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节

  还没赚到钱的斯库尔红了眼睛,小声嘀咕着自己以后也要赚大钱给妈妈花。
  莫名诡异的气氛下,阿舍尔接过两张递到自己面前的卡,再加上此前芬里尔上交的工资卡,他手里已经有三张来自子嗣们“孝敬”的“零花钱”了。
  心意是一回事,但阿舍尔自己本身也不缺钱。
  在子嗣们专注的目光里,阿舍尔把卡装好,轻咳一声道:“……钱我先帮你们存着,有需要了找我要。”
  眼见白发子嗣们想反驳,阿舍尔摇摇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很淡,却也很漂亮,看得十多米外的雄性虫族们一个个目光发直。
  阿舍尔:“我也没穷到要你们养的地步……不过倒是提醒了我,今天好不容易出来,我给你们买点儿东西吧。”
  说着,阿舍尔沉吟片刻,“就当作是……嗯,妈妈给你们的礼物。”
  这是第一次,阿舍尔在子嗣的面前自称“妈妈”。
  似乎有某种变化正在无形中发生。
  白发子嗣们瞬间激动得红了眼眶,而跟在后方的虫群则一个个咬紧牙关,生怕自己没忍住要冲上去发疯。
  ……这群白毛崽子吃得也太好了吧!!什么时候收妈妈礼物的对象能轮得到他们自己啊!!
  第102章 项圈
  阿舍尔不差钱, 没心思的时候逛街也只是单纯地逛,顶多多看几眼,却不会上前询问。
  但当他决定给白发子嗣们买礼物时, 原本漫不经心的态度改换,多了几分认真, 瞧见适合某个子嗣的也会上前去具体询问。
  买礼物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它代表的不仅仅是心意, 更是一种对于当事者来说的实用性, 至少阿舍尔更希望自己送出去的东西能被使用到,而不是在拆开后就一直放在某个无人光顾的角落。
  五个白发子嗣, 从芬里尔到斯库尔, 自离开始初之地至今的大半年日子里, 足够阿舍尔去了解他们, 对于子嗣们的小习惯、小爱好,阿舍尔没办法自信地应下“了若指掌”四个字, 但也能探知到五六分的情况——
  大半个下午的时间, 属于子嗣们的礼物被他们宝贝似的抱在怀里,唯一两手空空的阿舍尔感觉到几分疲惫,前脚才走进咖啡店, 后脚就看到另外十几个虫族眼巴巴站在了店门外不远处的栏杆上。
  十几个身材好到完全就是衣服架子的男人聚集在一起,不论在什么地方, 都足够吸引人的注意力, 尤其大多数生命有着追求美的本能,不等阿舍尔点的咖啡上来,就已经有好几个胆大的路人上前, 试图要到其中某一位的联系方式。
  路人有男有女,在性向开放的星际时代, 谈恋爱的对象从不拘束于性别,甚至在某些特殊案例下,只要你想,你甚至可以抱着一盒披萨去帝国婚姻事务所领证——这是被允许的。
  略微反光的玻璃内侧,阿舍尔半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盯着不远处的情景看热闹。
  宝贝地抱着妈妈给自己买的拳击手套,芬里尔抬眼看了看窗外,“妈妈,就让他们一直这样跟着吗?”
  “唔,随便他们吧。”阿舍尔眯眼,指尖绕着略长的发丝。
  他虽然嘴里说着无所谓,可实际心里还不曾彻底考虑好自己和虫群之间的关系到底该如何。
  虫母和子嗣的身份限定了阿舍尔的选择,可在彻底接受某一种生活之前,他必须自己想清楚,而不是任由发展、随波逐流。
  正当思绪漫无目的地乱晃时,阿舍尔忽然发现不远处问虫群们搭讪的路人齐齐看向自己。
  一个个眼神诡异又放光,像是看到了某种喷香的食物,却又只能看着不能吃,满眼渴望,正待更进一步的时候,则被咧嘴笑的迦勒给抬手拦住。
  阿舍尔:?
  玻璃外的虫群和路人说了什么阿舍尔不得而知,他只知道当迦勒停了嘴后,几个搭讪的路人莫名红着脸,眼睛亮晶晶地看了看玻璃后的阿舍尔,又看了看虫群,似乎有些激动。
  几个路人对着虫群小声说了些什么,又做出一个“加油”的动作,这才红着脸看了几眼阿舍尔,恋恋不舍地离开,整个过程诡异又丝滑,直到路人离开的最后一刻,阿舍尔都不曾品味出他们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有种惊讶赞叹,以及深深的致敬。
  致敬什么?
  一头雾水的阿舍尔轻微蹙眉,下一秒就对上了迦勒和乌云呲着大白牙的笑容,往旁边是冷脸的歌利亚和旦尔塔,不过均在与虫母对视后柔和了目光,看着阿舍尔的眼神就像是狗瞧见了骨头一般。
  咖啡店的店员端来了咖啡,阿舍尔收回视线,刚刚端起来轻触杯口,就被迫感受到了数十道滚烫的目光。
  恍若有实质性一般,他甚至能从目光里的滚烫程度来区分到底来自于谁。
  氤氲热气的咖啡到底没碰到唇瓣,阿舍尔放下杯子,按了按眉心,对坐在边缘上的斯库尔说:“把他们叫进来吧。”
  又对赫尔道:“问问店家,看能不能暂时包了这边的区域。”
  “好的,妈妈。”
  ……
  这家位于帝都星最大商场对面的咖啡厅很大,分为abc三个不同的区域,阿舍尔喜欢安静,和白发子嗣们进来的时候落座在了相对里侧的c区,当他让赫尔询问是否能暂时包下这片区域的时候,c区除他们之外的另几个客人刚刚结账离开。
  对于天上掉下来的大生意老板自然不会不答应,按照c区每张桌子上的最低消费档位一计算,老板便乐呵呵地将“暂停营业”的立牌挂在了c区的拱形装饰小门上。
  任务成功完成的赫尔才刚回来,满脸不情愿的斯库尔就带着身后的一众雄性虫族走了进来。
  坐在原位的阿舍尔在没有滚烫视线的注视后,如愿喝了一口醇香的咖啡,他抬手指了指周围的空座,轻声道:“随便坐吧。”
  虽说c区暂时被阿舍尔包了,但这里到底不是封闭空间,围起来的锖色金属栏杆仅有人半身高,配上鲜花做装饰,坐在a、b区的客人一侧头,便能看到c区乌泱泱的一大片人。
  好奇是人类的天性。
  虫群们才进来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阿舍尔就已经能感受到咖啡馆内大半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单纯的好奇和欣赏。
  ……果然,在他们身上就没有真正的低调。
  阿舍尔无言之际,虫群们已经坐在了周围的空座上,虽然不同桌,但他们都习惯性面向虫母,一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样子,似乎在等着阿舍尔发话。
  对此,阿舍尔点了点另一侧的购物袋,“哈提,东西拿出来给他们吧。”
  “好吧。”哈提磨牙,一股脑地将几个小点儿的购物袋推了过去,顺便还冲几个雄性虫族翻了翻白眼。
  虽然这五个白毛崽子碍眼,但在妈妈面前,迦勒还是能勉强保持自己的绅士形象的,“妈妈,这是?”
  嘴上问得仿佛并不那么在意,实际上手却牢牢抓着袋子,足以见得手背上的青筋。
  阿舍尔放下杯子,撑着下巴略微歪头,“礼物,见者有份,你们看看喜不喜欢吧。”
  虫群:!!!
  就像是一道烟花炸开在大脑里,几个雄性虫族面面相觑,他们第一时间做的事情不是拆礼物,而是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又转头瞧了瞧虫母。
  最先回神的歌利亚轻咳一声,冷感禁欲的他此时声线都有些发抖,“您说……这是送我们的礼物?”
  阿舍尔点头,一边往咖啡里加糖块,一边回答:“是,现在就可以拆开看看,不过只买了你们几个的。”
  芬得拉家族在虫母离开始初之地后,非但没有陷入颓败,反而开启了速度惊人的扩张,前一晚被意外点亮的精神力网,足以阿舍尔在片刻时间内看到密密麻麻的璀璨星光,那是虫族现有的生命,也是……叫着他“妈妈”的孩子们。
  是阿舍尔未曾见过,也不曾认全的其他虫族。
  有些时候,一碗水还是很难端平的。
  在阿舍尔所能照看到的地方,他先给白发子嗣们买了礼物,然后或许是一点点瞧着身后虫群眼巴巴时的不忍心,便也又多买了点儿小东西作为礼物。
  望着几个雄性虫族像是傻了一般盯着自己,阿舍尔在心底叹了口气,故作冷淡,“不想要吗?不想要就给我吧。”
  芬里尔立马道:“我要!”
  “谁说不要的!”迦勒第一个反驳,把那巴掌大的盒子紧紧攥在手里,格外幼稚地冲着芬里尔翻了个白眼。
  其他几个雄性虫族也都宝贝着自己手里的东西,虽然还有些眼红白毛崽子们手里那些大几倍的礼物,但只要一想到手里的小盒子是妈妈送他们的礼物,就心里胀得厉害,恨不得坐着战舰昭告天下!
  急性子的迦勒是第一个拆开礼盒的,巴掌大的小盒子里躺着深红的丝绒小枕头,一对漂亮,镶着金边的翡翠绿色的袖扣躺在里面,一如迦勒的那双眼瞳。
  “还喜欢吗?”阿舍尔问。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迦勒咬着腮帮子,微红的眼眶显示着他的激动,在几个深呼吸后,他忽然随手扯了休闲长袖上用作装饰的纽扣,然后伸手悬空在虫母面前。
  阿舍尔:?
  迦勒:“妈妈,送佛送到西天,帮我戴上新礼物呗?”
  阿舍尔一顿,看了看迦勒满身休闲甚至有些嘻哈风的打扮,又看了看明显更配军服、正装的袖扣,略迟疑,“会不会不太配?”
  “怎么会?”迦勒信誓旦旦,“很配。”
  面对子嗣的小要求,阿舍尔倒也不拒绝。
  被迦勒揪掉纽扣的位置空荡荡一片,很快在一根根纤细修长的手指动作下,深邃又神秘的绿色嵌在袖口,被迦勒炫耀般地在其他虫群面前甩了甩手。
  迦勒“啧啧”两声,“妈妈的眼光真好。”
  说着,他格外显摆,又是喝水又是撩头发,恨不得让坐在的所有虫族以及玻璃外的路人都看到那对扣在袖口上的袖口。
  哈提没忍住,冷笑一声,“这么小谁看得见?”
  迦勒立马道:“妈妈,他嫌弃您给我买的礼物小!”
  哈提:???
  阿舍尔无奈,决定无视这群天天告小状的幼稚家伙们。
  正当虫母假装没听到,只低头喝咖啡的时候,坐在另一侧的乌云忽然靠近,略微俯身,一缕金灿灿的长卷发落在了阿舍尔的肩头。
  黑发青年抬头,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碧眼。
  虫母瓷白的脸庞被属于雄性虫族的阴影笼罩,就好像会被对方彻底吞吃入腹,但在这种看似被压制的情境里,居高者并非主导,反而是能够被牵绳限制的大型犬。
  手里还握着一对碧色耳钉的乌云开口:“妈妈,可以帮我也戴一下吗?”
  阿舍尔眸光错动,看到了乌云耳垂上缀着的一对黑灰色耳钉。
  从前腰间裹着蟒蛇树皮在荒野间光屁股跑的虫群们,没想到有一天也开始在意自己的外装打扮。
  只不过乌云戴着的这副耳饰看起来很普通随意的样子,甚至瞧着的质地……像是块石头磨成的?
  阿舍尔有些好奇,“过来,蹲下一点。”
  原本吵闹的虫群安静下来,共同看向咖啡厅c区的角落,恍若雄狮的乌云温驯至极,单膝略微悬空地蹲在地上。
  比起孱弱单薄的虫母,此刻的乌云更像是引颈受戮的犯人,他轻而易举地露出了自己的命门,似乎根本不在意青年纤长的手指会落在对于雄性虫族来说相对敏感的部位。
  ——他甚至是在期待。
  诡异的静默下,阿舍尔轻轻摘下了乌云耳廓上的装饰物。
  黄豆大小的耳钉是沉甸甸的质感,略显灰的色泽总令阿舍尔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他随口问道:“……摸起来像是石头?”
  “是石头。”
  乌云偏头感受着耳钉针尖挤开皮肉,青年的手很稳也很小心,从白腻的腕子上散发着一股甜甜的蜜香,流荡在乌云的鼻间。
  他尽可能地克制着自己想要如变态、痴汉一般深嗅舔舐的冲动,只装得像是个真的绅士,但回答问题时的哑声,却足以叫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警戒的其他虫群们看出破绽。
  歌利亚抿唇,旦尔塔眸光发冷,到底还忍着,急性子的迦勒则咬着牙,暗恨自己还是太委婉了。
  半蹲在地上的乌云借着虫母看不见的阴影略微改换姿势,将宽松的衣摆向下拽了拽,像是在遮挡什么,才开口道:“是您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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