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

  此时的后台，袁明睿从黄导演的办公室出来，正看到魏航朝他走来。
  “那件衣服……是你设计的吧？设计师要是设计出这鬼东西，估计早就混不下去了，”魏航的语气中满是嘲弄，“也真亏得许悠能驾驭得了这么丑的衣服……你这品味也真是奇怪……”
  袁明睿微微皱眉，他一直对自己的品味挺有自信的。这回亲自设计服装，就是想让许悠能穿上最好看的衣服。
  他只是单纯地想把最好的都给她。
  可是他刚刚发现，观众们都觉得不好看，事实证明，他好像确实不适合设计服装。
  虽然很用心，但他好像……做了一件错事。
  如果许悠当时拒绝，说她不想穿，他肯定不会坚持让她穿……可她却没有说出拒绝的话来。
  是怕打击到他吗？她一向都会为别人着想的……可是，她不知道那些衣服是他设计的吧？
  虽然他内心有些自责，有心设法补救，但……不代表魏航这样一个外人能跑过来指责他。
  “不关你的事。”袁明睿冷冷道，说着，便向前台走去。
  魏航两步追了上来，紧跟在他的身后，说道：“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我想……跟你谈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袁明睿微微皱眉。
  “你一个纨绔子弟，”魏航冷然道，“刻意接近许悠，是想做什么？以你的智商，想玩弄她的感情，只怕是做不到的。”
  袁明睿停下了脚步，“你调查我？”
  魏航唇边勾起一丝笑意，“没错，既然你能让那个什么狗屁侦探来调查我，我为什么不能调查你？之前你跑到中林大学当助手去追许悠教授，后来她死了，你就跑过来追现在的这个许悠……你是不是……”
  他盯着袁明睿的眼睛，“把她当成什么替代品了？她若是知道这些，你觉得……她还会不会理你？”
  袁明睿不悦地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泛不着跟你说。你……”
  他顿了一下，缓缓说道：“如果对我有什么不满，就冲着我来。别打她的主意，想都不要想。否则……我灭了你的魏氏集团！”
  “哦？是吗？”魏航笑得很是放肆，“我等着，看你怎么灭了我。”
  袁明睿不理会他，径直走向前台。
  …………
  袁明睿回到观众席时，比赛正好刚刚开始。
  乔亚楠看了他一眼，“去个卫生间怎么这么久？都开始了！”
  杜昆宣布答题开始后，大屏幕上显示出“必答题”三个字。
  他介绍道：“第一轮是必答题，这一轮结束后，会有两名选手被淘汰出局。屏幕上会显示出二十道题，答对加一分，答错不得分。答案请在规定的时间内写在答题板上……现在开始！”
  大屏幕上显示出第一个问题：“四书五经”指的是哪几本书？
  规定时间是两分钟，题目一出来，所有的选手立刻就开始动笔写。
  对许悠来说，这只是道简单的入门级题目，她随手在答题板上写下：四书是《大学》《中庸》《论语》《孟子》，五经是《诗经》《尚书》《礼记》《易经》《春秋》。
  两分钟时间到，所有人停止答题，一起亮题板。
  八名选手中，只有一人没有写全，按规定，只要有一点错误就不能得分。
  紧接着第二题难度加大：阿拉伯数字是由哪国人发明的？
  这道题很有迷惑性，很容易想到，既然它叫阿拉伯数字，肯定就是由阿拉伯人发明的。台下的观众也在议论纷纷，既想说是由阿拉伯人发明的，又觉得如果答案是这样，那也太简单了，根本不算是道题目。
  许悠在答题板上写下：古印度人！
  时间到，选手停止答题。
  杜昆笑道：“如果是我，肯定说是阿拉伯人……关辰同学，你怎么看？”
  关辰道：“我说……既然题目这么问了，肯定不是阿拉伯人。虽然我也不知道是哪国人吧……”
  杜昆道：“那么，请亮题板！”
  所有的选手同时把手中的题板亮出来。
  果然，有两名选手直接就写了阿拉伯人，还有两人写的是别的国家。八名选手中，除了许悠和菲菲，只有一个人写的也是古印度人。
  杜昆道：“我们来看一下正确答案……是古印度人！恭喜一号、五号、七号三位选手答对！果然关辰同学说得没错，不是阿拉伯人……至于为什么这么叫，我们请一位选手来解释一下。”
  他的目光扫过几位选手，定在了菲菲的身上，“菲菲，你能给大家解释一下，为什么阿拉伯数字明明是古印度人发明的，却叫阿拉伯数字吗？”
  菲菲怔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只是偶然看到过。至于为什么……我实在是不记得了，不过这道题并没有问为什么，对吧？”
  杜昆点头道：“确实……那就请许悠来给我们解释一下吧？”
  许悠本以为他会按顺序叫五号，没想到会叫到自己，她开口道：“因为当时阿拉伯商人多，阿拉伯数字是由阿拉伯人改进后传到欧洲的，欧洲人就以为是阿拉伯人发明的，就叫它阿拉伯数字了。”
  听到这里，观众才恍然。几个粉丝带头，大家又开始自发性地鼓起掌来。
  虽然同样是答对了，但是菲菲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谁的能力更强，大家心中有数。
  紧接着又过了几道题，除了许悠和菲菲，其余选手均有人出错。这时，观众们自然而然地注意到了菲菲，这人唯一有能力和许悠抗衡的选手。
  到第十八题时，第三名的选手已经落后了五分，依旧是许悠的菲菲的分数持平，始终是满分领先。
  观众们本以为这是场没有悬念的比赛，忽然出现了像菲菲这样的强敌，大家的心情也变得紧张起来。
  说起来，这个菲菲运气也真是好。每道题都能答出来，但是当主持人问她如何解释时，她立刻就表示，自己并没有那么深入研究。
  也就是说，刚刚好，就问到了她知道的那个点上。
  不少观众心里都有些犯嘀咕：这运气好得也太过了吧？
  杜昆道：“第十九题是一道物理题，请听题：水滴落在两块铁板上，一块是温热的铁板，一个是灼热的，哪块蒸发得快？为什么？”
  观众们听到题目，便小声讨论开了，大家都觉得，肯定是灼热的铁板蒸发快，因为温度高嘛！温度高自然蒸发得快。
  可是……按照节目组的尿性，想当然的答案往往是错的，所以大家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乔亚楠小声道：“老大不擅长物理啊……这道题是问到她的短板了。她就算是猜对了，也未必知道原因吧？”
  袁明睿微微一笑，“她的短板……未必就不比别人的长板要长。”
  乔亚楠：“……说得跟你多了解她似的。”
  很快，选手们集体亮出了答案。
  许悠的答案是：温热的铁板蒸发快。因为水滴在灼热的铁板上，很快就会汽化，水蒸气会影响到水滴和铁板间的热传递，减缓蒸发速度。
  然而这道题，菲菲只写了“温热的铁板”五个字，并没有答出具体的原因。
  除了许悠，还有两名选手也答对了，三人各加一分。
  观众们开始兴奋起来，从开始到现在，一直紧紧咬着的局面终于被打破，许悠领先了！尤其是粉丝，更是显得十分激动。
  乔亚楠很是不解，“奇怪，她这题怎么没答出来？她不是有答案吗？”
  袁明睿微微一笑，“大概……是没记住吧。”
  乔亚楠：“……”
  知道答案了，居然会记不住？这人得有多蠢！
  台上的菲菲心里很不平衡，她才不是没有记住，只是她拿到的题目，根本就没有问“为什么”，而这道题目，却出来了“为什么”。
  她哪知道为什么？那么多题，她能把答案背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落后了一分，让菲菲心里有些紧张。从目前的状态来看，许悠这个人简直是个怪物，没有她不知道的，她根本不会出错。
  虽然只差一分，但是……要怎么追回来呢？
  杜昆道：“第二十题，是数学题常识题……其实我觉得说是历史题也可以，请听题：《对数简法》的作者是谁？
  不少选手都懵了，这道题真的挺冷门，如果不是相关专业，很难会知道这些。
  许悠很擅长数学，这道题对她来说，一点儿难度都没有。
  她写下两个字：戴煦。
  亮起题板后，杜昆宣布：“只有七号答对，加一分！”
  菲菲顿时抗议道：“我写的也对啊！”
  杜昆：“……你再仔细看看。”
  观众们一开始看到菲菲的题板时，也以为她答对了。听到杜昆宣布只有许悠一人答对还有些意外，经杜昆提醒，大家的目光便集中在了菲菲的题板上。
  大屏幕还特意把菲菲的题板放大，让大家看看。
  观众们这才看清楚，菲菲写的是：戴照。
  “煦”字和“照”字很像，但显然完全不是一个字，菲菲的答案自然是错误的。
  这错误也太低级了，在这样的比赛中，居然写错字！
  菲菲脸上有些发烧，她能记成这样已经不错了。这个“煦”字她哪儿见过？根本不知道怎么念啊！一眼看上去就以为是“照”，记的时候也就自然而然地记成了“照”，偏偏电脑在题目中选了这道题，只能说是她运气太不好。
  第一轮下来，二号和八号选手因为分数垫底，遗憾出局。许悠拿了满分二十分，菲菲错了两题，以十八分排第二，第三名是五号选手，他的表现也很出色，得了十五分。
  现场录制的时间要比电视上播出时长得多，毕竟后期要剪辑。二十道题一共用了四十分钟，加上中间的一些互动环节，一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主持人宣布，大家可以休息十分钟，准备第二轮。
  有些观众从座位上起身去卫生间，几名选手则是去休息室里喝水休息。
  许悠刚一到休息室，就看到吴昊在那里等着了。
  “许悠同学，”吴昊一看到她，就急忙上前，“你跟我来！咱们去换件衣服，抓紧时间！”
  许悠怔了怔，“换衣服？”
  她没有想到，居然还要换衣服。洛凡妮提供的五套衣服里面，她身上的这套算是最好看的了，剩下的四件……简直不忍直视。
  可是既然签了约，她也只好跟着吴昊去了服装间。
  服装师已经等在那里了，看到许悠立刻把她拉进更衣室，动作麻利地帮她脱下那件仿皮草外套。随即拿起早已放在更衣室的另一件衣服，给她换上。
  许悠看向自己身上的衣服，怎么好像……不是之前那几件中的一件？
  这件衣服是天蓝色的长外套，修身设计，衣袖有一些薄纱做装饰。光是这样随意地看上一眼，许悠就觉得，这衣服真的是超好看。
  她走出更衣室，站在镜子前。果然，这件衣服真的很漂亮，让她显得越发甜美可爱。
  人靠衣装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
  “满意吗？”吴昊笑着问。
  许悠连连点头，“太满意了……怎么会突然让我换这件？我还以为会让我换……”
  如果真的之前的那几件，她觉得自己简直想哭。
  吴昊道：“我们……合作的洛凡妮是大牌子嘛，衣服多，等会儿休息的时候咱们再换一套，比这个更好看！”
  许悠笑道：“那就不用了，我很喜欢这件。”
  她向吴昊道了声谢，离开了。
  吴昊看着她离开，长长地舒了口气。
  过去的一个小时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要命，袁明睿忽然打电话，让他准备一件“符合大众审美”的服装，而且必须是独一无二的。
  吴昊当时就要疯了，这么短的时间，他去哪儿找啊？
  他对服装设计行业不熟，就电话联系了洛凡妮设计部的总经理，让他去办这件事情。
  总经理接到吴昊的电话也快疯了，他立刻联系了自己认识的所有设计师，终于在最后一刻，送来了这件衣服。这本是另一家公司的首席设计师设计出来打算拿去参赛的，尺寸跟许悠正好也接近。他是花了高价才买来的，着实肉痛。
  许悠回到休息室，导演已经让人来通知大家，休息时间已经到了，大家便回到舞台，继续录节目。
  观众们也都回来了，坐在台下期待着第二轮比赛的开始。
  许悠一出场，大家就注意到了，她换了衣服。
  “这衣服好漂亮！是洛凡妮的新款吗？我要买啊！”
  “其实我觉得吧……刚刚那套仓鼠装挺可爱的，超萌的。不过这件……确实漂亮。”
  “大悠好美哦！我觉得她靠颜值也可以混下去，那个菲菲长得比她差远了，她都可以靠颜值吃饭……我大悠如果想吃这碗饭，估计菲菲饭碗不保。”
  “我更想看仓鼠悠……话说仓鼠装哪里有卖？”
  杜昆清了清嗓子，道：“好的，我们继续第二轮比赛，这一轮比赛是轮答题，我们先说一下规则。等会儿开始的时候，电脑会随机选择一位选手开始答题，每人依次答题，回答正确得一分，错误不扣分，但是会失去继续答题的资格。每人答题时间为十秒钟，一共三分钟时间，比赛结束，依旧是会淘汰两名选手。”
  “从这轮开始，每个选手就可以使用求助的机会了。每人有三次求助机会，分别是电话求助、求助现场观众以及观众投票。当然，我们已经排查过了，”杜昆看向许悠，“台下已经没有外挂悠，所以比赛应该是公平的。”
  他此话一出，观众们顿时哄堂大笑。
  “外挂悠在台上，这哪里公平了？”
  “哈哈，是不是以后所有的比赛都禁止大悠当观众？那她想来看比赛怎么办？”
  “那只能当嘉宾啦！”
  菲菲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其他选手则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就连第三名的五号选手都开始怀疑了，他……是来做什么的？为什么要来这里？能不能回家找妈妈？
  第二轮开始了，电脑随机滚动着一串数字，最后选中了3号选手。
  随即，大屏幕显示出了题目。
  杜昆读题：“请依次说出……数学家的名字！不可以重复！”
  听到这题，台下乔亚楠比许悠还开心，数学……正是许悠的强项啊！数学家的名字，怎么会有她不知道的？
  三号选手立刻道：“祖冲之！”
  四号：“泰勒斯！”
  五号：“笛卡儿！”
  六号：“墨子！”
  许悠想了一下，说了一个最有名的：“高斯！”
  这几个著名的数学家大家都知道，她可以先说出来，等到这些大家都知道的说完了，再说那些不常见的，这样可以得分更高一些。
  八号已经被淘汰，接下来是菲菲。
  菲菲：“欧几里得！”
  二号也被淘汰了，三号继续：“陈景润！”
  四号：“那个……华蘅芳！”
  五号：“……”
  他一时想不起来，十秒钟时间到，被淘汰了。
  三轮回答下来，台上就剩下了许悠和菲菲两个人。
  许悠：“毕达哥拉斯！”
  菲菲：“僧一行！”
  许悠：“戴煦！”
  这是刚刚回答过的人物，正好又是菲菲答错的。
  菲菲听到这个名字就有些烦，不过她还是立刻想到了自己正在答题，连忙道：“沈括！”
  许悠：“歌德巴赫！”
  ……
  直说到三分钟时间到，二人才停下来。
  因为从三号开始，菲菲晚了一点。许悠说出二十一个，菲菲说出二十个。而其他选手的分数，则和他们二人相差甚远。
  这轮结束，三号和四号选手被淘汰，台上只剩下了四名选手。
  许悠和菲菲的差距依旧不大，只有三分。
  因为第二轮时间短，中间没有安排休息时间，直接继续第三轮抢答题的比赛。
  杜昆道：“这轮比赛是抢答，开始读题后随时可以按下你们桌上的按钮抢答。需要提醒各位的是……如果答错了，可是要倒扣一分的。大家要想清楚再回答，好，现在开始！”
  他开始读题：“第一题是问题题：在斯诺克比赛中,什么颜色的球分值最低？”
  刚一读完题，许悠手快，按下了按钮。
  “红色！”许悠道。
  杜昆：“正确，加一分！下一题是选择题，以下哪种锅用来炒菜对人体最有益？a：不锈钢锅，b：铁锅……”
  许悠在他读出正确答案“铁锅”之后立刻就拍了按钮，回答道：“b，铁锅！”
  菲菲急了，这些题的答案她明明是知道的，可是却抢不过许悠。这样下去，题都被她抢光了怎么办？
  她暗暗下决心，下回只要主持人把正确答案读出一个字，她就开始抢。
  杜昆读题：“选择题：水俣病是由下列哪种元素引起的？”
  他刚读完，许悠就拍了答题按钮。
  杜昆笑道：“我还没有读答案呢，你知道答案吗？”
  许悠道：“汞。”
  杜昆道：“回答正确！”
  菲菲：“……”
  这都行？连答案都不听了？这让她怎么抢？
  五号和六号两名选手的座位很近，他们各自把椅子向对方的方向拉了一点儿，开始……聊天了。
  比赛结果什么的……无所谓啦，以他们的得分，就算是这一局全抢到了，也会被淘汰。
  杜昆：“豆腐……”
  刚说两个字，菲菲就迫不及待地按下了抢答按钮。
  杜昆懵了，“你知道我要问什么吗？”
  菲菲得意地道：“我猜，你一定是想问豆腐相传是谁发明的吧？是淮南王刘安！”
  杜昆点头：“一号选手好机智，确实……加一分！”
  台下，乔亚楠忍不住开骂了，“这个女人太不要脸了！她知道题目！可我们家老大不知道啊！她不听清题目没有办法抢的。”
  她忍不住站了起来，“我去揭穿她！”
  袁明睿淡定地一把拉住她的衣角，把她拉回座位，“不用急，好戏在后头。”