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她隐隐抓住了什么。
但除了化神期修士,在场无人能看清。
那是一张全部由庚金之利凝成的长弓,它没有固定形状,上方流转着灵力的光芒,一根微细的元神丝作为长弓的弓弦。
观礼台第十九层上坐着一名面白如玉,面向秀美的年轻男子,他看了看身后众多子弟,目光停留在一名面色阴沉的英俊男子身上,不经意般问道:“一峰,此弓比你贺家的一线弓如何?”
贺一峰也已是化神修士,他眯着眼打量了一番,慎重道:“不瞒姬天君说,三重天也曾尝试寻庚金铸弓,却都没有这女修的弓这般精纯。”
九重天天君姬无惆乃是大乘修士,他点点头道:“若是可以的话,此人倒是可以拉拢拉拢,三重天以箭术成名,万不可小看人间无名修士。”
贺一峰垂首道:“自是一定。”他其实隐隐觉得那张弓有些熟悉,却记不起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在两人谈论的期间,柳昔卿凝出已经进阶的天地开阖,但她的右手却没有凝出蔷薇箭,甚至也未唤出小红豆,而是不断掐诀,随着法诀的打出,天地开阖域中的鸿蒙天元炉吐露出燧人火和熔浆,开始运转起来。
渐渐地,柳昔卿身后渐渐浮现出一个个耀眼夺目的极品法宝。
每一件法宝都不为世人所知,但是在座的修士都是识货之人,他们分明看出,这些法宝蕴含的灵力,都不亚于盟主刚才拿出的用来拜山的贺礼!
这女修究竟是什么人,她的法宝从何而来?
若不是在扶摇山,许多人的眼都要热起来——这都是能让人为之疯狂的极品法宝啊!
一件、两件、三件……法宝还在陆续增加,这女修就用领域硬抗周珮娘丧心病狂的攻击,在领域中一件接一件地凝聚着法宝。
当她凝聚到第一百件法宝时,居然只用了半刻钟,终于有人忍不住站了起来惊呼道:“道友尊驾何方?吾愿以蓝玉山倾山之力供奉道友!”
“道友可愿为岐山门客座长老?”
“澎湖散人愿结交这位道友!”
“大慧门愿为道友提供庇护!”
……
可柳昔卿没有理会任何人,那些法宝还在陆续凝聚中,她已进入天人合一之境,“炼心若明”神通与鸿蒙天元炉结合在一起,不仅仅是白玉镯里的法宝可以随心所欲应用,甚至她此时此刻,还可以随心所欲炼造法宝。
经由这天下第一锻炉打造出的法宝,几乎都是极品!
当法宝凝聚到第三百件时,所有人都屏息凝视,他们在估这个女修的极限,也想知道她究竟如何御使这么多极品法宝。
使用法宝,可是要灵力的。
周珮娘已经被对手身后庞大的法宝阵容吓破了胆,可她必须撑住,若是现在丢了盟主的脸,她左右也是个死!
“有种的,就正面战,莫不是把自己当成玩杂耍的,弄些法宝糊弄人不成!”周珮娘语出讥讽,实则是想求个痛快。
柳昔卿微微侧过头,鎏金之瞳运转,眼若观火,不尽妖美。
其实她也觉得差不多了,白玉镯里的法宝没用上几件,此次柳昔卿还是想试试自己的本事,正准备调动法诀,周珮娘便不知死活地自己撞上来。
于是这名相貌普通的中年妇人唇角微微上挑,硬是将这平淡无奇的模样,笑出了个倾国倾城的气势。
“周珮娘,曾经你加诸于我师父、师兄、同伴身上的伤害,今天,我一并还给你。”
她将手中长弓平举,用意念勾起弓弦。
身周灵力暴涨,整个天地开阖域都与她手中的弓相呼应,身后法宝皆震动,似乎正在等待某种召唤。
弓弦拉满。
“今日一战,我必成名于世。”
“我名所到之地,便是我之疆域。”
“我之疆域内,道法无限。”
“我之疆域内,心无限。”
“此术,名为‘御合无限界’!”
一瞬间,柳昔卿激活身后所有法宝,甚至不必掐诀,以她手中长弓为讯号,每射出一箭,便有是一道法宝攻击。
柳昔卿射箭的速度已快得让人看不清,在其他人眼中,便是柳昔卿只拉满了弓,在射出的一刹那,她身后所有的法宝都发出了攻击。
三百化神期极品法宝一齐出招……这种攻击已没有化神修士可以阻挡!
这是何等恐怖的战力,在座化神修士,谁敢单枪匹马与这女修一战?谁敢藐视这些法宝的攻击?
修真界什么时候出了这一号人物,这相貌无奇的中年妇人,到底是什么人!
第154章
周珮娘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法宝的攻击穿透了她的禁狱,将其中的领域之力撕了个粉碎。爱玩爱看就来 。她不得不祭出分神白玉观音挡在身前,能挡一时是一时。
柳昔卿早料到周珮娘会有此举,她右手拨动弓弦,“嘭嘭嘭”几道攻击便在白玉观音身边爆开,瞬间炸裂了白玉观音的半张脸,使得那张慈悲面显露出狰狞之色来。
周珮娘口吐鲜血,她知道已经保不住分神,遂用精血撑起灵力罩,眼睛慌乱寻找盟主的身影,想求救援。
但是柳昔卿没给她这个机会。
前面的法宝攻击只是小试牛刀,虽然法宝一起攻击,但她有意识地控制这些法宝攻击的力度及角度,并未将周珮娘完全逼入死境。
她闭上双眼,便是当年在泉星宗外,宋媚双从半空坠落的身影,师兄们发狂的身影,屠凛真君宁死不屈的身影,还有沈昭为了救自己差点搭上一条命的身影……
这些身影重合在眼前,汇聚成因果。
柳昔卿再次驱动所有法宝,手中的长弓已经成为她心中的天地,漫天的法宝,皆随心动,在她的疆域之中,她便是君临天下的女王!
不仅那尊白玉观音分神在这些攻击之下,被轰了个灰飞烟灭,就连那化神修士的精血罩,还有周珮娘哆哆嗦嗦祭出的所有符箓、法宝、阵法、方术,都淹没在攻击之中。
所有人目瞪口呆。
这是一场绝对实力的轰杀,周珮娘甚至连反抗都不能,便在这种绝对实力面前被无情碾压。
然而这时,盟主却是身体微微一震,看上用去像是受到触动了般。但是离他最近的一名黑印,却感受到盟主大人居然松了一口气。
……
当周珮娘身边的外物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那些法宝的攻击反倒在她身前一寸处停住了。
这种对攻击的绝佳操控力和精准度都令人惊艳,但却没人知道那中年妇人为何这么做。
此时不痛打落水狗,更待何时?
难道是卖弄法术?
还是故弄玄虚?
亦或是是假慈悲?
……
其实柳昔卿并没有想那么多,她心境一片澄明,指尖微动,对周珮娘传音道:“这一击,是为我师父。”
轰然一声雷鸣,一道攻击落在周珮娘千疮百孔的精血罩上,将她轰得体无完肤!
周珮娘声嘶力竭地道:“你是什么人,我究竟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柳昔卿再传音:“这一击,是为我师兄同门。”
清悦一声琴动,一道无形的攻击从半空落下,将周珮娘死死按在地上,任她灰头土脸地挣扎,却无法挣脱琴声的束缚。
周珮娘心中走马观花掠过无数人,可她害的人实在太多了,一身修为又被打得散了大半,一时竟想不起是谁。
柳昔卿最后一次传音道:“最后一击,是为一位影响我至深的前辈,你摧他辱他,手段下作,如你这样的修士,居然还能存活于世……那么这一次,便由我来了断你的因果。”
悠长的钟声响起,一声声净化人心污垢,可当这声音进入周珮娘的耳朵,却成了催命的魔音。
她亏心事做得太多,遭清净音反噬,元神痛不欲生,几欲疯魔。
周珮娘眼前似乎又出现了无数法宝攻击的画面,她口中哀哀叫唤道:“不,不!我不想死!盟主大人,救我!”
但盟主并没有出手,因为所有人都看出来,柳昔卿没有起杀念。
柳昔卿低声道:“我非天道,此刻该定你罪的,不是我,而是你害过的那些人,还有被你牵连的师门。无论是周齐芳还是周珮娘,你的名字,都将被刻在耻辱柱上,作为他人前行时的示警。”
而此时,扶摇山的鸿英神君方才行礼道:“这位道友,可愿将此人交由扶摇山处置?”
柳昔卿点头道:“敢不从命。”
两人一唱一和,显然并没有将上善盟盟主放在眼里。
但是盟主却按兵不动,当扶摇山弟子将奄奄一息的周珮娘带下去发落后,他才喝道:“正道之中,岂容魔修放肆!诸位道友,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一名魔修在我们眼皮底下肆无忌惮地迫害正道修士吗?”
所有人面面相觑。
魔修?
谁是魔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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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不善的目光打量着柳昔卿。
段小蛮急传音道:“小六,明明这一次用的都是未曾在人前显露的法术,他怎么会知道你的身份?”
柳昔卿道:“我敢来蹚这趟浑水,便不惧他指认我,师姐放心,我自会应付。”
事到如今,柳昔卿也不再遮掩容貌,她使了一个初级的修容诀,将脸上那堆乌糟糟的东西都清了个彻底,方才露出本来容貌。
没有曾经的浮艳,也没有张狂的美色,到了化神期,有了仙韵,柳昔卿凌空而立,就如同清透月辉洒落人间,风华孤世。
可她偏偏又着一身红妆,炙热地站在那里,高傲地昂起头颅,将那月色趁出一股艳火,竟让人觉得她人是月色的,月色是艳的,艳是可以燎原的。
火,铺散在所有人心中。
那是艳火。
忍不住心生膜拜。
可她……竟是一个魔修?
“我是柳昔卿,如盟主所说,我是一名魔修。”她朱唇轻启,曼声道,“万千年来,在列位眼中,只知魔修都是该杀之辈,所以今日我原本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可以安安静静地看完这一场祭礼,再悄悄走掉,谁都不会知道这里曾经来过一名魔修。可我还是站了出来,却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了那些被上善盟的伪善所害的修士。”
盟主冷声道:“不过邪魔外道之人,谁不知魔修与道修势不两立,你不过是为了挑拨离间,令正道自相残杀,分明是居心叵测!”
柳昔卿对从空中降下,落在地上,对观礼台众人轻施一礼道:“这世间,每一个魔修,都曾经是道修,我们有过道心,有过理念,有过执着,却因为各种原因,一时失足,堕魔入修罗道,不仅终身受脉反逆流之苦,且还因痛苦而彷徨,因痛苦而越堕越深。然而魔修之心,与堕魔前无异,一个品性高洁的修士,不会因为成为魔修就失去本心;而一个嗜血成性的魔修,在他堕魔前,早已是穷凶极恶之徒。上善盟草菅人命,肆意妄为,滥杀无辜,比活在阴影里的魔修更残暴百倍!
“至天元纪年以来,魔君成立守夜人组织,颁布禁止魔修胡作非为的三大魔律,对那些为了私欲擅自伤人的魔修严惩不贷,目的就是求得正魔两道不再无休止的仇杀,让所有修士都不必担心活在暗刃之下,可以放心的各求大道,问鼎长生。那么在场的诸位正道道友,可否改变一下对天元纪年魔修的看法,结束这十万年的战争。”她沉声道,“我今日不惜暴露身份,想说的便是这番话,但求真相大白于天下,为冤死的无辜之人讨还公道。若是因此身死,亦无怨无悔!”
柳昔卿和盟主各执一词,许多人都拿不定主意,纷纷看向最高处五大山门所在,更想知道的,是太和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