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长子之哀
高阶圣堂武士沃利昂知道他们离胜利又近了一步。
可憎的虫群正在虚空辉光舰纯净的蔚蓝色能量光束之下熊熊燃烧，自他头顶呼啸而过的凤凰战机追逐着行动迟缓的王虫，而那些侥幸没有被圣甲虫炸成碎末的异虫则哀嚎着倒在了圣堂武士们的利刃下。
这就是达拉姆积蓄了四年的力量，如果连这些无智的野生异虫都无法战胜，那光复艾尔也只不过是痴人说梦。
战线还在继续向前推进，他们脚下的沙漠已经血流成河，破碎的异虫骸骨堆积如山。
为了这一天的到来，达拉姆准备了那么久。
现在他们终于回来了。
“指挥官，该区域的异虫生命信号已趋近于零，我们可以动身前往下一处虫巢了。”卡拉之中传来了另一位高阶圣堂武士的声音。
“很好，让战士们提高警惕，敌人还有很多，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
沃利昂此时正处在金甲虫方阵的中心位置，他来自著名的阿基里部落，既是一位杰出的圣堂武士，也是位身经百战的战场指挥官，此次则担任了沙洛克登陆部队的总指挥。
无须任何通讯系统，沃利昂就能通过卡拉与其他圣堂武士进行交流，正是由于卡拉的存在，才使得神之长子的战场执行力近乎于完美。
他望了望金色的太阳，心想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们也许能在它还未坠落时就踏入月球的另一面。
然而就在这时卡拉中突然涌出了一阵纷乱的异样情绪，错愕、惊恐，再到绝望，这些情绪的转变不过是用了几秒钟，原本战意高涨的卡拉之海中就只剩下了绝望。
发生了什么？
“异龙！”
“无边无际的异龙，它们像是从地底升起的，越过了沙漠，遮蔽了阳光。”一个无比绝望的声音点醒了沃利昂，让他愣在了原地。
这不可能！
沙洛克的异虫只有地面兵种，在他们登陆前就已经将这颗卫星都重新探测过一遍，别说异龙了，就是王虫都没几只。
可他知道圣堂武士们爆发出的情感都是绝对真实的，卡拉之中不存在欺骗和谎言，但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
沃利昂淡蓝色的皮肤上立时冒了许许多多神色斑点，好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人类，这说明他的情绪出现了极大的波动。
他随即命令部队原地待命，用手腕上的全息投影仪调出了侦测器刚刚传回的影像。
几千台金甲虫将阵型拉得太宽，沃利昂的视线都被这些巨大的机械给遮住了，他不可能直接看到其他圣堂武士所说的异龙。
要是在过去，乘坐着仲裁者的执法官能在空中俯视整个战场，只是执法官阶层已经被时代淘汰了。
望着侦测器传回的影像，沃利昂只觉得手脚冰凉，同时布置在战场上的侦测器足有上百个，分布在各个不同的方位，指挥官不可能留意到每一个。
投影仪也会自动甄别最有价值的信息，没有探测到敌人的影像也会被自动滤去，通常只有十几个相对重要的影像最终出现在指挥官的面前。
但现在沃利昂眼前的屏幕已经被同时分割成了上百块大小一致的小方格，这意味着敌人来自四面八方。
每一个方格看上去都近乎一模一样——遮天蔽日的异龙。
是的，任何人看到这些都会绝望的。
在黄金舰队面前这些异龙当然不值一提，但登陆部队却完全没有足够对空火力，金甲虫制造的圣甲虫只能在地面追踪锁定目标而对空中的敌人无能为力。
换句话来说，金甲虫或许能够轻易地毁灭异虫的地面部队，但面对天空中的异龙，它们也只能沦为活靶子，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追猎者也许还能用虚空能量弹攻击到低空飞行的异龙，可当它们升至几千米的高空时，他们就鞭长莫及了。
即使凤凰战机的速度和射程要远胜于异龙，也根本不足以弥补数量上的差距，同样的，几艘虚空辉光舰无疑是杯水车薪。
他和他的部队，两千多位圣堂武士和追猎者以及两千台金甲虫很可能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异龙海淹没。
这是一个陷阱。
要么这些异龙提前隐藏了起来，躲过了他们的侦测，要么就是刚刚孵化的。
无论是哪一种猜测，都说明沙洛克的异虫并不是单纯的野生异虫，一定有某个高级意识在控制着它们。
这个高级意识既有可能是从主宰时代幸存下来的脑虫，也可能是刀锋女王，甚至是……那个黑暗执政官欧雷加，他也有控制异虫的能力，尽管其控制效率远不及脑虫和刀锋女王。
但脑虫和刀锋女王都没有在艾尔出现过，可他们却知道欧雷加的的确确就藏身在艾尔。
这些异虫从一开始就不是对星灵一无所知，束手待毙的野兽，呈现出来的单一地面兵种也只是假象，用来误导星灵的执行官以使他们做出错误的判断。
很显然，执行官上当了。
刺耳的尖啸声迫近了，如雨季的雷鸣一般震撼，黑压压的异龙群好像是袭来的乌云，它们只需在几千米的高空抛下致命的刃虫，达拉姆的军队就会死伤相藉。
数个凤凰战机编队无畏地扑向了异龙群，他们本可以在这场声势骇人的攻击中脱身，异龙是追不上这些凤凰的。
已经开始有人牺牲，异龙抛下了它们的共生刃虫，这些可怖的“活体飞镖”瞬间就吞没了最外围的狂热者，勇士们的悲鸣在卡拉之海中掀起了滔天巨浪，数以千计的达拉姆战士竟要以如此屈辱的方式死去。
这简直就像是一个身怀绝技的功夫大师走路时被楼上阳台坠下的花盆给憋屈地砸死。
“执行官，我们遭遇了大量的异龙，需要更多的空中火力支援！”沃利昂立即与卡尔达利斯和塔里斯取得了联系，虽然他心里也很清楚，舰队远在恒星系轨道之外，根本不可能来得及派出援军。
“我们已经看到了，指挥官。请再坚持一段时间，舰队正在赶来，一旦母舰抵达沙洛克，我们的群体召回机制就能发挥作用。”
塔里斯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十分镇静，但这位年轻的执行官灼灼的蔚蓝色双眸中正激荡着跃动的幽光，任谁都能看出来，她已经陷入了极度的狂怒之中。
已经来不及了。
等舰队赶到沙洛克，等待他们的只会是满地的尸体和金甲虫的残骸。
谁该为这些战士的死负责？
在先遣小队全军覆没的情况下依旧下达了继续进攻的命令，作为统帅远征军的执行官她自然难辞其咎。
如果她能再派出几支小队调查清楚也许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这一切，终究还是因为他们太急了，光影议会急切地想要夺回沙洛克，收复艾尔，拯救为欧雷加奴役的人民，却全然忘记了潜伏着的敌人。
如果不是刀锋女王的阴谋，那一定是欧雷加用其掌握的邪恶科技控制了这些异虫，然后布置了一个阴险的圈套。
早些年他们已经得知那个可怕的黑暗执政官能够用变异的凯达林水晶控制一部分异虫，但能够控制的数量终归是有限的，并且不可能像主宰和刀锋女王一样得心应手。
塔里斯也无法确认欧雷加有没有利用其自阿莱萨瑞尔得到的知识来进一步提高控制虫群的能力，可既然欧雷加现在就在艾尔，那沙洛克的这些异虫也极有可能就是他捣的鬼。
这笔账是要清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