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何韵嘉心情愉悦地回到家中，可见到客厅中自家那对面色严肃的父母时，她心中有些茫然，但仍然像从前一样凑上前去亲昵的撒娇。
  “爸、妈，这么急急忙忙把我叫回来有什么事儿？难不成有什么大好事？”
  何礼面色立刻沉了下来，他伸出右手指着面前，“好好说话，你这像什么样子？”
  何韵嘉顿时被吓得大气不敢喘，乖乖地站到了父母的面前，委屈道，“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何礼拿起手边的杯子就向何韵嘉砸去，可到底是自己的女儿，砸伤了也心疼，杯子在何韵嘉的耳边擦过，很快就摔到了她的身后。
  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
  何韵嘉顿时被吓得呆若木鸡，向来慈爱的父亲头一回动粗，让她根本反应不过来，面色苍白如纸，眼泪当下就落了下来，“我究竟做了什么？”
  不过这一回何韵嘉的母亲都没有偏帮她。
  何礼的确被自己的女儿气出内伤，他腾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道，“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
  “从小到大，我和你妈是怎么教你的？敢情你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就哄着我们俩老人是吧？含沙射影顾淼有金主包养，你脑子里想的究竟是什么？”
  “顾淼和你无缘无仇，你为什么要在网上恶意发帖中伤人家？不仅如此，还要牵扯上秦教授，你为什么呀？”
  说到最后，何礼气急败坏，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尚存，他恐怕就不是动嘴，而是动手了。
  何韵嘉顿时变得不知所措，万万没想到自己做的事情竟然会被父亲发现，眼泪越流越多，“爸，你是怎么会知道的？”
  何礼更气，女儿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解释，而是询问消息的来源，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何韵嘉，颓然道，“顾淼亲自到办公室来找了我，她手中证据确凿，要求你公开道歉。”
  “你说我难堪不难堪。”
  何韵嘉只觉得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
  她踉跄地后退了一步。
  “事已至此，我只想问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变得这么恶毒？顾淼只是和秦教授关系密切了一些，你就这么容不下人家？”
  “你和顾淼比什么啊？！”
  何韵嘉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般，尖叫道，“我没有想着跟她比，只是自从第一次见到她和秦教授在一起，我就关注了她，她经常会拿着书稿给秦教授。秦教授早已说过，他这辈子只会再收最后一个学生。”
  “被一个计算机系的同学抢了名额，爸，我的心里怎么能甘心啊！”
  “你们老是和我说，秦教授看在你们的面上会收我做学生，可我等了一年也没有等到，我已经等不下去了。”
  说到最后，何韵嘉抱头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伤心欲绝。
  何礼只觉得心痛，不知道好好的一个女儿怎么会变成了这副模样，“哭，哭有什么用吗？哭能解决事情吗？”
  “人家顾淼不仅要求你在网络上道歉，还要你向秦教授亲自道歉。”
  何韵嘉哭声一顿，“我不，要是我真的道了歉，恐怕秦教授这辈子都不会收我为学生，爸，我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吧。”
  何礼怒，“我是你爸，我会不想帮你吗？你丢人，我和你妈跟着丢人。你以为我们也想？你无论从家世、人品都比那顾淼拔高一截，好端端地生出这嫉妒心做什么？”
  顾淼态度着实忒盛气凌人，在对方不差钱的情况下，的确无法达成和解。
  何礼吐出一口气，“对方说了，不道歉那她就亲自公布在网上，而且告你网络诽谤。嘉嘉，你怎么就那么糊涂呢？”
  何韵嘉眼泪簌簌而下，顿时嚎啕大哭，“爸，我求求你再帮我说说好话，我不想道歉，如果道歉了，我的颜面都没了。”
  何礼又坐回沙发上，脸上露出难看之色，“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道歉，可怎么道歉也是讲究艺术的，我们争取把损失降到最少。”
  “但是，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去秦教授那里把事情说清楚，让他同意公布他和顾淼的关系。”
  何韵嘉听到这话后，抬起了头，露出了哭肿的眼睛，不可置信道，“秦教授真的和顾淼是师生关系吗？”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何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毕竟不管嘉嘉如何，她都是自己的亲女儿，怎么能不帮呢！
  “这回你无论如何都要听我的。”
  *****
  秦教授此刻正在家中做饭，他的妻子正在旁边摘菜。
  两人无言之中流露出默契，气氛温馨。
  此时此刻，大门铃声响了，秦教授连忙放下手中的菜刀，在围裙上胡乱地擦了两把，忙不迭地去开了门，见到何礼，他笑道，“今儿是什么日子，你居然过来了。”
  何礼比起秦教授年纪小了些，但也相距不大，他的脸上有些难堪，但不得不把来意说清楚，“老秦，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瞧着对方脸色严肃的模样，又瞧见他身后眼眶通红的何韵嘉，秦教授连忙把对方迎进家门。
  待坐定后，何礼惭愧道，“老秦，今儿发现了一件事情，真真对不住你。”说完，他面色严肃地看向身后，对着何韵嘉道，“快过来。”
  何韵嘉只觉得心如死灰，若是真的和秦教授道歉，那她以后就再也不可能做秦教授的学生。
  可这样还有什么意思？
  可瞧着父亲严厉的神色，何韵嘉浑身打颤，连忙走上前，还没说话，眼泪就流了下来，“秦教授，我做了一件错事，希望你能够原谅我。”
  说完后，她连忙把网络上的事情说了一遍，“我被冲昏了头脑才会做这些事情，秦教授，我真的是无心的。”
  说完这些话，她便嚎啕大哭起来。
  秦教授的笑容立刻变得淡了起来。
  不知为何，他的耳边突然回响起那日顾淼的哽咽声，可瞧着何礼紧张的面色，秦教授咽下了嘴边的呵斥。
  “行了，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们该道歉的人不是我，而是顾淼。”
  何礼立刻接过话茬，“这是自然，只是老秦你的距离近，所以先来道歉，这回我女儿闯的祸太大，希望你能够多担待些。”
  “也怪我教女无方。网上的帖子你应该已经看过，我想让我女儿亲自在网上道歉，你看到时候我能说出你和顾淼的关系解释一下吗？”
  秦教授略微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可以。”说完这话后，他再度把视线落在何韵嘉的脸上，“以后记得，谨言慎行。”
  何韵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了起来，眼含热泪的点了点头。
  何礼知道经过这一件事情后，他和老秦的交情也就到此为止了，心中遗憾不已，可为了自己的女儿，也只能如此。
  “老秦，谢谢了。”
  秦教授浅笑着把对方送出了门，等到关门后，他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
  不过秦教授心里很清楚，这其中绝对和顾淼有关系。
  否则以何礼的秉性才不会亲自上门道歉，顾淼的解决手段非常好。
  秦教授又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回到厨房继续做晚饭。
  半夜，学校的论坛上多出了一则道歉贴。
  标题：向中文系顾淼道歉。
  内容：本人何韵嘉在学校论坛上发表了有关于顾淼转系的话题，今得知消息，顾淼与秦教授为师生关系。
  在没有经过证实的情况下随意的发表不实言论，特此道歉，希望顾淼能够原谅我的失言。
  半夜，向来都是学生们活跃的黄金时间段。
  这个道歉帖子出现后，不少人为之愕然，迅速的开始回复话题。
  1l：何韵嘉，这个帖子竟然是她发的，简直人心险恶啊！看她也不像是这样子的人！不过道歉应该事出有因吧，否则匿名论坛…大家都懂的。
  2l：？？！！只有我的重点是顾淼竟然是秦教授的学生上吗？秦教授是什么人？顾淼又是什么人？八竿子都联系不到一起，怎么就突然变成他的学生了呢？
  3l：三楼你的问号简直看花了我的眼，这有什么奇怪的？现在告诉我顾淼转到考古系我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先前就有这样的预感了，不然秦教授为什么要帮顾淼转系。
  4l：顾淼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那何韵嘉也是中文系的吧？听说平时和秦教授关系还挺近，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陷害。
  ……
  秦教授的人品学生们根本毫不怀疑，而且先前众人也没有相信顾淼和秦教授有不正当的关系，这回变成了光明正大的师生。
  顾淼的包养论也不由自主地散去。
  谁都不愿意相信，秦教授会选择一个品性不良的人做学生。
  何韵嘉根本不愿意上学，可她却在父亲的逼迫下，还是不得已地去了大学上课。
  虽然父亲避重就轻地开了道歉帖，没有把她全部的所作所为说出，这也让她难堪极了。
  同学们异样的眼光更是让她如坐针毡。
  先前在她鼓动下，在秦教授面前演了一幕戏的女同学们更是疏远了她。
  时不时地还能听到她们说闲话，“那何韵嘉简直表里不一，一边撺掇着我们告诉秦教授，但一边又是她发的帖，恶心透了。”
  何韵嘉此时此刻才明白了父亲所说的话。
  和顾淼去计较什么，她拥有的比顾淼多，还有父亲在旁边帮着忙。
  现在想起来，悔得肠子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