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主子如今算术越发厉害了。”镜儿抬头看着高空烈日,估摸着又早了一些回来,兀自喟叹添上两份骄傲之色。
春夏淡淡笑意的让镜儿去那点冰镇的水果来,转身跟着进去。
禾青纳闷了半日,终是忍不住对三儿小声问道,“你觉得,四爷待我如何?”
三儿见禾青神经兮兮的,她秉着呼吸凑过耳朵,就怕听到了什么要紧事,脚下隐隐地扎着马步,十分稳妥。只是禾青如此一问,三儿一是狐疑,二是脸红,怔忪着侧目禾青几许,才恍然,“贝勒爷待主子是府里,乃至宫里都知道的好。”
记账本的时候,三儿和春夏都是在门外,并没听到禾青和四福晋小声的话语。三儿想不明白,只是猜疑禾青在正院听到了什么?懵懵懂懂,想问又怕碰了禾青的忌讳,只能小心的端看禾青的神色,不敢随意搭腔。
禾青不听这样规范好听的话,摇了头,唤了春夏近身。如此问题,又重复一遍。
春夏到底是嫁过人的,心里更明白剔透,低下身拿了小锤给禾青捶腿。禾青坐着半日,身子没有松乏,常常酸软不适,“往日里奴才们都避讳出去,只是奴才也瞧着,贝勒爷待主子是真心的好。主子出了门,若是见什么好,多一眼贝勒爷都能准确无误的让人买了回来。主子怀着小主子的时候,夜里不痛快,又是踢又是闹的,贝勒爷再是气,也会起身哄着主子睡下。”
“是呢,院子里的事,主子要是偶有疏漏犯懒,贝勒爷也会疼着主子,不顾千金贵体亲手捯饬泥土农物。”三儿连忙点头,跟着应和。
“这么些年,就算是贝勒爷再忙,只要主子叫一声,多早多晚只要不是出京办事回不来,贝勒爷总要头一个过来和主子说几句,这才回去,可不是最心疼的。”春夏怕禾青听了什么,一时迷瞪瞧不见眼下的好,心里一顿,又道,“奴才家里的总有出门采买的时候,常常忙得不沾家。若是长了一趟,主子也要赶着奴才回去,多些相聚。奴才想,男人家到底不一样,心里是天下,有事业的。只要记得回来,舍得坐下说几句话,这才是心疼。”
禾青听着春夏说着远了,味道微变,但是主要的话却很有用。更有些脸红,两人不说还好,一说禾青想着自己怀着孩子,周而复始的矫情闹腾。四贝勒舍不得她凉着,或是夜里胡思乱想,忙的时候也总会过来陪她半夜熟睡才离去。
至于什么红颜知己,禾青回过味来也松了口气。若当真是未出阁就有了见面联系的红颜知己,她大可在她进门后,难得的开口,问问她大家闺秀的好女子,如何能与外男相见?
禾青脑子里天马行空,又怕真是厉害人,看不得她这个旧人。又想她厉害抓了把柄,将新人踩在脚下耀武扬威。面上神色一时悲戚一时欢喜,让人看得心里嘀咕。禾青一时倒是忘了,四贝勒此人当真能瞧得上所谓的红颜知己?
不论禾青晚了多年,才有今日的儿女情长,嫉恨交加的复杂情绪。这个红颜知己,好歹这会子是见不到了。
府里有个滕妾有喜了!
这又是贝勒府中多年一见的喜事,还是个久不文明江湖之人。禾青瞪着眼,没有反应过来。
“是上回贝勒爷吃了酒回府,不宜在后院歇下。路上遇到冯氏,这才领着去了偏殿歇下。”三儿不忍的道。
好像前不久才让禾青羞怯怯的想着四贝勒多恩宠东院,如今她们这几个人自己人只觉得是打脸似的,头一回对旁人有了子嗣,多了许多晦涩难明的心绪。
禾青手下不自觉的摸着自己的肚子,她停药至今好几年了,恩宠不少可还是没有反应。怎么这个冯氏在半路提着灯笼一朝宠幸,就有了?
这,这,这不医学!
禾青自问自己调养的好,太医把脉多年,从来都说她身子好。若不然,朝曦和弘昫都是她调理好后不久就有了。禾青心头滚着火辣辣的,鼻尖说不出的酸,很是郁闷,“我怎么没听过这个人?好好地,半夜里在外头杵着做什么?”
若说没有别的心意,那是不可能的。可问题是,那么多人小心思,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冯氏杀出一条血路,真是个程咬金!
禾青想着恨得咬牙,三儿也是拳头紧握,“要不,奴才让人再问一问?”
春夏白了一眼,拍着三儿的脑袋瓜子,“问什么?问了那肚子的肉就没了?”还揪着这个话,也不怕主子添堵难受?
三儿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红着脸哦哦两声。
国子监事宜落定,借着四贝勒和诚贝勒又搭档办差事了。康熙令各位皇子参与政务,四贝勒越是厉害,连着索额图等不安分,太子也渐渐有了堤防之意。
四福晋又做了老好人,拨了几个奴才,正经的把冯氏安顿好,承诺冯氏若是得子,她也可提成庶福晋。滕妾的院子,都是挤着住的。冯氏大大方方的听四福晋的话,又把行李一收拾,住到了正院偏房。
禾青本着自己不是嫡福晋,不必端庄做脸,从来没有正经的看过冯氏。她正犯心事,很难做到四平八稳的善待冯氏。除非冯氏做了庶福晋,禾青也不必上赶着和她相见。只是禾青心里犯拧不长,冯氏八月怀胎终是不幸,一尸两命。
四贝勒的喜悦不多,见此也很冷静的让四福晋处理后事。
冯氏不过滕妾,四福晋不好大怒,只是不痛不痒的抓了几人罚了一顿,表面上就过去了。为此四福晋有些可惜,半年的功劳好不容易要开花结果,却是枉然。莫非,自己真没有儿女命?
康熙四十七年六月,驻跸热河。
第157章 一废太子康熙恙
康熙四十二年,高士奇随驾北上。明珠与索额图本是权势相侔,互相仇轧。索额图倚着多年恶名和康熙的容忍,终是两语定罪,以‘议论国事,结党妄行’之罪,被宗人府拘禁。
康熙四十七年,此行巡幸途中,刚满七岁的皇十八子胤祄患了急性病,康熙十分焦虑。半日寻来太子,太子无动于衷。康熙心疼幼子,又忆起二十九年乌兰布通之战前夕出塞途中得病,令皇太子与皇三子驰驿前迎。胤礽到行宫看到父皇病容,丝毫没有忧愁的样子,康熙认为这个儿子绝无忠爱君父之念,让他先回北京。当年可说太子年幼,但在康熙心里存了十余年。更让康熙确认太子不孝,不堪重用。
印象太深,让康熙愈发失望,斥责太子身为嫡长子,毫无兄长之范!
要知这几年,随着诸位阿哥皇子得力,太子胤礽十分惶恐。件康熙如此,太子胤礽对此愤然发怒,蛮横顶嘴。天下最尊贵的父子不欢而散,面皮不合。
待到启程回京,又有说太子经常察看虚实之事。返京途中,康熙发现太子夜晚靠近他的帐篷,从缝隙向里面窥视,便立即怀疑太子可能要“弑逆”。这件事也刺激康熙下决心立即废掉皇太子。
这一回回京很快,风雨欲来,路途便有不少闻风而来的奏折,尽是皇太子多年积累的罪名。
直郡王胤禔等皇子向康熙帝也随之上报了太子的许多不良表现。如太子暴戾不仁,恣行捶挞诸王、贝勒、大臣,以至兵丁“鲜不遭其荼毒”;如截留蒙古贡品,放纵奶妈的丈夫、内务府总管大臣凌普敲诈勒索属下等。
种种不仁的表现,都令康熙非常不满。这些报告,有些是不实之辞,但是康熙深信不疑。最重要的是,他不仅为太子的暴行所气恼,而且不满太子的越位处事。他认为皇太子的行是:“欲分朕威柄,以恣其行事也。”
种种恶名,康熙想起了索额图。言说今胤礽欲为索额图复仇,结成党羽。如此,又有礼亲王昭梿说索额图在狱中时,曾有‘客潜入狱馈饮食,及公伏法,客料理丧殓事毕,痛哭而去,不知所终’。索额图的同党多被杀,被拘禁、被流放。同祖子孙都被革职,其二子格尔芬、阿尔吉善被处死。康熙帝对索额图一生所参与的重要军政大事,除与沙俄在尼布楚的谈判外,全面给予否定,并说‘索额图诚本朝第一罪人也’。
眼见太子大厦将落,一言两语所有好坏都成了康熙眼里的罪证,盖棺定论了索额图,太子眼见着也不好过。
赋性奢侈、暴虐□□是其中大罪,结党营私,兄弟情薄,亦是康熙所痛恨。行宫百官前谕旨允礽生而克母,此等之人古称不孝。大罪落下,太子在最疼爱的康熙的嘴里几十年积累化作了腥风血雨,斥他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上问曰:尔奏摺内、引戾太子之事为比。戾太子父子间隔、不能觌面。朕于二阿哥、并无间隔。即拘禁处、朕常遣内监往视、赐物赐食。现今二阿哥颜貌丰满。伊子七八人、朕皆留养宫中。尔何得比于戾太子之事。”
康熙下旨,禁足太子。不多日,废黜的圣旨也下来了。
三十多年风光的太子爷一朝被废,不可觊觎的储位,一时成了一块肥肉。一旦得到,就有了一朝君临天下的机会。明争暗斗的局面,周然激化。
这一回只有直郡王,太子以及十三阿哥,十四阿哥等更小的随同。四贝勒并不知详情如何,却是一天天的冷了下来。
太子被废,得宠数年的十三阿哥过愆甚重,被圈禁起来。秋冬时分,康熙为了这些恼火太旺,以致病倒。诚贝勒,四贝勒及五贝勒三人同在床侧伺候康熙。
禾青猜是四贝勒游说,不多时十三阿哥被放回府中。夹蜂道环境太差,只怕有人趁机行事,磨骄傲的十三阿哥几回。十三阿哥对康熙的孺慕之情,照着那性子只怕不会说什么。禾青念此特意让三儿拿了药膏出来,十三福晋兆佳氏接过后,感谢几句忙不迭的赶回去迎接十三阿哥。
京城风雨瞬变,太子被废,盛宠下的十三阿哥无端圈禁。四福晋连着数日敲打,虽说四贝勒没有牵连,安然无恙。但是看着四贝勒黑沉的脸色,却是谁都不敢冒犯。一时,府中倒是难得清静下来。
不用禾青提醒,朝曦显得谨慎许多。又有弘昫日日看着,倒是没出什么差错。反而是府里的女人们,若是有个什么动静,四福晋都要先行下手,将其压下。顾忌如今的局面,四福晋都是温柔的将人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