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这些谜团一直都压在我们心里,可随着李河君的跳楼,一切都随之成为无法解开的秘密。
  三个月后,还有一些合德医学院的档案和资料在我这里,慢慢我对于那些萦绕在我心中的谜团渐渐淡忘,我送还这些档案和资料的时候再去了一次合德医学院。
  在那里我又见到了李河君,不过已经不再是之前的他,那次跳楼他并没有死,而是全身瘫痪并且大脑受损痴呆,他的病情是由合德医学院负责鉴定,因为他终究犯有刑事罪也就被收治在十九号大楼里。
  我看着他坐在轮椅上从我面前推过,或许比起死这让他更难受,没有思维的活着才是最大的煎熬,他试图通过死来逃避责任,可命运给他开了一个最大的玩笑,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我想是对他最大的折磨和惩罚。
  把东西归还给华冠文出来的时候,合德医学院刚好开学,我看见蒋馨予在开学典礼上严肃的讲述医德和师德,我想在经过李河君的事后,蒋馨予的感触比我们任何人都要多。
  离开的时候我发现403宿舍的那栋女生院已经被改造,这里已经不再作为宿舍使用,我想是蒋馨予为了彻底的杜绝那些传闻以及403宿舍命案带来的负面影响。
  终究这件案件让我还是有很多地方无法彻底的释怀,我重新回到403宿舍,这里已经被重新粉刷一新,洁白的墙壁让这里焕然一新,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被掩埋在这崭新的白漆之下,我走在这里感觉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空无一人的大楼显得格外的安静,我停在403宿舍的门口,发现有光线从里面透射出来,这里的宿舍已经没有人住,我不知道谁会出现在这里,推开门里面飘散出淡淡的香味,这种香味我经常会闻到,韩煜的忘川小栈里的香烛就是这个味道。
  房间里还有什么东西焚烧的味道,飞舞起的灰烬才让我看清是冥币,居然有人在这里烧冥币和香烛,我很诧异的走过去,三支香插在一捧泥土中,前面是还在燃烧的冥币。
  我眉头一皱,什么人会跑到这里来烧冥币,从燃烧的程度看,在这里的人刚走没多久,我快步走了出去,在这层楼找了一圈一个人也没有看见。
  第四十二章 故地重游
  合德医学院的案件结束后,我们又变得无所事事,关于这个案件的重要资料和照片一直被我张贴在白板上,我几乎每天都盯着上面看,希望能有所发现,虽然李河君伏法但是案件中那些一直未曾解开的谜团始终都困扰着我。
  叮……
  电话声在安静的房间中回荡,所有人都绷紧身体看过去,那部红色的电话终于再次响起,整个房间反而变得很寂静,都期盼着能有些事做,可也都明白当这部红色电话响起的时候意味着什么。
  我们去的地方居然是之前我和云杜若工作的警局,算起来已经有些日子没回来过了,如果不是慕寒止的案件,我和云杜若应该还留在这里,即便是整天都要提心吊胆防备被屠夫责骂,但这些日子没听见他的声音,反而感觉浑身不自在。
  我站在大门口突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出来接洽我们的是宋迟,我一眼就看见他肩上的警衔变成了两杠两星,听闻宋迟升迁提拔成了副局长,这还是我和云杜若被开除后第一次见到他。
  “哟,今儿宋副局长亲自迎接,这面够大了。”我插诨打科的对旁边的云杜若戏虐的笑着说。
  宋迟愁眉不展应该是遇到很棘手的事,一向在我们面前没正经,今天却一脸严肃。
  “姜局让和你们联系,有件事需要你们帮忙验证。”
  “姜局?!”我哭笑不得的伸手去掐宋迟的嘴。“瞧这官腔打的,这才几天没见,屠夫也改口变姜局了,敢情我们还是叫你宋副局长好些,免得说我上下不分。”
  “够了,你就省省吧,我这副局怎么来的,别人不知道,你和杜若还不清楚。”宋迟打开我的手无可奈何地说。“你以为我稀罕这个副局啊,以前我当科长也就负责我那一亩三分地的事,如今什么都要管好几天没回家了,媳妇天天抱怨我连大气都不敢出,你们说怪谁,还不是怪你们两个。”
  “你就别不要脸了,你都升到副局了,肩上扛着两杠两星你就知足吧,多少人在这局里耗到头也就那样。”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到你嘴里还变成是我和云杜若的错,你到底要不要脸啊。”
  “你也省省吧,慕寒止的案子明眼人都知道是你和杜若破的,我这算什么事,到最后击毙凶犯的变成了我,无缘无故我就变成了破案有功。”宋迟无力的苦笑。“这加官进爵的事本该是你和杜若的,如今算到我头上,指不定局里的人背地里怎么说我,你以为我日子好过,你说屠夫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说开除就真把你们给开除了,我事后问过原因,他说管好我自己的事,看他的样子没打算告诉我。”
  宋迟说到这里,看看我身后的人,韩煜他是认识的,至于南宫怡和太子很陌生,拉着我压低声音问。
  “什么来头?屠夫就给了我一个电话,让我负责联系你们,说是你会来,到时候把情况告诉你们就可以……你和杜若现在都干什么呢,这么神秘?”
  “屠夫……还在上面?”我好久没见到他,突然发现有些想他,宋迟的话我知道不能回答,就故意岔开。
  “没在,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出去好长一段时间,局里的事现在暂时由我负责。”
  “局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云杜若在旁边好奇地问。
  宋迟把我们带到审讯室,透过只能从外面看见里面的玻璃,指着里面的一个女生说。
  “到底有没有事现在还说不清,屠夫临走的时候让我告诉你们,帮忙测试一下里面这个女人。”
  “测试?怎么测试?”我眉头一皱疑惑地问。“测试什么?”
  “看她这里。”宋迟指着自己的头很焦躁地回答。“正不正常。”
  ……
  我记得南宫怡说过红色电话响起的时候,一定有警方无法破获和解释的案件发生,临来的一路上我都在想这一次又会发生怎样的命案,可如今居然是让我们测试一个坐在审讯室的女人是否正常。
  我还特意重新问了宋迟一遍,得到很肯定地回答,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他把一份测试报告交到我手里。
  “你是法医,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我现在只想知道里面这个女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实话。”
  因为红色电话的铃声我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现在终于有些放松下来,比起那些扑朔迷离匪夷所思的命案,询问一个女人似乎要简单轻松的多。
  我拿着测试报告一个人进去,其他人留在外面观察,走进审讯室我瞟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女人,年纪大约二十来岁,皮肤很白皙眉目清秀,特别是她的眼睛清澈干净,她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这让我想起太子,他身上也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淡泊,但比起这女子的纯粹就完全不一样,太子的身上还有经过世俗磨砺的深沉,但这女子却真是完完全全一尘不染般干净,如同是书画中的人,没有半点瑕疵可以挑剔。
  “姓名。”我关上门坐下来很平和地问。
  “赫连漪。”她对答如流反应很敏捷,可见她的思绪很清晰。
  “年龄。”我一边在测试报告上记录,一边淡淡地问。
  “二十六岁。”赫连漪的样子有些拘束,不时四处张望,好像对于这个陌生的环境有些不适应。
  “籍贯?”我按着测试报告上的内容询问。
  “今天是几号?”赫连漪忽然答非所问的反问。
  “三月二十七号。”我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回答完她以后我重复上一个问题。
  赫连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回答的很清楚,可见她的思绪很正常,这虽然是简单的询问,但从中也可以判定她的精神状态,从此前赫连漪地回答情况看,她的逻辑以及情绪还有智力等各方面都没什么问题,一时间也很诧异她为什么会被坐在这里,为什么宋迟要让我们来测试她是否正常。
  “现在几点了?”赫连漪再一次打断我的询问,样子有些拘束的焦急。
  “下午四点。”我看看时间回答她,好奇地问。“你有什么事?”
  “哦,也不是太要紧的事,就是晚上还有自习课,明天要考试,打算再去温习一下。”赫连漪不假思索地回答,然后很认真地看着我。“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
  我一愣,这本事我一直想问她地问题,没想到被她先问出来,我进来这么久对赫连漪的初步感觉是,她很平静和淡定,但似乎有一些紧张和焦虑,好像心里惦记着其他什么事。
  测试的表上的空白已经快被我填写完,我留意了一下这份测试表格,上面的栏目更像是一份个人简历,我所要向赫连漪询问的不过是她家庭住址,父母名字,年纪,家庭关系,学习背景以及时间,诸如此类地问题我想赫连漪当然会对答如流,若是要用这些问题来测试她是否正常或者是所说是否属实,未免也太不专业。
  赫连漪给我的第一感觉是干净,而且是那种未经过世俗侵染的干净,只是我留意到她的指甲里镶满了泥土,我问她问题的时候,她一直搓揉着双手试图把这些泥土清理干净。
  “手上的泥土怎么来的?”我随意地问。
  “我挖土的时候留下的。”赫连漪很诚恳地回答。
  “挖土?挖什么土?”我多看了几眼,测试已经完成,起身打算出去的时候好奇地问。“怎么用手去挖?”
  “是挖坟。”赫连漪很平静地看着我淡淡地回答。“没有找到工具,所以我只有用手挖。”
  “……”我一愣停在原地有些诧异的重新看向她,目光又落在她的指甲上,看她的样子并不像是说笑。
  我离开审讯室把测试报告交给宋迟,回头透过玻璃看了一眼审讯室中的赫连漪,好奇地问。
  “她是因为什么被带到这里来的?她提到挖坟?!像她这样弱不禁风的女生好端端挖什么坟墓?”
  宋迟把测试报告接过去,看都没看,我估计这样的测试在我们来之前他已经做过,看样子我测试的结果应该和之前的一样。
  “你和她接触这么久,感觉赫连漪是否正常?”宋迟依旧很关心这个问题,忧心忡忡地问。“你认为她回答的这些都是说的实话吗?”
  “初步可以肯定她的逻辑和思维都是正常的,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我点点头很确定地回答,看着宋迟手中的测试结果疑惑地说。“赫连漪有没有说实话,你问我干什么啊,拿着这上面的东西对比她的档案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正常的?!”宋迟愁眉不展的自言自语,样子有些莫名的慌乱。
  “对了,要是没什么事你就把她给放了,看起来她还是一个学生,听她说明天还有一门很重要的考试,别耽误了人家。”我看看审讯室里的赫连漪,转头对宋迟说。
  宋迟没有正面回答我,而是拿出一张纸交到我手中,我看了一眼是一份尸检报告,死者的死因是服食安眠药过量,导致机体器官衰竭而死。
  死者的名字……
  赫连漪!
  我的嘴慢慢开始张大,那尸检单上还贴着一张死者的照片,我抬着手刚好和审讯室中坐着的赫连漪放在一起。
  我惊恐的对比着这两个人,嘴角蠕动一下,那分明就是同一个人,审讯室中的赫连漪正是照片中的死者。
  我的目光落在这份尸检单的日期上,眼睛瞪的更大。
  这是一份十年前签署的尸检单,上面的死者已经死了十年,可是审讯室中坐着的赫连漪却和尸检单照片上的人没有一点变化。
  第四十三章 死后重生为聖子打赏皇冠加更。
  我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和离奇,终于明白为什么宋迟要我测试审讯室中的赫连漪精神是否正常,宋迟把我们带到办公室,告诉了我们事情的始末。
  赫连漪在十年前还是学生,因为压力过大服食过量安眠药死亡,尸检结果证实赫连漪系自杀,她父母领回尸体后按照当地风俗土葬掩埋,可是在一天前赫连漪家中遭闯入,但并未丢失任何东西,只是赫连漪的遗像不翼而飞。
  她父母思女心切就去赫连漪下葬的地方拜祭,结果发现有人挖开了赫连漪的坟,父母和随同一起去的人勃然大怒,把挖坟的人当场抓住,结果所有人都被吓呆住,在被挖开的坟堆中,一个浑身沾满泥土的女人,手里拿着赫连漪的遗像站在里面。
  而那个女人和遗像中的人长的一模一样,就连拜祭的父母都惊恐的以为赫连漪活过来,而这个女人当场就认出所有的人,并很诧异的反问为什么自己会有坟,赫连漪母亲当场被吓晕,因为事情太蹊跷,赫连漪父亲思前想后还是报了警。
  宋迟说他从来没经手过这样的案件,一时间也无从下手,在我们来之前他已经详细询问过被带回来的女人,她一再坚认自己就是赫连漪。
  据她回忆她是在学校上课,很久没见到父母,很想家就偷偷回去,可在家中看见自己的遗像大为震惊,听闻自己已经死亡十年,她完全不肯相信这件事,因此拿走遗像并找到自己下葬的地方,试图挖出里面安葬的骨灰,她确信里面什么都没有,来证明自己还活着。
  “怎么……怎么可能,如果赫连漪已经死了十年,那坐在审讯室里的人又是谁?”云杜若听完目瞪口呆地问。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赫连漪父母也无法确认,因为突然出现的这个女人和赫连漪长的太像,不但是长相就连说话和神态也如出一辙,她的父母都分辨不出甚至一度真的认为就是他们死了十年的女儿。”宋迟焦头烂额地回答。
  “既然是非正常死亡,那赫连漪在警局一定有档案记载,你没有翻阅过当时的情况?”南宫怡严肃地问。
  “当然查阅过,赫连漪的最后一节课是神经麻醉实验,是检测安眠药服食过量后对神经的麻痹情况,当时这个实验是在动物身上进行的,赫连漪后来服用的安眠药也证明是从实验室获取。”宋迟一本正经地回答。
  “赫连漪是学医的?”我若有所思地问。
  “是的,赫连漪的档案中显示她学的是临床医学,主修的是麻醉学。”宋迟点点头很镇静地回答。“档案中的资料显示,赫连漪当晚有一节自习课,而第二天的确有一门很重要的考试,可她的尸体就是在第二天发现。”
  “三月二十八号?!”我一愣震惊地问。
  “对,就是这个日子,不关是你,在之前我询问赫连漪的时候,她也向我反复问日期和时间,也提过在三月二十八号她有很重要的考试。”宋迟深吸一口气焦虑地说。“她能记住这个时间,并且也能记住要发生的事,可她却不知道这应该是十年前该发生的,而现在却是她死亡十年之后。”
  “假设坐在审讯室中的人就是赫连漪,那她为什么只能记住十年前的事?”我眉头一皱大为疑惑地说。“我和她接触的时候发现她的思维和逻辑相当清晰正常,完全没有混乱的迹象,如果一个人说谎或者是胡编乱造的话,她的反应绝对不应该是那样的。”
  “事实上赫连漪不关是能记起她要考试的事,对于她死亡之前的所有事也都对答如流,我咨询过她父母,赫连漪的回答丝毫不差。”宋迟揉了揉额头无可奈何地说。“我甚至在某些时候也相信她就是已经死了十年的赫连漪。”
  “那也不对啊,假设那人就是赫连漪,她是十年前就死亡的,即便是没有死,可时间也过了十年,人的样子总是会有改变得。”韩煜摸着下巴茫然地说。“可问题是坐在审讯室中的赫连漪却和十年前一模一样,这一点就很不正常了。”
  “世间万物都会随着岁月而改变,一个人的容颜不可能十年不变。”太子停下手中拨弄的念珠。“除非坐在审讯室中的并不是赫连漪,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和赫连漪长的相似的人,我倒是很关心她在赫连漪死后十年突然出现的目的是什么。”
  “对啊,她是不是赫连漪其实不用那么纠结,赫连漪的父母既然还健在,通过dna比对,结果就一目了然了。”我受到太子的话启发对宋迟说。
  “这些我都有想过,凌国栋那边的dna匹配报告是今天早上出来的,就是因为有了结果,我才向屠夫汇报,他看我报告后就让我不再处理这件事,只是给了我电话让通知人过来接手,没想到等来的居然是你和杜若。”
  宋迟说完把一份报告推到我们的面前,我翻开看了一眼,是一份dna匹配报告,在测试的结果上清楚的写明。
  测试者拥有赫连光以及胡兰芝夫妇遗传基因,相似度99.99%,测试结果显示,测试者系赫连光、胡兰芝夫妇亲生女儿。
  测试者上张贴的照片正是我在审讯室见到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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