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把最后一只碗摆好，屈衍仲垂眸看到在自己腹部乱摸的手，“怎么交流？”
“昨晚那样就交流的挺好的。”什么事都是第一次害羞的不行，反正这种事多了也就习惯了，宋笙干脆一把跳起勒着他脖子，脚也盘到他身上，“来嘛来嘛壮士来嘛~”
屈衍仲慢慢擦了擦手，眼里黑沉的厉害，深深的漩涡一样。宋笙在背后没能看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还是用那种不咸不淡的语气说了一个字。
“好。”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宋笙，你火了。”
宋笙一走进办公室就听见方静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差点就被嘴里的包子给噎住。听到这句话她第一个想起的就是屈教授，心里一下子就嘀咕起来，前天昨天才睡到了屈教授，难不成今天这就被发现了？
方静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点了点面前的电脑屏幕调笑道：“每天起床都看见你在做好事，这还被拍了呢。”
哦，原来不是和屈教授的事。宋笙三两口把剩下的包子塞到嘴里，走到方静旁边去看。那是一个昨天被人传到网上的视频，转发阅读评论的数据都挺高。再看那内容，宋笙一看就想起来了，这是她昨天出门买东西的时候发生的事。
视频里的是一个走在路边提着包的中年女人，后面冲过来一个人抢她的包，旁边还有个骑着摩托在接应的。挺普通的街头飞车抢劫案，这种行人少的时候，有提着包不怎么注意的的女性都是这些人下手的目标。
视频里的女人被拉住包之后反应的很快，死活拉着包不肯松手，被那个抢包的男人打了几下终于被迫放开了。眼看着那个抢包的男人上了摩托车后座就要扬长而去，这时候突然有个矫健的身影从旁边冲了上去，手里拿着根棍子插在了摩托车轮上，然后那摩托车翻滚了两下，连着上面抢劫的两个男人都摔了老远没动了。
那个后来冲出来的就是宋笙，她那时候发现了这事，手上的东西一扔，刚好在旁边的栏杆上看到了一个被扳坏的铁棍，抽出来就冲上去，看准时机插在了刚刚发动的摩托车轮上。那两个抢劫犯比较倒霉，当时就进医院了。
就像南楼和方静她们这些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最喜欢管这些事，隔两天就要来几出，上到抢劫拐卖孩子，下到公交遇小偷看见有人欺负人，她都没法视而不见。宋笙是个很神奇的人，方静曾经这么说过，方静一向高贵冷艳朋友少的很，能这么快和宋笙熟起来，除了因为宋笙的开朗，还有就是她这个神奇的属性。
没有能力会选择独善其身，有能力会选择路见不平。
“你就要火了，说不定有人人肉到你了，还会有人要来给你送锦旗，有没有想要发表什么感言。”方静叉掉视频和宋笙开玩笑。
“首先我要感谢我的家人，是他们……”
看到宋笙还真的一本正经的要发表获奖感言，方静一下子就笑了，拍了一下她的肩，“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我说，这视频就这么放着没事？”
“没事，拍的人离的有些远，画面也看不清，不是你们这些和我很熟的人不会发现的。要真是很清晰的露脸，不用我说，我家的堂弟也会给我删掉的，他在安全局就是管这个的。”宋笙一脸不在意的摆摆手，这事对于她来说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比起来她更苦恼要怎么自然的把自己的东西都塞到屈教授家里去，然后正式和他展开同居生活，没日没夜啪啪啪。
“干嘛突然笑的这么春心荡漾。”方静刚才还在感叹着宋家真是和小说里的一样有权有势，就看见宋笙这丫头盯着虚空不知道想什么，一副笑的口水都快流出来的傻样。
宋笙咳嗽了两声，做贼心虚的往门看了看，然后神秘兮兮的凑近方静说：“方静姐，我昨天睡了屈教授，那种真的睡了的睡。”这种事虽然想瞒着只有自己知道，但是又忍不住想和人分享，还真是苦恼。
说完她又加了一句：“睡了不止一次。”
“做梦睡到的吧。”方静耸耸肩，拿着鼠标划拉网页，显然是不相信宋笙的话。“你就算能睡到屈教授，那也至少得等几年之后了，我们高冷难搞的屈教授这么容易被睡就是天大的奇闻了。我还在医大的时候班上女生都觉得屈教授压根就是禁.欲系，绝对是万年处男，看他洁癖那么严重，连能不能对人硬都很值得怀疑好吧。”
“唔，亲测能硬，特别硬。”
方静转头看她，上上下下的看一通，“你做春梦了啊，这么荡漾。”
看她依然不相信，宋笙不开心，她一把拉开衣襟，露出里面的两个吻痕，“喏，真睡了，昨天一天我都是在他家过得，他还给我做饭了。”
方静老半天没说话，突然跳起来，连桌上的杯子被她自己打翻了都没注意，一脸的‘再也不能理解这个社会’，咬着自己的拳头，难得的没形象激动的喊了两声。
“天哪，天哪，要世界末日了吗，屈教授竟然被人睡了！是那个屈教授啊！那个世上最难啃肉骨头屈教授啊！宋笙你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士别三日你就攻下了一座大山，该不会你直接给他下药了？！”
宋笙被她晃得眼前发昏，脸上笑的特别碍眼，“我是用我的人格魅力折服了我家萌萌~”
方静一下子就停了下来，脸色怪异的看她：“你叫屈教授萌萌，你家屈教授知道吗。”
“知道，他答应了。”宋笙拨了拨刘海，说起屈衍仲，整个人都像在皮卡皮卡的发着光。方静简直要被她闪瞎眼了，捂着自己的胸膛，突然有些咬牙切齿的说：“这个无情的世界，再也不能好了。”
“嘿嘿嘿~”
“快来和我说说屈教授那啥的时候怎么样啊，是不是会一脸高冷的躺在那说‘想要就上来自己动’？”
“方静姐，你是不是看多了言情小说？”
“你懂什么，这种堪称未解之谜的事，我也是很好奇的，说真的，我完全想象不了屈教授在床上的样子，他该不会是衣服都不脱的，就穿的整整齐齐？有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毕竟对他来说那种也很脏吧……快说！”
宋笙扭扭捏捏的笑的米分红，被方静掐了好几下脸。两个人凑在那窸窸窣窣，不时还笑出声，往门外经过的宋离原看到妹妹和同租室友在那不知道讨论什么，严肃的脸上露出一点点好奇的表情。
“宋笙，方静，你们在干什么，上班时间好好做事。”
宋笙一回头笑的阳光灿烂，“是的队长，我这就去做事~”
宋离原感觉被妹妹给闪了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感觉妹妹好像在发光，这种浑身洋溢着世界和平真美好的幸福光芒，连他都被普照了。妹妹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宋离原看着宋笙甩着辫子往外走，又去看方静，“她怎么了？”
方静看着他那张严肃的脸，突然有些坏心眼，她一笑，慢悠悠的说：“当然是恋爱了。”说完她就闭了嘴，任宋离原怎么盯着她都不说话。
不管这边得知了自家妹子不知道被哪个小白脸给骗了感到十分纠结的宋离原，另一位刚摆脱处身不久的主角此刻也正在看视频，就是那个关于宋笙路见不平英勇冲上去的视频。
屈衍仲是医院花了大价钱请来坐镇的，一块不能轻易出手的金字招牌。能让他动手的手术不多，又因为舅舅那边的关系，医院的院长就差没把他当菩萨供起来，所以他大部分时间都很空闲。这种时候他悠闲的坐在办公室里，把那个短短的视频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屈衍仲自己不爱上网浏览信息，只要不是想要查什么资料，做什么工作，都不会碰电脑。相比起现在这个时代大部分离不开电脑的年轻人来说，更喜欢看书运动，连电影都不看，完全不知道什么网络流行的屈衍仲，也是个相当神奇的存在。
因为他这种怪癖，这个视频显然不可能是他自己在网上翻到的。早上时，他在走廊路过，看到护士站里面几个小护士在吱吱喳喳的指着平板电脑讨论什么。他本来只是随意掠过了一眼，结果发现那个视频里面模糊的人影有些像是宋笙。
他停下脚步走过去询问的时候，几个明显是新来实习生的小护士都有些慌。医院里的医生护士没人不知道这位，有羡慕嫉妒的，有敬佩好奇的，更多的是暗恋向往。因为他的外形实在太出色，能力又太出众，几乎每个见过他的女护士都多多少少对他有那么点幻想，不过也只是幻想罢了，没有一个能靠近他。
见他主动走过来询问，几个护士面面相觑都愣住了，最后还是一个资历稍老的护士拿着那平板电脑，试探的靠近了一点点，让他看了看那视频。
看了第二眼屈衍仲就确认了，那确实是宋笙。他看清了视频的名字，面无表情的说了声谢谢就离开了。饶是如此那些小护士们也激动的不行，等屈衍仲一走就有人说：“屈主任看上去冷了点但是也不怎么凶啊，他还说谢谢呢。”
“切，等你看到他对你说‘走开离我远一点’的表情之后，你就知道屈主任多无情多冷酷多无理取闹了。”
“好了别讨论这个了，好好做事。不过，屈主任为什么要看这个视频？他平时不是什么都不在意的吗？”
屈衍仲回到办公室后就搜出了这个视频，看到那个画面里模糊的人，他的眼神有那么一瞬变得特别的柔软。
下班时间，屈衍仲走在走廊里，身上的手机忽然铃铃铃的响了起来。联系人是宋笙，见到这个名字，他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接听电话后，那边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她说：“我是宋笙，萌萌，晚上我可不可以去蹭饭啊？”
他嘴唇阖动了一下，平静的说了可以两个字。从走廊的玻璃上，屈衍仲清楚的看见了里面映照出来的，那个拿着电话的男人，是一副怎么样的表情。
原来，他还有这种表情，那么在她面前的时候，他都是这幅表情吗？所以她要叫他萌萌？
这边宋笙给自家的萌萌打完电话约了晚饭括弧顺便约了晚上的炮，走到最近的一个站台上等公交。现在住的地方虽然没有从前那么近，但是也不怎么远，公交坐两站再走几分钟就到了。有屈衍仲住在对门，别说多了这么点的距离，就是再多个十万八千里她也心甘情愿。
要说她也不是买不起车，只不过她开车是天赋异禀，一打方向盘就各种惊心动魄，反正家里人没人敢让她开车。现在她是个普通小警察当然不像从前那样有司机，只能乖乖每天坐公交打车或者走路。
公交还没来，手机先震动了一下。看到是短信，宋笙点开，一个没见过的号码。
——我在看着你，你注意到我了吗，我好想脱下你的衣服然后把你绑在床上，一刀刀的在你的身体上留下伤痕……
看到这个内容，宋笙连眉头都没皱，直接删了，一脸不在意的继续哼着不知名的调子。这种应该可以称作是骚扰的短信她已经收到很多次了，发信人总是这么变态的说想对她做什么做什么。
宋笙算了算时间，觉得可能是被在南楼结婚当日，被她当胸打了一拳的梁萝小姐做的。前段时间她雇小流氓来找她麻烦，宋笙也没在意，后来小流氓消失了，倒是这信息不断。宋笙觉得梁萝小姐这是对她没办法了才想着用这种短信来恶心她。
只可惜啊，她一点愤怒的感觉都没有。她是喜欢管闲事能打架，但那不代表她是个莽撞没脑子的人。不管这信息是不是梁萝让人发的，她就这么安心等着，总有一天幕后之人会忍不住露出尾巴的，到时候再去收拾就好了。
现在嘛，果然她还是想想待会儿萌萌会做什么好吃的。这天有些奇怪，以往许多辆的公交很久都没看到一辆，出租车也没见到。就在她犹豫着是不是干脆直接跑回家算了的时候，一辆车停在了她面前。
“宋小姐。”摇下车窗的男人长得白净斯文，看着有些害羞的对她笑了笑，轻声说：“不知道宋小姐还记不记得我，我们在游家婚礼上见过的，我是伴郎贺鸿云。”
宋笙开始还真没想起他来，听他这么一说才蓦地反应过来，这位是当时那个拿着捧花要送给她的，貌似对她有意思。
“是这样的，我的表姐梁萝对宋小姐做了一些不好的事，她的父母已经教训了她并且让她在家里闭门思过了。表姐自己也知道错了，这次她特地请我来和宋小姐道歉，希望你能原谅她的不懂事，如果可以的话，请务必让我请你吃一顿饭好好的道歉。”
贺鸿云越说声音就越小，似乎是非常不好意思，白皙的脸涨得通红，连看都不敢看宋笙了，握着方向盘的手扭来扭去。
这不像来道歉的，像来告白的。
就在宋笙被这个叫贺鸿云的男人磕磕巴巴求约，感到略头疼的同时，屈衍仲刚到家门口。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宋笙门口坐着一个栗色头发的年轻人，背着个背包，鼻梁上架着个黑框眼镜，皮肤是那种常年不见天日的白，他晕晕乎乎的把头抵在宋笙的房门上似乎在发呆。
“你认识宋笙？”屈衍仲看了看他就开口问道。
那年轻人转头来看他，傻乎乎的点了点头，“我是来找笙笙的，我是她男朋友。”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屈衍仲手里还提着刚刚买来的菜，都是宋笙喜欢吃的，因为她说晚上要过来吃饭，他买了比平时多了很多的菜。他静静的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男孩，对于29岁的他来说这确实是个男孩，年纪也就和宋笙差不多甚至更小。
然后他平静的询问道：“你是宋笙的男朋友？”
“嗯，青梅竹马。”
两个男人一个站一个坐的对视，一个平静如死水，一个茫然无辜。屈衍仲忽然一个转身走向了自己的房子，没有再和栗色头发的年轻男孩说一句话。等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后，坐在宋笙门口的男孩忽然唇角微微一勾，大大的眼镜后面那双眼睛黑亮冷静。
他抱着背包，靠在门上往电梯那边看，神情恢复了茫然无神，低声喃喃：“笙笙，为什么还不回来，小树饿了。”
屈衍仲换下了鞋子脱下外套，将包放在客厅，再提着菜往厨房走。他一直没有什么表情，按照以往的习惯挽了袖子在水池里洗菜，拿了砧板，抽出刀。刀面上冷冷的反光映出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很黑，总是容易给人一种很沉沉的感觉，看着就像是陷进了沼泽。
“笃笃笃”的切菜声响起在安静的房间里，只是仅仅一会儿后，切菜声忽然停了下来。屈衍仲拿着刀站在那不知道思考了什么，忽然轻轻放下了刀。他洗了手，来到书桌前，抽出了一个看上去很平凡的抽屉。
抽屉拉开后弹出了一个密码锁，熟练的按下几个密码，这回出现的是一排排闪亮的手术刀，各种型号各种样式，几乎都是他私人订制的。他取出了一支握在手上，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透过猫眼，他看到那个男孩还坐在原地，侧着头一眨不眨的盯着电梯。屈衍仲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右手手心里贴着薄薄的手术刀，左手握着门把手缓缓转动，这时候的他眼神冷静的不寻常，让人觉出几分逼人的危险。
忽然，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整个人一顿，他收回左手拿出了手机。
——这边今天很难坐车，还好遇上个熟人让她送我回来，我马上回来，等着我~先洗澡先吃饭还是先吃你这个问题，当然是先吃你！
是宋笙的短信。
屈衍仲的平静神色忽然间，像是爬上了蜘蛛网般裂痕的玻璃，碎成了一片片。他右手心里贴着的手术刀叮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他踉跄了一下，弯腰捡起刀，快步往卧房走去。
拉上深色的窗帘，屈衍仲躺在床上，举起左手，用拿着手术刀的右手缓缓地，坚定地在左手手臂上划开了一个长长的伤口。鲜红的血液一瞬间喷溅出来，顺着手肘滴落在他的衬衫上，氤氲出一团团刺目的血渍。
那里曾经有很多的伤口，因为用了特效药几乎都看不见伤痕了，都是长长的划痕，最深的一次他的左手差一点废掉，缝了许多针。
那都是他自己划的，当他察觉到自己想要杀人的念头时，就划上一刀，熟悉的疼痛能让他的大脑变得混沌，从极端冷静而可怕的状态里醒过来。
从很小的时候，屈衍仲就知道自己不正常，他的不正常可能是源于幼时母亲的行为，也可能是源于母系方家流传的血脉。方家的人，都不正常。他的母亲舅舅都是，他也是。
他的亲生父亲是被母亲亲手杀死的，出轨的父亲似乎彻底引出了母亲血脉里的疯狂因子，母亲把父亲锁在家里用刀划开他的身体。而年纪尚小的屈衍仲就被绑在那里看着，就算是后来几年里暗无天日的虐待，带给他的影响恐怕都没有那天看到的景象来的深。
深色的血在厚重的木餐桌上滴落下来，顺着光滑的地板一直蔓延到他的脚下。他想尖叫，但是声音都被压在了胸口里。极致的恐惧之后，最让他害怕的是，他深深记住了那一幕，看到自己的母亲就想要用刀切割她的身体，就像她切割父亲的身体那样。
也许不仅是母亲，所有，让他觉得不喜欢的人，他都想用刀剖开他们。
为什么后来会成为一名医生，或许是因为，只有手术刀划过身体皮肉的感觉，才能让他有些微的……满足。
一半在兴奋，一半在恐惧；一半在蠢蠢欲动，一半在拼命压抑。他被撕成了两半，一半伤痕累累，一半加诸痛苦。
“好了我到了，南楼你赶紧回家抱老公吧，等你因为我回去晚了，你家壮汉游小佳一定会委屈的哭给你看的。”宋笙下了车，对驾驶座的南楼笑着挥了挥手。
南楼哼了一声，“游小佳这个外号只能我一个人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