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嗷嗷……”我浑身一抖,“别抓我左手,抓右手。对,师叔,你进来的时候有没看见个小鬼?”
他换了只手继续拉着我往前走,头也没回,“没有。”
“就是一个穿着白衣,一脸你这个蠢货不可一世又毒舌又欠揍的小屁孩,大概七八岁的模样。”
“……没有!”
没有就没有不要吼嘛,谁说帅师叔散发着禁欲气息了,分明内火旺盛。不过为什么师叔你把自己裹的跟粽子一样,连手指头都不露一个。不能揩油我表示很忧伤呀。
我一边哆嗦一边跟在他后面跑,师叔求怜香惜玉,我脸不受伤还是挺好看的,真的是一块美玉,您能不能跑慢点,再这么跑下去就真变瘸子了。
不得不说帅师叔的武功实在不错,从地牢跑出去,一路都能看见倒地的宫人,气息未绝,但却挺身不动,身上无血,分明就是被点了穴道。能了无声息这么做的,武功深不可测。
我顿时又崇拜起来,要是能再体贴点就好了。实在是跟不上,脚一崴,师叔又仍在跑,几乎是将我拖了出去,整个身子垂在地上,手还被他吊着。
“嗷……”我痛苦的压声嚎叫,“师叔,其实您是邪月宫派来折磨我的吧。”
师叔满是嫌弃,伸了伸手,又缩回,又视死如归伸手,似乎终于是狠下心,咬牙,“我从没抱过女人。”
我大感欣慰,“人生难免有第一次的。”
说罢乖乖抬手求抱。
师叔果然不会抱人,抱的姿势十分奇怪,还不肯听从调整,说这样抱着舒服而且跑的快。我只好憋屈的以怪异姿势窝他怀里,不过比起被他拖着像个神经病那样跑实在是好太多了。
邪月宫并不算是江湖大反派,但势力也并不小,与恒山势力相当。他们深居谷底,主要以贩卖古墓珠宝玉器为生,令江湖中人所不耻。
身为盗贼,也怕有贼来顺手牵羊,因此这邪月宫的地盘素来是易守难攻,在四面也有机关布置,一旦进来,几乎难以逃出。
虽然不知道师叔找到法子没,但是有个小伙伴在身边,还是觉得安心无比。
伤势有些严重,神志也越发不清。我舔了舔干得要裂开的唇,嘀咕,“师叔,你有肉包子吗?饿……”
“没有。”
“有水吗?渴……”
“没有。”
“有……”
“你够了……”
碰到个不会照顾人的,估计出去都半条命了。我迷迷糊糊想着,师叔忽然停了下来,侧身站在墙后,低声,“有人。”
我紧闭了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师叔左右看了看,往反方向继续跑,又颠了起来。
师叔轻功很俊,即便抱了我,落地也几乎无声,不由感慨原来衡山的轻功这么厉害,今年的正反武林大会大有为正派出一口恶气的希望。
正颠的习惯了,他又顿下步子,满目肃色看着四下。我弱声问道,“怎么了?”
他沉思片刻,“这里不对劲。”
我挣扎着偏头看去,确实有点不对。刚才经过的地方或多或少都有人把守,可这里却空无一人。凌晨的风不该这么冷,可轻刮而过,无端端的抖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该不会是邪月宫的禁地吧?”
“禁地?”
我认真点头,抓着他的衣裳往他怀里钻,“是啊,那些江湖大反派在自家门派里不都爱弄这些幺蛾子,故作玄虚吗?”
他扯了扯嘴角,“既然是故作玄虚那就无妨了。”
我惶恐!脑袋嗡嗡直叫,“师叔!叔叔你不要想不开啊,重点是你不要带着我想不开啊!”
“再吵丢你回地牢。”
“去吧!师叔!”
“……”
这里绝对是禁地,无论是从构造还是气氛,摆明了就是话本里说的那种地方。穿过大片竹林,月沉边缘,天已迎着朝阳渐抹明媚亮色。
天地明亮起来,我也稍稍恢复了些精神。师叔的步子依旧轻快,我顿时感叹我真是身轻如燕,没有给他带来一点负重感。正美滋滋想着,师叔步子猛地一顿,只是刹那,身子下沉。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不就是踏空么,难道还要再滚一次?!
我立刻抱紧他,生怕他将我甩了出去,谁想底下犹如无底洞,瞬间将我们两人吞噬。师叔反应极快,伸手抓住凸石,能感觉他大腿在探石壁,寻借力点。还未找到,手上攀着的石头呼啦一松,又再次往下坠去。
风声急过左耳,呼啸声响,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肯定要没命。
不过以师叔的轻功,一人上去不是难事吧。我蓦地松手,将他一推,看着他满目诧异,忽然想我半吊子了十六年,终于做了一件可歌可泣的事了。还没等我给自己点个赞,师叔满脸黑线,竟然没往上飞,而是往我这靠,一把将我捞了回去。
呜呜呜,不愧是名门正派,萍水相逢还生死不离。
“师叔。”夹着风声,声音都走样了,见他斜乜而来,我扯着嗓子继续喊,“求嫁!”
师叔陡然落地,急刹不止,抱着我踉跄三步,一脸要将我丢去喂狼的模样,“谁要娶你!”
第3章 地牢怪人
这四个字几乎是用吼的,还咬牙切齿,我缩了缩,他又问道,“自己能不能走?”
我动了动腿,脚踝如抽了筋骨的痛猛地冲上脑袋,艰难道,“好像……不能。”
“女人就是麻烦。”
我腹诽,师叔你这么诋毁姑娘以后一定告诉你夫人,罚你跪搓板。我偏头看着前头的悠长通道,石壁上的灯火隐约闪现,看着那油灯容量,约摸可以够三日用。那就是说邪月宫还是有人会来这里,那通道尽头该不会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吧?
蓦地脑门一道灵光闪过,“师叔,这里面一定藏有宝藏!”
他抿高唇角,“我看有武功秘籍还差不多。”
说罢,已经提步往里头走去。我抓他衣裳更紧,此时灯火微亮,看清他穿的衣裳细节,顿了顿,怎么这衣服和刚才见到的邪月宫弟子穿的一样?想了想,了然,师叔要混进来,装扮成这里的弟子很正常嘛。
这通道十分长,却是越走越宽敞,越来越幽深。石壁上青苔紧紧黏贴,鼻尖隐约扑来地底下久湿不见日头的霉味。
终于是见到尽头,前头却是一间巨大的铁笼子。笼里并未点灯,隐约有股阴冷气息。察觉到师叔的手势微僵,我低声唤他,“师叔……”
他拧眉轻嘘,我忙噤声,只觉那铁罩似藏着一只野兽,危险得让人不敢亲近。
“何人在此?”
声音沉冷乖戾,听着就觉慎得慌,师叔却无惧色,双眸紧盯,似无火也能瞧出端倪,我本以为他要说出什么霸气的话,谁想他淡定道,“路人甲。”
石洞顿时一片死寂。
我、我很想当做不认识他啊!不过仔细一想好像没错……我咽了咽,大了胆子问道,“前辈,请问这儿有路可以出去吗?”
那老者忽然朗声大笑,“女娃子,你算是问对人了,我这就有一条通往山谷外面的隧道。”
师叔冷笑,“若真有路,你为何会被困于此?”
“师叔你怎么知道他被困着?”还没见到人,兴许是在这儿看守财宝的也不一定。
师叔又一脸看见笨蛋的模样,“你没听见有铁镣子的声音?他分明是被囚禁于此。啧,长的不好看就算了,武功差也算了,听觉还差,最要命的是半吊子成这样竟然还敢去围剿水东流,简直是找死。”
我扯了扯嘴角,“谢谢师叔的人参和公鸡!”
“……耍嘴皮子倒是一流。”
估计那前辈被我们的无视惹怒了,忽然那铁栏后面出现一个高大身躯,怒声伴着铁链子的激烈碰撞声,师叔猜的果然没错。他的身形一现,师叔灼灼盯去,“前辈武功深厚,当今武林能有这种武功造诣的,近三十年不超过十人。而无故失踪的,唯有一人。”
等了片刻不见他往下说,我愤然,这种叙述方式不要太坑爹,只好配合问道,“是谁?”
“百里双图,武林大会上一夜屠杀一百七十三条人命的亡命屠夫。”
我瞪大眼,看着那白发苍苍,胡须都快垂到胸前的老人,竟然是他。十五年前,百里屠夫无故斩杀正反两派,后来两道寻他,却怎么都找不到下落,没想到竟然是被囚禁在这里了。我蓦地一抖,“师叔,我们从原路折回,跟邪月宫的人大战三百回合比较靠谱。”
师叔神色倦懒,“啰嗦。”
话落,却抱着我转身,导致我对他的鄙视又默默加了一颗星。
百里忽然冷笑,“若非我当年身受重伤,又怎会被邪月宫的人趁机封闭脉门。你年纪轻轻武功倒不错,可惜操之过急,走火入魔,落下奇病。”
师叔步子一顿,面上神色变幻似云漂浮过境快速。百里又道,“你若为我解开脉门,我便教你如何化解。”
习武之人走火入魔确实是大忌,可跟这种人打交道未免太冒险。只是这种事不好劝,跟他做交易可能会死,但走火入魔严重了同样是死路一条。
“你即便脉门被封,小小铁链也奈何不了你。”
“铁链是奈何不了我,可我黑白两道皆已树敌,等我出去,还没找到百里门人,恐怕已经死在他们手上。”
我恍然,“所以你是故意被囚,好躲开两道追杀?”
他冷冷一笑,“邪月宫的虾兵蟹将怎能困得住我。”
师叔到底还是迈开步子。
百里的声音却未停,郎朗说道,“你体质极阳,需寻体质极阴的女子双修。只是这样的女子难寻,外人也根本不知如何辨别,但对我百里家族来说却并不难,你放了我,我告诉你。”
师叔终于回头,眸色更添三分冷意,“百里家族人人武功深不可测,如今看来,就是因为与体质奇特的女子双修的缘故?”
百里又笑起,“果真是个聪明人,老夫可以考虑收你为徒,将毕生所学传授与你。”
师叔淡声,“我没兴趣。拿女人练功,令人不耻。”
我立刻给师叔点了赞,果然有正派骨气。
无论那屠夫说什么,师叔依旧是大步流星,丝毫没有留下的意思。等从这通道出来,他才说道,“我现在教你点穴,待会我假意答应,伺机擒他,若是无法擒拿,你就趁机封了他的穴道,我去探路。”
连对付一个脉门被封的人都如此小心,那那屠夫到底是有多恐怖,我摇头,“这么做太危险了。”
他轻笑一声,“这洞穴颇深,带着你根本上不去。”
我颇为感动,两眼泪汪汪看他,“师叔……”
他的神色忽然凝重起来,沉吟,“这点穴手法是我们独门的,你这么笨,不知道要学多久……”
感动的泪水立刻蒸发的无影无踪,师叔,不要再扔人参和公鸡了!
虽然师叔满眼狐疑,但还是耐了性子教。等我有十成把握了,他才又抱起我,往里走。
想到待会要跟超级屠夫面对面,小心脏就扑通跳个不停。佛祖保佑万事大吉,安然回去一定去破庙给您上一打的香烛。
百里瞧见我们回来,一分喜三分得意,其余的全是轻蔑,“不是瞧不起老夫么?那回来做什么。”
师叔挑了挑眉,“哦,那我们走了。”
“……站住!”百里满脸死灰色,“速速过来,少废话。”
师叔眉头挑的更高,“我替你解开被封脉门,你允诺放我们出去。”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