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7 孔萱与凤凰

  带着一些幼稚,宛如六七岁孩童说出的话语,但却是出自拥有数千年岁月的孔萱之口。
  妈妈?抛弃?小萱萱?
  孔萱的心魔,直到这时方才真正出现。
  嫉妒阿宅的潜力?憎恨实力强大的人?
  经历过上一量劫的孔萱,显然不是一个如此没有器量的人,作为不朽者之下第一人的她,虽然过去只有白银中阶,却在整个世界中闯下了赫赫的威名。
  五色孔萱,万仙第一人,神鸟……
  曾经一人迎战百名仙人,曾经以神光笼罩西方之不朽者。不敬天,不畏地,只是向着自己心中的目标,不断前行。
  但是……那个目标又是什么?仅仅只是成为不朽者吗?
  过去阿宅或许不知,但现在,在看到孔萱白银高阶的心魔之后,他却是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不朽者即黄金种,是超脱世界之人,他们游历于虚空,在一个个世界中留下古老的神话。
  而不朽者之下,哪怕是白银极限,在没有黄金种的帮助下,也一样无法踏出世界的障壁。
  强行离开,最终,也只会被虚空的力量碾成粉末。
  孔萱想要成为不朽者,最重要的,或许便是获得可以于虚空中畅游的能力。
  也只有如此,她才可以挣脱世界的束缚,去寻找……那个抛弃了她的亲生母亲。
  阿宅不知道孔萱被自己母亲抛弃的时候究竟几岁,但听对方的口气,那个时候的她,应该还很小很小。
  不仅仅是年岁,还有实力……
  一个弱小的妖族,一个实力或许连青铜位都不一定拥有的弱小妖族,在古代,在人类茹毛饮血,在中原大陆还一片朦胧的时候,想要生存下去。就需要花上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和坚信。
  孔萱成功了,在上一个量劫的末尾,她成为了所有仙人的噩梦,在黄金种们不出手的情况下,她就是最强的仙人,几乎无人匹敌的传说。
  强大的实力,带来了荣耀,但同时,也挟裹着宵小们的嫉妒和不甘。
  既然一个人无法打败你,那么就两个人。三个人……
  中原大陆的仙人何止千千万。只要能够调动其中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那么所谓的不朽者下第一人,最终所能得到的,也不过只是败亡这唯一的结果。
  是的,孔萱败了。她在接近千名仙人的攻击下败了。
  但孔萱也胜了,那一战攻击她的仙人,最终活下来的也不过只有百人……
  死去了接近九百人,活下来的人也几乎人人带伤,但就是这样的伤亡,也无法让孔萱真正死亡。
  来自母亲的馈赠,让孔萱,最终成功活了下来。
  不仅如此,她的实力。本来也应该在那个时候达到白银高阶。
  是的,本来……
  或许是孔萱的实力太过引人注目,又或者仅仅只是自己的弟子被对方所杀,有那么几名不朽者,后来。对孔萱出手了。
  仅仅一击,就让孔萱吐血飞退,第二击,更是差点要了孔萱的命。
  若非幽香及时赶到,盯着数名不朽者的压力将孔萱强行救走,那个时候,孔萱就已经死亡了。
  及时如此……最终,孔萱,也没有逃脱被封印的惩罚。
  “因为她,死去了太多的仙人,原本那些人是我们用来抵御下一个量劫的重要筹码,现在好了,如果接下来的千年时间不能找到解决的办法,这个变异世界,就可以迎来毁灭了。”
  ‘义正言辞’的不朽者们,在当时还不过只是黄金高阶的幽香面前说着这样的话语,一边挤兑着幽香的同时,也让孔萱承担起了原本并不属于她的责任。
  “孔萱可以不用死,但她却需要为我们拖延住量劫降临的时间。”
  因为大义,孔萱成为了五行劫运阵的阵眼,而她的行为,也让原本一千年便会降临一次的量劫,整整向后拖延了千年的时光。
  若非华琳和阿宅意外将她释放,或许,这个时间还会变得更长。
  由于直面量劫千余年的时间,孔萱,虽然没有提升太多实力,却对本身便已经相当熟悉的五色神光有了新的认识,
  将心中喜悦悲伤融入神光之中的她,若非体魄意识皆未达到圆满,或许早就可以与一些伪.黄金位对抗了。
  但正因为如此,孔萱境界白银高阶后的心魔,才会爆发得如此恐怖。
  心魔加上秘术,就如阿宅在数码世界时同时承受内在黑暗与心魔的双重攻击时一样,是任何人都无法轻松应对的。
  而其中,五色神光这一拥有法则投影一半威力的秘术,更是让孔萱吃尽了苦头。
  童年伴于母亲身边时的开心、喜悦,被抛弃时的疑惑、茫然,一个人为了生存时的孤独、愤恨,准备找寻母亲时的希望与坚定……
  伴随着自身力量的不断强大,这些早已被孔萱埋入记忆深处的感情开始发酵。
  甘甜、酸涩、苦楚、平淡……
  如一个大染缸般,最终,让孔萱的本心,迷失其中。
  想要再见一次母亲……想要询问她当时为什么抛弃自己……
  心魔是心底愿望的负面形式,想要破除,除了如阿宅那样直面并击破外,便只剩下了实现这一种途径。
  幽香作为孔萱的好友,为对方选择的,是第一条道路。
  她并不知道孔萱的母亲在哪里,若是知道了,她或许早就跑过去将对方狠狠打上一顿了。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如她或者阿宅这样直面心魔的,实力越是强大的人,心魔也便越强,阿宅如此,幽香如此,孔萱……也是如此。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时间,幽香都在为连同孔萱的内心而耗费精力。
  而阿宅,在将爱莉和真理奈送回曹府之后,便于幽香的住处边上建了一个临时的小屋。
  “为什么?为什么连接不上孔萱的内心?”
  又一次的失败,让原本就脾气不好的幽香。立刻露出了凶狠的面容。
  “你又不是专精灵魂系法则的黄金种,成功率低一些也是可能的。”
  阿宅说话时耸了耸肩。因为害怕被心魔控制的孔萱逃跑,幽香用向日花的藤蔓做成了一条很长的绳子,而被这条绳子捆着的孔萱,其模样虽然有些工口,但确实比前几天听话了很多。
  虽然很短,但一天时间中,孔萱已经能有半个小时的清醒时间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花妈的行为,的确减缓了心魔的攻势。但最后能否成功。就连她自己。也不是十分肯定。
  成功了固然不错,失败了……那就让那几个害了孔萱的黄金种为她陪葬吧!
  幽香内心的想法并没有告诉阿宅,不过……
  “成功率成功率的……如果你可以,你来啊!”
  或许是被阿宅说中了软肋。又或者仅仅只是迁怒,在阿宅的话音落下不久,幽香,便一脸怒容地转过了头。
  “我来就我来。”
  阿宅早就准备帮忙了,但因为有着和他实力无比接近的花妈在身边,在这一个星期中,阿宅,却是并没有找到接近孔萱的机会。
  和幽香这样专精生命法则的黄金极限不同,阿宅的时空魂法则。虽然都仅仅只有三点五成的修炼度,但在解决心魔的问题上,却是幽香拍马也比不上的。
  不说其他,此刻的阿宅,就至少有好几种方法来帮助孔萱。
  稍微简单粗暴一点的方法。就是将孔萱的记忆全部消除,没有了欲求,自然,心魔也便不会产生,心无旁骛,更是可以让实力迅速提升。
  但这样一来,孔萱的人格便会被破坏,不要说花妈,就连他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动用这种方法。
  简单粗暴的方法不行,那么还有精细一些的途径,孔萱的记忆依旧洗去,但在心魔消失之后,阿宅需要再将孔萱的记忆还给对方。
  这样一来,孔萱人格上的破坏便会少上很多,但副作用却是……原本应该圆满的心境,将会出现一些不可避免的缝隙。
  心境破损,进阶黄金位后的潜力便会降低。可以的话,阿宅也不希望使用这个方法。
  接下来,便是对于阿宅来说把握最大的办法。
  读取孔萱的记忆,然后……塑造出一个孔萱的‘母亲’出来。
  孔萱的母亲究竟为何抛弃自己的孩子,阿宅不可能知道,不要提他,就连孔萱心中关于这一段的记忆,也是显得相当模糊。
  好在,虽然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抛弃自己,但是对于母亲的长相和性格,孔萱,却是记得一清二楚。
  那是一个红发飘零的美丽女性,头上有着一个象征火焰的特殊花纹,红色的衣衫猎猎,随风舞动间,好似有无数禽鸟飞舞。
  相当美丽的女性……
  这是阿宅的第一感官。
  好像女皇一样……
  “妈妈,今天要带萱萱去哪玩呀?”
  “今天啊,要为那些祭祀妈妈的人们带来幸福哟。”
  “幸福?”
  “恩,就是所有人都能吃上饭,所有人都能有屋子住,所有人都能有衣服穿的生活。”
  “呜……那萱萱现在过得好幸福哟!”
  “恩恩,我家萱萱永远都是最幸福的。”
  记忆的碎片,化作点点幸福的养料,浇灌在孔萱的心间。
  那是阿宅在孔萱的记忆深处挖出的记忆,十分简单,却充满了温馨的对话。
  就这碎片的方位,阿宅之后,又挖出了许许多多被孔萱遗忘,或者说是主动封印的记忆。
  “神鸟大人,我们祭祀您,愿这一年您也能保佑我们风调雨顺……”
  某处记忆的碎片中,一个年近七十的老者,正带领着部落中的族人祭拜着孔萱的母亲。
  不过他们并非祭拜真人,而是山洞中的某处石壁。
  石壁之上,一只火红色的神鸟正在展翅翱翔,而在它的身边,百只禽鸟正在不断舞动。
  麻雀、青鸟、鸽子、鸿鹄、金乌……
  “恩?”
  阿宅是第一次见到这副石壁,但其上画着的图案,却是让他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
  阿宅的手中凝聚出了一把长枪,随后。百鸟朝凰枪的起手式被他轻轻使出。
  枪尖直击石壁,最终,落在一只青涩巨鸟的身上。
  而后,第二式,一只红色怪鸟,第三式,乳燕,第四式,大鹏……
  第五式,第六式……
  百鸟朝凰枪一共一百零八式。而石壁上的图案。加上正中央的火红色神鸟。一共有一百零一只。
  百鸟境的一百式,每一式。都能刺中石壁上的一只禽鸟。
  而到了凤凰镜的七式,则是刺在了神鸟的羽翼处。
  而最后的皇镜,干干脆脆地落在了神鸟的眉心处!
  “该说是巧合?还是必然?”
  阿宅看着孔萱记忆中的石壁。脸上闪过了一丝笑意。阿宅的枪术,早就已经超出了所谓的皇镜,成为了可以与秘术一较长短的秘技。
  自然,石壁上的内容,对于现在的他而言也不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如果他愿意,顷刻间便可以创出与青铜位甚至白银位对抗的武技。
  但他不介意,并不代表其他人也不介意。
  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年,但阿宅枪术的老师星。却是依旧没有忘记石壁的事情。
  前不久,对方还和阿宅说要他和自己一起去寻找石壁什么的……
  “以老师的身份命令你,和我一起出发去寻找传说中的竹……不对,是石壁吧!”
  ……其实你想找的根本就不是石壁而是竹笋吧?!
  虽然心中吐槽,但阿宅。的确将石壁的事情放在了心上。
  什么?明明已经将百鸟朝凰枪领悟到了秘技的水平,为什么不直接教给对方?
  ……阿宅一开始也是这么打算的,但在和自己的老师这么说了之后,却是得到了对方严厉的拒绝。
  “我可是你的老师呀!要是被你指导了,我们之间的辈分不就全部乱套了吗?!”
  说着义正言辞话语的星,之后的嘟囔声,十分容易地被阿宅听到了。
  “开什么玩笑,现在谁不知道我是天上之人的老师……”
  “额。”
  对于自家老师那微小的自尊心,最终,阿宅觉得还是不要去拆穿比较好。
  总之,能在孔萱的记忆中发现石壁的踪迹,阿宅表示还是相当满意的。
  当然,阿宅也没有忘记正事,意识继续下潜,很快,他便来到了连孔萱自己都不曾知晓的记忆最深处。
  那是孔萱诞生之时的记忆,朦胧,恍惚,却又作为第一个瞬间被映入脑海。
  “噗噗……为什么涅槃的时候会有孩子出来啊?!我还是单身啊魂淡!”
  一个有些熟悉的声线从那最古老的的记忆之中传出,带着一丝无奈,也带着一丝坚定。
  “算了,这应该的确是我的女儿,不过……为什么凤凰会生出孔雀啊?!从种族上说就不科学吧?!”
  红色的娇小身影,带着只有黄金种才能拥有的气势,一边抱着婴儿时期的孔萱,一边无语问苍天。
  “这次是孔雀,那下次是不是给我来大鹏鸟啊?”
  还真被你给猜对了……
  阿宅看着那个其实也没有分别多久的身影,心中顿时充满了对命运的无奈。
  凤凰……
  阿宅在箱庭世界中认识的友人其中之一,生有孔雀和大鹏鸟,但在两女小的时候,因为某个意外孔雀却遗失了……
  据凤凰说,她为了找寻自己的女儿,曾经去过很多世界。那些她过去停留过的地方,更是被列为了重点区域。
  孔萱是凤凰的女儿,这一点已经毫无疑问。
  阿宅相信,在丢失了孔萱之后,凤凰也曾经回来绯弹的世界寻找对方。
  但就算如此,凤凰,也最终没有找到自己的女儿。
  现在看来,是因为她找寻的时间……出了问题。
  绯弹世界是个相当特别的世界,改变这个世界的过去,并不会引起其他世界那种宛如末日一般的因果变化,但正因为如此,绯弹世界。才会变得极度危险。
  曾经说过,黄金种,甚至许多白银位都可以轻易回到过去,其他世界暂且不提,但在绯弹世界中,这样的结果,却会引起极大地变化。
  原本势均力敌的对手,因果过去的自己被杀死,从而失去了现在。同样,亲密的恋人或是朋友。因为过去被改变。成为了自己的敌人。
  每一分。每一秒,现实都在发生着变化。
  敌人变成伙伴,伙伴化为对手……
  死亡,消失。存在,记忆修改……
  生活在这个世界中的人,除了黄金种之外,根本就是一群被扭曲了意志的存在。
  阿宅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恋姬时空中引起的变化,会否对千年之后的绯弹时段产生影响……
  又或者,这一切,早就已经被那历史所记录,阿宅看到的。不过是一切发生之后的结果?
  这个问题,大概,也只有绯弹世界的主人,那个隐藏在大幕之后,操纵着一切。却始终不肯露面的人能够给出答案吧。
  ……有些说远了,回归正题。
  因与果的不断变化,让凤凰根本就找不到自己的女儿。
  而生活在绯弹世界中的孔萱,发现不了自身变化的她,最终,也只能迎来被母亲‘抛弃’的事实。
  已经明白前因后果的阿宅,意识退回到自己的身体之中,之后,睁开眼睛的她,便被一旁迫不及待的幽香抓了个正着。
  “找到那个狠心的家伙了吗?”
  “恩,找到了,不过事情和你想象的稍稍有点出入……”
  阿宅没有多言,将孔萱记忆拷贝出一份的他,将手中的结晶直接丢给了花妈。
  “原本准备让你扮演孔萱母亲的角色,现在看来,用不着了。”
  凤凰居住在箱庭世界,而箱庭世界,则是阿宅的领地,虽然无法像数码世界或者歌姬世界那样直接召唤住民,但阿宅,还是可以通过一些方式,将讯息传递给箱庭世界中的光明兽。
  信息传递的时间并不长,最多不过一星期,而以凤凰的实力和性格,两个星期内,她便会到达绯弹世界。
  “原来是这样……”
  幽香虽然看起来恐怖,但却并非蛮狠无理之人,在阿宅的解释下,很快,她心中对于凤凰的不满便被驱散。
  身为绯弹住民同时也是虚空极限的花妈,自然明白绯弹世界的问题。
  “因果消失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万年前才开始的事情,在那之后不久,绯弹世界,就迎来了新的主人。”
  花妈似呢喃似轻语,不过她所说的内容,却是让阿宅露出了认真的神色。
  “这里是……变异世界?”
  空轨世界、数码世界、箱庭世界、天使世界、恶魔世界、原初世界……
  前面三个变异世界,阿宅已经知晓了方位,而后面三者,根据体内巴尔利亚的叙述,似乎正是阿宅所在的世界。
  虚空之主一共创造了七个变异世界,而如今,第七个世界,也终于于阿宅面前显露出了头角……
  “当然,除了变异世界外,还有哪个世界在失去了主人能够抵抗住虚空的法则?”
  幽香无良地笑了,眼前少年的心思,身为紫妈好友的她自然明白。
  只是,和那个提前了一万年的家伙相比,阿宅的实力,似乎还有些不够看。
  “不要想了,你连我也只能勉强战个平手,和那个已经位于虚空顶点的人战斗,根本就不可能有胜算。”
  幽香好心地提醒着,当然,她也不否认自己在激将对方。
  连这点困难都不敢面对,紫没有完成的梦想,还是老老实实交给下一世代吧。
  “先不提这个,这几天,孔萱就交给你了。”
  阿宅没有正面回答幽香的提议,点了点头后,便消失在了原地……
  孔萱的心魔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自然,阿宅也没有了继续留下的意思。
  并无什么太过重要事情的他,此刻已然回到曹府,接着,在和身边的少女们掉节操玩耍了两天后,阿宅,便带着自己的师傅星、师祖童渊,开始了寻找凤凰石壁的旅途。
  “我已经有了大概的方位,最多三天,就能找到那块石壁。”
  “哦!传说中的竹……不对,是石壁,我已经期待很久了。”
  所以说,石壁和竹笋,到底有什么关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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