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关辰说过,等九鼎封印,他会将养妖术仅做为一种技术,在十三处留下学习资料。这不是为了养妖术的传承,而是为了防备将来万一有一天九鼎又会出现什么问题,也许还需要养妖之术。”
张会长毫不吝惜地点头赞美:“叶先生胸怀博大,远胜常人。”
管一恒为这句称赞微微一笑,向台下鞠了一躬:“我的报告就至此结束了,之后对董涵的追捕,十三处还需要协会大力协助。另外,我要在这转述关辰的一句话:养妖族,也同样是天师。”
张会长笑起来:“你说得很对,养妖族同样是天师,那你跟协会也不用这么划清界限吧?董涵是协会内部的败类,即使没有十三处的需要,我们也会全力抓捕他。而且你的执照已经恢复了,难道是还在记恨之前我们的误解吗?”
管一恒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老实说,的确还是有那么点的……”当初他兢兢业业的出任务,却被吊销了执照开除出协会,虽说那件事主要是董涵借机兴风作浪,叶关辰的情况又比较复杂无法解释清楚,但总归少年意气,说一点都不介意那真是不可能的。而且,他还替叶关辰有点抱不平。
张会长大笑,扶着拐杖站起身来:“的确,我老头子身为会长,应该为当日的错误判决对你说一声对不起,还有那位叶先生,我也应该向他致歉。”
“别别--”管一恒顿时有点慌了手脚。张会长在这件事里本来就并没有什么错误,何况以他的年龄和资历,管一恒哪能受他的道歉,“我没这个意思。刚才听您亲口说了,养妖族同样是天师,这就够了。”
“关于叶先生的贡献,我们会另外召开会议讨论。”张会长笑眯眯地说,“如果叶先生愿意,我其实很想聘请他作为协会的常任理事,并负责天师们的训练和教导。当然,这件事,可能还需要你从中斡旋啦。你现在又是协会的人了,总不能不同意吧?我可是就为了这个,才赶紧让人把你的执照重新制做的。”
老爷子说话风趣,管一恒低头想了想,也笑了:“等九鼎重新封印,我想关辰应该很愿意做这件事。”
叶关辰多年养妖,阳气难免耗损,虽然他实战经验丰富,但单论身体,并不合适再上一线了。但他天赋出众,如果就此告别天师行,实在是极大的浪费和损失。张会长请他来讲课,那真是再合适不过。要知道很多自己会学的人,那未必会教,而叶关辰自己学得既好,又会教导人,云姨早就打着主意想外聘他了。不过十三处的工作内容跟天师协会不完全相同,叶关辰的能力在十三处不能百分百的发挥,还是天师协会更适合他。
张会长哈哈大笑:“好极了。那这件大事可就拜托给你了。”
管一恒对他笑笑,低头示意,退出了会议室。下面就是高级天师们要商议如何追捕董涵的事,这属于高层的会议,管一恒虽然在九鼎事件里立下大功,但他现在的身份还不能参加这样的会议。
管竹跟热锅蚂蚁似的在会议室外面打转,一见侄子出来,连忙过去:“一恒,你,你说的--咳,一恒,叔叔有话跟你说,咱们找个地方坐一会儿。”
管一恒早想到出柜之后叔叔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跟着他走到一间空办公室:“叔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
管竹脑子里乱昏昏的:“等等一恒,我是说--唉,刚才我见了朱文,他说他已经向协会提出申请,认为你可以免积分升中级天师了。”
天师级别与个人能力有关,但主要还要靠任务积分。管一恒成为初级天师的时候是要靠考核的,但再要往上升级就要积攒任务积分,这个数量可是不少。
但也有特殊情况,就是天师本人的能力远远超过现有级别的时候,那么即使积分不够,只要有更高级别的天师代他提出申请,再有半数以上的高级天师同意,就可以免除积分限制而升级。不过为了避嫌,提出申请的天师与要升级的天师不得有三代以内的亲戚关系。
天师行内部也是有竞争的,各家族之间的竞争可能更厉害一些。既然不是亲戚,那谁耐烦替外人提这申请?恐怕巴不得其他家族的子弟升级得更慢点呢。所以这种情况实在稀罕。现在朱文肯提出这个申请,管竹也是颇为惊喜。
“哦。那是要谢谢了朱天师。”管一恒倒不是太以为意。他现在的能力比之一般中级天师可能还要高一些,本事学到手就是自己的,至于头衔到底是初级还是中级,他倒并不在乎。不过朱文的好意还是要接受的,很显然,这是因为他找到了杀朱岩的真凶,朱家对他的一种感谢。
“是啊是啊……”管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叔叔。”管一恒看他混乱的样子,笑了,“家里还有一鸣,我看他说不定很快就要跟琳琳结婚了,到时候叔叔你就等着抱孙子。至于我,我真的已经打定了主意,您不用再说了。老实说,不管您再说什么,我还是一句话--我要跟关辰在一起。”
管竹看着侄子,毫无办法。这个侄子是他从小就喜欢的,后来大哥去世,他就拿侄子当成了亲生儿子,甚至比亲生儿子还要疼爱,却少了一点强硬管教的底气。现在管一恒话虽温和,语气却十分坚定,管竹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侄子的脾气他也是知道的,一旦拿定了主意,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管一恒笑着拍了拍叔叔的手:“叔,那我先走了。我还得陪关辰去见他的一个朋友。叔,放心吧。”
第108章 月中桂
管一恒所说的叶关辰的朋友,是指陆云。
老实说,要不是叶关辰提起来,管一恒简直已经快要把这个人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自打在西安表白不成,陆云好像就销声匿迹了。或许他跟叶关辰还偶有联系,但对管一恒来说,已经完全是个不相干的人了。当然,如果叶关辰要去见这个人,那当然还得有他在旁边陪着才行。
“其实几年之前陆家的生意就往京津一带倾斜了,毕竟是首都。现在西安那边虽然说是总部,其实重点已经转移到这边的分公司了。阿云每年一大半的时间都在这边,如果没有什么事情,也不经常回西安。”坐在出租车上,叶关辰轻声说着话,把陆家的生意简单说了一下。
管一恒对此不怎么放在心上,他只是喜欢听叶关辰说话,至于有关于陆云的内容,可以自动过滤。
“阿云几个月都没跟我联系,我打电话问过公司几次,听说他现在行踪不定,也不经常在公司,所以……”叶关辰有几分歉意地看着管一恒,“毕竟是认识了二十多年的朋友,虽然--我不会答应他什么,但不管怎么说,我也在公司挂着顾问的名头,既然来了,总要去看看……”
管一恒听见他说不会答应陆云什么,就全部放心了,很大方地说:“当然,这是应该的。朋友--”他本来想说朋友总归是朋友,但话到嘴边还是不由自主地改了,“就算不是朋友,怎么说还是合作伙伴呢,是应该去看看。”
叶关辰看了他一会儿,笑了起来:“其实我今天过去,还打算跟阿云谈一下,把我的股份撤出来。”
“哦--啊?”管一恒正拿着叶关辰的手,把他修长的手指捏来捏去,心不在焉地答应了一声,猛然觉得不对,“什么,撤股份?”
“对。”叶关辰忍着笑看他。管一恒刚才摆出一脸的大度,可是手在下面把他的手指捏来捏去,嘴里的话说了一半又把朋友特意改成合作伙伴,显然根本不是像脸上表现的那么大方。他一向说话都直来直去,现在这么口不应心,一边假大方一边吃醋,看着实在有趣儿。
“为什么?”管一恒先是高兴,随即又觉得这样不对,“关辰,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坐直了,考虑了一下才说,“我心里是有点酸溜溜的,不过,既然你对他并没有那样的意思,那你们的正常来往,我当然不能阻止。毕竟你们是多年的朋友,何况撤股什么的,会对生意有影响吧?这样,对陆先生也不太公平。所以你不用因为我撤股,只要--嗯,只要除了必要的生意往来,不要常见面就是了,行吗?当然,如果他以后对你不再有那种想法,那时候大家继续做朋友就更好了。”
叶关辰忍不住笑得靠在了椅背上。管一恒的脸腾地红了,扑上来压住他:“笑什么!”
叶关辰笑得身上发软,抬手摸摸他的头发,小声说:“还有司机呢。”
帝都的马路上照例堵车,这会儿车开得像乌龟爬一样,司机闲极无聊,免不了从后视镜里看几眼。到底是首都的司机,见多识广,并没有对两个男人靠这么近大惊小怪,听见叶关辰的话,还马上识相地吹起口哨,摆出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听,你们随便”的架式。
管一恒悻悻地坐正,小声嘀咕:“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叶关辰笑着在下头拍拍他的手:“我知道。不过,公司里我的股份本来不多,因为指导草药种植,阿云特地多分了我两股,算是技术入股。可是最近这段时间,我对公司的事基本上不怎么过问,以后大概也会这样。既然如此,我再拿着那部分技术股份就不太合适了。所以这次我去跟阿云谈谈,技术股份是肯定不能要了,投入的资金如果阿云同意,我就慢慢撤出来。也不着急,公司什么时候资金方便,什么时候再撤。”
管一恒心里高兴,情不自禁又扒到他身上去了:“我以后也会努力挣钱……”
叶关辰失笑:“好。”十三处就是个公务员待遇,天师协会更属于民间组织,不管是工资还是任务补贴,也就是那么回事。管一恒就算拿两份工资,其实也没有多少钱。说起来,许多天师做这个工作也并不是为了钱,更多的倒是为了遂自己的志向。
管一恒自己也知道,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知道没有多少钱……不过,其实我也会看风水……”这个倒是能挣钱的,现在有钱人多,为了能布置个好风水,并不吝惜钱财。
“不用。”叶关辰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以前我养妖,身体耗损厉害,为了补益身体,开销才大。等九鼎封印,就不需要这些了。看风水这种事,不闯出名气也不好办,何况人家可能更相信年纪大的‘大师’,你啊,‘嘴上无毛,办事不牢’,那些人不会相信,你也不合适对人低声下气。”这跟做生意一样,一开始难免要遭人白眼,他舍不得。
管一恒把下巴搁在他叶关辰肩上出了一会神,才轻声说:“其实我知道干这一行发不了财。可是老天既然给了我这个能力,我就应该做点什么。”
叶关辰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脸颊:“我明白。从我祖父开始就辛辛苦苦地收妖养妖,也是因为我们觉得,应该做点什么……”说到底,天师这个行业,还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的行业,许多天师兢兢业业一辈子,也不过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应该用自己的能力为这世界做点什么,而不是只顾着为自己谋私利。
陆家的分公司在三环。寸土寸金的地方,也占了小半层写字楼。前台接待的年轻女孩子不认识叶关辰,只说:“陆总出去了。”倒是从里面出来的一个男人一见看见叶关辰,顿时惊喜:“叶顾问!快里边请。前台刚来的,没见过您。”
这人管一恒也认识,就是当初在扎龙自然保护区跟着陆云的黄助理。他也还记得管一恒,客气地笑着打招呼:“是管警官吧,不知道今天过来是--”
“一恒跟我一起过来的。”叶关辰笑笑,“刚才听人说,陆总出去了?”
黄助理忙着把他们让进去,端茶倒水:“哎,陆总这一阵子,经常往外跑。好在最近没什么事,生意也都挺顺利的,陆总也得闲……对了,去年您弄的那个灵芝养颜丸,今年开始上销量了,这是财务报告--”
叶关辰抬手拦了拦他:“不用了。我又不是财务顾问。有你们陆总,还有你,这些我都没必要看。”
黄助理年纪虽然不大,却是陆云的心腹,闻言就笑:“您这么说我都惶恐了,生怕哪天业绩下滑,我都没脸站到您跟前来。”
“我发现你个子不见长,这张嘴的功夫倒是又精进了。”叶关辰笑着点了点他,“少跟我胡说八道的。业绩下滑也不用到我跟前来,有你们陆总抽你呢。”
“看您说的。我这都二十六了,哪还能长个呢……”黄助理没皮没脸地笑,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油嘴滑舌。”叶关辰笑着瞪他一眼,“什么味道?好像桂花香。你们用了这个味道的空气清新剂?不知道你们陆总不大喜欢桂花么?”
黄助理一拍大腿:“咳,就说这事呢。您去看看,已经把原来的会议室改成桂花陈列室了,全是陆总这些日子搜集回来的!我也知道陆总不喜欢桂花那味儿,可--可这半年多好像突然转了性了,到处去搜罗。”
“他搜集桂花?”叶关辰也觉得奇怪了,“在哪?带我去看看。他这是怎么回事,说了是要做什么用的么?”
“没有啊。”黄助理连忙起身,带着他们往走廊尽头的一间大房间走去,“我问过,陆总没搭理我。不过要说这弄回来的品种都不错,您看现在这个时候了,居然有几盆还在开花,香味好像也跟一般的桂花不大一样。您是内行,您来看看。”
这会议室很大,但现在摆得好像小型的室内植物园一样,高高矮矮的全是桂花。有些长成了小树一般,有些才只种在巴掌大的小花盆里。
“前些日子这屋里味才浓呢。”黄助理显然被荼毒了,“全开起花来,真是叫人有点受不了。进来浇个水都能熏晕了,我都不敢让陆总浇水……”
叶关辰微微皱眉,把一盆盆桂花全部看过:“确实都是好品种,不过--”也没有什么特别出色特异的。
黄助理也很无奈:“陆总现在就是专搞这事儿。只要听说谁家有好桂花,立刻就跑去。前几天吧,特别喜欢这盆小的,说这么小就能开花,花期还比别的都长,搞不好就是什么月中桂。结果这几天花开败了,又出去找新的了,说是要去密云还是哪里的……”
他在那里絮絮叨叨,却半天听不见叶关辰说话,抬头一瞧才发现叶关辰在出神:“叶顾问--”
叶关辰回过神来,神色复杂地看了看这屋子桂花,轻声说:“小黄,等陆总回来你跟他说,就说是我说的,月中桂是找不到的,让他不要再这么辛苦费力了。”
他说着,叹了口气,转身往外走:“既然他今天不在,那我不等他了。什么时候回来,给我打个电话,我再过来。”
黄助理连声答应,把他们送了出来。
走出写字楼,一直都没说话的管一恒才闷闷地说:“他在找月中桂--是为你找的吗?”虽然他还没想明白这月中桂有什么用,但听叶关辰说的话,也知道陆云是在为谁忙活。
“你知道迷兽香的成份吗?”叶关辰也是沉默了片刻,才轻声说。
管一恒立刻就明白了:“玉红草和月中桂子?”
“对。这两样东西都是我祖父偶然间在山市中得来的,现在玉红草的果实还有一颗,然而月中桂子已经用完了。”
“所以--迷兽香已经用完了?”管一恒突然想到,自从收伏九婴之后,叶关辰就从来没有再用过迷兽香。
叶关辰点了点头:“已经配好的,都用完了。如果有迷兽香,大盈江畔那一战,费准未必会死。”如果能使用迷兽香,即使强如三足乌也不能免疫,只可惜……
“所以陆云要去找月中桂……”
叶关辰苦笑一下:“月中桂并不是真的生在月中。或者说,我们天师所说的月,不是现在的月球。”
这是当然的。人类已经把月球上搜了个差不多,可既没看见有桂树和吴刚,也没看见有嫦娥或玉兔。
“我们一般所说的月,其实指的是太阴。太阴之精,即是三足蟾。所谓的月中桂,也就是得过太阴之精滋润的桂树。”叶关辰悠悠地,像讲故事一般说着,“三足蟾喜食桂花所引来的逐香之虫,但其一吸,入口的不仅有虫,还可能误食桂子,于是就再吐出来。这样一吸一吐,桂子在体内走了一遭,便为太阴之精所浸润,成为月中桂子。”
这个连管一恒也是闻所未闻了:“那么,岂不是本来就没有吴刚和嫦娥,也没有桂树经天,玉兔捣药……”
叶关辰笑起来:“亏你也是读古书的,难道不知道所谓月中玉兔,本来就是由蟾蜍误转而来?《楚辞·天问》中说‘夜光何德,死则又育?厥利维何,而顾菟在腹?’。后人多以‘顾望之兔’来解释顾菟,然而闻一多在《天问释天》里已经举证过,顾菟就是蟾蜍。”
管一恒抓抓耳朵:“这个……”他真没注意。说起来他念书得算个实用主义者,像玉兔这种神话动物究竟是怎么出现的,蟾蜍如何转为玉兔等考据类的资料,他顶多浮光掠影地看一看,就扔到脑袋后边去了。
叶关辰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丢人。”
管一恒嘿嘿一笑:“你知道就行了。”
叶关辰笑着无奈摇头,继续说:“有关月中桂子落的传说你总听过吧。”
管一恒想了想,不怎么有底气地回答:“据说杭州每到中秋,常有桂子从天而落,都传为吴刚砍桂树,震动桂子下落人间。杭州武林山还有月桂峰,据说是月中桂子落在此山,生成桂树什么什么的……”
叶关辰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什么叫‘什么什么的’,语焉不详,可见读书也没有好好读。其实月桂子落的传说不止在杭州,具体有哪些地方,你自己回去查书。而吴刚伐月桂的传说起于隋唐,月桂落子的传说则起于武则天时代。不过传说以杭州为盛,也是有道理的。苏杭一带好种桂花,当然更易引来逐香虫和三足蟾,所以落下的月桂子也更多一些。”
管一恒听得津津有味:“这么说,月桂子应该不难得才对啊……”
叶关辰摇摇头:“时人将三足蟾吐出的桂子都称为月桂子,其实并不是。传说中从天而降的月桂子,有各种颜色,而实际上桂子并没有那么多颜色,而是因为被太阴之精浸润程度不同,就出现了各种颜色。其中,只有被太阴之精完全浸润的,颜色洁白如月的那种,才是真正的月桂子。也只有这样的月桂子可以种活,结出的桂实,也还是月桂子。而那些浸润并不完全的,既不能得足够的太阴之精,又失去了凡间桂树的活力,落地即死,不能再种的。”
管一恒喃喃道:“难怪月桂子难得……”要想被太阴之精浸润完全,就得在三足蟾肚子里多呆一会儿,然而三足蟾吃了就吐,只有最早吃进去最晚吐出来的,才有可能变成真正的月中桂子。
叶关辰叹口气:“即使月桂子能种,种活的也非常少,因为对土壤的要求非常严格。当初我祖父在山市总共得到了十枚月桂子,他用各种土壤种过五枚,但是没有一枚能种活的,全部都烂在泥土里;最后剩下五枚,实在舍不得再种了。”
“那,我们能再去山市上找找吗?”
“太难了……”叶关辰还是摇头,“山市条件苛刻,更胜过鬼市和海市。我和父亲这么多年只找到过一次,规模很小,并没有多少特别的东西。”
鬼市,海市和山市,是人与鬼怪精灵可交易的三大地点。
其中鬼市最为常见,因为阴阳无处不在,只要有足够的能力,找到交汇的那一点,或者能沟通阴阳,破开它们之间的那一层界,就可以到达。
海市则在海上,因其缥缈无定,幻真幻假,被称为海市蜃楼。海市主要是海中精怪们的集市,本身数量并不少,然而因为海洋面积太大,海市的地点又不确定,并且受到一些光线变化的干扰,所以人类很难找到。
比较起来,山市现在已经是最稀罕的了。
与海市相似,山市需要有特定的地点。海市在海上,山市就在山中,出现在集市上的,多是山中精怪。
如果仅仅是这样,看起来山市要比海市更易寻一些,毕竟进山总比出海要容易一些。然而这些年来,人类的城市面积日渐扩张,将山野之地挤得越来越小。多年前人迹罕至的高山深谷,如今也多被开发,采矿、伐木、旅游,人类的脚步几乎踏遍了所有的山林。从前生活在深山之中的精怪,现在几乎连栖身之地都没有了,哪里还有地方摆开集市呢。
叶关辰的父亲费了十多年的时间才找到一个山市,但那次的山市已经很是寒酸,出现在长白山深处,多数的商品是东北土产。当然也有好东西,比如人参精的花果,或者修炼多年的鹿精的茸角。叶关辰的父亲从那次山市上换到了不少补益元气的东西,然而像一般出现在南方的月桂子这种东西,却是没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