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田思雨却显然也那么认为，脑回路的沟沟弯弯千回百转，硬是将别人的好言好语听成了不服来战，于是便如清风细雨般的咯咯笑道：“那就拭目以待咯。”
  这让人牙酸的话，连一直瞪着时光胸口腰线大长腿的尚弘都侧目了，更不要说首当其冲的时光，硬生生才压下了手臂上冒起的鸡皮疙瘩。
  呃……不是很有动力。
  不过没人喜欢被人压在头顶上，更何况这是他第一次和楼湛的搭档，他也希望能够以完美收场，若是惨淡了，日后相见总是有些尴尬的。
  田思雨的话说完后，一时间三人都若有所思地陷入了沉默，直到前台报幕结束，尚弘才像是回过神来一样，一把扯住田思雨，走向了前台。
  临走前田思雨回头，深深地看了时光一眼。
  时光从那双眼中看到了挑衅。
  舞台上的灯光暗了下来，一道光束罩在了田思雨的身上。田思雨微微弯着脊背，眼神黯淡，她手上拎着一个廉价的不过十来块钱的塑料包，包的边角已经磨烂了，透出一股时光流逝的苍伤感，惟妙惟肖的扮演了一个被生活重重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得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站在门口，在背包里翻找了半天，找到了钥匙打开了房门，在门开的那一瞬间，她将后背微微挺直，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这是一个不过四十来平米的小房间，房间里灯光昏黄，却温暖的照亮了每一个角落，老旧的家具虽然可以看出这个家庭的贫寒，可是洁净整齐的环境却又透露出主人的勤劳。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坐着一个男孩，不，严格说来是个男人，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发育了，手脚修长，嘴唇一圈甚至还有着稀疏的胡须，可是他的神情明显并不像一个成熟的男人，他将自己蜷墙边，手里捏着锋利的菜刀，目光呆滞地注视着一处久久不动。开门的声音响了，他抬头看了一眼时间，然后看向了门口。
  一目了然的开头，这是一个关于单亲母亲和她患有自闭症的孩子的故事。
  这样的题材在校庆上并不少见，但是因为学生的年纪和阅历很难出现一个好的作品，所以经常出现舞台上的演员泪流满面，可是台下的观众却面无表情的情况。
  不过显然田思雨和尚弘的节目并不同，当单亲母亲看到孩子手里握着的菜刀时，在那一瞬间的紧张之后，反倒露出了慈蔼的笑容，她走到孩子面前就像往常一样亲吻拥抱了孩子一下，然后从容的换衣服、喝水、摘菜，这期间孩子手里的菜刀无数次从她的身体脆弱的部分划过，而她却用伟大的母爱无视这些危险，直到她将摘完菜拿到厨房时，才若无其事地对自己的儿子说：“妈妈要切菜了。”
  自闭症的儿子迟疑了一下，然后低头看向手里的菜刀，就那么平静又乖巧的将菜刀递到了母亲的手里。
  单亲母亲紧紧地捏着手里的菜刀，努力平静地将菜刀随手放在身后，然后对着儿子露出了真正轻松的笑容。
  表演就到这里结束了，很短的一场表演，可是却很完整，从母亲回家看到自闭症儿子手里的菜刀，再到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淡然平静，直到最后从容的将菜刀从儿子手里拿回来，深深的体现了一个母亲的智慧和爱。
  而且因为合适的动作编排，自闭症的儿子那随时会割伤自己甚至割伤母亲的动作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最后当菜刀离开自闭症儿子的手里时，所有的观众也跟着松下了一口气。
  非常有深度的一个表演！
  场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有些人甚至被田思雨演绎出的深沉的爱而深深打动，眼眶湿润。
  田思雨被尚弘握着手站在舞台中间鞠躬，脸上满是笑容，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成功。
  面对如山的掌声，尚弘的笑容却比较而言浅淡了很多。田思雨虽然最终选择了这个剧本，但是台词经过无数次的修改之后，亮点都放在了单亲母亲身上，自闭症儿子对母亲的信任和依赖完全没有展现出来，他感觉自己这次表演简直就是一个再边缘不过的助演而已。
  看着田思雨的笑容，尚弘想了想还是算了，学校的一个期末作业而已，什么都不代表，就当逗女朋友开心吧。
  时光在后台看了一遍，也被单亲母亲海水般厚重的爱打动。他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再婚后的妻子对他并不好，所以任何关于母爱的题材都会让他产生联想，想象着若是自己的母亲还活着，上辈子的自己就算再不济也不会走到那个地步吧？
  回过神来，时光感觉到有人靠近了自己，他扭头看过去，就见到穿着花衬衫、喇叭裤、梳着七十年代发型的楼湛站在自己的身边。虽然很返古很嘻哈的一种造型，但是在这颜值可以决定一切的时代，时光只觉得帅毙了！尤其是没有完全系紧的衣领露出的胸口大片肌肤，麦色的健康肤色，脖颈上那两点朱砂痣像是盛满了四周围所有的光一般，在他眼前晃啊晃啊的夺人眼球，看得他莫名的口水就泛滥开来。
  时光当然不是纯粹的同性恋，严格说来他对女人的兴趣更高一些，会和于向晨在一起也只是因为艺术人生的那种放荡不羁的风花雪月，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一辈子自己曾经和男人在一起过，他很清楚自己如今对楼湛的心思是非常的不单纯的。他想抱楼湛大腿，可不光是鞍前马后的当小弟，他是想要让楼湛潜规则了自己。
  狂霸酷帅拽的影帝包养一个娱乐圈小虾米，太特么的爽了好不好？最好没事就大战个八百回合，自己但凡多看其他人一眼被压倒大战八百回合，稍微撒个娇继续大战八百回合，沐浴洗个红肿的小菊花什么的还要大战八百回合。这种神经病一样的生活才够解馋嘛。
  时光的目光足够露骨了，就在楼湛开始不舒服的想要蹙眉的时候，田思雨和尚弘正好下台。迎面走来的女人像个女王一样抬头挺胸，视线与时光轻轻擦过，露出了浅浅的意味深长的笑。
  报幕结束，时光、楼湛以及两名助演上了舞台。
  作者有话要说：　　田思雨：“不服来战！”
  时光：蛇精病啊！
  尚弘：时光。时光。时光。时光。
  楼湛：……
  第19章 男神x女神
  “你先换衣服，我看看。”田思雨收了脸上的笑，若有所思地看着时光的背影。
  尚弘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田思雨见尚弘没走，于是好似不经意地说道：“我听说他们表演的是两个男人追求一个女人，很常见啊，想来想去亮点也就在时光身上了吧，不过现在反串太常见了，我真是为他们担心呢。”
  尚弘看着田思雨矫揉做作的言语表情忍不住的微微蹙了眉。仔细想想，女神这种生物或许必须要高高的供着才能让人喜欢，一旦落了凡尘简直就格格不入到让人无法理解她们的脑回路。只不过才和田思雨相处了两个月，他就感觉从身到心的疲惫。
  放手？
  不甘心。
  抓住？
  累。
  尚弘的视线停留在了舞台上那个穿着女装而显得特别强壮魁梧的“女神”，不知道为什么，视线怎么都无法收回来落在自己身边女友的身上。
  田思雨偷眼看着尚弘灼灼“瞪”着时光的目光，捋了捋头发，笑了笑，不再说话了。
  舞台上，背景板被推到了舞台中间，随着一首当前家喻户晓的相亲节目的主题曲播出，从背景板的两边分别迈出了两条腿。左边是一条修长匀净的腿，七寸高的白色高跟鞋和透明的丝袜在灯光下折射着亮泽的光芒，黄色的裙子堪堪挡住了大腿的根部。另外一边则是白色的大喇叭裤，随着腿富有韵律的甩动，带出了一股七十年代属于猫王的气息。
  很快，两个人从背景板后面走了出来，他们跳着简单而整齐的七十年代的舞蹈，老旧的舞蹈和扮相瞬间就将之前那场表演遗留下来的沉重气息吹的一干二净。
  台下一出现笑声，田思雨的脸色就黑了一点，然后想了想又勾着嘴角笑了。时光反串，楼湛嘻哈，一改之前的扮相引发这个程度的掌声也是理所当然。
  音乐声渐小，两个人停止了舞蹈，迎面走过。他们在熙攘的街道上相遇，在那汹涌的人群中视线碰撞，纠缠，第一眼的怦然心动犹如干柴烈火，满心满眼的都是对方。与此同时一首热情的沙漠响了起来。
  舞蹈再起。
  虽然夸张却很协调的舞蹈动作成功吸引了大家的目光，看着时光富有感染力的笑容和楼湛色眯眯的眼神表情，所有人都不觉得间勾起了嘴角，有人甚至又笑了起来。
  田思雨扬眉，疑惑地问了句：“好笑？”
  尚弘勾着嘴角看着时光穿着七寸高跟鞋艰难的跳舞，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还行，很有意思。”
  田思雨撇了下嘴，却没再说了。
  可是就在大家以为他们两个会开始搭话并且成为一对逗比情侣的时候，突然“啪”的一声响，音乐戈然而止，楼湛被一巴掌抽偏了脑袋。
  时光捂着胸口，高高抬起下巴，高冷地说了一句：“流氓！”
  没有刻意夹细的浑厚嗓音让楼湛大惊，捂着脸怒斥：“人妖！”
  台下一片笑声，尚弘捂着嘴也笑了，田思雨偷偷送了无数个白眼。
  在街上一见钟情的两个人却在不愉快中分开，可是一转眼他们却又在咖啡厅里遇见了彼此，这才知道他们竟然是自己的相亲对象。
  神一样的转折让人轻易联想到了后面的狗血情节，而最大的亮点却在这个时候爆开了。再次见面的两个人愣在当场，一个心碎的声音响起，舞台上的两个人定住了两秒后，突然楼湛站起了身疯狂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大吼着：“人妖～～～～～亲妈啊我的亲妈啊！你还是亲妈吗！你这是要让你儿子断子绝孙啊！”说完楼湛一把掰开了时光的腿，掀起那紧绷的短裙，把头埋了进去……
  “哈哈哈哈哈……”看台下爆笑出声，女生在尖叫，甚至还有人吹响了口哨。
  不过很快楼湛将头抬了起来，时光定住的身体动了，一脸平静，顿时让所有人明白了原来之前那撕心裂肺的嚎叫和丧心病狂的动作原来都是楼湛的想象。
  时光女神范十足的问：“不先介绍一下自己吗？”
  楼湛兴致缺缺地说：“我有房，有车，有存款，虽然没有正式工作，对面那栋大楼就是我办公的地方。”
  时光的脸开始扭曲了，从高冷迅速的过度到谄媚，他矫揉做作地笑，将椅子拉到了楼湛的身边，如同小绵羊一样撒着娇。
  然而楼湛却在享受完了冷香暖玉之后才说：“房是员工宿舍，车是自行车，存款有两千块钱，我在对面那栋大楼当办公室小弟。”
  “哗啦啦——”
  心碎了！
  时光唰的站了起来，义愤填膺地指着楼湛的鼻子骂道：“老娘裤子都脱了，你给老娘说这个！？”
  于是台下又是一阵爆笑，尚弘已经笑的捂住了肚子，田思雨几乎咬碎了后牙槽。
  接下来就是一波又一波的对话、心碎、吐槽的轮回，直到最后发现时光是真女神的楼湛跪下来痛哭流涕为止，作品在最后一个大高潮时完美结束。
  一个很简单的相亲作品，却因为两个人另辟蹊径的采用了吐槽的模式收获了满场的笑声，甚至有人在台下大吼：“女神，答应他！”
  时光踩着七寸高跟鞋，一瘸一拐地拖着抱住他大腿不放的楼湛艰难地挥了挥手，将人一路拖下了舞台。
  台下又哄闹了起来。
  报幕的主持捂着嘴走到了台中心，难掩笑意地说道：“时光、楼湛大家都不陌生了，这次可是牺牲够大了，希望你们不会后悔，尤其是楼学弟，听见碎掉的玻璃心没，女孩子们一定都在心里大哭。”
  这个时候，楼湛已经面无表情的松开时光的腿站了起来，时光得到自由的下一秒就“蹭蹭蹭”的跑回了舞台，一把抢过主持的话题，大声说道：“你们心碎什么碎！楼湛是我的！”
  这样的玩笑话没有人当真，只是换来了更大的哄笑声，时光在一片掀起房顶的笑声中狼狈地跑下了舞台。
  笑声未歇，台下四人已经短兵相接。场内不知何时掀起了一波整齐的喊叫声，“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田思雨牵起嘴角，春风化雨地笑道：“节目挺不错啊。”
  “还行。”时光心不在焉地答着，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了楼湛的身上，只有他自己知道绝不是出去搞笑，就像他说的一样，楼湛一定、必须是他的！
  “很有意思。”尚弘浅笑，无视手臂上骤然加重的力气，又说道，“但是太浮夸了，没有任何的深意，要论节目还是我们更胜一筹。”
  楼湛却突然开口说道：“节目的好坏不是有没有深意，而是能不能够打动人。”
  尚弘嘴角的笑意收了，他很清楚，若论打动人，回忆那海啸一般的笑声，他必须得承认自己的节目是要差上一些。但是他并不认为自己输了。因为让一个人笑远比让一个人哭要简单很多很多。
  三年级的表演终于全部都结束了，主持人邀请三年级的教授上台宣布名次，三年级的学生也在后台紧张地等待着。
  教授推了推眼镜，拿着卡片说道：“第三名，作品，《逐梦少年》。”
  马凯发出了一声欢呼，高兴地一把搂住了潮鸿飞，然后在大家的恭喜声中走上了舞台，迎接属于他们的欢呼声。
  教授停顿了好一会，说道：“第二名，作品，《那年的金合欢》。”
  紧张期待的人群中再次响起了欢呼声，由三对女男合作完成的关于青春爱情的作品获得了教授的青睐。
  于是，只剩下第一名了，气氛顿时空前的紧张了起来。只有那么几组本来就没指望的名次的男女脸色如常，剩余的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时光更是清楚地感受到了来自田思雨尖锐的视线。
  时光不想搭理田思雨的挑衅，但是却不得不去看楼湛的表情，他还想和楼湛一生二熟三上床呢，这次要是连个名次都没有，哪儿还有机会来个二熟啊，就更别提上床了……
  教授这一次停顿的时间更长，他回头笑眯眯地看了一眼挤在后台的学生，慢慢悠悠地说道：“这是一部很有意思的作品，它很普通，但是又不普通，它标新立异，让我开了眼界……”
  说到这里的时候，本来胜券在握的田思雨脸上的笑容已经渐渐僵硬，隐约间她似乎听见了来自身后的嗤笑声。
  教授说：“表演者也非常的有意思，他们表情丰富，台词清晰，举手投足都具有着浓浓的感染力，他们就是——”
  所有人都看向了时光和楼湛。
  “时光和楼湛的《亲爱的你在想什么》。”
  “啪啪啪——”掌声响起。
  时光被人哄闹这推上了舞台。他光着脚，高跟鞋在手里拎着，裙子往上堆到了大腿根部，露出了白色的平角内裤和两条粗壮的大腿，神经病一样的打扮一出场就掀起了一片笑声。他看看台下，挠了挠后脑勺，对着楼湛勾了勾手指。
  然后楼湛也走了出来，与台下的沉默不同，一站上舞台他的嘴角就勾起了不深不浅恰到好处的笑容，帅的几乎让人无法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