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圣人倒夸燕王,又单赏了他一套官窖新出的茶具,引的其余皇子们都艳羡不已——东西还寻常,大家都能想了法子弄了来,只为了这份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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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王府出了大血,大部分进了燕王的口袋,还有小部分除了胜意赌坊的两位掌柜,便是其余管事护院伙计分了,人人都有份。可算是晋王爷掏钱让大家过了回年。
  赵六领着赌坊里伙计护院一起喝酒的时候,便举杯高喊:“感谢晋王!”给予他们的好生活。
  赌坊里的伙计护院们顿时笑成了一团。
  二掌柜真是蔫坏蔫坏的。
  宁景世可不如此想,还认定赵六是他平生知交,哪怕被一状告到了洛阳府也是如此。
  等回了晋王府,宁景世被忍无可忍的晋王拍着桌子才吼了一声,说要禁他的足,他便梗着脖子道:“舅舅抠门也就罢了,没想到外公也这般抠门。在家里时,母亲从来不禁着我出去玩。”
  正是年轻气盛的好时候,平日在家里又是被捧大的,宁景世今日也觉得丢脸不已。明明是极寻常的事情,平日他在外面欠了债,债主上门讨债,可都是顺顺利利结了银子就走的。
  赵六之所以要将他告上官衙,还不是因着拿不到银子。
  晋王头都大了,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小子这么蠢的?!
  偏偏宁景世还不觉得自己蠢,只觉得晋王让他丢脸:以后还怎么进胜意赌坊与赵掌柜切磋技艺啊?!
  夏景行回家之后,将此事跟夏芍药一讲,她顿时笑出声来:“晋王自己酿的苦果子,以后吃起来肯定特别有味。这才是第一口呢。”
  因果共生,晋王年轻时候惯坏了女儿,有这结果一点也不奇怪。最重要的是,这才是个开端,宁景世可不比南平郡主,只在后宅晃悠,这一辈子要是不出错也就这样儿了。
  外面的世界就是个广阔的天空,对于宁景世来说可不有无数的乐子嘛。
  以后……需要晋王收拾烂摊子的机会还有很多很多。
  她抱着夏景行拿回来的银子数了一回,又与他商量:“咱们要给赵掌柜的送点礼以示谢意吗?”
  赵六帮他们出了一口心头恶气,于情于理都应该谢谢他!
  夏景行哪里肯说出赵六被宫使召入宫中之前说过的话,全力杜绝媳妇儿再有机会见赵六。就算是最近赌坊的帐本也是他带了回来给夏芍药看的,美其名曰:太过操劳,省得还要往外跑。
  他自己隔了一日在明月楼置办了席面来酬谢赵六,这小子喝的酩酊大醉,还唠叨不休:“怎的我就没有大掌柜的好运气?当年我也流落街头来着,出老千被发现,被人打个半死,扔街上都快饿死了,也没个富家姑娘来救我……”
  当真是怨念不已。
  夏景行:“……”兄弟醒醒,这是个看脸的世界!
  赵六捶着桌子几乎要号啕大哭了:“招赘哪有这么漂亮的姑娘啊?大掌柜你是撞了什么狗屎运了?”
  夏景行唇边始浮上笑意来,这句话……还真是一句大实话!
  赵六次日酒醒,便拉着夏景行要传授他赌技,神神秘秘将他拉进房间,又关好门窗,这才要开口授课:“这些招我都没教过宁景世,万一过得几个月殿下召了我加去,这里可就靠兄弟你了。!”
  夏景行:到时候谁先去幽州,可真不一定呢!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赵六自小混迹市井,在赌场出老千也算得是他比较得意的生存技能之一,他还有溜门橇锁打探消息等各项技能,看在夏景行有个漂亮媳妇的份上,大方表示:大掌柜你想学什么我一定倾囊相授,但有一条,麻烦以后我对着你媳妇儿流口水的时候别憋着口气准备揍我!
  夏景行立刻什么都不想学了:“我现在就想揍你!”
  想当年他在宫里当伴读,看到宫女连头都不抬的,赵六这货是怎么练成了这种没脸没皮的境界的?!
  赵六旁门左道会的不少,但真打起来,他肯定是挨揍的那一个,一见夏景行举起了拳头要揍人,立刻跟没骨头似的抱紧了夏景行的大腿不放:“别啊大掌柜!我打小就这毛病,看到漂亮姑娘就想凑上去说两句话,也没什么恶意……”见夏景行拳头都要落下来了,立刻改口:“就算是生的好的小郎君我看到了也想凑上去说两句话!”
  夏景行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立刻将紧扒在他身上的赵六撕了下来,“滚滚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赵六很委屈:“哪有这样对兄弟的?我可替你出了口恶气啊!”
  “难道你自己没收银子?!”
  “谈银子就伤感情了!”
  “老子哪里跟你有感情了?”夏景行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怀着恨不得将赵六狠揍一顿的心情开始学赵六的看家本领。他算是想明白了,想端了赵六的饭碗,得先学会他赖以为生的技能。
  赵六往日在燕王护卫里也常被众兄弟们取笑他是鸡鸣狗盗之徒,他自己豁达,不以自己的生存技能为耻,况且能逮着机会教出一个徒弟来,也算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因此这两人竟然一教一学,竟然也算相得。
  直到……某天夏芍药发现自己的钱匣子被橇了……但里面的银锭子一个都没少。
  房里的丫环们都不知道,管钥匙的素娥脸都吓白了。她在夏芍药房里当差多年,还从来没出过这种纰漏,在夏芍药面前认完了错,又亲自将钱匣子锁了起来。
  第二天……钱匣子依旧被打开了。
  ——这是房里进贼了?!
  但哪有贼子打开了钱匣子竟然不拿银子的?
  圣驾已经离开洛阳,晋王伴驾,宁景世宁景兰都跟着外祖父走了,短期内是没人来找她家里的麻烦了。夏芍药实在想不明白这钱匣子怎么会被打开。
  素娥更是不知道如何解释了。
  她锁钱匣子的时候都是仔细再仔细,谨慎再谨慎的。百思不得其解的素娥寻了把黄铜锁,一并锁在离钱匣子上。
  哪知道改日前来正房服侍,钱匣子依旧开着,这次是两个锁都被打开了。
  素娥:真是见了鬼了!
  夏芍药心里也开始发毛,拽着准备出门的夏景行不让走,”夫君今日别走,留下来陪我一日?”
  夏景行发现自己学赌博不在行,赵六教了无数遍,他都做不到。无奈之下,赵六只能将自己当做反面教材,在他面前出老千,教他学会观察出老千的手法,免得将来管理起赌场,遇上老千要赔。
  不过夏景行觉得赵六别的技能还是挺管用的,这几日学的兴致勃勃的。
  “乖,我今日还有事呢,娘子不去花市吗?”
  夏芍药立刻想到了可以去何家铺子里找何娉婷消磨一整日功夫。
  她将自己房里最近每日钱匣子都自动打开,管着钥匙的丫环又加了锁还是打开的事情当鬼故事讲给何娉婷听,何娉婷被吓出一身冷汗,还热情向她建议:“夏姐姐不如去护国寺请道静法师前来做场法事。大师佛法精深,再吓人的鬼怪也能被他给镇住了。”
  “你怎么不建议我去道观里请个天师来捉妖呢?”
  夏芍药虽然害怕归害怕,可也没到必须请人来做法师的地步。不然传出去人家还当夏家闹鬼了呢。
  她原本想着将这事儿静悄悄的掩下来,哪知道第二日再醒来,就看到这次不止钱匣子,就连房里锁着的箱笼也通通被打开了,直吓的她尖叫一声,往夏景行怀里扑。
  等夏景行弄清楚始末原委,顿时哭笑不得,”……忘了跟娘子说一声了,最近为夫跟着赵六学些小技能。咳咳……这不是学了橇锁,就……在家没事练练。“
  这不是赵六交待嘛,练开锁呢还是要在夜间,摸黑开锁。谁也没见过打着灯笼开别人家锁的人不是?
  夏景行觉得他说的颇有道理,夜视也是要早早练的,于是就将两人的卧房当做了初次练习的场地,摸黑进行练习,并且在不惊动丫环的前提下,学习摸黑开锁。
  他都是半夜等夏芍药与丫环们都睡熟了,才爬起来练习一回的。
  哪知道差点在家里引起恐慌。
  改日夏芍药遇上追问不休的何娉婷,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了。
  ”夏姐姐,你家里那只鬼捉住了没?“
  夏芍药:”……“
  ”夏姐姐,你到底最后请的是道静大师还是道观里的天师啊?“
  夏芍药:”……“
  ”夏姐姐,我大哥说捉妖这事儿好像是道观里的天师更拿手些呢……“
  ——这是不但自己听过了,还将故事分享给了何大郎?
  夏芍药就更不能讲家里这只”鬼“就是夏景行了。她深悔自己前两日害怕,就将这事告诉了何娉婷,没想到何娉婷比她还热心于捉鬼。
  特别是等到何大郎顺脚过来,见到夏芍药还笑着关心道:”夏少东最近噩运缠身了?要不要我介绍个天师给你?“
  不止是长安来洛阳的权贵们知道了镇北侯府的嫡子入赘商家,就连整个洛阳城里的商家们都听说了夏景行在长安城的劣迹斑斑,以及他最终顶着的恶名,还被侯府赶了出来。
  一想到夏芍药将这样的男人当做宝,何大郎就满心不是滋味。
  连继母房里的丫环都敢□□,能是什么好货色?
  说不上是替夏芍药可惜,还是觉得有点不舍。整个洛阳城不知道有多少少年郎君们都仰慕夏芍药的容貌,哪知道最后她却落得个这般结局,招赘的夫婿这般不堪。
  因此,听到夏芍药房里闹鬼,何大郎的第一直觉便是这是夏景行的手笔。
  如果夏家有内贼,除了夏景行还有谁?
  他是不信因果轮回的,对神神鬼鬼的事情都不大相信。
  可惜这话不能跟夏芍药直接讲出来,只能委婉表示:有需要一定开口。
  夏芍药岂能跟何家兄妹客气,当日就从何家铺子里挖了个杭州前来洛阳城买花的客商,将自己家这两年新培育的芍药品种各卖出去了十来盆。
  何大郎何娉婷:”……“
  同情心这种东西,真的没必要给夏芍药!她一点也不需要这种东西!
  夏芍药抢了何家的生意,还安慰何家兄妹:”我要是你们,就想办法延长花期,再多培育些新品种,不然就凭牡丹花的花期还不及我家的芍药花期长,以后铁定还是要被我抢生意的。“
  何大郎眯了眯眼,轻笑:”反正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斗,日子还长着呢。“也不急于一时的输赢。
  何娉婷被她这番安慰的话给气倒,之前她还好心安慰夏芍药来着,”夏姐姐倒是好涵养,私事跟生意场上的事情都能分开摆,妹妹见教了。“
  原本她是真的同情夏芍药的。自圣驾离开洛阳城的当日,城中就传出了夏家女婿的身世,何娉婷当时还真有种上门去安慰夏芍药的冲动。后来忍了又忍,等她来自家花铺子里,也还和颜悦色,主动吩咐伙计上点心。
  夏芍药就是这么回报她的同情心的?!
  ☆、第50章
  第五十章
  夏景行原本性情方正,从小接受的是高门大户的严苛教育,无论是老镇北侯有感于儿子的风-流无度,在长孙的教育上十分严苛,还是后来他在宫里做伴读,先生皆是本朝大儒,接受的都是精英式的教育,似赵六这般市井人物的生存智慧,还真是从来没机会接触。
  赵六行事固然可厌,油嘴滑舌,既带着小人物的精明算计,又能软能硬,服软的时候一点脸面不要,恨不得把全身骨头都抽掉,硬起来敢跟晋王叫板,在行宫里被圣人审问都无所惧。
  反倒正应了夏芍药那句:“……可不知道这些人平日瞧着是一副样子,遇见大事又是另外一番样子。”
  还是媳妇儿有识人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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