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 当年真相7000+
当天傍晚的飞机回G市。
机舱内——
乔桑榆的心情沉重,拿捏着医院给的分析报告,几乎都不开口说话。她的脑子里,还在不停地回响着临行前医生的嘱咐:‘一定要快点找到药剂或者抑制剂,心脏的问题……谁也说不准。堕’
祁漠很忙是。
专机连上通讯后,他便一直在打电话,提早联系安排G市的各项事宜:“……对,我一会儿到G市,有点事情需要问你,你过来一趟吧。”
挂断最后一个电话,他才转头看向乔桑榆的方向,正好撞见了她满眼的担忧。
她一直在看他。
不出声、不打扰,就这么静静地陪着。
祁漠笑了笑,晃了晃手里的话机:“打给鬼头的。”
她“恩”了一声,眼底的关切始终浓郁。
祁漠了然。
他清浅一笑,放下了电话走向她,坐上她身侧的位置,往她手里看了一眼,然后又不动声色地把她手里的报告书抽离,改而用自己的手掌覆上她微凉的指骨,嗓音轻柔:“担心我?”
她自然是担心。
“医生说,你不能太累……”她担心前方未知的困难,也担心他的身体,乔桑榆喃喃地开口,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探上去,按在他心脏的位置,“后来有没有过难受的感觉?”
心功能的衰竭,一共分为四期,他随时会进入第二第三期。
“只是打几个电话而已。”祁漠失笑,根本没怎么放在眼里,低头在她的脸颊亲了亲,“倒是你,这几天晚上都没睡好,要不要补个眠?”她的黑眼圈已经很明显了。
“不用,我反正睡不着的。”乔桑榆摇摇头,笑容牵强。
她的目光有意地躲闪开来,难掩心底的心虚,她没办法告诉祁漠——她晚上不敢睡觉!因为医生说心脏大多数都是晚上出问题,有些人睡梦中说“去”就“去”了,虽然祁漠还没到那个时候……
可是她就是想守着他!
晚上醒来几次,摸一摸他的温度,听一听他的心跳,她才安心。
可是这些,她不想告诉祁漠。他不是示弱的男人,她也不是矫情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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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在机舱中蔓延。
乔桑榆清了清嗓子,望着舷窗外的星星,故作无意地率先出了声:“跟我讲讲你的家人吧,你说那边在机场遇到了你的表哥,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和你的关系……以前怎么样?”
她从来不曾细问过。
就是有提到,那也是在出事之前,祁漠当时也是一语带过,并未多说。
“以前只是偶尔碰到过几次。”祁漠笑了笑,事已至此,既然她也问了,他便没打算继续隐瞒,“表哥以前叫李潇,从小就很独立,听说十几岁就会做生意了。我爸看着眼馋,就把我送到了国外去锻炼,好像那段时间,姨父也送他出国了,但是他家条件没我们那么好,他在外面吃了很多苦……”
那时候的“家庭教育”,更像是一场比拼:上一辈的兄弟姐妹之间,都希望自己的子女更有出息,对孩子本身的成长,考虑得很少。
“……他20岁回来后,就像彻底变了个人,变成长辈很欣赏的那种类型。”祁漠无奈地耸了耸肩,唇角略过一丝自嘲,“我那时候正忙着被家里送来送去‘锻炼’,他经历了什么,我完全不清楚。”
这些陈年往事,这几天在他脑海中过滤了无数遍,由于原先的感慨怀念,到震惊愤怒,最后变成现在……彻底的麻木。
他像是说着别人的事,其中再无亲情的感觉。
乔桑榆蹙着眉,听得入神。
祁漠反倒是更有兴趣把玩着她的手指,指尖摩挲着她戴在手上的戒指:“……我会补给你。”
“什么?”乔桑榆愣了一下,目光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才转为了然——
他说的是求婚。
“我不……”她抬头,正想再度强调自己不注重形式,他却突然低头,双唇覆上了她的。
浅浅一啄,然后他稍稍移开:“可以部分先补…
tang…”然后,他又吻了下来。求婚成功以后的拥吻,他先“补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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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长且有力的深吻。
两人此时置身飞机上,机舱内很安静,根本不会有人过来打扰。所以,这个吻在被灌注上关于“求婚”的意义后,越演越烈,最后一发不可收拾……祁漠环住她的腰,想把她抱到自己身上来。
乔桑榆自行趴过去,跨坐上了他的膝。
这是这么多天来,难得的安逸时光。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时光。
他已试图去解她的衣服,她的手也伸到他的前襟,解开了一排衬衫的衣扣……可就在此时,他的身形蓦然一僵。
疼痛。
毫无预兆,席卷而来。
“祁漠?”她茫然地睁眼,下一秒便着急地从他身上跳下来,询问他的状况,“你怎么样?我帮你叫医生!”
飞机上带有随行的医生,应该正和下属在一起。
“不用。”他却骤然伸手,扣住了她的细腕,用力止住了她的脚步,“我没关系……忍一忍,就过去了。”他的另一只手,还覆在自己心脏的方向,掌心疼出了湿汗,揪皱了那纯白的衬衫。
“祁漠……”她低喃,从旁蹲下,任他抓着,多痛都不喊。
她陪他一起忍。
乔桑榆的眼眶微微发红,她沉默着,只能在心中默默发誓——他丢失的那个家族,她一定会帮他找回来;他受的这些苦,她也一定会帮他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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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飞机,鬼头竟已跑到机场来等了。
黑色的豪车已停在了停机坪,鬼头神清气爽地站在前面微笑,身后还站了一排黑衣黑鞋的保镖。看到祁漠带着乔桑榆走下飞机,他的面色一喜,吩咐保镖止步,自己则讨好地亲自迎了上去。
“祁少你可回来了……”
“魏总!”还未碰上祁漠,他便被祁漠的下属拦停,元朗带着几个人从侧方过来,行色匆匆,“刚刚听说有人进了停机坪接我们祁少……原来是您。”
“诶,我和你们祁少打过电话的!”鬼头坚持,在被元朗清场离开之前,矮小的身形努力地蹦跶,越过元朗的高个子,“祁少!祁少!”
祁漠蹙了蹙眉。
他怎么积极到机场来了?
祁漠只能朝元朗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放行,然后朝鬼头点了点头,声音浅淡:“麻烦魏总了!”
“哪里麻烦?都这么久没见了!你说我打过你那么多电话,你可算是回来见见我了……”鬼头的一张脸都笑开了花,殷勤地帮忙拿东西,态度近乎谄媚,“都没吃晚饭吧?我在恒
盛楼包了场,一起去吃顿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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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头也是有事找祁漠。
在祁漠“金盆洗手”后,鬼头才深刻地学习到了一个词——“平衡”!祁漠现在放手不干,G市那么大块的军火肥肉,他一个人吞不下来啊!若是这段时间出个新的“苗子”,他以后自己也不好过……
饭桌上。
菜还没上,鬼头就忍不住提“正事”,陪着笑脸尽量说得委婉:“上周末来了两个德国人,和我谈了谈,说是你的朋友,和我不熟做生意也要再考虑。你看,是不是有空,帮帮忙接个头?”
引见成了“朋友”,那就一切都好办了!
见祁漠不表态,他说完,还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绝对不会影响你的正经生意!以后我们在G市也能相互照应,这关系就像亲兄弟似的……”
“咳!”
服务员正好过来上菜,祁漠轻咳了两声提醒,鬼头连忙闭了嘴。
这顿饭,鬼头完全把他当祖宗一样供着!而且他心里也清楚,以祁漠的势力和人脉,就算是他金盆洗手了,他以后也得把他当祖宗一样供着,才能保自己财源滚滚……
祁漠并不上心。
他神色平静地等着菜品上完,还帮乔桑榆夹了几样她喜欢的菜,然后才看向鬼头:“我找你,想让你打听个人。”
“谁?”
“姓尹。在G市长居,最早不超过六年前出现,倒卖非洲货……”他抿了口桌上的茶水,看了眼鬼头的面色,“象牙、动物之类的。”
鬼头面色失望:还以为是多大事!敢情和他最关注的军火没半点联系啊?
“不是咱们圈子里的人。”听买卖的家伙就知道了。鬼头面露难色,沉吟了半响后提醒:“祁少,你也知道,每个行业都有每个行业的规矩……”大家各发各的财,井水不犯河水。
在圈子里——
“打听”,可不是一个友善的词。
祁漠也聊到他会有这个反应,毕竟鬼头这个人,怕事又贪财。
“我搞定德国人只需要一个电话。”他淡淡开口,并不坚持讲道理,只是丢出条件,转而问他,“你找到那个‘尹先生’,需要多久?”
鬼头一愣。
他听懂了,也动摇了。
迟疑地蹙了蹙眉后,他猛然拿起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咬牙保证:“一天。”
打听就打听吧!大不了就得罪几个人,大不了以后在圈子里名声臭一点,但是……有钱啊!
“好。”祁漠微笑,“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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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光线从透明的窗户中透射进来,撒上那洁白的医院被褥。病房里一片寂静,躺在床上的人一动不动,正在安眠;楼道里传来“哒哒哒”的高跟鞋,越来越近,然后“啪”地一声将病房门推开……
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贵妇,出现在了病房。
“夫人,就是这里了。刚做完电刺激手术,现在正在恢复……”护士的话还没有说完,妇人便哽咽了一声,冲了进去。
“我可怜的妹妹……”她抽噎着大步走过去,握住床上人的手,就此坐了下来,“敏芝,你说你干嘛想不开……受那么大的苦!”
她找了她一年!
让她家潇儿(枭儿)整整找了一年!
一年前,妹夫撒手人寰,她这个妹妹重情义,受不了刺激跑出去哭。她一直以为,妹妹只是躲起来清静一下,没想到彻底失踪,就连妹夫的葬礼也没出现……她一度以为,她这个妹妹也自杀了,只是没找到尸体。
“敏芝,你可一定要好起来……”她眼眶红红的,“我们这一辈的人,可就剩下我和你了……姐姐只剩下你了……”
被握住的手指颤了颤。
然后,床上的人也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
“敏芝?”李勤芝连忙凑过去,“我是姐姐啊!你看到我了吗?”
她沉睡太久,眼睛睁开了许久,目光依旧是一片空洞,完全收不回遥远的记忆。
“我,我去叫医生!”李勤芝兴奋地站起来,“你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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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过来一通检查,折腾了好久才离开。
“脑电图一切正常,身体也正常,后面我们会联系康复医学的来。”医生交代。
病人以植物人的状态维持了一年,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已退化,走路之类的,都需要重新练。
“好!谢谢啊!”李勤芝送走医生,便再度坐下来,“敏芝,你听见了吗?你好了!姐姐太高兴了!”
“姐姐?”李敏芝似乎这才清醒过来,她的目光躲闪着,想要避开姐姐下床,却发现自己只能勉强有所动作,身体根本就起不来,“我是不是晕倒了?我……我还要去操办百里的葬礼。”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一年之前,遥远又模糊。
“敏芝,那都是一年前的事了……”她心疼地拉住她的手,“我都知道了!你出了车祸睡了一年,潇儿说在A市找到的你,我知道你回去了……你为什么要去哪里?”
“你都知道了?”她呆愣了一秒,陡然用力甩开姐姐的手,和善的伪装完全转变成了愤怒,“那你还在装什么?我也都知道了!当年抽的牺牲签,你们动了手脚,你们害死了我儿子!”
当年几个家庭一起“做生意”,一起穷途末路。
他们只能用“留一个替死鬼”的方式,保全整个家族的平安!
她一直以为,牺牲祁漠,是命运。
可原来,并不是。
“敏芝?”姐姐的脸上尽是错愕,嘴唇微微有些颤抖。她不知道妹妹是如何得知这些的?但看着妹妹情绪越来越激动,她忍不住大哭出来,“都过去了……不要再提了好不好?”
她想抱住妹妹,但是她却用力地踢打,最后从病床上滚下来。
都是年过半百的人,谁也抱不住谁,双双跌坐在了地上。
“滚!”妹妹还在骂,她的身体使不上力气,凭自己一个人也没办法站起来,只能用残存的力道使劲推搡,嘴里不断地重复,“你们故意害我儿子!我要去找他!我要去告诉他!”
“敏芝你别这样……我帮你去叫医生好不好?”
“我儿子是无辜的!”她怒骂,“姐姐,该死的是你儿子!是你儿子!”
那个生死签,是李潇的。
“叩叩!”
姐姐完全拿她没办法,正两难之中,病房的门却传来两声叩响。
“姨妈刚刚说该死的是谁?”尹枭出现在病房门口,似笑非笑,声音浅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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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病房里瞬间一静。
李勤芝是怕自己这个儿子的;而李敏芝,沉睡了一年,但尹枭给她的阴暗气场……依旧记忆如新。
“还不赶紧扶我妈和我姨妈起来。”他上前两步,蹙眉看着坐在地上的两位,侧头吩咐随性的下属,冷声补充,“……这里的护士都没长手吗?还是长了手没用?怎么照顾病人的?”
下属应了一声,转身去护士站“处理”。
然后,他才放下手里的果篮:“听说您醒了,我第一时间过来探望。”
弹了弹沙发上的灰,他主动坐了下来,勾了勾唇角,目光复又看过来:“不过我刚刚进门的时候,您说该死的是谁?恩,姨妈?”---题外话---求月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