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看着眼前凑得越来越近的男人,正当白玉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旁边窜出来一个人。
  “大少爷!”那人一窜出来,就想往褚明朗的身上扑。
  褚明朗抱着白玉往旁边退了两步,松开了她,一脸严肃的看着扑倒在地的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扬州瘦马连翘,他房间里的二等丫鬟。
  连翘没扑到人,泪眼盈盈的黏着手帕痴迷的朝着褚明朗又走了两步。
  褚明朗连着倒退好几步,才叫来刘午挡在自己面前,把自己和面前的这个女人给隔开,“怎么一个二人的都这么闲?既然闲着,那就把院子里花草挨着清理一翻!”
  说完,甩袖离去,刘午急急忙忙跟在身后。
  连翘依依不舍的望着褚明朗的背影出了神,等到终于看不见了之后,才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你可是欠了我一个人情,清理花草的事情,我可不干。”
  第20章 盼头
  “多谢连翘。”白玉识趣的俯身道谢。
  “哎呀,我就搞不懂了,按理说,将、军府大少爷的通房,至少在目前来说,也算是大少爷院子里的半个主人,怎么刚刚看你的架势,好似你根本瞧不上似的?”
  她这话,和当时姚婆劝她的,没什么区别,“那你呢,连翘,按照你的身材模样,如果你真的想爬上大少爷的床,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你说对吧?”
  “呵呵。”连翘看了白玉好半晌,才笑了笑,然后又抬起头来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吗?我现在唯一的盼头,就是等着大少爷以后能把我指给好一点儿的人做媳妇,只要不是妾室,什么都好。”
  听到这里,白玉心里也十分难受。
  府里的丫鬟分为三种,一种就是家生子,历代都在府中干活儿的,到处都沾亲带故,这种丫鬟,一般会被从小分到公子小姐的身边,作为贴身的一等丫鬟,慢慢的熬成管事。
  第二种就是死契,卖身进入府中的,一般不是家里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是不会签死契的,一旦签了死契,那以后,就只能待在将、军府,这种丫鬟有三种结局,要么作为陪嫁丫鬟,跟着小姐一起嫁到姑爷家里娶,一种就是做事儿能干,得到主人赏赐,指婚给府里的其他人,还有一种,就是成为主子的通房姨娘之类,与家生子差别不大,但是一般不熬个几十年,或者干事儿麻利,是不会得到主人的重用。
  第三种就是活契了,这种的话,是与府里签了做工时限的丫鬟和小厮,与府里只是雇佣关系,到了年限会自己决定继续留下来,还是离开,一般多为杂役、粗鄙丫鬟。
  白玉当时才到上京,根本不明白活契与死契的区别,身上也没多少银两,就糊里糊涂签下了死契,而今又失去了清白,与大少爷不清不楚,听了连翘的话心里难受之余,又多了几分苦涩。
  “你瞧我这嘴,真的是没得个把门的,白玉,你别难过。”看到白玉的脸色不太好,连翘立马上前认错,“其实我也是真的不太明白,既然你与大少爷也有了夫妻之实,为什么现在还这么抗拒他呢?刚才,要不是我见你实在是不愿,也不会跳出来帮你。”话到这儿,她似乎是想到什么,慢吞吞地说道,“大少爷这么多年没有过女人,你也是他的第一个而已,难道,是他那方面不行?”
  “你在说什么呢!”
  白玉没想到,她平时就觉得连翘口无遮拦,没想到她的胆子这么大,口无遮拦到了这个地步。
  她赶紧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之后心里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涨的脸色通红。
  “不然是什么?”
  “连翘,你有你的盼头,我也有我的盼头,我的盼头先前不过与你一样,而现在,只想在府中做好活计,得到大少爷的赏赐,拿回自己的户籍,离开将、军府,出去找个人嫁了,也比在府中做妾的好。”
  白玉这话,说的一半真,一半假,她的盼头,可不止嫁人这么简单。
  第21章 惩罚
  听了这话,只有连翘才晓得,白玉的盼头,是有多难。
  先不说她已经是大少爷的女人,就算指给谁,到时候连带着那人,在府中的升迁也到了头儿。
  连翘刚刚没有跳出来的时候,大少爷看向白玉的眼神,那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好奇。
  只要一个男人对女人有了好奇,有了兴趣,那放她走,是不太可能。
  至少现在是不太可能的,以后的情况,谁也不知道。
  一想到白玉的处境比自己还要艰难,连翘上前拉住了白玉,带着她往回走,“刚刚是褚夫人叫你过去的吧?”
  “嗯。”白玉点点头。
  对于褚夫人,她并不了解,只也不想了解,但是这可以作为她进入后院的一个机会。
  “那你是怎么想的?褚夫人的事情,我也算知晓一部分,你要是心里有什么不了解的顾虑,可以问我。”
  刚才不算谈心的谈心,让连翘已经把白玉纳入了自己人的范围。
  “多谢。”白玉并没有什么可问的。
  褚夫人不过是想在将、军府未来的主子身边,收买一个为自己效力的丫鬟,来保证以后就算自己没有孩子,也能安享晚年罢了。
  她想利用自己,白玉并不介意,那她也可以利用褚夫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好了好了,我看你也不像她们一样是个蠢货,你既然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多说,反正刚才我也是为了帮你,清理花草的事情,我可不干。”说罢,连翘伸出自己修长的,染了凤仙花的双手看了看。
  就连白玉也不得不赞叹一句,这双手的柔弱无骨。
  连翘这么怕做的活计,听着简单,其实并不好打理,特别现在这个季节。
  清理花草,首先要用小铲子把花朵下面的土壤给松一松,那些原来烂在地里的落叶落花,腐烂后,被翻进土里,成为养分。
  再检查开出的花朵里,是否有被前几天雪打过的损伤,或者是因为化雪后冻伤的部分,有的话,就把烂的一部分花瓣和枝叶全部剪掉,落到地里,覆盖在土壤上,让下一次下雪的时候,形成一个简单的保护层。
  当然了,这些花草每隔一两天都会有人做这些活儿,所以都被打理的很好。
  最后一步,就是用温水擦拭掉枝叶上面的灰和雪片,让花草看起来更新鲜,这一步,是最难的一步,因为需要手拿着布一片一片的擦。
  大少爷的院子不小,白玉去领活儿的时候,是分的书房外的花草,也不多,但是一点点处理下来也花了一整天的时间。
  白玉就用布擦着枝叶,天气冷,没一会儿就冻得手指通红。
  而连翘就站在书房下面的鸟笼旁,闲的没事儿,时而看看白玉,时而逗逗那黄绿色的弯嘴鹦鹉说话。
  一整天下来,白玉累得腰酸背痛,手也好似失去了知觉,只得回了房,放进温热的水中,等着慢慢恢复知觉。
  连翘在旁边看着,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嘴里一个劲念叨着大少爷,真不是个东西,对自己的女人这么狠,全然忘记了,这惩罚,本来就该是她来做。
  第22章 手膏
  “砰砰!”
  这时候,屋外传来敲门声。
  “嘘。”白玉赶紧示意连翘把嘴闭上,这些话,她们二人私底下说说就算了,要是被其他人听到,可能会把小命都丢掉。
  “谁啊?”连翘有些心虚,但是还是大着胆子开了口。
  毕竟她们这也只是丫鬟的房间,要真是大少爷的话,怎么可能会好好的敲门?
  “我是红绫,少爷让我过来给白姑娘送个东西。”
  送东西?
  白玉和连翘对视了一眼,她刚准备抬起手,又被连翘按了下去,“你别动,我去。”
  吱呀。
  门打开后,见着是连翘,红绫也吃了一惊。
  按理说,这丫头,一般是不会搭理她的,她既瞧不上她是扬州瘦马,这位也不稀得和她们说话。
  所以这么久以来,她和绿柳跟连翘说话的次数,十根手指都数的过来。
  “白姑娘呢?”
  “里面。”连翘抬了抬下巴,退了一步让她进门,然后又把门给关上,瞥了一眼她手里的那个小瓷盒。
  丫鬟的屋子可比不上主人的房间,连翘她们屋子的炭火都节省着用的,这么小会儿,屋里的热气都跑了一大半。
  “绿柳姑娘。”白玉点了点头,水里的温度也没了,手从水里抬起来,沥了会儿,才找来帕子擦干净。
  虽然已经恢复知觉,但是她的手还是通红一片,而且看起来还有些发红发肿的样子。
  “白姑娘,这是大少爷让我给你送过来的,早晚各一次抹在手上。”绿柳的手上递过来一个圆形的,石青色的瓷盒,小小的,不是很大。
  “这是?”这还是白玉第一次看见这种物件。
  小瓷盒一扭就开了,里面是带着淡粉色的膏状物,凑近了一闻,还带着一股花香味。
  看起来就是不可多得好东西。
  “玫瑰花膏,可以用来擦手和擦脸用的,东西我已经送到了,那姑娘就先好好休息,书房的事情,可以等你过几日再上工。”绿柳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白玉把人送到了门口,客套了一番才回了屋。
  刚才顺手放在桌子上的小瓷盒已经到了连翘的手中把玩着,她似笑非笑,“你可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刚才绿柳不是说了吗?擦手擦脸的香膏而已。”白玉虽然以前没听过,现在也并不在意。
  “你可知,擦手膏分为龙涎香手膏,花香手膏,植物手膏,动物油膏和普通的植物油膏,一般的普通人,一辈子能不能用上动物油膏都还是一种奢望,像我手中的这花香手膏,更是宫里的娘娘们才用得上的东西,嗤,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在大少爷心里的分量。”
  送来的东西越是珍贵,白玉的心里越是厌烦,面上不显,淡淡道,“你这么看重这东西,那给你好了。”
  “当真!”连翘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眼睛立马亮了起来,瓷盒也在她手里捏紧。
  “嗯。”
  “本来这东西是大少爷赏给你的,我是没资格拿,但是你不稀罕,我也就收了,免得你浪费,你这手也要用手膏养养才好,这还有一瓶动物油手膏,算我赔给你的,剩下的也没银两给你,暂时欠你一个人情。”
  第23章 香味
  白玉神色微动,本来今日连翘帮她摆脱大少爷的纠缠,她就已经欠了对方一个人情了,结果现在就为了这盒手膏,连翘却说她倒欠自己一个人情。
  这笔帐算下来,可算是她捡了一个便宜。
  “好。”
  她点头,接过连翘递过来的动物油手膏。
  动物油手膏,和花香手膏,差的可不是一丁点,就连这装手膏的盒子,都只是用贝壳装的,一掰开,里面是米白色的膏状,大致是没有什么味儿。
  白玉取了一点儿出来,均匀的涂抹到手上,然后两只手慢慢的揉搓,等到手指、手掌微微发热才放到鼻下嗅了嗅。
  确实没有花香膏那么好闻,这有一股淡淡的涩味,闻久了还有点发腻,好在味不重,一般闻不出来。
  连翘得了花香膏也是十分高兴,打了水细细的把手清洗一番,然后抹上,就连脸上,脖颈处都一一擦上。
  虽然绿柳说让白玉多休息几天,她没听,第二日照常起来上工,用鸡毛掸子轻轻扫去书房书架上的灰尘。
  接连好几日她都没见着大少爷,不仅仅包括她,就连整个院子都没人见过。
  主子的事情,下人没资格议论,褚明朗不回来,白玉也乐得自在。
  她也知道,只要大少爷在,二人避免不了见面,一见面,谁知道他又会做出不合适的动作来欺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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