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可不多时,她脑袋一沉,咚的一下磕在了红木贵妃榻的边缘处。
  那红木硬得很,一下子把她磕醒了。
  丫头一时心惊,四下张望,左右无人,捏着团扇的手紧了又紧,骨节隐隐泛白。
  她看温桃蹊仍旧睡的安稳,鬼使神差的伸手去推她:“姑娘,姑娘?”
  连着叫了三两声,温桃蹊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怎么会睡的这么沉?
  白翘深吸口气,有淡淡的异香入了鼻。
  丫头瞳仁一缩,腾地站起身来,将这屋中一事一物仔细打量。
  倏尔,东墙根儿紫檀长案上,青铜瑞兽小香炉上正有青烟缕缕。
  白翘一递一步过去,缠着手,打开了香炉顶盖,深吸一口。
  好厉害的安神香。
  可这香中,她又嗅到了先前的那淡淡异香。
  这香不对——
  她一时急了,去提了茶壶,照着香炉中未烧尽的香饼浇下去,把这香彻底给熄了。
  她想去叫人,可是不敢走,连翘还没回来,二爷也没来,只有她守着姑娘……
  这香分明有人动过手脚的,是她们凑巧撞进来,还是这圈套原就是冲她姑娘而来?
  丫头小脸儿煞白,想去叫醒温桃蹊,可一扭脸儿,青衫郎君正从门口疾步进来——
  第144章 投鼠忌器
  吴闵嘉酒量不错。
  他刚出来办事的时候,人家喜欢灌他的酒,那时候他人小,历练少,被灌多了,醉死过去,事情谈不成,还闹过几次笑话。
  他父兄是没数落过,毕竟人总是要慢慢成长的,可他知道,在父亲心里,多少是失望的。
  后来他想,不能这样。
  于是他学着喝酒,各种各样的酒,最温和的,最烈性的,他叫人买了很多,放在自己屋里,没日没夜的喝,一得空,就喝。
  时间久了,他酒量就很不错了,至少再没有人能把他灌倒。
  可是他眼下很难受,浑身燥热,他觉得自己喝醉的时候,都比不上现在难受。
  他隐约记得有个容长脸的小厮,领着他一路走到了这里,他甚至远远地瞧见了那潺潺流淌的清溪,那时他觉得,若能不顾着世俗眼光,就这样跳进去,洗涤一番,该是何等痛快。
  然后那个领路的小厮就不见了。
  他眼前有一间屋子,外头没人守着,他想这是梁家安置客人们的地方,里面会有茶,应该也会有凉水。
  他需要冷帕子擦擦脸,清醒清醒。
  吴闵嘉扯了扯衣襟,脚步不成章法,一进了门,瞧见个面色惨白的小丫头。
  他拍了拍脑门儿,觉得这丫头眼熟得很:“你……”
  白翘吓坏了,死死地挡在贵妃榻前:“吴二公子这是做什么?这是姑娘们休息的去处,二公子怎么摸到这里来?还不快走!”
  什么姑娘们休息的地方?
  什么摸到这里来的?
  他是被人领过来的……
  吴闵嘉眼神迷离:“你是什么人?”
  疯了,这可真是疯了!
  白翘牙关打颤:“二公子是在同奴婢玩笑吗?您快走吧,我们二爷一会儿就过来了!”
  可是吴闵嘉好像听不懂她的话,而且他举止乖张的很。
  他修长的手,反手扯着自己的衣襟,领口敞开了一片,露出里衣来。
  白翘忙别开眼,根本就不敢看,可他就算远远地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这幅模样,给人瞧见了,她们姑娘也只有去投江了!
  她拦在温桃蹊前头,可只能挡住温桃蹊一半的身子。
  吴闵嘉脑子里嗡嗡的,根本就没有思考能力。
  他很努力地想,这丫头到底是谁,她说的二爷又是什么人。
  可那丫头好像很怕他。
  为什么要怕他呢?
  他不是歙州城中出了名的温润君子吗?
  吴闵嘉脚步虚浮,又上前去。
  白翘嘶的倒吸口气:“你不要过来!”
  吴闵嘉拉下脸:“你挡着什么人?好生放肆的丫头,简直是……”
  他话都没说完,被人从背后一脚踹来,他哪里站得稳,整个人往前趴着,摔了下去。
  下巴先着地的时候,吴闵嘉一下子被疼醒了。
  他面色铁青:“混账!”
  可是他根本没能站起身,已经被人骑在了身上。
  他甚至没看清是什么人,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拳。
  那人打了一拳,仿佛觉得不解气,便又是一拳。
  吴闵嘉是没力气反抗的,要不是刚才的疼痛太过于清楚,他人都还懵懂,怎么反抗?
  白翘捂着嘴,指尖颤抖着:“陆……陆掌柜……您别……您别打了,再打要……要出人命了。”
  吴闵嘉鼻子里,嘴巴里,全都有血,实在是狼狈不堪。
  陆景明双眼猩红,真是要杀人的模样,手上也沾了吴闵嘉的血,他好像觉得脏透了,从吴闵嘉身上站起来之前,在他衣服上擦了一把。
  吴闵嘉还没撑着要起身,肚子上又挨了一脚。
  他一时吃痛,倒吸口气。
  陆景明居高临下的看他,张口啐他:“不知羞耻的混账王八,我今天就替你父兄好好教训教训你!”
  吴闵嘉算是彻底醒了。
  可是他站不起来。
  这一顿毒打他挨了,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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