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糖宝儿说:“赔多少钱呀?”
  陈队长说:“你家连一台电脑都买不起,要不你也不会到那黑网吧上网了。现在,网吧的电脑都被烧了,房子也被烧了,经济损失起码几十万。你家赔得起吗?赔不起,就得进监狱。”
  糖宝儿小声哭了起来。
  陈队长说:“孩子,这事可大可小,我只需要把你的名字划掉,你家就不用赔钱,你爸妈也不用坐牢,你也不用被学校开除了。”
  糖宝儿说:“叔叔,你把我的名字划掉吧。”
  陈队长说:“好,不过,你要帮我一个忙,这事你要保密,不能告诉你爸妈。”
  第二天傍晚,陈队长和糖宝儿约好了见面的地点,他借来一辆车,用布蒙上车牌,载上糖宝儿去了度假村农家院。陈队长的恐吓起了作用,糖宝儿一直提心吊胆,在车上都不敢说话,一副乖乖听话的样子。
  陈队长安抚她说:“孩子,我有个朋友,你去陪他一会儿,你的事就算过去了。”
  到了农家院,陈队长拿出一瓶饮料给糖宝儿喝,喝完不久,她就晃悠着身体倒下了。
  黄县长等待已久,推门而入,陈队长打了个ok的手势,知趣地离开了。黄县长把糖宝儿抱到床上,仔细端详着糖宝儿稚嫩的脸蛋,抬起她软绵绵的小手,亲了亲,心中的兽性大发,扑了上去。巨蛆般的身体压着如花幼女,开苞的鲜血染红了床单。
  糖宝儿再也没有醒来,黄县长和陈队长商议了一下,人命关天,此事即使花钱也无法免灾,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毁尸灭迹。他们在院里分尸后,用农家院的床单和被罩包裹尸体,用浴袍的腰带简单捆扎了一下,当晚开车扔进水库。黄县长作为度假村的上级领导,入住农家院根本不用办理登记,他亲自拿了新的床单和被罩放进农家院客房,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特案组介入此案后,黄县长和陈队长为了掩盖罪证,在院里铺设青砖,调换血样,后又洒了一层漂白粉破坏dna。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家人始终无法相信黄县长会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畜生不如的事情。在儿子的眼里,黄县长是个好爸爸,严厉但充满慈爱,一直教育孩子努力学习,将来成为栋梁之材。在爱人的眼里,黄县长是个好老公,事业有成,有男子汉的气概,工作再忙也会顾家。
  一个人有很多别人看不到的面具。
  一个人其实是很多人,每一个都只存在于每一个生命阶段,就像缓缓流逝的大河的每一米水面,就像河面之上飞行的箭矢留下的每一截倒影。
  第六卷 凋零之案
  老兵永远不死,只会慢慢凋零。
  ——麦克阿瑟
  死者的两条腿倒挂在竹子上,左腿在路南,右腿在路北,帽子掉在路中间。他的左腿光秃秃的,就像被扯下来的烧鸡腿,还耷拉着一块皮;右腿连接着躯干,头下脚上地倒吊着,滴血的双手垂向地面。风吹过,尸体拉弯了竹子,在空中荡来荡去。
  两个人看着这一幕,一个人对另一个扛着摄像机的人说:“你拍下来了吗?”
  第二十六章 手撕鬼子
  2012年9月15日晚8点左右,阳平市恒店镇发生了一起离奇古怪的命案。
  镇外有一片竹林,案发时,一名大胡子导演和女演员在竹林边玩车震。恒店镇是全国最大的影视拍摄基地,很多电视剧都是在这里拍摄完成的。影视圈的潜规则早已司空见惯,导演把车停在竹林边,因为天热,他就把车的天窗打开了,然后一把抱住了女演员。
  女演员挣扎了一下,说:“导演,你要干什么?”
  大胡子导演说:“你有一场床戏,是鬼子强奸了你,咱俩现在先演练一下。”
  女演员义正词严地说:“住手,别摸我。”
  大胡子导演有点尴尬,把女演员放开了。
  女演员说:“导演,我们拍的可是抗日剧,是为新中国成立xx年献礼的影片,你却要潜规则我,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我在戏里被鬼子糟蹋也就罢了,你还要强奸我是咋的啊?”
  大胡子导演说:“你现在也要抗日吗?我又不是鬼子。”
  女演员说:“我说的是日本的日。”
  大胡子导演说:“你要是不听话,接下来的戏就不用演了,我可以改剧本,让你死掉。”
  女演员说:“导演,不要啊,我好不容易争取到这个角色,我……好吧,就这一次。”
  天色已晚,月亮挂在竹林上空,两个人在车内亲热起来。大胡子导演说:“你给我吹一下。”女演员半推半就,俯下了身。忽然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女演员停止动作,大胡子导演强压着女演员的头,示意她不要停下。因为有被路人偷窥的可能性,车震更加刺激,令人兴奋。
  这时,一阵呼啦啦的声响,就像大风猛地吹过竹林。什么东西被甩了起来,正好穿过车的天窗落在他们面前。借着月光,他们看到的是一具倒立的尸体,头朝下,脚向上,就这么倒立着在车内上下跳动。
  这死人的鲜血还是热的,浸湿了衣服,顺着低垂的手向下流淌。
  大胡子导演和女演员吓得大叫着从车内跑出来,血淋淋的尸体脚腕处系着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拴在竹子顶部,因为竹子有弹性,所以倒吊的尸体会上下跳动。
  尸体的左腿吊在不远处的另一棵竹子上。
  他们本想立即离开,但是人命关天,俩人身上都有滴落的鲜血,如果被误认为凶手可就难以洗刷清白了。大胡子导演保护现场,用摄像机拍下尸体,让女演员去报警。
  民警很快赶来,移开车辆,对现场进行勘验。最初大家以为凶手杀了人,又将尸体吊在竹子上,然而阳平市公安局刑事技术处陈处长分析认为,死者是踩中了设置在竹林小径上的绳套陷阱,硬生生地被撕裂成两半。
  经过走访和调查,他们第二天就查明了死者的身份。
  受害人叫杨小凡,是一名群众演员,20岁,为人和善。因为国内抗战剧充斥荧屏,他一天要演8次日本兵。网友调侃说,恒店一年死7亿鬼子,连起来可绕地球两圈,恒店已经超越台儿庄成为抗战史上击毙鬼子最多的地方,只不过,这些鬼子都是电视剧里的。
  在恒店周边的几个村子,很多青年的打工方式就是当群众演员。
  当时,杨小凡抄近路回家吃饭,因为还有一场夜景戏没拍完,他也没换衣服,穿着演戏的日本兵军服,挎着一支道具枪,途径竹林的时候踩中了绳套陷阱,竹子巨大的弹性将他扯成了两半。
  一位民警说:“这会不会是一起意外事件?当地的猎人在林子里下了个套,本来是想套野猪和野鸡的,结果套中了人。”
  陈处长说:“可是这附近也没有野鸡和野猪啊,现在猎人也不多见了。”
  民警说:“会不会是套狗的?”
  陈处长说:“这是一起凶杀案,死者的枪不见了,凶手杀人夺枪。”
  民警说:“那是一把道具枪啊,尽管看上去和真枪没什么区别。”
  陈处长说:“立即向上面汇报,特案组应该会对这个案子感兴趣的。”
  深夜时分,特案组队员被紧急召唤至会议室,白景玉坐在皮椅上,手里拿着遥控器,投影仪上正播放着一部国产抗日电视剧。白景玉看得津津有味,回头招手示意大家坐下,工作人员端来几杯茶。
  白景玉说:“你们有多久没看电视剧了?”
  包斩说:“找我们来,可不是为了看电视剧吧?!”
  白景玉简单介绍了一下案情,当地警方准备得非常充分,除了案卷资料外,还送来了几部电视剧,都是死者参与演出过的。
  画龙说:“老大,这不是浪费时间吗?换个台行不,看这扯淡的玩意儿干啥呢?”
  苏眉说:“我想看韩剧。”
  梁教授打了个哈欠,点燃烟斗,强打精神看下去。
  这时,这部抗日剧中突然出现了一幕科幻镜头——有个八路军一拳击穿了鬼子的腹部,双手将鬼子的身体撕裂开来。
  大家惊得目瞪口呆,随即爆发出一阵笑声。
  白景玉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说道:“机票已经订好,不过是凌晨4点的,你们也别睡觉了,就在这儿看看电视剧,然后出发。”
  画龙说:“老大,这也太扯淡了,不带这么折磨人的,反正我不看,我去沙发上眯一会儿。”
  苏眉说:“我去化妆,不会误了航班的。”
  包斩说:“小眉姐,大半夜的还化妆啊?”
  苏眉说:“那里是影视城,明星云集,我可不能给咱们特案组丢脸。”
  案发地点恒店镇,这里是个时空交错的地方,陶渊明门外的柳树挨着旧上海滩风格的街道,明清宫苑紧邻的是现代化摄影棚。村妇在田间地头常常和明星打招呼,出租车司机有时会和大腕合影。
  当地领导见多识广,经常接待国际巨星,对特案组的到来有些怠慢,甚至埋怨公安局陈处长小题大做,不该把特案组请来协助侦破。
  一位领导说:“不就是死了个群众演员嘛,大不了赔点钱就是了。”
  陈处长说:“这是个连环案,凶手杀人是为了抢夺枪支,抢了枪之后呢,就该抢银行了。”
  领导说:“那可是道具枪。”
  陈处长说:“如果经过改装,能具备真枪的杀伤力。”
  特案组来到恒店后立即进行了走访,梁教授向领导承诺会在三天内搞清楚凶手的身份。
  画龙了解到,恒店的很多影视剧组为了求得逼真效果,使用的都是发射空弹的道具枪械。这些道具枪来自各个制片厂,大多是经过改装的军用真枪。在射击时,具备真枪的抛壳、发火、振动以及后坐力。如果经过改装,仍可恢复成真枪。
  苏眉对几个影视剧组进行了调查,大家对死者杨小凡已经没有任何印象,群众演员演戏时没有台词,很难让人记住。他们和明星一起拍戏,但和明星的待遇天差地别。恒店的群众演员大概有3500人,有怀着明星梦的,也有仅仅是为了养家糊口的,统称“恒漂”——漂在恒店的人。他们平时自带小椅子聚集在一起,就像我们在街边看到的揽活儿的民工。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那位大胡子导演接待了苏眉,在剧组的化妆间里,他对苏眉说:“其实我是个副导演,这个人演过我拍的戏,都是日本兵,一天死好几次。一天8个小时赚40块钱,超一个小时加5块钱。他把我吓得差点阳痿了……不过也值得了,我平时都是拍抗日剧,结果偶然拍下了他的尸体,这可太震撼了。”
  苏眉说:“手撕鬼子是你拍的吧,能少拍点这种雷人的电视剧吗?我把早饭、午饭、晚饭全吐了。”
  大胡子导演说:“咱们国家,这也不让拍,那也不让播,禁区太多,只有抗日剧才容易通过审查,我们也是没办法。其实我特别想拍恐怖片,要不我看到尸体会在第一时间拍下来吗?你知道我们国家的恐怖片为什么很少吗?即使有也是烂片。”
  苏眉说:“是不是不让拍恐怖片啊?”
  大胡子导演说:“恐怖片可以拍,但是不能拍得太恐怖。”
  苏眉说:“好吧,理解。导演啊,你看我能不能客串个角色啊?演个女特务什么的……”
  大胡子导演说:“你是警察,不是开玩笑吧?不过,你要是想演,晚上来我房间,我给你讲讲戏,看你有没有演戏的天赋。”
  现场保护得非常好,竹林的出入口都拉上了黄色警戒线,包斩重新对这里进行了勘查。
  竹林小径长着青草,很难留下脚印,包斩像警犬一样趴在地上仔细观察,他的脑海中暗暗描绘出凶手的逃窜路线。他注意到,林中的一小片沙地上有树叶拂过的痕迹,他呆呆地出神,似乎想到了什么,面露惊慌,一向老实忠厚从不说脏话的包斩,竟然自言自语地说:“x!”
  第二十七章 绳套陷阱
  林中的那片沙地是最容易暴露行踪的地方,很显然,凶手也意识到了这点。沙地上有树叶拂过的痕迹,仔细辨认可以发现这是竹叶留下的,然而周围的竹子距离痕迹的位置较远,这说明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凶手当时身上绑着竹叶,埋伏在这片竹林里。
  包斩说:“当时,凶手很有可能穿的是白色的衣服。”
  陈处长说:“神了,你怎么知道凶手穿的什么衣服?”
  如果凶手当时穿的是绿色或者黑色的衣服,那么在夜里也没必要使用树叶进行伪装。凶手的衣服即使在夜里也很醒目,所以他把竹叶绑在了自己身上。包斩因此推理分析,凶手很有可能穿的是白色的衣服。
  特案组感觉这次遇到了真正的对手,一个懂得伪装和埋伏的凶手。
  很多刑事案例中,狡猾的凶犯都会伪装自己。例如,轰动一时的黑龙江鹤岗抢劫矿区工资款案,其中一名凶犯戴着假发,男扮女装,以此迷惑警方。张君系列持枪抢劫杀人案,张君和情妇在武汉武广商场开火锅店,长期观察附近的金店,用来掩护抢劫金店的行动。
  梁教授说:“这个案子有意思,凶手身上绑着竹叶,埋伏在竹林里,用最原始的绳套陷阱杀人,抢走了一把假枪。”
  包斩说:“凶手明明知道不可能有人背着真枪走在路上,并且死者还穿着日本兵的衣服,当地人一眼就能看出死者是个演员,凶手知道是假枪,还杀人抢夺,这是为什么?”
  画龙说:“凶手很可能具有将道具枪改装成真枪的能力。”
  陈处长说:“有这能力干吗不去抢劫哨兵的真枪?我们省内曾经发生了几起抢劫哨兵枪支的案子,不过,哨兵的枪内一般没有子弹,或者两人一组,实行枪弹分离。”
  苏眉说:“凶手制作陷阱需要时间,如果被任何一个过路人踩中,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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