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是浅浅淡淡的粉,对比青年过往的唇色显得有些病态无力,让他忍不住生出一股深沉又隐秘的欲望。
  或许是用手指,用尾勾尖端的钝面,用别的什么……
  不管是什么,他想要妈妈的唇变回原先那样活色生香的颜色。
  在塞克拉神思朦胧地幻想、在芬得拉家族成员们躁动地想要给旦尔塔“施压”看妈妈的同时,吝啬到极致的始初虫种控制着猩红竖瞳的变焦情况,由他控制的视线在转瞬的幽芒划过后,将一张由精神力凝聚的“照片”传递至蛛网中。
  其他家族成员:嚯!旦尔塔能有这么好心?
  虽然在质疑,但每一个虫族的动作都很快。
  精神力编织的“照片”几乎与帝国的立体投影技术一般无二,只是“拍摄者”的小气依旧令众子嗣叹为观止。
  只见,颜色相撞的“照片”里是大片的冰蓝,却不见虫母本身。
  一连串的问号在精神力蛛网中此起彼伏,旦尔塔只淡淡丢下一句“仔细看”,便不作解释。
  而第一个勘破天机的,则是一向细心的伽德。
  【伽德:……那是妈妈的一根头发丝吗?】
  【旦尔塔:……嗯。】
  其他子嗣:???
  在“照片”的右上角,斜着根纤细,且看着就十分柔软的黑,因为脱离了整体,原先浓烈的黑似乎也开始变得柔和,以至于险些与之后的冰洞背景融为一体。
  在伽德的提示下,其他家族成员们这才“看”到妈妈那根娇气又漂亮的黑色头发。
  哪怕是一根头发,也足以这群刚刚无语完的大家伙们在心里发疯尖叫——
  妈妈的头发好可爱!可爱!喜欢好喜欢喜欢妈妈的一切!
  啊啊啊是妈妈的头发!想嘬!
  呜呜好想妈妈啊!想被妈妈摸摸,还想抱妈妈呜呜呜……
  ……
  虫群们嘈杂的心音在精神力网络中炸开,塞克拉正吐槽着旦尔塔的小气,只见下一秒,飘在蛛网内的“照片”被当事虫撤回了。
  其他子嗣:???
  这不是始初虫种,这是铁公□□?
  把青年那根专门被拨拉出来的发丝捋回去,在避免了妈妈大片“上镜”后,旦尔塔的指腹缱绻地蹭过对方的额间,这才慢条斯理在精神力网中发言。
  言简意赅。
  【旦尔塔:妈妈需要休息,有些事情我们得自己解决。】
  在旦尔塔的示意下,塞克拉快速重复了一遍他对王虫重伤的模糊感知,并阐述养伤期间王虫可能做出的决定——猎杀地表虫族当“肉畜”食用,并在痊愈后报复芬得拉家族。
  【伽德:……得阻止王虫。】
  【乌云:现在不能打上去吗?】
  【塞克拉:想什么呢?打不上去的,天空之城里没几个活物,但能打的机械造物不少,能耗死我们。】
  【伽玛:……不能让王虫痊愈。】
  经过芬得拉家族的子嗣线上会议后,虫群们达成一致,准备继续以小分队的形式活动——
  以伽玛为首的天空小分队负责巡视可能来自云端的一切生物,并进行消息的传递和追踪。
  其余身处荒漠戈壁、幽深丛林、海洋深处、冰原雪海的小分队则一边尽可能防止其他虫族被云端的“猎人”抓捕,一边执行虫母此前交代的任务:收揽其他同类为家族成员。
  线上会议临近尾声,旦尔塔没耐心听那群顶着“叙旧讨论”的名义,实则想“看看妈妈”的子嗣们说废话,只丢下一句“赶紧干活”,就单方面掐断了自己的精神力连接。
  其他子嗣:。
  算了,习惯了。
  ……
  散会后的戈壁之上,拟态下的乌云垂着脑袋坐在沙丘上,原先灿烂的金发似乎也因为他沉重的情绪变得黯淡。
  孩子一边玩儿的雌蜥慢吞吞上前,有力的尾巴轻轻拍了拍乌云的后背,算是做安抚。
  “别想了,先干正事。”伽斓知道乌云的心思,在妈妈没彻底清醒前,恐怕这家伙都很难打起精神。
  在伽德、伽斓的催促下,乌云闷闷应了一声,在正当暴脾气的年纪里,收起了种种情绪,开始把全部注意力放在正事之上。
  被王虫控制、蛊惑源自于他的弱小和无能,乌云对这一点深以为然;而今王虫重伤,正好给了他们机会,只这一次,他不能再让妈妈失望了。
  荒漠小分队的子嗣们起身上路,趁着浓重的夜色,他们迅速地活动在广阔的戈壁滩上,试图追寻其他荒漠虫族的踪迹……
  同一时间,距离荒漠东北方的最远处,极北之地正白雪飘飘。
  姗姗来迟的夜晚带来的闪烁的星子,寂静的雪原之上,又一次夜间巡逻的塞克拉领着恐颌猪在冰天雪地之下,随时准备打退新来的机械鸟。
  连续数日的投喂下,恐颌猪一家个个身强力壮,少说都得三五吨的程度。
  恐颌猪:自从有了编制,再也没饿过肚子!
  前两日,虫母昏迷的当天夜里,惹人厌烦的小型机械鸟群再度来袭。
  这些被设置好目标的机械造物只知道执行命令,虽然在极北被削弱了不少、也找到了解决办法,但依旧源源不断。
  塞克拉不了解天空之城内机械巨人的数量,却清晰地知道机械鸟的量——他和库亚曾是最后一批未曾被血液寄生过的机械鸟的生产者。
  他一边和恐颌猪配合解决天上的敌人,一边数着机械鸟的数量,并在记忆中对照清算,默默计量着天空之城内机械鸟的余量。
  ……再来39只,天空之城内的机械鸟就能消耗一空了。
  自觉立大功的塞克拉在夜色下幻想着日后和虫母讨奖励的亲亲摸摸,殊不知百米开外的冰洞内,最为狡猾吝啬的始初虫种,正享受着照顾虫母的过程。
  那日阿舍尔昏迷后,旦尔塔在险些暴怒失控的瞬息间,与虫母联系深厚的精神力感知到了对方的真实状态——
  并非是受伤引起的昏厥,而是单纯的疲惫和倦意。
  但哪怕知道原因,旦尔塔心里依旧不安,祂不安王虫的存在、不安精神力空间内自己一无所知的情况、不安睡着时脸色苍白病态的阿舍尔……
  祂的妈妈。
  祂的舍舍。
  患得患失的怪物陷入了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敏感状态,于是祂的自救办法,就是保证自己与青年时时刻刻肌肤相贴。
  旦尔塔亲力亲为地照顾着虫母的一切细节——
  祂会用最干净的雪水,轻轻蘸着去滋润青年干燥的唇瓣;会在急速进食后,将青年放入活巢,吸收来自子嗣的反哺;会在对方脱离活巢后,将那些潮湿擦拭得干干净净,以防虫母觉得不舒服……
  眼下,正到了清洁的环节,旦尔塔脊背处溃散凝聚的血肉形成一道屏障,挡去了冷意、聚拢了温热,倒是方便阿舍尔躺在羽绒服铺出的软垫上。
  密不透风的血肉巢穴中,这具漂亮精致的身体正安静地沉睡着,半拟态下的旦尔塔眸光幽深,藏匿着无数的贪婪和渴望。
  但祂的动作却很规矩,真的只是单纯地擦拭。
  从虫母的颈侧到胸膛,从平坦的小腹到臀腿,再从微粉的膝盖到脚踝。
  旦尔塔沉默地凝视着青年的一切,试图自主汲取祂所需要的安全感。
  不够……
  这根本不够……
  险些失去阿舍尔的暴躁还在始初虫种的骨血深处叫嚣,祂无法释放那股压抑,于是缠绕在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可落在虫母动作却仍然轻巧。
  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晰,旦尔塔的全部情绪、欲望都被同一个灵魂狠狠牵制着,毫无抵抗能力。
  此刻昏睡中的阿舍尔和旦尔塔,就像是等待着睡美人苏醒的怪物国王,焦心难耐。
  沉甸甸视线无处着落,随机被青年跳动的心脏吸引。
  舍舍……
  旦尔塔盯着那对粉陷入了片刻的凝滞,不安的情绪作祟,在反复地拉扯后,祂终于缓缓低头,靠了过去。
  妈妈总会拒绝祂的亲吻,或许这一次也会?
  怪物幻想着虫母可能清醒后的任何反应,就像是王子亲吻睡美人一般,把轻巧的吻落在了对方的心脏上方。
  祂的舍舍毫无反应。
  到底怎么样才能叫醒睡不醒的虫母呢?
  旦尔塔想,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叫醒服务还不够,于是祂再一次落下来源于嘴唇的碰触。
  祂的舍舍依旧毫无反应。
  目光下落,那是曾经给予过始初虫种温暖的地方。
  落在旁侧的修长指尖轻颤,却没能引起怪物子嗣的注意。
  旦尔塔面色愈冷,孱弱的虫母还是在沉睡。
  祂慢吞吞眨了眨眼睛,难耐的思维充满了不安的煎熬,而灵魂深处也在叫嚣着,试图叫沉浸在睡梦中青年。
  比起对方毫无所觉的样子,祂倒是宁愿惹怒了青年,至少能消退一些此刻的不安。
  缓慢稳定的心跳声忽然加速、加强、频率失衡。
  感知到变化而抬眸的旦尔塔竖瞳瞬间收缩,在千分之一秒的聚焦后对上了迷蒙散退、满眼震惊和羞耻的年轻虫母。
  火烧一般的速度,青年藏在发丝下冷白色的耳廓、脸颊、脖颈晕红一片,甚至还有继续往胸膛延伸的趋势。
  阿舍尔:啊不是……怎么更像是成人向黄油了?还是睡眠play?这完美虫母模拟器到底正不正规啊?
  模拟器:你的崽心术不正,现在都怪我喽。
  第43章 长出来了
  阿舍尔不喜欢尴尬, 但是自从他被完美虫母模拟器拐带后,就总是陷入尴尬的境地。
  他有一群野兽思维的子嗣,他无法要求年轻的雄性虫族们知道什么是伦理道德、什么是规矩章程, 便只能尽可能地把自己从尴尬的境地里剥离,但是谁知道……
  没有最尴尬的回忆, 只有更尴尬的经历。
  以至于他的接受程度一直在被这群子嗣们提升。
  此刻,浅浅昏睡两天、还没抹平精神力深处疲惫的青年眼皮耷拉, 铅灰色的眼瞳里还倒映着旦尔塔非人感十足的俊脸, 和那双完全想把他吃了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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