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 107
明明心中一直十分焦急, 但真正到了要回去的时候, 裴森莫名又有些紧张。
以他对伊格尔的了解, 这一关可能不是这么容易过。
但说句实话，这种事也算不上十分严重吧？正常的感情生活中, 总有需要短暂分别的时候，真正始终黏在一起的爱人才是少数。
裴森是坐时空列车回去的，刚好已经有在青魂年代停留最短的老玩家们同样开始返程，他们惊奇地发现裴森竟然也和他们在同一辆车上。
“……这游戏做得也太真实了吧, 不同服务器里的同一个npc，居然是同一个人。”
“这不是早就猜到了，比克斯魔方里根本没有同样的两个npc！”
“说实话, 很多游戏里的路人npc都用的同一个建模，这非常常见，毕竟做哪个游戏公司都没有那样的精力给路人npc都用独一无二的建模。”
“然而比克斯魔方做到了！”
“其实不仅仅是路人有独一无二的建模, 更可怕的是路人都有独一无二的人生, 不管我们玩家怎样, 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 你们注意一下多观察那些npc，你会发现每个npc都有自己不一样的个性。”
“这真的是个厉害而且神奇的游戏啊……”
直到这种时候，大部分玩家仍然不会去猜测游戏世界是真实世界，因为“游戏”就是“游戏”, 玩家们会下意识地抵触那种想法。即便论坛上偶尔会有一些人危言耸听, 说比克斯魔方是个殖民游戏之类的, 也没有占据主流思想。
因为当即就会有玩家嘲讽反驳, “殖民外星或者异世界的游戏？你也太以自我为中心了吧，你家的外星和地球这么像？就算是异世界，这么巧和地球上臆想出来的异世界这么相似？”
“我看这游戏世界明显就是根据现实世界魔改的背景设定，到处都用烂了的中世纪法师剑士盗贼，以及新服务器青魂年代简直和我国近代某个时期相似度高达百分之八十。”
正是因为比克斯魔方的世界诡异地和现实世界的某个时期太过相似，实在像是根据地球上某个时期的历史魔改出来的世界，使得某些猜测这是真实世界的论点站不住脚。
比起异世界，那些言之凿凿说这是殖民外星真实世界的更是被嘲讽地很厉害，因为宇宙中有一个和地球相似度那么高的星球已经是几乎不可能了，难道还有两个三个？
裴森坐在时空列车上，一边看着论坛上的各色争吵，一边拉开了信箱。
他最近和比克斯魔方的联络越来越频繁，说话也不像最开始那样始终带着几分斟酌了。
“我已经知道这是真实世界，可是到底是为什么这些世界和地球那么像？”
比克斯魔方：“这个问题比较复杂。”
裴森一下子坐直了，因为这次比克斯魔方居然没有装死！它回答了！虽然这回答和没说差别并不大。
“复杂没关系，你可以简单点说，我会尝试着去理解。”一边小心翼翼地说着，裴森一边紧张地等待比克斯魔方的答复。
他之所以这么尽心尽力为比克斯魔方操碎了心，也是希望有一天能够得到这个有思想有意识的游戏的信任，从而得知真相。
或者说，裴森其实或多或少还带着期望，能像比克斯魔方说的那样，能够回家，回到正常的世界，回到他这会儿思念的地球去。
如果有可能，不会有人不想回家的。
然后，比克斯魔方很久没有回复，裴森有些失望，看来又被鸽了，这家伙给了几个字又开始装死。
哪知道，过了几分钟之后，裴森又收到了一封邮件。
他的心跳骤然又开始加速，想着应该是自己最近的杰出表现让比克斯魔方感到很满意？
一早就知道不论是亚力大陆还是青魂年代都像是真实存在的世界，然而玩家们说的那些反驳，也一直是裴森感到疑惑的地方。
比克斯魔方，“你先想象出一个不那么规整的魔方，最中间那个小正方体，就是真实世界，而周围的其他正方体，就是类似亚力大陆和青魂年代这样的世界，它们源自于真实世界，却又脱离了真实世界，像是一个一个真实又虚幻的维度空间。”
裴森：“……”他第一次觉得比克斯魔方还挺有深度的。
比克斯魔方：“最初，这一切并不是呈现魔方的姿态，真实世界更像是一个球，亚力大陆、青魂年代这些世界像是用线连接在真实世界上的一个个气泡，直到这些气泡越来越壮大越来越凝实，它们同真实世界一起，构成了多维空间。”
裴森皱了皱眉，“那为什么要将这些世界当成‘游戏’，让真实世界的人成为玩家？”
比克斯魔方：“因为这些原本由真实世界衍生出来的维度空间距离真实世界越来越近了，多维世界也越来越像是一个畸形的魔方，它们围绕在真实世界的周围，时不时变换位置，但慢慢的，会有一面或者一点与真实世界紧密相连，也就是说，这些维度空间将与真实世界发生了一定的交错融合。”
裴森：“？”
比克斯魔方：“所以我很聪明地用这种方法来将融合限定在可控的范围内。”
裴森：“……”
他从比克斯魔方的话语里，听到了一股沾沾自喜洋洋得意的味道，显然，它很想让裴森给它想出来的方法点个赞。
比起现实世界被这些衍生出来的维度空间入侵融合，比克斯魔方的方法确实安全可靠危险度几乎没有。
想象一下现实中如果出现了像是亚力大陆或者青魂年代的那些超凡者，那现世安稳多少会遭到一点破坏。
而且，比克斯魔方的话给了裴森一点希望，也就是说，自己现在只是在距离现实世界很近的维度空间，他还是……可以回家的对吗？
“为什么是我？”这也是裴森很想知道的一件事，为什么是他穿越回到了比克斯魔方开服之前，为什么是他拥有npc和玩家的双面板，为什么是他现在慢慢地和比克斯魔方合作加深，几乎成了御用指引人？
比克斯魔方果然很聪明，他理所当然地回答，“我怎么知道未来的我为什么要选你？或许你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吧。”
裴森：“……”
“对了，既然选择了你，如果又有新的世界与真实世界产生了交错，你还要继续完成自己的使命！加油！”比克斯魔方又和他说。
裴森：“？”
怎么回事，他莫名其妙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说句实话，他以前从没觉得自己是个特别的人。
所以，到底为什么是他？
这种纠结的思想在回到亚力大陆的瞬间就被抛到了脑后，什么多维空间世界融合，统统都被裴森瞬间遗忘了。
这会儿，他的全部心神都被一个人占据。
伊格尔·兰诺。
在解决了对亚力大陆究竟是不是真实这个疑惑之后，裴森不再担心伊格尔是不是会如同肥皂泡一样消失，他知道，伊格尔是真切存在的，哪怕这最初只是由真实世界延伸出来的虚幻世界，但现在，它已经是真实，与地球处于不同维度的真实。
时空列车停在了红枫城堡后，裴森下了车，查看了一下背包里给熟人们带的来自青魂年代的一些礼物，然后深深吸了口气，朝着城堡走去。
“是你。”
想不到回来之后第一个见到的人是坐在花园里晒太阳的温德尔·邦弗里斯。
自从伊格尔唤醒了体内的两颗光明之种，又吸收了光明圣泉的泉眼，只凭借他的力量，就足以帮助温德尔祛除体内的诅咒了。
事实上温德尔现在体内的诅咒已经没有了，但是他的身体仍然十分虚弱，每天红枫城堡的仆人都会带他到花园里来晒太阳。
而且，他的眼睛已经完全失明。
“你怎么知道？”裴森可以确认温德尔是看不到的，他怎么会知道是自己？
哪知道温德尔“噗嗤”一笑，“原本不知道是你，我只是感觉有人来了而已。不过我现在听出了你的声音，你是裴森对不对？”
作为原本邦弗里斯的王子，被国王认定的继承人，温德尔绝对是很聪明的，即便他被关进遗迹的时候才刚刚十二岁。
或许因为被强行提升年纪的时候实在是太小，温德尔现在明明也是二十岁的青年了，身上却仍然有非常明显的少年感。
连双目失明也没能改变他活泼坚强的性格。
要知道，这段时间以来，因为伊格尔对他不冷不热，并不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看待，城堡里的仆人们自然对他也称不上多上心。说句实话，这些仆人都非常擅长于看眼色，伊格尔对他的态度，足以决定仆人们对他的重视程度。
再加上裴森这个大总管不在，红枫城堡的仆从们都比之前松散不少。
比如现在，尽管听从吩咐将温德尔带到了花园晒太阳，但这位眼睛看不到的温德尔王子周围连一个仆从的影子都看不到，他们只是将他丢在这里而已。
这段时间以来，估计温德尔也早已经感受够了这所谓的人情冷暖。
以前作为邦弗里斯国王最优秀的儿子，众星拱月般长到十二岁的温德尔，在这次营救妹妹的艾斯米亚之行里，接受了足够的教训，付出的代价惨重到一般人大概根本无法承受这种打击。
然而，温德尔还在笑着，那笑容甚至有些俏皮，而他那头微乱的黑发和被整理得极其规整的衬衣领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显然，这位王子的衣服都是由自己整理的，长久以来良好的习惯令他的衣服穿得非常整齐，可他在眼睛看不见的情况下，没有能好好整理自己的头发，又或许仆从不耐烦给他拿一把羊角梳，他也只好无可奈何地放弃。
一时间，裴森想了很多，他想到了原本那个时间线上的伊格尔，是不是也要被迫坚强起来，即便是失去了光明。
“你在想什么？”温德尔好奇地问。
裴森正要回答，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来，“我是不是打扰了你们愉快的交谈？”
一听到这个声音，裴森的头皮一麻，回头过去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伊格尔。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衣和一条浅褐色的长裤，高挑修长的身型需要裴森微微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面容。
伊格尔一头金灿灿的头发在阳光下像是流淌着明亮的碎金，那双碧绿的眼睛似乎比平时要更幽深一些，蕴含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这位已经成为公爵阁下的顶尖贵族一向是很优雅得体的，然而这会儿或许是因为出来得太急，连鞋子都只来得及穿好一只，使得他看上去略有些狼狈和好笑。
在伊格尔的身后，心虚的佩克斯叼着一只鞋，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圆滚滚的小脑袋，将鞋准确地放在了伊格尔的脚边，然后可怜兮兮地缩着身体蜷在原地，用它圆溜溜的眼睛看向现任主人，很想上前谄媚地蹭蹭对方的裤脚，然而，因为伊格尔身上散发出的恐怖气势，它愣是不敢上前。
猫还是一如既往地怂。
裴森看到伊格尔那只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好的脚，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变得无比柔软。
他这位少爷啊，总是令人操心。
“伊格尔。”他轻轻地叫着他的名字，甚至没有再加上“少爷”两个字。
伊格尔愣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眼前这个人用这样亲昵柔和的口吻叫自己的名字，而不只是“少爷”。等他回过神来，裴森已经上前，蹲下来拿起那只鞋帮伊格尔穿上，就和以前一样，仿佛他从来没有离开过那样自然和温柔。
裴森替伊格尔穿好鞋，微微抬头就看到了那只熟悉的圆滚滚的黑猫，以及……他脖子项圈上挂着的那个有点眼熟的坠子。
呃，等一下，那不是他找了很久的银色小魔方吗？
怎么变成猫的项圈坠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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