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他扬声反问,却也不等陆景明回他,便又开口说:“听人说,那茶庄是陆兄跟人合伙盘下来的,起初我不信,想着陆兄这些年在歙州经营,做事是有自己的章程的,那么大一片茶庄,稳赚不赔的生意,陆兄怎么会与人分食呢?但如今看来,大概外头的传言不虚?”
  “如何可见传言不虚?”陆景明嗤笑一声,“既然是稳赚不赔,长恪,我凭什么分一杯羹给你?”
  温长恪面色一沉:“这么说,没得谈?”
  陆景明与他四目相对,毫不闪躲。
  他不说话,温长恪却明白了,旋即笑出声:“听说,你跟我大哥合伙盘下的那茶庄啊——”
  他欺身上前,压低了声:“不知道大伯要是听说了,会怎么样,哦?”
  陆景明面不改色:“那你大可以去告诉你大伯,叫他去问问泽川,是不是在外头背着人跟我合伙做了生意。”
  温长恪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些端倪,却失败了。
  难道,真是消息有误?
  大概不会。
  陆景明挺会装的嘛。
  温长恪退离开,重新站远了些,视线扫过明礼手上的那把折扇,须臾之间,他长臂伸出去,折扇下一刻便落在了他手上。
  明礼欸的一声:“三公子……”
  陆景明一抬手:“无妨。”
  他噙着笑,看着温长恪缓缓将折扇打开:“你喜欢这扇子?送你了。”
  话音落下,他显然不愿意跟温长恪多费唇舌,绕过了人,闪身又往宴席方向而去。
  温长恪倒是没再拦他,低头看看那桃花扇面,再瞧瞧陆景明远去的身形,唇角扬起嘲弄的弧度:“有意思。”
  折扇他合起来,本来想随手扔了的,陆景明的东西,他可一点儿也不稀罕,但转念想想,到底没动手,反而把那扇子揣进了自己的袖口里,跟着陆景明的脚步,回了席间去。
  温桃蹊手里有一小杯果酒,她再三的央告,温长玄才给了她这么一小杯。
  她如获珍宝,小口抿着品尝,可突然有外力照着她肩膀上拍了一把,她手一颤,杯里的果酒洒了大半出来。
  她登时黑了脸,扭脸儿要骂人,却正对上温长恪似笑非笑的一张脸。
  温桃蹊撇着嘴把酒杯放下去,慢腾腾的站起身,浑身散发着怨念:“三哥,我的果酒。”
  温长恪噙着笑看桌上酒杯,再看她小脸儿皱巴到一处去:“一会儿赔你一杯。”
  她却连连摆手:“算了吧,让二哥知道又要骂我。”
  她声儿浓浓的:“你叫我有事吗?”
  他不在那边的桌上帮大哥挡酒,跑过来干什么……
  温桃蹊侧目朝着西边儿的几桌看过去,发觉她二哥和四哥一左一右的陪在大哥身边儿,越发不高兴:“二哥跟四哥都在帮大哥挡酒,你不去,还要来搅和我,我好不容易才叫二哥允了我一杯果酒,吃了没两口,洒了一大半,早知道我一口吃了算了。”
  温长恪是喜欢这个妹妹的。
  她生来娇滴滴,不像子娴那样过分端重,也不似时瑶那般活泼热闹的过了头,虽然时瑶才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可他从来都更喜欢这个隔着房头的小妹妹。
  他抬手在她头顶揉了一把:“那下次我带你出去听戏,咱们偷偷的吃酒,不叫二哥知道。”
  她这才面上有了些许欢愉,但想着他八成也是糊弄人,于是那欣喜也不过一闪而过,转而又问他:“你还没说找我干什么呢。”
  “你跟陆景明很熟?”
  温长恪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叫温桃蹊如坐针毡。
  她搓着手:“这是从哪儿听来的混账话?”
  温长恪拧眉:“倒也不是。我前阵子回来,跟几个朋友出去吃饭,席间听人说起,陆景明近来对你倒是很殷勤,不光是他,就连那个初来乍到的,叫林……林……”
  “林月泉。”她咬牙切齿的替他把名字补全,却没听他后话,冷了冷声儿,“你席间听你的朋友说的?你不骂他们,反而来问我?”
  “你怎知我没有骂人?”温长恪好气又好笑,“可骂了人,不也得问问你这个当事人吗?”
  她毫不犹豫就摇头:“算不上熟稔,他也不过看在大哥的份儿上,多送了我几样喜欢玩意而已,外面听来的混账话,你也要来问我,你仔细着我跟二叔告状去。”
  她的威胁一点儿作用都没有,温长恪仍旧笑吟吟的,从袖口中掏出一把折扇来,递过去。
  温桃蹊狐疑接下,捏着扇骨打开来,入眼便是春光桃色。
  “这画不错。”
  “这是陆景明的扇子。”
  温桃蹊笑容一僵,那扇子脱手就给他扔了回去。
  她动作大,林蘅不免扭脸儿看过来,抿唇扯了扯她。
  其实兄妹两个说话时并没有刻意压低了声音,她坐在一旁,听的一清二楚的,只是人家兄妹说话,她不好插嘴,才装作没听见。
  温长恪是桃蹊的哥哥,可他想做什么?
  他又是从哪里得来的……陆景明的扇子?
  温桃蹊黑着脸,拢了拢袖口,给了林蘅一个安心的眼神,才又去看温长恪:“三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温长恪撇撇嘴,又一耸肩:“你不认得陆景明的画吗?”
  她有些生气了:“我凭什么要认识他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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