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心里着急吗？”许愿突然问他。
  “嗯？”
  “什么都想不起来，跟家人也联系不上……”
  “总会有想起来的时候。”高楷择耸肩，表情淡定。
  “你的家人应该正在找你……说不定以为你遇难了……”
  “哦，那我出现时就是surprise。”高楷择笑道。
  “你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啊？你出了事，你身边的亲友会很担心！尤其是你的家人……”许愿停住话，心里很堵，堵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你怎么了？”高楷择揽上许愿的肩膀，低头观察她的表情，取笑道，“又要哭了？你今天怎么眼泪特别多啊？”
  “我……”
  “也是，满身重症，想想就催人泪下。”
  “……”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许愿立马推开高楷择，由包里拿出手机。
  许愿接通来电，“哥……”
  高楷择听到这甜腻腻的一声哥，脸上笑容瞬间消失了。
  “我没到北京呢……在火车上……”许愿看了高楷择一眼，站起身，走出铺位，掩唇低语，“没有呀，就是有点事，坐飞机不方便……”
  许愿离开后，高楷择也站了起来。他倚在墙上，看着她的背影不断走远，眼神若有所思。
  许愿走到车厢连接处停下，低着头，笑道，“哪里周折了……睡一觉就到了……”她撩起垂下的发丝，唇角弯起，“真没觉得条件艰苦……每天早上醒来都充满了斗志……特别开心……你也在北京啊，等我到了去你那探班哦……”
  通话结束，许愿放下手机，看着小窗口外不断变幻的风景，深吸一口气。
  她不能再糊涂了。高楷择不是一般人，他的消失会带来可怕的后果。
  如果她的行为，给高家造成损害，到时候就不止是一部电影，甚至不只是她一个人的前途命运，连她哥都会被连累……
  到了北京，她要想办法跟高楷择分开。他一个人落单，他父亲很快就能找到他。
  至于他回去以后，会怎么样……
  再说吧。至少，她问心无愧了。
  许愿回到铺位，高楷择坐在床上，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
  许愿买了瓶水，拧开盖子，递给他，“喝水吗？”
  高楷择接过，仰头灌了两口，放下，漫不经心的说：“跟谁打电话啊，躲得那么远。”
  “我哥。”许愿笑道。
  “亲哥？”
  “……”不算吧？
  “干哥哥？”高楷择把干字咬词很重，由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是一线大腕还是企业老总啊？”
  “他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长。”
  “哦。”他又恢复了淡然。
  许愿觉得两人这么干坐着很无趣，把床底下的箱子拖出来打开，拿出三本书。“要不要看书？我就带了这三本，你自己挑。”许愿把书递给高楷择。
  高楷择接过来一看，《闲情偶寄》《天才向左，疯子向右》《万有引力之虹》，他笑道：“我还以为你的书都是怎么拍电影一类。”
  “我要还在看那些书，就该坐在图书馆里好好学习，而不是出来拍电影。”
  高楷择把书放到一边，拉着许愿坐到自己身旁，“看书累，我们聊天。”
  他搭上她的肩膀，“你说说，为什么要做导演，拍戏多辛苦，不适合女孩子。”
  “因为我喜欢。”说到这个，许愿微微笑起来，“我做其他事都不灵光，但拍电影就不一样……我能强烈的感觉到，选择电影就对了。我想我应该是有天分的吧。从摄影机的观影窗望出去，那个世界与我平常经历的世界完全不一样。我可以只选择我想要的，可以肆意挥洒，让想象显影，留下。”
  高楷择看着她的笑容，情不自禁跟着笑了起来，低低的声线浸着柔软，“你以前都拍过什么电影？”
  许愿表情一黯，“独立执导的大电影，这是第一部。以前拍过短片，默片，广告，mv，微电影。”
  高楷择发现许愿表情变得低落，马上说：“那你很厉害啊，第一次就拍这么好。许导，我看好你，前途不可限量。”
  “切……”许愿被他逗的一声轻笑，“你懂什么，你衡量一部电影的好坏就是看它能不能赚钱。”
  “我这么逊啊？许导，那你以后可一定要多多提携我，指点我。”高楷择搂住她的肩膀，将她圈入怀中，“作为回报，我出钱你拍电影，怎么样？”
  许愿心思微沉，转过头看他，“……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第10章
  “我这么逊啊？许导，那你以后可一定要多多提携我，指点我。”高楷择搂住她的肩膀，将她圈入怀中，“作为回报，我出钱你拍电影，怎么样？”
  许愿心思微沉，转过头看他，“……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你说我一看就是有钱人啊。”高楷择笑道，“如果我有钱，就给你投资拍电影。”
  “为什么？”她狐疑的问。
  “为了支持心怀梦想的人。”高楷择拍了拍她的脑袋，“到现在才拍第一部电影，这几年一直没放弃，这种坚定执著的精神，不应该被打倒。”
  许愿将高楷择从上看到下，又从上看到下，摇了摇头，道：“这一定不是你的心里话。”
  高楷择无奈，摊手，“行，我为了挣钱。我也觉得你做其他事不太灵光，但拍电影的时候不一样，特别专注，敏锐。你的剧本和脚本我都看过了，你是真适合这行，以后会大有作为。我得趁你没红之前投资，以小博大。”
  许愿仔细观察着高楷择的表情，发现他说的诚恳认真，没有任何敷衍之色，心情也不由得雀跃起来。
  “真的呀？你真的觉得我会有前途？”她笑眯眯的问他。
  “会。”他拖长了调子点下头。
  “借你吉言啦。”许愿笑着说，“其实我还做过动画，我第一次弄的东西是自己手绘的动画短片，因为我没有钱搭场景找演员，我就自己画……”
  “我也觉得你画的好，有没有出漫画单行本的想法啊……”他搂住她的腰，使两人贴的更紧密了些。
  “画工都是练出来的，你一定想不到，为了五分钟的动画，我画了多少草稿，反正画画不用花钱，我就画啊画……”许愿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跟高楷择分享她以前那些经历，脸上时不时露出或兴奋或憧憬的表情。她已经很久没跟人交流自己的那份初心了，毕业三年的挫折坎坷，让她渐渐不再提起那些关于梦想和追求的字眼。
  这种敞开心扉畅谈的快乐，让她都忽略了自己被高楷择圈在怀里的那份亲密。
  高楷择认真的听她说着，时不时发问，不仅是想看她丰富多彩的表情，还因为想要了解她更多。
  夜色深沉，车厢内安静了下来。只有走道边亮着淡淡的壁灯。
  许愿躺在卧铺上，进入了梦乡。高楷择坐在床边，手伸入她的被子里，攥着她的手，轻轻摩挲。直到她两只手掌心都变得温热，他才拿出手。
  他从她枕头底下拿起手机，滑开，点开浏览器，搜索“高楷择”三个字。
  他点开“高楷择”的百度百科，简介是这么写的：高楷择，1986年出生于香港，香港富商高兆雄之子。新视界传媒股份有限公司创始人、总裁，高泰集团董事。被《中国青年》杂志评为“可能影响21世纪中国的100个青年人物”。
  高楷择从上到下浏览了一遍，又点开“新视界传媒”的链接：新视界传媒股份有限公司是一家国际化知名娱乐集团，由高楷择于2005年创立。公司依托高达集团强大的资源优势和领军者敏锐的市场触觉，经过7年时间发展，成为传媒娱乐业最具影响力的公司之一，全面涉入投资及运营电影、电视剧、艺人经纪、唱片、娱乐营销等领域。
  他接着点开高兆雄、高达集团等相关链接。片刻后，他放下手机，自语，“真是个有钱人，还是做传媒……怪不得……”
  他转过头，看向许愿，“你认识我，为什么要隐瞒？”
  离开农村的那天，剧组的人把洗好的衣服给高楷择。他的衣服是定制款，衬衣领子里和风衣内扣等小细节上有他姓名的英文缩写，他在看到那些字母时，脑子里就浮出了“高楷择”这三个字。
  可他并没有深究。他的内心深处，似乎对这个名字有种莫名的抗拒。
  既然什么都没想起来，他选择随遇而安。
  但今天她太失常了，带着他躲躲藏藏，时而走神发呆，时而忧心忡忡……
  应该是有人来找他了吧？
  高楷择继续搜索，在新视界传媒的官网里翻出几个联络电话。他起身走开，经过一截床位时，看到有个女孩子还没睡，正在玩手机。他轻轻敲了敲床沿，微笑着低声道：“可以借我打个电话吗？”
  “好啊！”女孩子二话不说，把手机递给他了。
  高楷择的背影走开，她带着一脸沉醉扑倒在床上，尼玛好帅啊！火车上居然还能看到这么帅的男人！不行了，等会儿一定要上123言情网再看一本霸道总裁爱上我！
  高楷择走到火车交接处打电话。几个电话辗转后，他跟他的秘书联系上了。
  “高总，是你吗？”那边哆嗦着声音道。
  “如果没弄错，我应该就是高楷择。”
  “什么……应该是？不不，您就是！您就是高总！”秘书听到他的声音，差点哽咽的说不出话了，“高总……你现在在哪儿啊……”
  “我不在银川，你们不用找了。”高楷择看着窗外的夜色，淡淡道。
  “那您在哪儿啊……我们马上去接您！”
  “我还有事。就是说一声，我没死没残，好好活着，你们不用找了。”
  “可是……”
  火车进了山洞，巨大的风声和轰隆的铁轨声呼啸而过，电话的信号断了。
  高楷择挂掉电话，把打过的几个号码都拉入黑名单后，归还手机。
  .
  许愿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她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的大片原野，深吸一口气。
  对面的高楷择还在睡，他和衣躺着，被子随便搭在身上。她下床后，为他把被子掀了掀，转身去刷牙洗脸。
  高楷择醒了后，许愿把替他买的洗漱套装递给他，“去刷牙洗脸吧。”
  “去哪儿洗？”
  “就在两截车厢的中间，有盥洗室。”
  “左边还是右边……”
  正巧列车员推着车子过来叫卖，许愿说，“我带你过去，顺便泡面。”
  许愿买了两桶泡面。高楷择刷牙洗脸的时候，她在一旁掀盒盖，撕调料包，接开水。两碗面闷好，她走过来看高楷择。只见他接了一捧冷水，往脸上泼去，接连泼了几下，抬起头，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那张脸，轮廓深邃，五官立体，每一处都透着力道，满脸水珠滚落，沿着下巴线条滑落，顺着脖颈滑入衬衣领子里……这个男人和她哥哥是截然不同的外型气质。如果他演戏，戏路会比他哥宽。许愿被优质男色所吸引，不由得多看了几秒。
  镜子里那张性感的脸突然笑了起来，露出两个酒窝，“大导演，昨天被我帅哭，今天又被我帅呆？”
  许愿切了一声，“我只是想问你洗好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