没有魔法抗性。”
“到时候就要看你和我的了。”阿尔弗雷德轻笑一声，全然没有丝毫面对死亡的巨大压力。
“哈哈，别死了。”克洛夫笑着拍了拍阿尔弗雷德的肩。
“这话是我要对你说。”阿尔弗雷德爽朗的笑道，“我还等着晚上和你一起喝酒呢。”
“嘿。”
不比克洛夫和阿尔弗雷德两人的谈笑如常，威廉的脸色却是一如既往的沉默，甚至不见以前上战场时的兴奋。他缓缓的将目光从看不清的远方收回——在那个更远的战场上，寇基雷和那位死神骑士已经战至一起，虽然看不清具体的情况，可是看空气里时不时迸现而出的或红、或白、或黑、或金的闪光，就知道那处战场有多么的激烈。
寇基雷确实已经很努力的在敌阵之中搞破坏了，但是死神骑士显然不可能任由寇基雷这么到处乱跑，所以他已经改变了战术策略，只要寇基雷试图脱离主战场，他就开始朝蛮荒要塞冲锋。如此一来，反倒是限制住了寇基雷的活动，迫使寇基雷不得不拦住死神骑士。
毕竟这支亡灵大军对于整个尸骨而言不过只是一支炮灰而已，可蛮荒要塞里聚集着的，却是整个虚空公国的真正精锐。
威廉不再去关注两位超级强者的战况。
左右两翼的亡灵大军已经绕过了中间两位超级强者的战场，开始汇流并且继续向前推进。
这些骷髅推进的速度并不快，可是那种放眼望去尽是一片白骨的海洋确实给整个要塞所有驻军带来了很大的压力。沉闷的气氛在整座要塞内蔓延着，哪怕对于要塞里这些已经打过无数血战、死战的精锐军团而言，这股压力依旧非常的让许多人都感到一阵紧张，不仅握着兵器的手抓得更紧，甚至连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只是又一场战斗而已。”
就在这时，威廉的声音响起了。
威廉并不是强者，甚至就连一阶的水准都没有，只是一位很平凡的人。他的声音也并不嘹亮，更没有那种歇斯底里的吼叫或者慷慨激烈，有的仅仅只是很平静的一句话。
声音不大，所以能够听到的人并不多。
但是那些听到的人却会将威廉的这句话一遍遍的向着旁边的人传递出去。
很快，整座要塞内就开始回荡着一句话：“只是又一场战斗而已。”
原本蛮荒要塞内那股紧张的氛围，很快就被彻底打消了，剩下的便是平静。
“这些年，我们经历的战斗，还少吗？……不说最早的时候，我们跟随着肖恩大公一路南下经历的那些血战，就说公国成立之前，和达比昂的那场战争，我相信各位就算没有经历过、见证过，也肯定都应该听说过。那么你们又知不知道，那场国战最初的时候，整个虚空领又有多少军队呢？不到五万！”
“是的，那个时候，我们还不是虚空公国，我们也没有今天的鼎盛状况，我们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男爵领，而总兵力呢？也不过才五万而已。可是那个时候，我们面临的是达比昂王国布置在南方的数十万军队，只需要一次集团包围作战，我们就会死无全尸。……但是结果呢？”
“我们赢了。”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让所有人的内心仿佛就好像憋出了一团火。
阿尔弗雷德、克洛夫、塞西莉亚、雪法妮奥、德怀特都笑了。
很多经历了那场战争然后又存活至今的士兵、军官也都笑了。
是的，在场的所有人里，也只有他们才有资格发出这样明朗而舒爽的笑容和笑声。
在那场不被所有人看好的达比昂国战的南方战场里，虚空领赢了。
“那场战争，是虚空公国的立国之战，也是雷霆之狮、钢铁羽翼、塞西莉亚近卫军的成名战争。”
被点到的名的三支军团，也都跟着笑了，脸上满是自豪之色。
“然后？然后就是我们被针对了。被一些罔顾大局，只为了自身利益的阴谋野心家针对了。……那一次，我差点死了。如果没有钢铁羽翼的前任统帅，安诺，也就不会有今天还能站在这里的我。所以，我们向那些野心家们发起了复仇之战，也是属于我们虚空公国的血旗战争。”
“这场战争，就是为了对付那些不敢在正面战场上和我们抗衡的龌龊小人。让整个南大陆都知道，我们虚空公国不是好惹的，任何针对我们的阴谋行动，我们将以十倍、百倍奉还！那一次，敌人有支援，有同盟，有属于他们错综复杂的利益团体，更是有无数因我们的举动而有所敌意的更针对性行动！而我们呢？”
“那一次，我们有支援吗？”威廉转过身，站在城墙上，俯视着站在城内的诸多士兵，“告诉我，有吗？”
“没有！”那股憋在内心的火焰，越烧越旺了。
“可我们还是赢了。”威廉再一次很平静的叙说出一个事实，“那一次，我们在国内纵横来去，被我们灭族的古老家族又何止一个？然后呢？我们的敌人终于知道，我们最厉害的军团不止钢铁羽翼、塞西莉亚近卫军和雷霆之狮。我们还有猩红骑士团、断罪之翼、漆黑羽翼、第一骑兵团，甚至还有今天不在场的第一、第二步兵军团、机动步兵团。”
这一次，在场的所有人都笑了。
无论是高级将领，还是中层指挥者，又或者是最基层的士兵，他们的脸上都有着发自内心骄傲的笑容。
“这只是又一场战斗而已。”威廉轻声的说出了他最开始说的那句话。
但是不同于之前的平静，所有人的眼睛都变得明亮起来，内心的火焰几乎都要烧穿胸膛。
“你们是谁？是虚空公国的精锐！也是虚空公国的骄傲！更是虚空公国最坚固的盾与最锋利的剑！”威廉轻声说着，没有兴奋醉人且迷人的酡红面容，也没有冷漠淡然且肃杀的阴狠面容，只有透露着冷静的明亮双眸，“而我们的敌人呢？只是一群放弃了自己的生命而助纣为虐的死人骨头而已！”
“它们就是一群渣滓，一群已经死去的废物！”
威廉的声音并不激昂，但是却充满了一种难言的魅力：“在经历过这么多的战争，在面对如此多的强敌，可我们依旧赢了。那些以前从未看好我们的如今已经被我们用事实狠狠的抽脸。那些曾经俯视我们的如今也需要仰视我们。而那些昔日与我们做对的敌人如今更是彻底成为了历史！”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依旧屹立在这里，成为了新的势力新的强者。现在，区区一群骨头渣滓就说要拿下我们这个要塞，要把我们也变成和他们一样的骨头渣滓，你们能答应吗？”
“不能！”所有士兵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吼叫声。
“是的，我也不能答应。”威廉点了点头，“这是耻辱。如果这样的话，我可没有脸去见肖恩大公。尤其是，我还在拥有你们这么些虚空公国真正的骄傲的情况下。……说实话，我威廉就没干过这么丢脸的事。”
“哈哈！”所有人发出了欢笑声，笼罩在整个要塞里的压力，彻底消失不见。
威廉扫视着眼前所有的士兵，他的目光缓慢而坚定，从左至右的一一扫过：“那么，现在告诉我，你们是谁？”
“我们是虚空公国的精锐！也是虚空公国的骄傲！更是虚空公国最坚固的盾与最锋利的剑！”
“我们的敌人是谁？”
“一群渣滓，一群已经死去的废物！一群放弃了自己的生命而助纣为虐的死人骨头而已！”
“那么现在告诉我，你们还害怕吗？你们还在颤抖吗？”
“不！我们不害怕！”
胸中燃烧着的火焰，终于融化了亡灵大军的到来所施加的精神压力和枷锁，所有的士兵们发出了自己最嘹亮的吼声，整个蛮荒要塞甚至因此而产生了一种仿佛地震般的错觉。
“满弦标杆。”威廉转过身，缓缓的说道。
阿巴扎“嘿”了一声，然后取下背上的战弓，拉了一个满弦，松手射出了一箭。
箭矢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落在数百米之外的距离。
“三分之二弦标杆。”
阿巴扎再度射出一支箭矢，这一次箭矢下落的位置比之前射出第一箭的位置距离蛮荒要塞要更近，大概只有三百米左右。
“半弦标杆。”威廉第三次下令。
阿巴扎射出第三箭，这一箭距离要塞只有两百来米。
此时，亡灵大军最前线的骷髅士兵，距离蛮荒要塞只剩不到一千米的距离。
威廉望了一眼前方的亡灵大军，然后露出了一个微笑，他的脸色很快就变成了酡红色，这一次威廉是真正的兴奋起来了。身体更是隐隐的开始颤抖起来，但是并不是害怕和担忧的发颤，而是兴奋到难以自控的颤栗。
“敌军已接近满弦标杆！”阿巴扎沉声喝道，然后转过头，在看到威廉微微点头后，他便再度喊道：“钢铁羽翼所有战弓手听我的命令！”
站在第一列前排的钢铁羽翼士兵们迅速取下身上的战弓，然后从箭囊里抽出箭矢，搭在弓上。
“满弦！”阿巴扎又开口喊道。
所有战弓手迅速拉开手中的战弓，满弦的箭矢直接将战弓绷得紧紧的。
“第一箭，由我来吧。”莱维突然轻笑一声，然后迈步向前，望着阿巴扎开口问道。
“可以！”阿巴扎笑着点头，将手中的弓箭递给了莱维。
后者接过之后，直接就是满弦拉开，以他的力量拉开这柄战弓满弦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甚至直接将斗气都覆盖到了箭矢上，让整支箭矢都变得明亮透彻起来。
此时在莱维的眼里，就只剩下最前线那支亡灵大军里，死气最浓郁的一只亡灵。
没有丝毫的犹豫，莱维很快就松开了捏着箭矢尾羽的弓弦。
下一刻，箭矢如同一道闪电般飞射而出，直接炸碎了那只被莱维瞄准的亡灵的脑袋之后，又接连炸碎了后方十数只亡灵的脑袋。而阿巴扎也同时喊出射击的命令，顷刻间便见箭如飞蝗暴雨，亡灵大军最前列的上千只亡灵当即就被这些满弦之力的箭矢打击成一片片骨头渣滓。
“这，只是又一场战争而已。”伴随着漫天箭雨，威廉第三次说出这句话，“而我们，终究将会赢得一场新的胜利。”
“胜利！胜利！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