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盛宴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尤其喜爱看粉丝们夸奖季千夏的话，评论翻了一页又一页。季千夏本人也对此乐此不疲，不过越往后翻她眉头皱的越紧——没有评论她演技的话，无论好坏，一句都没有。
大家都被她的外貌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季千夏有些失落，耳畔突然响起了盛宴的声音，“本身越出色，付出的努力也得更多。这样才能被人认同。所以世界是公平的。”
对上盛宴银光湛湛的眸子，季千夏恍然，他也曾经被人只流于表面的夸赞吧。或许更加充满恶意，比如类似“要不是他是盛茂明的儿子，才不会……”这种句式。但他用行动证明了自己，不仅在国外，在国内，大家都用“澄天掌门人”的称谓代替了“盛世太子”的名号。
这是赢得尊重的表现。
然后季千夏奇异的被安抚住了，甚至猛然生出一份豪情来——不过是更加努力罢了，只要努力就能达成的事，永远算不上难事。
她还得更加全力以赴才行。
江瀚渝的电话很快就到了，他得到消息，《大侦探》的收视率稳步攀升，没什么新意，但网络单日点播量却是直接破了纪录，问鼎冠军。
盛宴和季千夏面面相觑，两人都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反响。
蒋欣更是在微信上狂呼季千夏，声称以她现在的知名度，即便是她这个经管学院学生会会长联手人文的李念，也已经很难压下燕清内部有的人想要炫耀季千夏的声音了。
早先在季千夏刚签约澄天的时候，蒋欣就未雨绸缪联手了人文学院（季千夏转专业之前是人文学院的学生，算是娘家）学生会会长李念，两人在燕清bbs上挂了一个公告，呼吁大家不要泄露季千夏的*，毕竟她已经够艰难的了，很快就得到了大家的赞同与响应。
而后神都黑季千夏，学校领导反映迅速的致电季千夏让她最好不要提及燕清，否则江瀚渝怎么可能放着这个重磅消息不用言语模糊的一语带过？不过江瀚渝并没有妥协，他正期待着两年后季千夏拿到燕清毕业证，然后光明正大、毫无后顾之忧的展现在全国人民面前，惊落一地眼珠子的同时接受那如潮水般的膜拜与赞美，那感觉，光想象一下就让我们江大经纪人浑身舒泰！让我们言归正传，在燕清内部，校领导也表示低调处理季千夏的事，不要让校外的人影响校内的正常秩序。
燕清的校领导做出这样的决定是有道理的，前几年隔壁和燕清齐名的北华大学，就是出了一个选秀出道红遍全国的程志赫，被神都黑了之后，被富婆包养的名号却是摘不掉了。他本人还好，娱乐圈里谁没有点黑料呢，可怜的是北华，作为最早成立的国立大学之一，享誉国内外培养了诸多领域内的顶尖人才的北华大学，却被一个个网友质疑其校风校训，连校领导都被波及，顺藤摸瓜被挖出不少黑料，声望一落千丈。
前车之鉴犹在眼前，燕清的领导们怎不重视？
就这样，在大家的默契下虽然依旧有几个人不甘寂寞的想拿季千夏的消息在网络上博人眼球、寻找存在感，但在被蒋欣截图挂到bbs上接受燕清的大家唾弃与学校的警告之后，这群人也销声匿迹不敢再犯了，季千夏是燕清学生这件事得以隐瞒至今。
毕竟季千夏还只是一个靠脸刷屏的没有作品的网络红人啊，燕清的大家再想炫耀，也要讲究点格调不是？
但这种情况在《大侦探》播出季千夏戏份的时候完全改变了。燕清内部本来就有不少季千夏的脑残粉，看到网络上这么多人夸奖女神的，哪有不肾上腺激素激增一时冲动透了底的呢？
“除非去找计算机系的人帮忙，唔……或者找物理系的穆衍，他刚刚小试牛刀了一番……”蒋欣还在那里想办法。
季千夏也是毫无办法，虽然她答应了院领导不会主动表明自己是燕清的学生，但她控制不了别人。
为今之计，似乎只有死不承认了吧。
或者拿出一条更劲爆的消息博人眼球？
季千夏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刚北上来学校的时候，她受到了学校的诸多照顾，连转专业这件事她都只是表达了一下意愿，学校在看了她的数学成绩符合金融系的入学标准之后，就立刻给她办理了。更不要说其他生活方面琐碎的事务。如今她身在娱乐圈，未来还不知要面对什么流言蜚语，她是无所谓，但燕清的百年声誉总不能因为她被抹黑吧？
半晌，季千夏突然站了起来。
“怎么了？”盛宴疑惑。
“公布恋情。”季千夏拿出手机就要拍照。
“等等！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这里？”盛宴眨着眼睛，难得有些呆滞。他早和江瀚渝以及宣传部的马汉文等商量过，原本的确是打算在《大侦探》季千夏的戏份播出之后公布恋情的，但不是以这种突然的、直接的方式公布。迂回的、间接的循序渐进的方式才是这个圈子里的惯常手段，也最不容易遭到大众的反弹。
“嗯！”季千夏却是笃定的点头。
因为她不想曝光千秋博人同情，澄天对她的信息进行模糊化处理，不是说什么都不对外公布，而是语焉不详的笼统描述。再运用宣传手段，让几个人言之凿凿的公开她的信息，但每个人都说的不一样，久而久之，大家就没有追根究底的心情了。
但这样对她的粉丝很不公平。
季千夏原本就心存歉意，如今更是背负着燕清的百年声誉（？），一下子失了冷静倒也情有可原。
盛宴听了缘由沉默了一会，然后跟她详细了说了一番利害关系，“现在你在网络上的热度正高，今晚就公布的话会有炒作、博人眼球的嫌疑。而且你的根基不稳，又长成这样，到时候矛头全都指向你……”
“没关系。”季千夏打断他，“被人说几句而已，很多事比这个更重要。”
盛宴深深的看着她，银灰色的眼眸里盛满了不赞同，但他还是叹了口气，妥协了。盛宴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那头似乎很快就接了起来，只听他说：“瀚渝，你方便的话来千夏公寓一趟。”
然后他挂了电话，直视着季千夏的双眼解释道：“至少得有第三个人在，不然对你的名声不好。”
季千夏不置可否，只要盛宴没反对就好，多一个人这种迷雾弹，聪明伶俐的网友们肯定能一眼透过现象看本质。
江瀚渝很快就到了，意外的没有反对季千夏难得鲁莽的举动。介于季千夏的自拍水平，手机最终落在了盛宴手里，季千夏和江瀚渝一左一右的站在他两边，背景是正在播《大侦探》片尾曲的电视机。
季千夏v：#大侦探#大家看了么？附图。
“真是一如既往的简单粗暴。”江瀚渝看着季千夏新发的微博，一阵见血的评价道。
“季氏风格。”盛宴笑着总结，登陆他那个高调无比的微博账号转发了季千夏的这条微博。虽然只是转发什么也没说，但这是他注册账号以来第一次发声，一时间嗅到八卦因子的大家群情激奋，热闹无比。
不过此时盛宴并不打算多做理会，放下手机开始招呼江瀚渝，“瀚渝喝点什么？”
江瀚渝扫过茶几上的吃食，他是知道季千夏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所以做这些的人不言而喻，他的眼神顿时有些纠结，迟疑道：“不……不用了，没想到盛总还擅长厨艺。”
季千夏发了微博之后就放松下来，闻言看了他一眼，开始炫耀自己男友的厨艺，“你要尝一下么？
江瀚渝顺水推舟，小心的捏起一块虾饼，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了一会才小心翼翼的咬上去。虾饼已经凉了，却不掩他原本的酥松鲜甜，一口下去既有虾肉的弹牙，又有煎饼的香脆，如果趁热吃，应该能赶上大部分餐厅的水准。
江瀚渝这下是真的有些惊讶了，他自己也会做些简单的早餐，所以在刚开始两人确立关系的那段时间看到盛宴早上忙忙碌碌也没觉得怎么样，不过是荷尔蒙作祟罢了。但今天桌上虾饼这种食物可不是什么人都会做的，做它的人不是浸淫厨艺已久，就是为了哄女友费了很大的心思。不管是哪一点，都让江瀚渝想要重新认识一下盛宴。
季千夏久等不到他的评价，之好自己开口问他，“好吃么？”
“嗯，大厨水准。”江瀚渝回过神来，真心夸奖了一句。
然后季千夏就心满意足的刷她的评论去了，就像这虾饼是她做的似得。
盛宴带着笑意的眼睛好像要粘在她身上一样，好在还顾忌着江瀚渝在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随口和他聊起了明天应对舆论的方法。
这个话题早一个星期就已经达成共识取得方案了，如今虽然进度变了，本质的应对手法却不会变。江瀚渝心知盛宴此时说起不过是没话找话罢了。他是个有眼色的人，坐着聊了几句就起身告辞，不然他的身上恐怕会发出光来——电灯泡的光。
盛宴将江瀚渝送到门口，回来就一把抱住自家女友，满足的叹道：“就这么得意啊？”
“很明显？”季千夏还不自知的摸了摸脸，在江瀚渝面前秀恩爱，好像有点不地道。
然后盛宴就控制不住的笑了，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笑得整个人一颤一颤的。
季千夏比他矮了近20厘米，抱着他就像抱着一个巨大的娃娃熊，就是这熊摸起来有点硬。她也没嫌弃，双手在他背上胡乱抚了几下权当安慰，一只眼又瞄到一边的微博页面上去了。
网瘾逐渐加深的少女伤不起！
☆、第25章 祝福
叶恒是南方某高校的大三学生，国庆假期不打算回家也没计划出去玩，就这么宅在了寝室里。昨天和一班的同样留下来的兄弟们聚餐，一不小心喝嗨了，这不一大早就头晕眼花的被渴醒了。迷迷糊糊的从饮水机里接水，喝完上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作为一个技术宅，平日里不是在机房就是在寝室里摆弄电脑，此时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允许他起床开机上游戏大战三百回合。无聊的拿出手机，挨个点app，不小心点进了微博。这个app是室友借他手机用时下的，一打开就自动登录。他本来想关掉的，却不小心滑了屏幕一下，下一秒，一张完美的让他怀疑是人工合成的人像照片就这么突兀的、毫不客气的占满整个视线。
不，不是照片，是gif，只是寝室里网络太卡，一时间没有缓冲完成。
手机屏幕里的女人动了起来，嘴角挂着隐约的弧度，孤高又阴暗。抽烟的时候双眸微微眯起，黑亮的瞳眸顿时迷离起来，似乎还带着些悲伤。
被这么看着，没有一个人会忍心拒绝她把。
叶恒的心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她实在太美了。但这种美丽却又那么与众不同，非但让人产生不了一丝一毫的邪念，反而有种想将她供上高台好好膜拜的冲动。
这也太邪门了！
叶恒暗骂了一声，却忍不住的将那段短短的gif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直到对床的纪骁买早饭回来。
“醒了？”纪骁是他们计算机系的学霸，整个人就像机器人一样自律、有条理，起床、吃饭、睡觉时间精确到分。这次因为要准备acm区域赛没有回家，倒是便宜了叶恒这个宅男，有了一个能给他带饭的人。
“醒了醒了！”叶恒顾不得头痛急忙蹦起来，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一袋包子就啃了起来，含糊道：“昨晚你也喝的很多，怎么精神还这么好？”
纪骁平时不大跟他们一起玩，昨天他试探性的问他要不要一起，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没想到却是峰回路转——他答应了。
然后他们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千杯不倒。
“高中的时候练出来的。”纪骁语气淡淡，翻出一本专业书就仰躺在床上看了起来。
叶恒就识趣的不再打扰他，拿出手机继续翻看gif底下的评论，试图找出女神的名字好多搜集点信息。没错，我们信息科学技术学院有名的花花公子被轻易的圈粉了。
“唔……对了，你上次借我手机下的微博，我刚不小心登陆进去了。看到一个美女啊！我看看，叫什么来着……有了！季千夏！”
纪骁心口一跳，却还是忍住了，状似不经意的应了声，表示没关系，“你不用就删了吧。”
“哦，好。”叶恒的心神全都放在手机上，过了一会，他突然怪叫一声腾地站了起来，“靠！谈恋爱了？”
“谁？”纪骁翻动书页的手一顿。
“季千夏啊！哦，就是一个新出道的小明星，刚刚客串了《大侦探》，在网上可火了。我决定了，从今天起她就是我的女神！”
叶恒说着说着就不知不觉的跑题了，纪骁再也淡定不了，拿出追讨回来的手机登上微博，一下就把叶恒给挤了下来。
“诶诶，骁哥你太不厚道了我还没看完呢！”叶恒怪叫着凑上去。
纪骁此时已经顾不上他了，点开特别关注就看到季千夏昨晚发的最新一条微博，简单至极，却有一张照片。
一张明显是在家里拍的照片，她的身边是她的经纪人江瀚渝和老板盛宴。
纪骁一眼就看出了照片的不同寻常之处——她从来不会和人靠的那样近，除了季千秋。
“就因为一张照片，然后澄天那个盛宴也转发了就认定我女神谈恋爱了？我靠这也太扯了吧！”叶恒在一边愤愤。不过他却也没了先前的震惊与失落，至少那个盛宴长得还挺人模人样，贵族世家出身，有能力有手腕，女神看上他应该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事了。
见纪骁没反应，叶恒也不以为杵，自顾自的伸手点开下一页评论，“靠！说我女神拜金。难道一定要找个*丝才是真爱了么？*裸的嫉妒！某些人民的嘴脸太丑恶了！”
“潜规则？我女神需要潜规则？对嘛这位妹子说的有道理，盛宴那张脸，那气质，那身家，潜规则谁谁不同意？点个赞！”
“哎呦这评论酸的我都牙疼，骁哥你怎么了？”
被叶恒推了一把，纪骁才回过神来，他摇了摇头，伸手搓了搓僵硬的面部，拿过手机翻起了通讯录。
叶恒再迟钝也看出了他的不对，偷偷溜回了自己那边，一边注册微博账号一边小心翼翼的关注着纪骁的动静。
纪骁走上阳台，电话那头过了好久才接通，一个甜美的女声传来，“你好。”
“白果，我是纪骁。你有季千夏的联系方式么？”开门见山的问话，在说出那个名字的一瞬电话另一头的人似乎连呼吸都停顿了。
“没有。”那头的白果声音冷淡了下来。
纪骁皱眉，语气带着几分质问，“难道你都没有去看过季千秋？好歹你们……”
“这不关你的事！”粗暴地打断，白果声音有些颤抖，“没别的事我挂了。”
“等等。”纪骁按了按眉心，“你知道谁会有她的联系方式么？”
“……他们班班主任应该有。”
等纪骁终于七拐八弯的联系到中学时的老师，好不容易说服固执的老太太把季千夏的电话给他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那个孩子太要强，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我们这些会让她想起那场悲剧的人，就不要再去打扰她了。”耳边还有老太太的切切叮嘱，纪骁看着手机屏里的那串数字，罕见的迟疑了。
或许老太太说得对，她不想回忆起那个黑色的夏天，不想接受人们的可怜同情，所以和所有人断了联系，所以两年来都没回过兴城，他……也许真的不应该再去打扰她了，即便是打着关心的旗号。
她并不需要，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握着手机的手无力的垂落下来，纪骁狠狠吸了口气，打开阳台的门回到了寝室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