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原来陆景明还真是名声在外啊……
  温桃蹊从前对他没怎么上心过,即便是这一世,爹娘对陆景明表现出的喜欢,大哥对陆景明的亲近,甚至是几次同她提起,都是赞不绝口,她虽然回忆起前世林月泉也对陆景明很是高看一眼,但总归心里是觉得,夸大其词也不是不可能,哪里就有这样好的一个人,能叫整个歙州城中都对他赞不绝口,提起他便像是天人下凡一样。
  她见过了陆景明,对那张脸,那个人,的确是记忆犹新,一眼难忘,但对于陆景明的才干本事,她是没见过的,反倒觉得他脾气有些古怪,性子难测的很,都说人心是这世上最难琢磨的东西,她也算是经历了一场,明白了,但也不知怎么的,前几日见陆景明的那一回,他的言谈举止,叫她心下觉得,他怕比寻常人更加的难琢磨透。
  却不想今日林蘅又突然提起了这个人,且像是听尽了陆景明的好话。
  温桃蹊有些哭笑不得:“我见过。”
  也许是她脸上的表情实在复杂,林蘅侧过身子面对着她,仔仔细细的又瞧了一遍:“提起这个陆掌柜,你好像,不大待见的样子?”
  温桃蹊连连摇头:“那倒谈不上,我大哥同他私交不错,我却没有,也只是前几日,他到府上来找我大哥,大哥带我见了他一回,去年我们府上设大宴,他来赴宴时候也远远地瞧见过一回,余下的便在没有接触了,怎么谈得上不待见呢。”
  “你神色古怪,不是不待见,也总是有成见吧?”温时瑶往前凑了凑,猫着腰,抻着脖子打量她,“外头的人都夸他,把他夸的天上地下仅有似的,你像是不以为然?”
  温桃蹊横了一眼,丢个白眼给她:“就你会胡说,要是给人听见了,岂不是要说我背地里说人家的不是吗?人人都夸他,偏我不以为然,我有多大的本事,多大的能耐,这样子眼里没人儿似的看不起人呐?你真是我亲姐姐吗?怎么听起来倒像是要害我。”
  温子娴也是拉了她一把,把人往后拽了拽:“你是胡说了。”
  温时瑶一向是个口无遮拦的人,为这个,她父兄实在是没少说教她,素日里她阿娘也好,温子娴这个做姐姐的也好,也都教导过,可是总也改不了,说到底是富贵堆儿里长大的人,金银玉石裹着她,她从没吃过亏,更没受过苦,即便是心直口快些,一时纵使得罪了人,人家看着温家的脸面,也不好或是不敢拿她怎么样,反倒还要夸她是个爽快的姑娘,难得的很。
  这会子她仔细想了想,大约是晓得其中道理,只是却仍旧耸耸肩头:“咱们姊妹们一处说话呢,还能给谁听了去,我也没说错呀?我瞧着桃蹊的样子,就是不大认可外头人说的那些话呢,”她像是寻着了极好的帮手,又去拉林蘅,“你来说嘛,省的她们总是觉得我胡说八道,口无遮拦的。”
  林蘅是个懂分寸的人,有些话从不会说出口,是以只是噙着笑,不说话,却也没有摇头否认。
  温桃蹊面色一沉:“那么明显啊?”
  第15章 动怒
  有好些事情,一向都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罢了。
  她们姊妹们一处说笑玩闹,其实谁也不会往心里去的,就连温桃蹊自己,为着她并不觉得她有多不待见陆景明,便也不多大放在心上,即便温时瑶和林蘅都在告诉她,她的表现,就是对陆景明极不待见的模样,她也不会过分放在心上的。
  可是温子娴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心下却想了好些别的事情——
  陆景明的名字,她听过很多次了。
  爹娘对于桃蹊的婚事,是动了主意和心思的,是以这个陆景明和大哥哥交情深,一向大伯和大伯母提起来,也对他满是得意,爹娘提起这个人时,总是有诸多的防范之心,就怕这个人太过优秀,入了大伯的眼,将来要动了嫁女的心思,如此一来,爹娘的许多盘算便都会落空。
  她虽然是从来不掺和这些事儿,也并不多赞同爹娘动这样的心思,总觉得一家子骨肉,本就该亲亲热热的,该是这世上最亲密无间的人,怎么会背地里有算计呢?纵使这算计也并不多害人,但总归是算计了,那不是将骨肉亲情都抛之脑后不顾了吗?
  可是那毕竟是她爹娘,她是家中的长女,一则她该为爹娘分担,二则她自幼学的,也不是忤逆爹娘。
  是以眼下温子娴敛去笑意,肃了肃面皮,上前三两步,一把拉过温桃蹊,端的一本正经:“你见过他几次而已,怎么却这样子……”
  她话都没问完,知云远远的快步而来,人未至,声先到了,那脆生生的一声姑娘,打断了温子娴所有的后话。
  温桃蹊的手还被温子娴拉着,她低头看看两个人交握的手,又抬眼看看温子娴那张认真的脸,心头涌出些酸涩。
  知云走近的时候,温桃蹊挣出了自己的手来,温子娴还想再去拉她,却被她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温桃蹊笑着提步往知云方向迎过去几步:“知云姐姐怎么了?”
  知云却满脸的严肃,眼里也写满了担忧和紧张,压低了声儿:“太太发了好大的脾气,奴婢们劝不住,老爷和大爷都不在家,姑娘快跟奴婢去瞧瞧,好歹劝一劝吧。”
  温桃蹊脸色一变:“是谁招惹了阿娘?怎么就发了好大的脾气呢?”
  知云却挂了为难在脸上,也不敢多打量去看温桃蹊身后的诸人,只是偷偷瞥过去一眼,温桃蹊看在眼里,心下突然就明白了,八成还是为了她那个表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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